顧長卿搖搖頭,“不會,晉王是為了立威,刺殺韋約還不如當面殺他更有震撼力,既然韋約已經老老實實滾蛋了,再刺殺他既沒有意義,也有損信用,晉王不會做這種蠢事。”
陸鶴鳴冷笑道:“那不一定,如果韋約把刺史印拿走了,晉王肯定會殺他。”
“顧兄拿到了刺史印嗎?”朱烈問道。
顧長卿搖搖頭,“刺史印被晉王拿走了,我只是代理刺史,晉王給了我一紙任命狀。”
朱烈笑道:“其實我們關心的是顧兄能不能拿到刺史一職?”
顧長卿沉吟一下道:“我也不知道,這個應該由不得他,是朝廷決定,朝廷的規矩一直是北方官為主官,南方官為次官,我覺得這個規矩朝廷不會打破。”
“那不一定!”
張兆光笑道:“就看晉王肯不肯保你,我倒覺得晉王如果想徹底控制江南道,和南方世家合作是一條很好的路子,如果他保護南方世家的利益,那么南方世家也會支持他。”
朱烈贊同道:“這話說得對,關鍵還是利益,如果我們能給晉王利益,而關隴貴族給不了,他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
陸鶴鳴冷哼一聲:“你知道他的利益是什么?”
蕭夏返回江都郡的第二天,江南道招募文吏的考試開始了,來自江南各郡約三百名士子角逐六十個名額。
這畢竟不是科舉考試,只是招募文吏,所以優秀的士子看不上這種招募,而那些一心想通過科舉改變命運的士子也不會來,僅這兩條,招募考試就被九成的士子摒棄了。
真正來考試的士子大部分都是各大世家的二流子弟,基本上是庶房子弟,嫡子和一流子弟是要留給朝廷的。
江南道總管府的文吏就像雞肋,這些世家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自然就讓不那么重要的子弟前來參加考試。
盡管蕭夏很急,但高颎并沒有采用蕭夏提前考試的建議,而是采用了蕭夏的另一個建議,請州學學生來幫忙,這些學生很賣力,在他們的幫助下,拓寬山陽瀆的各項準備都完成了,十五萬民夫也基本上到位,就等良辰吉日工程正式開始。
上午時分,蕭夏在劉文靜的陪同下來到了考試點,江都縣學,縣學特地放假一天,把校舍空出來。
高颎正全力以赴準備運河開工,實在太忙,所以主考官便由劉文靜擔任。
“這次我們也仁至義盡了,來回路費,在江都的食宿都是我們負擔的,考不上他們也沒有什么損失,說不定還可以撈個不錯的紀念品。”
“什么紀念品?”蕭夏笑問道。
劉文靜笑道:“我和高公商量,這些子弟基本上都是江南各世家派來的,為感覺江南世家的支持,決定給每一個來參加考試的士子一張羊皮。”
蕭夏欣然道:“可以!”
他們有幾十萬張上等羊皮,拿出三百張做人情,小意思。
三人走進縣學,考試已經開始了,士子們都沙沙寫字,考試內容也很簡單,就考《孟子》和《論語》,指定一段進行默寫,一共五道題。
考《孟子》和《論語》只是入門,先把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淘汰,然后就是看書法,這是擇優。
看書法是大家的共識,一個士子只要肯刻苦練習書法,那么別的方面也一定不錯。
蕭夏在窗前見考試的士子都十分年輕,基本都是二十歲出頭,而且個個相貌端正,各個世家也要面子,不會把歪瓜裂棗的子弟派來考試。
蕭夏連連點頭,又問劉文靜道:“都是各世家的庶子?”
劉文靜點點頭,“基本上都是,只有五個江都縣的寒門子弟,其他都是庶子,他們報名時都交了個人履歷。“
蕭夏有點奇怪,“我們開的俸祿不低,為什么寒門子弟都不愿意來考試?”
劉文靜微微笑道:“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基本上得出了答案!”
“說來聽聽,什么緣故?”
“有三個緣故,第一,讀書太貴,貧寒人家子弟讀不起,最多認識幾個字,首先在數量上,寒門子弟讀書的就很少;第二,寒門子弟能夠讀書不錯,基本上都很優秀,他們看不上我們的文吏,一心想參加科舉做官,寒門子弟的功名利祿心更重。”
“看來這些考生都不是很優秀!”
“確實如此,真正的優秀士子不會來參加文吏考試。”
“那第三個原因呢?”蕭夏又問道。
“第三個原因是我們對寒門子弟理解有誤,我們認為出身低微,家境貧寒才叫寒門子弟,其實不是這樣,大部分世家的庶子家境都比較貧寒,只是他們得到家族的資助才能讀書。”
蕭夏有點聽懂了,指指考場笑道:“他們大部分都是寒門子弟?”
劉文靜笑著點點頭,“看他們的衣服就知道了,穿綢緞的考生不到一成。”
蕭夏又看片刻,對劉文靜道:“天下沒有平庸的人,只是大部分人都沒有機會罷了,也不必局限于六十人,差不多都可以錄取,我明年還會擴軍擴官署,多招一些儲備文吏。”
“卑職記住了!”
蕭夏想想又道:“給他們丑話說在前面,如果發現他們去嫖娼賭博,一律取消錄用。”
“殿下放心,早就交代過了。”
考試結束了,士子們三三兩兩走出縣學,后天就會出結果,他們可以在江都舒舒服服呆兩天。
這次考試是官府包食宿,總管府包下三座大客棧,把三百名士子集中住在一起,每間屋子住三人,基本上同宿舍的人都成了好友。
考試結束了,大家都要去喝一杯,因為考得都不錯,每個人都興致盎然。
其中一個江都蕭家的士子,叫做蕭寧,當然是一個庶子,蕭府庶子有二十幾個,大部分都習武,也有讀書的,這個蕭寧習武兩年,發現沒有練武資質,便轉去讀書了,將來和老六一樣做管事。
像他這樣的蕭家庶子也有好幾個,比如當初跟蕭夏和蕭祝融一起破案的蕭規、蕭矩,他們也是習武不行轉為讀書,但他們二人都不如蕭寧,所以副家主蕭瑰就讓蕭寧來參加考試。
和蕭寧一起的還有另外兩人,一個叫謝鈞,來自宣城郡,另一個叫陸邈,來自吳郡,都是世家庶子,但家境都不行,只能穿布衣。
不過他們這次來參加考試,家族都給了盤纏,每人十幾貫錢,但他們基本上都沒有用,現在完全可以去喝酒慶祝,吃頓好的,之前只是宣布不準派嫖娼賭博,但下酒館問題應該不大。
三人來到一家不大的酒樓,中午吃飯的人不多,他們在二樓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了一壺酒和幾個好菜。
謝鈞笑道:“聽說今天晉王來視察考場了,蕭兄應該見過他吧!”
蕭寧點點頭,“當年他來江都蕭府的時候,我們都以為是洛陽蕭家的子弟,直到后來他回京城后,我們才知道他竟然是皇孫,我倒是見過他,只是沒怎么打交道,他是練武的,我是學文的。”
實際上,蕭夏也在蕭家學堂讀過兩年書,只是蕭家子弟都瞧不起他,不睬他,蕭夏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蕭寧不敢說這件事,怕被兩位朋友恥笑,明明有將來飛黃騰達的機會,卻沒有抓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