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夕樹的猜測沒有錯，克拉拉便是崩壞者。
且作為崩壞者，她有著較為出眾的面容，天生就善于玩弄他人。
克拉拉的記性很好，好到她清楚手里的每一張牌。
賭場里的每個人，現階段每個棋子的作用，克拉拉都了然于胸。
在她的計劃里，幾個殺手們，很快就會干出他們人生中一件愚蠢的事來，以至于，他們的命運將被徹底轉變。
那些被暗殺的目標，可都是她精心調查過的。
即便是殺手們，也不會清楚，他們要擊殺的目標到底是誰，會引來怎樣的后果。
而即便是馮諾依曼，雷諾等大人物，也不可能查到她這里，查到了也沒有事情。
無非不過是開啟下一次循環。
誠然，在未來的三塔戰爭里，克拉拉什么也不算，甚至崩壞者本身，就沒有未來一說。
但他們擁有無盡的現在。
克拉拉是變數，崩壞者就是變數。
但聞夕樹很清楚一點，越是如此，崩壞者越害怕變數，越害怕他們的一畝三分地——出現異類。
聞夕樹只是走進賭術俱樂部，就立刻引起了克拉拉的注意。
十幾個男男女女在交流著騙術，克拉拉一眼就看到了……偏離了崗位的棋子。
伊森！
她當然清楚，伊森是一個程序員，一個非常厲害的黑客，但性格有缺陷，很難走出自己的房間，也很難交到朋友。
在克拉拉眼里，每個棋子都有“波動”，但伊森的“波動”應該是最小的才對。
這種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克拉拉喜歡制造變數，但當變數降臨她自己身邊時，她下意識的就會恐懼。
聞夕樹也不多說什么，直接走到了克拉拉面前。
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的難點在于，崩壞者到底是誰，但這一次完美切入，聞夕樹已經弄清楚了一切：
“克拉拉，操控殺手們去擊殺大人物們的親人，最終導致他們被捕，一定很好玩吧？”
克拉拉的瞳孔在變化，那是不加掩飾的恐懼。
“你……伊森……你……不對，你是……”
她一時間整個人都處在思路混亂的狀態，語無倫次起來。她知道這是伊森，但她知道自己該裝作不知道，可是驚慌失措，讓她一時間暴露了不少問題。
“噗嗤。”
聞夕樹擺了擺手：
“作為崩壞者，咱們能不能有點逼格？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半點戲耍他人時的從容么？”
可以這么說，聞夕樹從出現，以及到這里的每一句話，都在給克拉拉震撼。
咱們？
她難以置信看著聞夕樹。
聞夕樹繼續說道：
“那幾個殺手，在我們接觸不到的未來里，有更大的作用，于是……我們當中的高層，決定，你的這次戲耍必須得被終止。”
“簡單來說，他們的命運軌跡，你便別再干涉了。去玩弄其他人吧。我來這里，就是下達這么一個指示。”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聞夕樹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但當初第七層，安榮在的手下金載民說過，一個來自高層級的崩壞者，似乎覺醒了某種能力，可以串聯其他層級的崩壞者，以至于做到大層面影響歷史。
聞夕樹猜測，崩壞者，或許有組織。
所以聞夕樹在嘗試，扮演這個角色手底下的人。
他也在嘗試，通過自己扮演的角色，詐騙克拉拉，套出一些崩壞者“組織”的消息。
這也是聞夕樹沒有使用自己那張臉的原因。他用伊森的身份，其實對于克拉拉而言，更加震撼。
克拉拉知曉伊森只是一個“npc”。
如果用“聞夕樹”，用一個此前不曾出現在這里的人，克拉拉或許會意識到，這是“玩家”。
而之所以他認為克拉拉會是“組織”成員，在于他覺得，四十九層，是一個和第七層很有關聯的層級。
簡單來說，一切都只是聞夕樹殺死崩壞者之前的一次試探。
但這一試，還真就有所發現。
克拉拉驚訝了許久后，立刻站起身，趕走了所有賭術俱樂部的人，隨后她關上俱樂部的門，神態有些恭敬的說道：
“您要待多久？”
這句話本身就有巨大的信息量，聞夕樹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關鍵所在。
克拉拉也在試探。
這句待多久，其實就是看對方是不是知道那個關鍵點。
聞夕樹是一個非常善于做閱讀理解的人，您這個字，意味著克拉拉第一時間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是某個級別高于她的人。
但克拉拉的后半句，有些奇怪，話說得有些不明確，這或許是試探。
一個地區不會輕易出現多個崩壞者。
想到這一點，
“如果你足夠懂事，那么伊森還會是伊森，你也可以一直是你。但我覺得，伊森話不會和你這般多，或許伊森可以不再是伊森，你也不需要再是你。”
如果做錯題目了，就把題目刪了就是了，有三相之力我怕什么？這般從容，讓聞夕樹和克拉拉，心態不在一個層級上。
所以聞夕樹可以大膽嘗試，而他的嘗試確實有回報。
克拉拉一聽這話，心下明白了：
“對不起！我不該試探您！”
聞夕樹笑道：
“我是誰？”
克拉拉不太明白這句話。
聞夕樹則再次重復：
“我，是，誰。”
他沒有了疑問的語氣，仿佛是考一考克拉拉。
克拉拉現在是一種腦補對方的迪化狀態。
“他為什么要這么問我？他難道不知道他是誰？他是伊森啊……不對，他不可能問這么膚淺的問題。”
“哦……對了，他在回擊我，因為我剛才試探了他，他也要試探我。”
“合理。”
這么一想，克拉拉說道：
“您是可以組織里的管理者，您甚至可以取代我。”
聞夕樹笑得神秘莫測：
“乖，我不會取代你的，不過這需要你好好表現。”
克拉拉瞬間貼了上來：
“您希望我做什么……都可以。”
聞夕樹沒好氣的推開克拉拉：
“你覺得，作為崩壞者，我要找女人，是什么很困難的事情么？”
克拉拉低下頭：
“我明白了，對不起，我不會再安排那幾個殺手……如果您需要我指引他們離開這個區域也可以。”
聞夕樹還在想，如何誘騙克拉拉說出更多“組織”的事情。
目前他已經知道“組織”的確存在。
這個組織，大概就是一個專門詐騙“npc”和“玩家”的組織。某種意義來說，對歷史影響還挺大的。
“最近出現了一個特別的存在，目前有些區域已經中招了，但都是低層級區域，我出現，是為了告訴你們……”
“要更低調，做事要更謹慎，別被那個家伙盯上了。他的層級在不斷變高，你知道么？”
克拉拉不懂：
“我不明白，您是說誰？”
“一個不遵守規則，或者說可以不被規則制約的家伙，他是'玩家'，但卻可以使用暴力，而且實力很強，不亞于能力者，且熟悉我們的存在。一旦被他找到我們，他就會殺死我們。”
克拉拉打了個寒顫。
“真有這樣的人？他……能使用暴力？”
聞夕樹表情凝重的點點頭，有的朋友，有的，我就是。
“一旦死在他手里，就會失去循環之力的庇佑，我們也將不再是崩壞者。死了，就真的是死了。最可怕的是，那個家伙總是能夠錨定那片歷史，我們也無法滲透進去。”
克拉拉惶恐：
“難怪勞您出現，我還尋思……組織已經很久沒有指示了。”
聞夕樹意識到，這是一個信息點。
“是的，組織已經很久沒有指示了，因為指示需要一些代價，你知道這個代價吧？”
克拉拉點頭又搖頭：
“這一切和那些異界人有關，也就是那些‘玩家’，在他們的世界里，似乎我們這里分為了很多層級，而高層級的‘玩家’，可以為組織的管理者，帶來變更職級的能力。”
“當然，這也只是我被吸納進組織時，知道的一些事情……更為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克拉拉希望借助這些，表明自己的重要性。畢竟，如果不重要，不至于一開始就被吸納入組織。
聞夕樹也算是得到了不少信息。
第一，的確存在組織。
第二，組織有“傳話”能力。
第三，組織還擁有“更換崩壞者”的能力，比如讓伊森變成崩壞者，取消原本克拉拉的崩壞者身份。
但現在，組織似乎失去了這種能力。因為這種能力的使用，需要“消耗品”。
這個消耗品，也就是代價。
消耗品大概率和爬塔的玩家有關。而且是有能力爬到七十層之上的玩家有關。
聞夕樹忽然想起來……
五元老里的伊芙琳，因為某些原因，停止爬塔了。這里頭會否有關聯？
某種意義來說，射手座的出現，讓欲塔七十層以上不再有玩家進去……
這反而切斷了崩壞者組織的“能力供應鏈”。
聞夕樹覺得有點意思了。
“我知道崩壞者，和雙魚座有關，崩壞者很可能是雙魚座的手筆。”
“而崩壞者的出現，極大程度顛覆了原本的歷史，玩家的出現，又讓崩壞者顛覆歷史的可能性更多。”
“畢竟，正常玩家很難打敗崩壞者，因為他們不能和我一樣，使用暴力。”
“這種情況下，高層級的崩壞者，加上玩家……或許會讓原本的三塔戰爭很亂很亂。大家的命運軌跡，說不定在不斷變換，甚至會影響到詭塔。”
“射手座的出現，可以說極大程度削弱了雙魚座啊！”
有些時候，如果站在人類立場上，你會覺得射手座太可恨了，斷絕了所有敢登塔上七十層的玩家。
但如果切換立場，又會發現，射手座限制了崩壞者。
但總的來說，沒有射手座的狙擊，對地堡是利大于弊。
聞夕樹想了想，金載民和自己對話，可是在詭塔里。
也就是執念世界。
執念狀態下的金載民，居然都記得崩壞者，想必是崩壞者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可以確定的是……薺城那個地方，有第七層的任務，也必然有七十層，甚至更高層級的任務。
“克拉拉，你做錯了事情，下次我希望你主動聯系組織。”
克拉拉惶恐：
“可我……沒有那個能力聯系您。”
“您知道的，我只是被選中了，但至今為止，組織并未告訴我更多信息。”
“你不坦誠。”聞夕樹說道。
克拉拉瘋狂搖頭：
“我發誓，我不敢隱瞞您！我喜歡這里的日子，哪怕我沒有未來，但至少在無盡的循環里，我能活的很輕松。”
“我可以戲耍所有人，包括未來那些擁有重大使命的人……我不敢隱瞞您，我不想被取締。”
看樣子是真的榨不出更多情報了。也罷，今天已經收獲頗豐。
聞夕樹點點頭，他輕嘆一聲：
“我剛才跟你說，有個‘玩家’，可以使用暴力，且不遵守規則。”
克拉拉嗯了一聲：
“非常感謝您的提醒，一旦我注意到生面孔，我就會想辦法擺脫他！”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克拉拉。”
克拉拉問道：
“什么？”
伊森的那張臉，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也不見得都是生面孔，熟面孔也可以。”
聞夕樹忽然動手了。
他本就有著三相之力，再加上出手迅疾果斷，克拉拉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聞夕樹單手抓住了脖子。
聞夕樹笑道：
“欺詐他人者，自然也接受好了被他人欺詐的命運，不是么？”
“您……您在干什么？”克拉拉瞪大眼睛，脖子被聞夕樹抓著，她顯得呼吸困難。
聞夕樹沒有說話，但很快，克拉拉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你……你就是那個人！”
“答對了！但是沒有獎勵。”
聞夕樹不再折磨對手，只是看著克拉拉驚恐到極點的表情，隨后擰斷了克拉拉的脖子。
這位戲耍了幾大殺手，戲耍了調查局，也戲耍了方舟大將的崩壞者，就這么半點反抗不得的，死在了聞夕樹手里。
聞夕樹這一次，是不帶固定任務的，這次的任務，并沒有要求讓誰獲得幸福。
所以，他甚至可以給人帶來不幸。
解決了崩壞者，且阻止了幾個殺手原本被調查局捕獲的命運后。
聞夕樹便不再在德城里多待了。
在啟動登錄器之前，聞夕樹查看了一下自己擊殺之人的檔案——天蝎小刀帶來的能力，殺死目標后，可以查看目標的圖鑒檔案。
該隱，佐伊，克拉拉，前兩個人聞夕樹不在意，因為他已經通過冥界主宰的力量獲取了足夠多的信息。
但克拉拉這里，聞夕樹還是決定看一下，避免遺漏信息。
“雙魚會的新成員，知道一些關于雙魚會的事情，但僅僅是知道表面，由于崩壞風格是片葉不沾身類型，被評判為不夠瘋狂。”
有用的信息幾乎沒有，只有一個“雙魚會”，這似乎鎖死了雙魚座和崩壞者的關系。
但里頭是否有其他的反轉，猶未可知。
再就是一些資料，什么身高，體重，三圍，喜歡的食物之類的。這些信息多少有些雞肋，畢竟……人都被自己殺死了，知道對方喜歡什么食物，有必要么？
了解到這一切后，聞夕樹最終他啟動了登錄器。
或許是過于自由的緣故，這一次聞夕樹也沒有收到任何星座好感度變動的提示。
而不多時，他便回到了熟悉的場景，且收獲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東西。
接引之地。
聞夕樹在聽到了接引人黑色詭頭的夸張笑聲后，立刻檢查了自己的面板。
戮塔等級：18。殺戮值上限：200。
詭塔等級：47。抗魔值：105點。
欲塔等級：43。幸運值：93點。
其他屬性幾乎沒有變化，但詭塔等級居然連升四級。抗魔值也破百了。
塔力值剩余沒有變化，序列槽也沒有變化。
但對應的，詭塔大圓滿，讓聞夕樹擁有了一個特殊的序列——決斗。
這是聞夕樹得到的新序列。
三塔序列49·宿命決斗。
這也是聞夕樹本次探索詭塔，達成詭塔圓滿結局，獲得的最為重要的東西。
這個序列本身不強，只是一個規則系序列，但序列卻影響了接下來聞夕樹的決策。
看到“宿命決斗”的描述時，聞夕樹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可行性。
宿命決斗的描述是這樣的：
“序列描述：雖然你寂寂無名，但你有著渴望挑戰神的勇氣，那么便去戰吧，去對它們發起決斗，來一場酣暢淋漓，不計后果的對決。”
“序列效果：當你確切捕捉到了對方的氣息后，便可以召喚對方至你身邊，發起一場對決。持續十分鐘，十分鐘內，對方無法逃離戰場，必須回應決斗。一個目標只能被召喚一次，且根據目標強度，決定宿命對決的發起間隔。”
平平無奇。
似乎沒有什么意義。
看起來像是滿足了殺手們渴望打敗救世主后得到的產物，有了這個，似乎殺手們就可以和救世主們來一場宿命對決。
但宿命對決的召喚，是有條件的，得感應到對方的氣息。
這個序列，并不能為聞夕樹帶來什么戰斗能力上的增益。
可他一下子就知道了，這個序列的可怕。
“它能強制將敵人召喚到身邊來……包括射手座么？”
聞夕樹害怕射手座，但射手座不是星座里最強的，射手座的強大，在于他可以無視空間差異，跨維度狙殺敵人。
但如果射手座就在自己身邊，而自己身邊……恰好有一個強大的隊友呢？
“看樣子你很喜歡這個序列呀，砍砍砍砍砍。”黑色詭頭又有了新的笑聲。
“不過別急，你除了常規的六級獎勵外，還有一個設施可以獲得。這個設施叫改造屋。簡單來說，它是一棟監獄。”
“在該監獄里的犯人，如果不聽從典獄長的管理，便會脖子爆炸，很有趣吧？”
“當然，作為六級設施，監獄帶有一點詭異效果，那就是來到監獄的人，會特別容易懺悔。”
黑色詭頭還在巴拉巴拉的講著，但聞夕樹對這種小獎勵不甚在意。
聞夕樹此刻，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借助這個三塔序列，拉一場頂尖強者的對決：
“如果是現在的校長，在射手座沒有了距離優勢后……是否可以打敗射手座？”
當然，這件事不管怎么說，都得先和校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