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的人很快散去。
聞人鏡，荀回，都相信聞夕樹的話，都有些慶幸，沒有踏入七十層。
聞人鏡比起荀回，甚至還多了幾分喜悅，因為聞家的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伊芙琳則朝著最頂層，準備尋找羅封。
至于聞夕樹和阿爾伯特，則就在學校里，準備當日就找出小金。
阿爾伯特原本的計劃，是在兩三天內，讓小金自己露出破綻。
但現在，他得到了一些聞夕樹的消息后，覺得自己應該更效率一點。
“我相信你的話，我認為老金一定瞞著我什么，我也相信你說的，老金的心還在龍夏，甚至愛龍夏勝過愛地堡，但我更相信，他不會害我們。”
“不管如何，我們找到小金就知道了。”
聞夕樹和阿爾伯特，在前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接下來會安排賈巴爾發布全校師生集合的命令。
聞夕樹問道：
“校長，如果小金那里查出來……是金先生指使他暗殺我的。您會……”
阿爾伯特看了一眼聞夕樹：
“有些東西很難取舍，但一個是上個時代的開拓者，一個是未來的希望，我知道該怎么取舍，人是不能活在過去的。”
這句話說的坦坦蕩蕩，讓聞夕樹頗為佩服。
以至于，他也希望一切真如老校長所說的，最好別查出來，自己遭遇的暗殺和金先生有關。
阿爾伯特說道：
“如果地堡里……有一天你與老金只能二選一，我知道該怎么選，但我會祈禱，不要有這樣的選擇。”
聞夕樹不知道該怎么回，最終只能說道：
“謝謝您，校長。”
想了想，他又問道：
“您打算怎么找出小金。”
阿爾伯特說道：
“他的能力詭異莫測，之所以找不到他，是因為他能變成任何人。”
“但也僅限于三塔學院里的系區。所以他肯定是躲在里頭的。”
“我原本想著慢慢找，畢竟他處于一種情緒不穩定的狀態。”
“但我不想等了。接下來我會將我的感知擴展到全院，我會讓所有師生到非系區里集合。”
“地堡安全局的人，會將所有學校出口圍住。我會下達命令，讓他們把守好每一處出入口。哪怕見到我，見到你，見到任何同事或者上司，只要是從里面出來的，都不準離開。”
“接下來，我會感知到他的存在，找到他，制服他。”
簡單，整個計劃聽起來無比簡單，但難點就在于一個地方，那就是感知。
不過聞夕樹絕對不質疑，老校長的感知能力。
聞夕樹記得，老校長曾經說過，只要在地堡，沒有人可以傷害得了他。
他絕對相信這一點。
整個行動迅速展開。
聞夕樹始終和阿爾伯特在一起。
在賈巴爾和院靈的幫助下，很快，所有師生，全部聚集在了院區的操場上。
這個過程僅僅用了三十分鐘。
隨后，聞夕樹聯系了劉勁森，劉勁森那邊很快安排了地堡安全局三隊的人過來把守三塔學院。
每一個出入口都有一支裝備到牙齒的五人小隊把守。
看架勢，跟反恐一樣。
此時的地堡，整個都處在哀悼氛圍里，忽然來這么一出，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陣仗越是大，人們越是肯配合。畢竟誰都不想被某些麻煩給波及到。
在一切準備工作就位后，阿爾伯特的感知，掃描著整個三塔學院。
幾個呼吸后，他睜開雙眼：
“找到了。”
“這么快？”聞夕樹有些驚訝，他知道阿爾伯特強，但不知道阿爾伯特這么強。
“小金的情緒可能不穩定……作為老金的親人，哪怕沒有血緣關系，我也不想將其逼到絕路。”
阿爾伯特知道，小金一定是對老金有某種特殊意義的。說不得也和龍隱計劃有關。
他不排斥那個計劃，他覺得地堡和龍夏的造神，不沖突，畢竟都是為了人類可以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不到萬不得已，阿爾伯特是不愿意傷害小金的。
“跟我走吧，我們去拿下他。他可能會傷害你，但不會成功的。”
太有安全感了。
聞夕樹還是得承認，爬戮塔確實有必要。尤其是爬到阿爾伯特這種程度。
系區。
圖書館角落里。
當聞夕樹與阿爾伯特都來到圖書館，哪怕連聞夕樹都感應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岳云。
岳云沒有了昔日的冷酷，整個人顯得渾渾噩噩的。
當感知到聞夕樹靠近后，岳云瞬間抬起頭來。
那目光帶著困惑，掙扎，還有憤怒。
“死！”
岳云動了。
他的爆發力驚人，速度奇快。
但如果只是這樣，別說聞夕樹背后還有阿爾伯特，即便是聞夕樹，也能夠輕易反應過來，并且完美彈反掉這攻擊。
聞夕樹輕易的閃避開。
“小金，你不認得我了嗎？”
他也不希望小金是敵人，哪怕大家相處的時間很短。
但小金曾經也為了救他，奮不顧身過。
岳云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身手雖然快，但聞夕樹不是尋常戮塔人可以比的。
他的身影立刻發生了變化。
五元老之一的羅封，再次出現在了聞夕樹視線里。
這一下，羅封的嫌疑算是徹底洗清了。
熟悉的貫手出現，但不管是氣勢還是威力，看起來都比之前更強大。
一擊斃命！
這是小金的想法。
“還給我！去死吧！”
聞夕樹在這一刻，看到了彈幕。
不！不要動手！
還回來！還回來！
彈幕略微讓聞夕樹分心了，以至于變作羅封的小金，其貫手已經來到了聞夕樹胸前，仿佛下一瞬，就會貫穿心臟。
但這一幕沒有發生。
因為一只蒼老有力的手，輕輕按住了小金。
強大的貫手，就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半分不能前進。
小金只感受到了無限的力量，和那只手相比，這凝聚了五元老羅封全力的一擊，顯得微不足道。
“爺爺……阿爾伯特爺爺。”
小金的臉開始變化，一半是小金原本的樣子，一半則還是羅封的樣子，看著極為古怪。
這一瞬間，阿爾伯特準備一記手刀將小金給制服。
但小金似乎又用涌現出了一股惡意。
他在瞬間變了樣子，那被阿爾伯特握住的手，褪去了許多蒼老的皺紋，變得細膩起來。
伊芙琳的樣子，出現在了阿爾伯特眼里。
隨后，一道巨大的精神沖擊，讓阿爾伯特有一種想要放手的沖動。
聞夕樹同樣被沖擊到了，他只感覺到，仿佛一切都變得無所謂了。
整個人處在一種，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搭理的心境中。
哪怕小金要殺死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情，隨他去殺吧。
活著沒啥好說的，死了也不算什么。
這種巨大的消極沖擊，對阿爾伯特也造成了影響，但只是很細微的影響。
“哼！”
阿爾伯特一聲冷哼，氣勢如同狂暴的海嘯摧毀海岸一般。
小金大腦一陣暈眩，伊芙琳的形態在瞬間無法維持。
“她本人尚且不敢這么做，你倒是很有膽氣啊孩子。”
阿爾伯特的雙眼不再有任何的憐憫。
他感受到了，小金為了殺死聞夕樹，似乎無所不用其極。
這一刻，他的目光銳利，像是野獸一樣。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阿爾伯特，也沒有人敢面對這樣的阿爾伯特。
小金也害怕不已，內心恐懼到了極點。
但不多時，他又露出猙獰的神色：
“還給我！”
荀回的臉，取代了伊芙琳的臉。
阿爾伯特有些意外，明明其精神都將被恐懼所擊潰，卻偏偏……
有一股詭異的力量，讓小金能夠迅速重燃斗意。
荀回自然比不上羅封。
但荀回有一種特殊的手段。
無我之境。
阿爾伯特只感覺到手上一空。
原本的觸感消失了。
變成荀回的小金掙脫了他的束縛，無我之境開啟后，他丟失目標了。
下一瞬，小金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朝著聞夕樹奔襲而來。
不過聞夕樹一點不慌。
因為阿爾伯特比小金快得多。
先是一股力道，將自己微微推開，隨后，身體失衡的聞夕樹，看到了阿爾伯特揮拳。
聞夕樹在想：難不成老校長還能打中無我狀態下的小金？
接下來的一幕，驗證了他的猜測。
聞夕樹驚訝的發現，當阿爾伯特的拳頭，落在小金身上時。
本該是虛無狀態的小金，居然身體開始扭曲，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所擊中，整個人重重的跌落在地，動彈不得。
這一拳阿爾伯特已經盡量收斂，但還是讓小金變得奄奄一息。
戰斗結束。
小金掙扎著，想要爬向聞夕樹。可他已經沒有了力氣。
不多時，他昏死過去。
阿爾伯特說道：
“安排人來給他治療吧。帶去無法使用三塔力量的地方，好好審訊一番。”
聞夕樹卻說道：
“其實……剛才我看到了彈幕。我已經知道了小金為何要殺我。”
阿爾伯特有印象，第一次見到聞夕樹，聞夕樹就朝著他腦袋上方看。
那個時候，他處在極度喜悅中。他當時就猜測，聞夕樹是不是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阿爾伯特問道：
“怎么說？你知道了什么？”
在小金模仿羅封，用貫手試圖擊殺聞夕樹的時候，聞夕樹就已經觸碰到了小金散發的彈幕。
他已經通過彈幕里的景象，知道了一部分記憶。
他說道：
“小金的體內，有著一道意志，渴望統一。”
“您還記得不，按照之前金先生說的，小金似乎很特殊，可以模擬十二星座……”
“前面一直很正常，但當小金模擬到了雙子座的時候，他就變成了兩個人。”
“我猜測，一個是善良的小金，一個是邪惡人格的小金。”
“金先生當初欺詐摩羯座，找回來的，是邪惡的小金。”
“也就是我們看到的小金。”
“而另一個善良的小金，身上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叫融合之心。”
“這個東西的作用我還不清楚，但或許……這東西的功能之一，就是融合。比如讓分成兩部分的小金融合。”
“根據我在詭塔的經歷，融合之心似乎可以解決一個麻煩，那就是當多個人融合時，誰才是融合體的意志主宰者。”
“我不知道這么說，您能否理解？就比如荀回學長和聞人鏡學長合體，那么合體后，到底是產生一個全新的意志來主導身體，還是荀回學長主導身體？又或者聞人學長主導身體？”
“融合之心，我猜測是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
“而融合之心，最開始在善良的小金身上，但不知為何，那個小金將融合之心，給了魔城的三個人。”
“我也是在一次旅途里，前往了魔城，在一個名為善人堂的地方，找到了融合之心。”
阿爾伯特懂了：
“所以小金攻擊你……是因為融合之心？他的那句還給我，是指你搶了他的東西？”
聞夕樹嘆道：
“現在看來，小金模擬的雙子座，和真正的雙子座有著很大的差距。”
“我不清楚小金為何這么特殊，擁有這種能力，但他模仿的每個星座，說不定都有問題。這種能力還不穩定。”
“真正的雙子座，分出來的雙子，彼此之間是互相信任的。”
“但小金分出來的雙子，卻似乎存在某種問題，導致相互敵對。”
“融合之心可以決定意志主宰，所以邪惡的小金，在感受到融合之心的存在后，立刻就壓制住了體內的善意，對我發起攻擊。”
“他想得到融合之心，想要成為意志主宰，想要與另外一個小金融合，并且掌控融合后的身體。”
阿爾伯特很驚訝，一方面驚訝真相，一方面驚訝聞夕樹可以獲得的信息量。
這孩子真是天生審訊圣體。
聞夕樹說道：
“我在想，金先生不斷的讓伊芙琳稀釋小金的記憶，試圖改變小金的底色……讓小金變成一個善良的人……”
“或許也是希望，將來融合后的小金，也能成為一個善良的人。”
阿爾伯特立刻問道：
“所以小金殺你這件事……和老金無關？對吧？”
聞夕樹點點頭：
“沒有關系，這一切只是發生在一個時間段里，導致我誤判了。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如何瓦解小金的惡了，以及，弄清楚小金到底是什么。”
“他為何可以模仿那些星座。他存在的意義，他的存在本身……都是為了什么。”
聞夕樹其實沒有放棄將金先生想成一個“惡人”。
在他看來，柳織災替代金先生死亡，而后荀回和聞人鏡在七十層死去……
這些都可以怪罪給金先生。
但他也試著，嘗試從校長的角度去思考，如果金先生是想要雙全法呢？
他更愛龍夏沒有錯，但如果他也愛著地堡呢？
阿爾伯特點點頭：
“和老金無關，這很好……謝謝你。有些選擇我知道該怎么選，但即便知道，要做出那個選擇也太難了。”
“萬幸，我暫時不用做出選擇。”
“只是老金和小金的謎題，怎么感覺越解越多？”
聞夕樹說道：
“當真相臨近的時候，就會有一個過程，讓一切看起來剪不斷理還亂。”
“不過我相信，只要不斷爬塔，一定可以解開謎題的。”
阿爾伯特知道，聞夕樹又要開始爬塔了。
小金很快被帶走了。
阿爾伯特的那一拳，雖然已經在收斂，但還是一拳把小金打到了瀕死邊緣。
聞夕樹沒有詢問，老校長到底是如何一拳打破無我之境的。
他猜測，校長這一拳，大概和射手座的射箭有些相似，蘊含了一部分因果律，屬于一旦出手，必然命中。
當然，都只是猜測。
阿爾伯特這樣的人，似乎無論將其想象的多么強大，都不為過。
聞夕樹眼下，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
“我也該爬塔了，但不同于戮塔，我該如何才能……讓七個死刑犯和我一起組隊呢？”
七彩羽毛筆一旦使用，就要確保至少死七個。
最好的辦法，就是安排七個最惡劣的，罪證確鑿的，等著槍斃的死刑犯和自己一起。
但詭塔目前還沒有穩定有效的組隊道具。
聞夕樹有些頭疼。
當然，他也可以賭運氣，就賭接下來的詭塔之旅，自己必然會被分配到不少于七個人的關卡里。
“有點麻煩吶。”
此時此刻，聞夕樹已經回到了詭塔學院的辦公室里。
三塔學院不久前的大集合，讓師生們紛紛猜測，學校里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聞夕樹對這些輿論不甚在意。
他現在的問題是，要么就不使用七彩羽毛，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人數低于七的困境。
但這種完全體死亡筆記，不使用一番，還是太遺憾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聞夕樹耗一陣子。
不過不多時，他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笨，我怎么忘了這么好使的東西了！”
腦海里瞬間有了關于解決副本人數少于七的辦法后，聞夕樹興奮不已。
他不再耽擱，直接拿出登錄器。
新一輪爬塔，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