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關于這個問題。那可真是不好說。”
“說不好。”
“不說好。”
聞夕樹沒有想到，自己都拿到了星座邀請函了，居然還能得到這樣的回答。
他神色越發不善，黑色詭頭感受到了這氣氛不太對：
“罷了，那就透露一點點好了。”
“十二個星座，并非真正的神，但如果他們一個個死去，最后活下來的那個……嗯，會成為真正的神。”
“他們也有自己的任務，他們也有會要面對的難題，而邀請函，就是邀請你去幫助他們的。”
“只能說恭喜你，你的所有達成結局，都在不斷提升你與雙子座大人的好感度，但我建議你輕易不要使用邀請函。”
“在你的實力不夠強大之前，不要拆開邀請函。”
黑色詭頭神色凝重。
聞夕樹想了想說道：
“難度大概多大？是什么風格的任務？戮塔？詭塔？欲塔？相當于一百層的水平？”
黑色詭頭搖頭：
“不，難度可能很低，也可能很離譜，誰知道呢。”
“但可以確信的是，完成任務，會加強你與雙子座大人的連接。你會得到某種力量，甚至……你可以讓雙子座大人欠你一個人情。”
“或許你可以考慮，在進退兩難的時候，在絕對沒有辦法突破困境的時候，打開邀請函。”
“你可能會死在邀請函所通往的世界里，也可能，你會獲得極大的機緣，再次回到原點時，就有了改變局面，打破困境的辦法。”
“巴啦啦啦啦這東西，可只有一個人開過，但那個人，再也沒有回到地堡。”
很顯然，這番話有著極其強烈的警告意味。
聞夕樹雖然愛爬塔，但他也知道，高層級的塔不是現階段的自己可以承受的。
想了想，聞夕樹最終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建議，不會輕易打開它。”
三塔接引人說道：
“大吞噬落幕了，你下次爬塔，會讓我們等很久么？”
聞夕樹搖頭道：
“當然不會，不久后我們就會再見面的。”
黑色詭頭露出笑臉：
“期待再次見到你”
地堡。
“雙黃蛋”落下的瞬間，安全屋里所有觀測的人，都發出了驚呼聲。
這顆巨大的太陽落下，就意味著聞夕樹再次完成了傳奇的挑戰。
此時此刻是午夜時分，地堡的天花板已經模擬出了夜晚的光澤。
隨著大吞噬瓦解達到百分百進度，隨著最終的橙色漩渦落下——
整個地堡第二層的天空，終于不再是一片橙紅，而是回歸到了模擬的繁星萬點。
夜幕降臨，反而像是光明降生。
“快，去通知所有人，通知每一層的守衛，去通知三塔學院，通知地堡安全局和政務局的干部，去高層通知元老！”
“告訴所有人！大吞噬徹底結束了！”
安全屋內，賭石會的副會長，軍師阿特阿萊斯激動的吩咐著。其實不需要他吩咐，賭石會的會長，戮塔天梯第六名的徐圖石也在。
不僅僅是他，在大吞噬瓦解進度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只待聞夕樹消滅最后的橙色漩渦后凱旋的時候——
地堡安全局的干部們，也都已經趕到。
這里再次擠滿了人，甚至還有三塔學院的老師，他們聚集在一起，就是為了看最后的橙色漩渦落幕。
隨著天空中的漩渦紛紛消失，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在聞夕樹的超神發揮下——
地堡歷史上，有了輝煌的戰績，面對大吞噬，人類在瓦解大吞噬的過程里，將傷亡降到了有史以來最低，且取得了正向收益。
地堡第二層到第三層的升降梯上，現在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
升降梯上維護秩序的人，也都滿臉笑容。不僅僅是他們，所有在升降梯上的底層二層的百姓，都顯得興高采烈。他們的討論，大抵是這樣的——
“結束了啊……大吞噬真的結束了，我們還活著！我們一家都還活著！”
“我的房子保住了？我他媽用首付5w功勛點，每個月要爬戮塔兩次才能來還貸的房子！保住了！”
“不用搬家了！真的不用搬家了！我還記得我大伯說，一旦去了第三層，那些人會拼命的提高房租，提高物資價格！以前發戰爭財的人，賺的可多了！”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這真是一場夢啊，這才幾天，大吞噬就結束了。聞夕樹簡直就是我的神！”
在場不少人，都是夕樹神教的。
事實上，早在幾個小時以前，聞弦歌這位夕樹神教的大長老，夕樹神教真正的創立者，就已經見過了阿爾伯特和伊芙琳。
在元老伊芙琳的應允下，夕樹神教會有額外的賑災倉庫。倉庫的作用，就是負責在短時間內，解決底層的溫飽的問題。
夕樹神教的地位，不管是因為聞夕樹，還是因為聞弦歌的運營，都會拔高到一個離譜的程度。
古代的大國有國教，很可能夕樹神教也會成為“堡教”。
此時此刻，升降梯上的夕樹神教的教眾們，表情都是遮不住的自豪和得意，時不時看向周圍的人，感覺自己非常的神氣。
“聽說三小時前，就有長官下命令，讓每個層級的三級四級乃至五級設施，但凡是能夠釀酒的，拼命釀酒！”
“我也聽說了，地堡要狂歡三天！”
“我一定要喝個痛快！”
“是的，喝個痛快，等我醒了，我就去爬詭塔！”
“算我一個！我也去！”
地堡的氛圍，前所未有的喜慶。
無數底層人保住了性命，無數底層人保住了自己的家園，而那些第三層的人，第五層的人，也都可以不用迎來難民。
對于各個階層的人來說，這都是好事情。
當然，也有人是不高興的。
那些指望著靠大吞噬來發戰爭財，哄抬物價的人，這一刻都心里恨死了那位地堡傳奇——聞夕樹。
其實早在之前，這些人的利益就被影響了。因為聞夕樹接連達成“全層物資”獎勵，當地堡罕有的來了一次數十年未曾遇到的豐收年。
餓了的人，往往會胡亂消費。但現在，饑餓的人少了，自然有些人能賺的錢也就少了。
這些人的內心，始終是憎惡聞夕樹的。
當然這樣的人，當然只是少數。
整個地堡，現在處于全民狂歡中。
地堡，第十六層。
七級設施·會議室。
其實不到兩個月前，會議室里地堡安全局和政務局的局長們也一起出現過。
當時他們討論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六級設施醫院，如何應對疫情。
那個時候，聞夕樹還是階下囚的狀態。
這兩個月，對于他們來說，經歷雖然不多，但發生的事情不少。如果以聞夕樹為變量……
那變化可謂翻天覆地。
兩個月前，他們還是開會的主角，現在——他們已經淪為了會議的邊緣人。
像是坐在最外圍的馬仔，聽著老板們談論大事。
能夠讓各個局的局長們如此卑微的，自然也就只有那五個人，以及地堡的第一個傳奇——
阿爾伯特·納波利塔諾。
老校長此刻扣著腳丫，非常的高興：
“以上便是我的提議，你們如何看？”
除了伊芙琳和威廉戈登，其余三位元老，臉色都不太好看。
柳織災更是鐵青著臉。
這是距離大吞噬最后的收尾——漩渦落下前一小時。
羅封說道：
“阿爾伯特，你就這么有把握，那個孩子能夠活著回來？”
阿爾伯特笑道：
“廢話。不過他要是死了，那關于他的部分就作廢，但地堡安全局的改動，依舊作數。”
“另外，他不會死，他會和我一樣，他有一天說不定還會和我并肩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豪邁的笑聲響起。
阿爾伯特顯得非常高興。
其實很多地堡安全局和政務局的局長們，只是知道阿爾伯特很狂，但并不知道，這位老傳奇可以狂到這個程度。
這場會議，說是會議，但其實基本沒有什么討論的部分，更像是阿爾伯特一個人在下達命令，對下屬們傳達指令。
只有安全局的二局長，此時內心慶幸不已，自己押對寶了。這位老傳奇的含金量，可能比所有人想的都高出一大截。
“阿爾伯特！你這是在干政！你怎么能如此反復無常！”柳織災咆哮道。
“讓官方認可夕樹神教的地位，并且給夕樹神教補貼……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一個民間機構，和地堡安全局一個級別？”
“你難道不知道，宗教一旦起來后，再想鏟除會有多么的困難。”
柳織災雙手握拳。
阿爾伯特臉上的笑容略微收斂：
“好吧好吧，哈哈哈哈哈，那我就解釋一下好了。”
“我不喜歡宗教，我討厭神棍。但我以前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爬塔了，因為我不確定我的老朋友還有沒有當年的雄心壯志。”
“如果他慫了……那么我也得做好一個人突破一百層的準備。”
“我要前往那片戰場，我要讓人類回到人類本該回到的世界。”
“但也正是因為我專注于個人的提升，導致地堡被弄得烏煙瘴氣。雖然這次大吞噬，是有史以來最快被瓦解的大吞噬……”
“但我們所有人都很清楚一件事，這次大吞噬里，漩渦數量，異變者數量，都是有史以來最多的。”
“換句話說，這次大吞噬，地堡內部那些不幸福的人是最多的。很有趣的是，這些年來，地堡上層的人，越來越幸福……”
“地堡下層的人，越來越不幸。”
“我不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但我沒有功夫搭理，因為我看不到同路人。”
鴉雀無聲。
同路人三個字，讓伊芙琳都驚訝了。
羅封更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當然猜到了，同路人指的是金先生，但現在，同路人應該又變了。
變成了……聞夕樹。
阿爾伯特這個老東西，居然會認一個小鬼為同路人嗎？
這真是太讓人震撼了些。
“你們應該知道我要說什么了，是的，我看到了同路人，雖然他走的是詭塔的路子，但我很清楚，他的實力會追趕到我。”
雖然在坐，大多數不喜歡阿爾伯特，但阿爾伯特能夠讓這些不喜歡他的人認真聽他講話，靠的就是實力。
沒有人會否認阿爾伯特的實力。
所以在阿爾伯特提到，聞夕樹會追趕上他時，人們都是一臉不可置信。
阿爾伯特也不在意：
“我得等等這個小家伙，既然如此，我也有了些功夫去管地堡。”
“我討厭宗教，但宗教是最容易給底層人希望的地方，你們剝奪了他們太多的希望，現在，有這么一個機構可以迅速給他們希望，我認為還不錯。”
“畢竟，讓他們相信一個能夠在絕望時刻為他們驅走病疫，帶來生機的教會，總好過讓他們去相信在關鍵時刻，關閉了上升通道去堵住他們去路的……機構。”
“所以，夕樹神教的地位，我認可了。”
“我也再重復一遍，地堡安全局，聞夕樹會永久擔任特別顧問，職級在各個局長之上。另外，聞夕樹解鎖所有層級通往權限，所有設施使用權限。”
“以及本會議室里，聞夕樹可以和你們幾個坐一桌。”
“另外，三塔學院方面，我會讓聞夕樹擔任新開的詭塔學院的院長，權力與我持平。”
“當然，三塔學院的事情，不需要跟你們匯報，不過既然都聊到這了，我就順帶提一嘴。”
“哦，事實上，前面的所有決定，我也只是通知你們。”
阿爾伯特露出非常友善的微笑：
“簡單來說，等到橙色的漩渦落下，等到所有百姓的狂歡聲從最底層響徹整個地堡時——”
“不管是民間，還是政界，學院，我都要聞夕樹有著超然于所有人的地位，我希望你們明白，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我一樣，不斷爬塔。”
“地堡間那點狗屁倒灶的明爭暗斗，都給我滾一邊去。”
再次滿場寂靜，再次鴉雀無聲。
這一次，二局長都忍不住捏把汗，老校長是不是太狠了一點？這等于是直接造一個神？
一個和五元老同級別的存在？
這種事情，五元老可能同意嗎？
太狂了。
哪怕已經對老校長的狂有所判斷，但真正見到老校長單刀五元老后……還是再次震撼于這個老人的狂放。
柳織災冷冷說道：
“欺人太甚！阿爾伯特！你當地堡的體系是兒戲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們可是當年在戮塔不斷廝殺，才換來了如今的地位！”
“我們可是一路突破到近乎戮塔九十層！這座地堡的太平，可以說是我們當初浴血奮戰換來的！”
“你當我們的面子是什么？”
阿爾伯特聳聳肩：
“你的面子狗屁不是，柳織災，你只是一個當初跟在老金身后，唯唯諾諾的小鬼，別把你說的好像地堡真正的功勛一樣。”
“當初老金和我都不怎么喜歡你的名字柳生直哉，于是你改柳生為柳，改直哉為織災，為了討好老金，你哈巴狗一般的姿態，我可是沒有忘記。”
柳織災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被這樣的羞辱，還是羞紅了臉，憤怒的想要拔刀。
這個時候，場面顯然有點控制不住了。
阿爾伯特站起身。
一股巨大的壓迫感，讓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
“你們可以繼續守著過去的功勞簿。但當有新的力量試圖趕超你們的時候，最好不要妄圖阻止。”
“不要把老金的厲害，當成是你們的厲害。”
“我對老金舊部的容忍，也是有底線的。”
很久以前，阿爾伯特就卡在了九十六層。
那個時候，對于只是去過90層，卻從未真正攀登過九十層的幾個元老來說，他們都認為……阿爾伯特資質有限。
沒有金先生的幫助，地堡的結構將永存。
而且他們已經統治了地堡很久很久，他們太久沒有感受到危機感，太久沒有被人忤逆過。
過往對阿爾伯特的敬畏，也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所以他們幾乎都忘了……
曾經的阿爾伯特，是一個戰斗的天才。
幾個元老，也都在金先生的幫助下，神隱于天梯榜，且擁有了和阿爾伯特一樣的，能夠帶進地堡的三塔力量。
那也是他們統治地堡的底氣。
但這一刻，包括伊芙琳在內，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實質化的壓力。
阿爾伯特連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但他散發的威壓，卻讓所有人感到恐懼，包括元老們。
“我再說一遍，我是通知，不是商量。一群跟在老金身后的小鬼，不會真以為有資格跟我一桌吧？”
其實很久以前，羅封就好奇……
阿爾伯特到底多強，如果幾個元老聯手，能否打敗阿爾伯特？
四個八十多層的超級強者，打敗一個九十多層的頂級強者，似乎……應該也可以？
這個想法，在阿爾伯特今天展現出威壓之前，幾乎連伊芙琳都這么認為。
連她也在想，阿爾伯特難不成還能比他們四個聯手都強？這個概率太低了。
但現在……
柳織災看向阿爾伯特的眼神里，忽然有了恐懼。羅封也有些驚愕。馬修瓊斯嘆了口氣，威廉戈登轉過頭去。
“好吧，我們知道了。”
二局長汗水已經浸濕后背，甚至有一種骨頭要散架的感覺。
但現在，他顧不上自己身體的不舒服，他在震驚，在吃瓜，他從五元老臉上……看到了“已老實”的表情。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想過他們幾個大概率是相互制衡，但絕對沒有想過是這樣的。
無法想象阿爾伯特是一邊倒的壓著五元老。
原來阿爾伯特對五元老的容忍，只不過是看在那位傳說中的金先生的友誼的份上。
“聞夕樹的身份拔高，是為了方便爬塔，我說過，他和我是同路人，你們很清楚，我這樣的人，對于如何跟同類內斗，毫無興趣。”
“所以他也一樣，別惹他，他也就不會惹你們。另外，也別惦記屬于他的東西。”
“再見，老朋友們，很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和當年一樣，在篝火旁坐下，降低殺戮值的過程里，一起聊聊那些被我們打敗的怪物的特點。”
“我很懷念那段時光，但也僅限于懷念，如果你們做得過分了，我不介意，讓你們永遠活在我的緬懷里。”
“哈哈哈哈哈哈……”
阿爾伯特在大笑中離去。
滿場寂靜之下，柳織災屈辱的咬著牙。幾個局的局長們，識趣的離開了。
羅封說道：
“也許……金先生真的該出來了。”
馬修瓊斯搖頭道：
“他不會輕易出來的。金先生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伊芙琳這個時候，卻笑了笑說道：
“你們看起來，似乎并沒有放棄要找那個孩子麻煩的打算？”
柳織災忽然不再顯得憤怒，他說道：
“阿爾伯特視那個孩子為同行者，既然是同行者，我們替他試吧試吧，也是為他好。”
伊芙琳說道：
“可以。我也很好奇，那個孩子是否有被他視作同行者的資格。織災，我知道你私底下做了什么。希望最后的結果，是你滿意的。”
巨大的漩渦落下后，全民開始狂歡，升降梯已經將第一波人，送到了第二層和第一層。
在安全小屋的門口，巨大的橫幅被數百人拉著，歡慶聞夕樹帶來的種種神跡。
所有參與了白色漩渦攻堅的人，也紛紛接到了通知，前往第六層接受封賞。
三塔學院將在明日舉辦一場晚會，晚會結束后，全校放假三天，晚會的內容，是表彰聞夕樹，以及老校長阿爾伯特，將要宣布一個極為重磅的消息。
這個消息其實已經泄露出來了一部分。關于聞夕樹，會從學生身份，直接轉變為學院的管理者。
但很多人表示不相信，尤其是學院里的新生們。
很多人是見過聞夕樹的，他們始終還覺得，聞夕樹雖然厲害，但既然聞人學長和荀學長都沒有在學校謀職，理論上，還是一年級新生的聞夕樹，也不可能獲得什么太離譜的殊榮。
當然，也有一些老師很好奇，聞夕樹會教什么的。
而地堡安全局那邊，劉勁森此時也接到了通知，他和阿妙都知曉了，聞夕樹將會成為他們的上級。
地堡安全局會分出一部分，專門用來攻堅詭塔，聞夕樹是高級顧問，但比起大吞噬期間的臨時顧問……這次雖然還是顧問，可職級上，已經凌駕于局長之上。
這種火箭一般的身份跳躍，往往是出現在戰爭時期。
劉勁森著實沒有想到……
兩個月的時間，會有人能夠做到這么離譜的階層躍遷。
如今的地堡，從第一層到第七層，都在狂歡。空氣中彌漫著美酒的芬芳，回蕩著人們的歌聲。
畢竟，在這次大吞噬里，雖然也有極少數人犧牲了，但活著的大多數人，都得到了饋贈。
他們的壽命，抗病性，都永久的提升了。
這一切都要感謝聞夕樹。
此時此刻，距離最后的橙色漩渦落下，已經三個小時——
聞夕樹的名字，響徹地堡。
這座地堡因為聞夕樹而熱鬧，但聞夕樹卻并不在熱鬧之中。
第五層，聞家老宅外。
封條已經阻止不了聞夕樹的進入。更何況在會議結束后不久，阿爾伯特就已經如約定般，來到了第五層。
只不過聞夕樹還是沒有立刻進去，他悄無聲息的，繞開了所有的鬧熱，來到了這有些死寂的地方。
他的背影顯得很孤獨。
明明整個世界，都在歌頌他的名字，但這一切喧鬧又仿佛與他無關。
聞夕樹是能夠聽到人們的歌唱的。
但那種感覺，很奇怪。
他總是這樣，日子一旦過得太順了，就會擔心會不會有什么危機潛藏其中？
有時候甚至不敢說出“我好幸福”這類的話語。
甚至聞夕樹在想，我是不是已經死在了人洞里？
離開人洞，啟動邀請函，遇到聞人鏡，拯救兩個孩子，大吞噬結束，獲得聲望……
這一切，是否都是人洞里的一部分？
他拯救了小幸，告訴小幸，任何人都有資格獲得幸福，但他的一生，并沒有一個如同自己一樣的人物出現，告訴他如何得到救贖。
聞夕樹此時的身影，其實和多年前，那個站在火海外的他是一模一樣的。
聞家老宅，空無一人。
多年前的那棟房子里，也不再有他的親人。
直到有人的腳步聲傳來，聞夕樹才從那種巨大的孤獨感里掙脫開。
“校長，您來了。”
封條外，聞夕樹看著有些陰暗的聞家老宅，顯得頗為忐忑。
遠處其實還能聽到一些人們的歡呼，但這種喧鬧傳到聞家角落的時候，就變得有些渺茫。
阿爾伯特說道：
“剛剛打點好了你的事情。”
“謝謝。”聞夕樹認真的對著阿爾伯特鞠了一躬。
這個世界，你立下不世功勛，情理上，你會得到眾人的尊敬。
但最終結果，你會不會真的得到眾人的尊敬，也看如何運作。聞夕樹很清楚，自己不討人喜歡。
有些人，即便立下功勞，下場也不會太好。
萬幸有老校長，一切都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聞夕樹很認真的鞠了一躬。
阿爾伯特說道：
“上次你回來，就提到了聞家老宅，我也說了，等大吞噬結束后去看看吧。”
“您要一起么？”聞夕樹說道。
阿爾伯特搖頭：
“我在外面等你。等你看完后，你和我一起，前往一個地方，明天學校要開一場晚會。而今晚午夜時分，你需要和我一起去做一件事情。”
聞夕樹沒有問什么事情，只是點點頭說道：
“好。”
在進入聞家老宅之前，他又問道：
“對了，校長，您有沒有什么要問我的？”
阿爾伯特只是笑道：
“哈哈哈哈哈……我喜歡體驗驚喜。”
“你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方才聞人鏡給我打了電話，他和荀回得到了豐厚的獎勵，雖然沒有帶回設施，但荀回得到了極為稀有的道具和符文，聞人鏡也得到了稀有的序列。”
“他們得到的獎勵，似乎比一般的六級完成度還要夸張。”
“想必你們……不，確切來說是你，應該是用非常完美的方式，讓大吞噬落幕了。”
聞夕樹倒也不否認：
“我帶回了一座七級設施，但這棟設施，得在夜晚才能出現，我猜測……這和您要我做的事情有關。”
二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阿爾伯特擺擺手：
“進去吧，去聞家老宅里看看。發現了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用告訴我。”
聞夕樹點點頭。
在抗魔值足夠高以后，前往聞家老宅看看。
這是聞朝花留下的訊息，雖然只是模擬出來的聞朝花。
聞夕樹越過禁止入內的封條，走入了漆黑的聞家老宅內。
聞家曾經是風光過的。
聞夕樹推開生銹的鑄鐵大門時，鉸鏈發出垂死病人般的呻吟，映入聞夕樹眼里的，是一座巨大的庭院。
庭院中央的噴泉池里浮著一層暗綠色的藻類，殘存的大理石丘比特斷成兩截，裂口處滲出赭紅色的水銹。
視線盡頭的巨大建筑里，門是虛掩著的。
聞夕樹走入其中，看到了紅木書桌擺著茶具，很讓他意外的是，這些東西居然沒有被搜刮走，茶杯杯底沉淀著發黑的茶垢，銀匙與碟子銹成一體。
過往的記憶開始襲來。
那個傻子好像回憶起了他小時候在這里跑動的記憶。
記得有一次，哥哥正在寫字，他不小心撞到了，于是斜插著鋼筆的墨水瓶倒了，藍黑色墨跡順著桌腿流到地毯上，凝固成一條通往壁爐的毒蛇。
這條毒蛇從回憶里發出嘶嘶的聲響，讓聞夕樹止步不前。
過了好一會兒，聞夕樹終于邁開腳步，朝著前方前去。
他穿過大廳，來到了后院，后院里靠左邊的第三間屋子，便是兄長的屋子。
相比起來，兄長的屋子就比大廳里要“干凈”許多。
因為真的什么也不剩。毫無疑問，大清洗的時候，聞家的所有屋子都不重要，但聞朝花的屋子……一定是最為重要的。
聞朝花屋子里每一件物品，都被搬走了。
阿爾伯特不久前要求安全局的人，將物品歸還原位，這也才導致，空蕩蕩的聞家，多了一些過往的東西來填充。
但屬于聞朝花的房間里，只有一張照片掛在墻上。
照片的相框是破碎的，很顯然，照片也被人取出來觀摩過，檢查過。
聞夕樹的雙眼看到照片后，立刻就挪不開了。
他原本在想，這么大的聞家宅邸，應該從哪里入手。但現在，聞夕樹知道了。
和其他人不同，他居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
阿諾德的手指，讓聞夕樹的靈覺極為強大，加上高達七十多的抗魔值，讓聞夕樹感覺到，自己凝視相片的時候……
聞朝花仿佛是活的，相片里的聞朝花，仿佛在動。
“還不夠。”
三個字忽然出現在了聞夕樹的腦海里，聞夕樹頓時警惕起來，觀察起周圍。
但很快，他想到阿爾伯特就在外面，又頓時放下心來。
在地堡，不會有人比阿爾伯特更強。
聞夕樹目光鎖定照片，是照片在對我說話？
“還不夠。”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這一次，聞夕樹確信了，是照片在對自己說話。
還不夠是什么意思？
他很困惑，但略微一琢磨，就又明白了。
抗魔值還不夠。
這讓聞夕樹非常意外，要知道大吞噬結束后，他的抗魔值已經達到了72點。
在抗魔值方面，他已經是地堡第一人。
這都還不夠？
照片里藏著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聞夕樹始終凝視著照片。
還不夠的提示聲第五次響起時，他感覺到了一些疲倦感。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這一瞬間，聞夕樹有一種很奇特的感受。照片似乎是一段通往過去的道路。
但他還無法成功進入這條道路里。
“聞家老宅里……竟然藏著比開啟詭塔學院還要更難的東西？抗魔值要求這么高，他當年到底爬了多少層詭塔？”
聞夕樹很好奇，但他沒有觸碰照片。
“既然還不夠，那就只能再等等了。聞朝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按理說，地堡里，除非三塔學院和某些設施內，不應該存在三塔體系的東西。”
毫無疑問，這照片是有問題的，需要極高的抗魔值，才能完整解讀照片。
而且地堡內，三塔力量是無法使用的，道具也一樣。
除非在學院系區這種地方。但很奇怪，這張照片卻可以。
總不能……照片本身就是某種設施？一個入口？
這荒謬的想法，讓聞夕樹自己都吃了一驚。
沉思了好一會兒后，聞夕樹最終還是離開了老宅。
關上老宅大門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一些幻覺。
那是年幼的他，在庭院里追著哥哥嬉鬧的場景。
“看樣子，發現了一些東西，但是不多。”阿爾伯特笑道。
聞夕樹點點頭：
“是的，有一種雖然找到了入場券，但我等級還不夠無法觸發的感覺。校長，走吧，接下來您是不是要帶我前往學院了？”
阿爾伯特再次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很喜歡看別人驚訝的樣子，我已經開始期待，當今晚過后，人們三塔學院的上空，居然還有一個巨大的入口時，會是什么反應了。”
“當然，我也很想欣賞，他們知道新生聞夕樹，成為詭塔學院院長時的反應。”
聞夕樹笑道：
“您真的想好了？我來當院長？”
阿爾伯特迫不及待了，已經朝著升降梯走去：
“當然，這是規則，我們得尊重規則。而且總不能讓你當老師吧？拜托，當老師多浪費時間，當院長你只需要有一個賈巴爾一樣的秘書就行，阿妙就很合適。”
聞夕樹其實猜到了這個結果，他也在想，我可是要爬塔的人，我如果去教書……嗯，浪費時間是一回事，詭塔應該怎么教，也是一回事。
恰好這個時候，阿爾伯特也說道：
“不過我確實很好奇……詭塔學院應該怎么教，學分的獲得方式應該怎么弄？詭塔目前死亡率比戮塔高太多了。”
“鼓勵他們爬塔是必須的，但死亡率應該怎么控制，也是一個難題。最大的麻煩，不在于學生，而在于師資力量……目前只有鄭在，可以擔任老師，但實話說，這個孩子未必適合當老師。”
阿爾伯特其實是很頭疼的。
他當然期待詭塔學院的開啟，希望三座塔都有足夠多的人去攻克。
但實話說，詭塔學院沒有老師。除了聞夕樹，似乎沒有人可以當老師。當然，對此阿爾伯特也不是太沮喪。
“我只能期待，詭塔學院本身可以解決這個難題。”
聞夕樹剛好也頭疼這個問題，但他忽然想起來……
自己最近得到了追憶錄。
唐蕊，杰克，珍妮佛，鞋女，丁咚……這些家伙不管正派反派，既然無條件會服從自己命令的話——
那么為什么不選擇讓他們教書呢？我命令你們擔任學生們的老師，模擬詭塔的場景……
聞夕樹為這個想法而感到竊喜，還能有什么，是比詭塔的boss們親自當老師來教，更合適的呢？
“這個問題，我倒是解決了。詭塔學院的老師，您或許不需要擔心。”
阿爾伯特微微錯愕：
“你是在大吞噬里，找到了一些種子選手？”
聞夕樹搖頭：
“我在詭塔里，找到了一些人。我想，再也沒有比它們更適合當詭塔老師的存在了，應該……應該也沒有學生會不服氣吧？”
阿爾伯特忽然很好奇了。
二人很快來到了三塔學院。
此時的三塔學院也和其他地方一樣，沉浸在狂歡之中。戮塔學院的學生們都興奮的講述著一些來自白色漩渦里的怪談。
欲塔學院的學生們，狂歡的方式就比較單一。
開房，開房，還是開房。
聞夕樹和阿爾伯特從三塔學院的后門進入的，避開了人群。
二人在辦公室里待了許久，聞夕樹也正好講述了自己在戶江的見聞。他們都在等待時間過去，等到十二點的午夜降臨。
當院區，巨大的三葉草開始旋轉的時候，當整個學院歸于寂靜的時候——
聞夕樹與阿爾伯特，來到了圖書館的頂層。
（明天一天都比較忙，先提前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