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聲,把小野餐廳的和式木門都給掀飛了。
街上的行人和食客發出驚恐尖叫,亂作一團。
附近的警察和巡邏日本士兵端著槍,迅速沖了過來,將現場團團圍住。
劉雄和肖國華混在看熱鬧的人群里,踮著腳尖往里瞧。
那輛黑色的轎車已經變成了一團扭曲焦黑的廢鐵,還在冒著滾滾的濃煙,空氣里彌漫著刺鼻的汽油和皮肉燒焦的味道。
車里的人,早就被炸成了幾塊無法分辨的焦炭。
兩人對視一眼得意發笑,這才轉身擠出人群悄然離去。
濱江省警務廳,廳長辦公室。
馬文棟正拿著那塊繡著櫻花的方巾,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極致的羞辱感讓他痛苦萬分。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
“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讓馬文棟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都僵住了。
掛掉電話,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
張嶺死了!
這個投靠自己沒幾天,正準備大展拳腳的年輕人剛剛被當街被炸成了粉碎。
馬文棟根本不用查也知道,這是洪智有的反擊。
他怎么也想不到,洪智有的反擊會來得如此暴躁,完全不似當初交出金礦時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過去馬文棟一度產生了幻覺,覺得洪智有也不過如此。
現在他終于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獅子大開口咬在了一塊燒紅的鐵板上。
洪智有從來都不是一顆軟柿子。
驟然間,他臉色劇變,一個更可怕的念頭竄入腦海。
他抓起電話,手指顫抖地撥通了家里的號碼。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了仆人香子乖巧的聲音。
馬文棟強壓著內心的恐懼,聲音干澀地問:“夫人呢?”
“出去學琴了?跟誰?”
“是洪先生,剛剛……剛剛開車把夫人接走的。”那頭香子道。
“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不……不用找了,就這樣吧。”
掛斷電話,馬文棟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火山,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
“洪智有,我去你十八代祖宗!”
嘩啦!
他猛地一揮手,將書桌上所有的文件、筆筒、茶杯,全部掃落在地。
前腳用方巾羞辱自己,炸死自己的屬下,后腳又約走自己的妻子去鬼混。
畜生啊!
這是在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臉!
太過分,太放肆了!
馬文棟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眼前陣陣發黑,險些當場暈倒。
他痛苦地用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淚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
佳慧子,為什么?
為什么如此作賤自己。
作賤我!
痛苦過后,是無盡的怨毒與冰冷的殺意。
馬文棟的雙拳狠狠緊握。
好好好!
炸我屬下,睡我女人,洪智有,我要你死!
馬文棟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琢磨著要讓洪智有死的最慘的法子。
要洪智有死的法子只有兩種。
一種是派人刺殺他。
但這是最不保險的,洪智有手下亡命徒眾多,心狠手辣。
張嶺的下場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一旦刺殺失敗,那個連自己老婆都敢搞的瘋子,肯定會用更瘋狂的手段報復自己。
第二種,是找到鐵證,公事公辦地抓他。
這同樣需要一個無懈可擊的突破口,至少要有能讓憲兵隊的加藤司令官和山鳴課長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最好的辦法,就是抓到抗聯的人。
然后,讓石井四郎那個瘋子去對付洪智有。
對,讓石井來動手,這樣就能把自己完美地撇到一邊。
不過,在此之前,必須先穩住洪智有,絕對不能讓這條瘋狗跑了。
“小笠君!”馬文棟沖著門外喊道。
一個留著小胡子,身穿軍裝的青年副官快步走了進來。
馬文棟聲音冰冷地命令道:“你去把邱大強的資料全部調出來,我現在就要看。”
小笠副官不敢怠慢,很快便取來了文檔。
馬文棟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傳我的命令,讓山本特種聯隊秘密奇襲抗聯,給我逮兩條大魚回來。”
小笠副官愣了一下,問道:“廳長,您還是要調查上次細菌藥物的事情?”
“沒錯。”馬文棟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毒,“之前我想息事寧人,放姓洪的一馬,現在看來是我太心慈手軟了。
“石井博士是陸軍部的寶貝,這是他的恥辱,由他來對付洪智有會比我更有效果。”
小笠副官立刻低頭領命:“哈伊!”
看著副官離去的背影,馬文棟臉上密布著陰霾:
洪智有,這次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小巷房間內,床單凌亂。
洪智有不知疲倦地索取著,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出來。
佳慧子面色紅潤,氣息不勻,眼神迷離地看著他,歡喜極了:“你今天興致怎么這么好?”
洪智有捏了捏她的臉,邪笑道:“不是興致好,是火氣有點大,只能找你這個滅火員了。
到了下午五點多。
洪智有簡單沖洗掉滿身的汗漬,穿著一件寬松睡衣,端著一杯紅酒,悠閑地靠在沙發上。
佳慧子慵懶地趴在他身邊,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說吧,今天到底怎么了?”
洪智有抿了一口酒,直截了當地說:“馬文棟打算搶了我的皮貨生意。
“看樣子,可能是要對我痛下殺手,情況對我十分不妙。”
佳慧子驚訝的撇了撇嘴:“你剛和一郎撕破臉了,就找我約會?
“會不會太過分了?”
“我這人就這樣。”洪智有晃了晃酒杯,看著猩紅的液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老媽既然讓我不爽,我就只能拿他媳婦出氣了。”
“噗嗤。”佳慧子被他逗得花枝亂顫,“你這人真壞,一郎要知道你這么想,估計得當場氣死。”
洪智有咧嘴一笑:“他已經知道了,也許現在正滿世界找你呢。”
他湊過去,盯著佳慧子的眼睛:“你怕了?”
“我要是怕,就不會來了。”佳慧子哼了一聲,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屑和怨懟。
“一郎這個人,有手段有野心。
“但在男女之事上,他向來自卑。
“是他自己無能,對不起我。我就是跟你有私情,他又能怎樣?
“放心吧,他只會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佳慧子蹙起眉頭,又有些不解:“我記得父親只讓他過來勘探金礦,沒想讓他搶你的皮貨買賣啊?你們倆怎么就鬧到翻臉了?”
“是人就會有私心,馬文棟顯然是個野心勃勃的人。”洪智有淡淡說道。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夫人,現在日軍在前線吃癟,你得做好準備了。
“萬一諾門坎戰敗,你們大村家族極有可能會成為軍部和滿鐵利益集團的犧牲品。
“畢竟覬覦你父親會長位置的人,可不少。”
佳慧子有些不以為然:“應該不會吧,父親在軍部和皇宮都有人。”
“凡事多看幾步總是沒錯的。”洪智有循循善誘,“你想過沒有,一旦諾門坎戰役徹底失敗,在哈爾濱這邊參戰的石井四郎部隊必然會被追究責任。
“或者說,他的細菌戰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甚至起了反作用。
“換做是你,你會怎么辯解?”
佳慧子皺眉思索:“我會說……作戰計劃被人提前泄露了,這才導致失敗。這是軍部最常見的推脫責任的手段。”
“夫人再想想。”洪智有引導著她,“泄露機密,誰是最大的禍首?”
佳慧子沉默了片刻,一個名字浮現在腦海,讓她心頭一震:
“是……一郎?”
“當然。”洪智有肯定地說道,“別說馬文棟在濱江省軍政一肩挑,本就該為石井部秘密作戰計劃的安全負責。
“更重要的是,陸軍部的梅津美治郎次長他們,都對石井四郎的細菌部隊寄予厚望,他們是絕不會動石井四郎的。
“而且,為了配合高層洗牌把你父親弄下去,這個黑鍋只能是馬文棟來背。”
佳慧子臉色微變:“是有這種可能。”
“這也是我替夫人擔心的地方。”
洪智有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馬文棟會在最關鍵的時刻,為了自保,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頭上,與你們大村家做徹底的切割?”
“這樣,既可報復你我私情之恨,也能讓他自己脫身免責。
“順便還能將我一軍。
“可謂一石數鳥之計啊。”
“一郎……他會這么做?”佳慧子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恐懼。
“他會不會,其實你可以用心感受到。”
洪智有接著說道,“如果接下來,他對你越來越客氣,越來越恭敬、體貼,那你可就得當心了。”
說到這,他親了佳慧子一口,柔聲說道:“我上次讓你讀的《水滸傳》,讀了嗎?
“有時候,最毒莫過枕邊人。
“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一旦戰敗,你和馬文棟之間,大概只有一個能活下來。
“我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你。”
佳慧子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個西門慶,凈想挑人干壞事。”
洪智有卻搖了搖頭:“西門慶只是風流,卻非負心人。”
“嗯,我會小心的。”佳慧子乖乖點了點頭。
簡單擁吻過后,洪智有整理好衣服,瀟灑而去。
街道口,一個穿著皮衣的男子鬼鬼祟祟地鉆進了一輛黑色轎車的后座。
“魯股長,查到了,洪智有與馬夫人……在約會,嘿嘿。”
男子一臉猥瑣地干笑著。
車內的陰影里,魯明那張精明的臉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淡淡地開口:
“老六,洪股長可不是一般人。
“你要不想進松花江喂了魚,我勸你管好自己這張臭嘴。”
叫老六的男子臉上的笑容一僵,連忙點頭哈腰:“是,是,我懂,我懂。”
回到警察廳。
魯明剛走進大門,迎面就撞上了劉魁。
劉魁斜著眼看他,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去哪了?科長剛才找你也沒見著人。”
魯明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出去辦了點私事,怎么了?”
劉魁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說了張嶺被炸的事:
“馬廳長下了死命令,讓廳里全力協助憲兵隊調查這事。”
說到這,劉魁又壓低了聲音,貼著魯明耳朵說:
“陳景瑜現在正在憲兵隊里受審呢!”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哎,這哈爾濱是越來越不太平了,以后咱們出門都得小心點,指不定哪天也得讓人送上天了。”
魯明如遭雷擊,整個人直挺挺地愣在了原地。
劉魁不知道張嶺的真實身份,但他知道啊!
那是馬文棟準備對付洪智有的一把尖刀!
昨晚還在謀劃著怎么拿下洪智有的皮貨買賣,甚至把福泰皮貨店的掌柜都給抓了。
今天中午,人就被炸成了漫天飛舞的碎肉。
這還用查嗎?
用腳指頭都能知道,這是洪智有發動的雷霆報復!
魯明后背襯衫一下子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原本算盤打的噼啪響。
想著洪智有肯定會像上次交出金礦一樣,主動認慫,把皮貨生意也交出去。
那樣一來,自己這個“有功之臣”就能順理成章地轉到保安局,頂了老邱空缺出來的肥差。
可現在看來,特么全算錯了!
洪智有非但沒慫,反而直接掀了桌子!
這兩個神仙打起架來,自己這個想投機取巧的凡人,只要被卷進去,就是死路一條!
他越想越覺得后脖頸子發涼。
不行,不能再等了!
萬一被智有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張嶺。
魯明一咬牙,快步朝著洪智有的辦公室走去。
洪智有正準備下班。
在佳慧子那里舒服夠了,他打算早點回去泡個熱水澡,晚上還得接顧秋妍發電報。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魯明閃了進來。
洪智有抬眼看了他一下,沒說話。
魯明關上門,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搓著手,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便秘模樣。
洪智有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雪茄煙霧:“老魯,怎么了這是,有話就直說吧。”
魯明像是被這句話下了決心,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聲音清脆響亮。
“智有,對不起!
“老兄我有件事,必須要對您坦白!
“馬文棟那個王八蛋,他……他找人秘密要挾我,要我監控您!
“兄弟我實在是沒轍,只能……”
魯明哭喪著臉說道。
洪智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不緊不慢地彈了彈煙灰。
“哦?
“監控我些啥了?說來聽聽。”
魯明見他反應平淡,心里更是沒底,連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
“哦,主要就是盯著您……您跟他老婆的事。
“其他沒別的,真的,天地良心,就這點事!”
洪智有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那你跟他如實相告就是了。”
魯明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差點當場給洪智有跪下。
“別啊智有!咱們是兄弟!
“我要不是被槍頂在腦門上了,能干這種生兒子沒眼子的事么?”
洪智有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老魯,你誤會了。
“我的意思是,你就這么跟馬文棟匯報。
“然后,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動作,必要時候我還可以配合你透給他一些重要情報。”
魯明愣住了,一時沒轉過彎來。
洪智有看著他那副蠢樣,笑了起來:“既然是兄弟,你幫我去他那打探點情報,不是問題吧?”
魯明瞬間會意,臉上驚恐立刻變成了狂喜,點頭如搗蒜。
“當然,當然!沒問題!
“老弟放心,我一定給辦妥妥的!”
他頓了頓,試探著干笑兩聲問道:“聽,聽說……張嶺那小子,被人給炸了?”
洪智有將雪茄叼在嘴里,抬起雙手,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轟!”
魯明心領神會,立刻換上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
“死得好!
“這種不自量力的家伙,早就該死了!”
洪智有伸出手指了指他,笑罵道:“別亂說話。
“馬廳長聽見了,要殺人的。”
魯明連忙捂住嘴,連連點頭。
“是,是,我嘴賤,我嘴賤。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心中有愧,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剛轉過身,洪智有的聲音又從背后傳來。
“站住。”
魯明身體一僵,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懼而痛苦,他緩緩地轉過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老弟……還有什么事嗎?”
洪智有從抽屜里拿出一小迭錢,隨手丟在桌上。
“一點辛苦費,拿著。”
魯明看著那沓鈔票,眼珠子都直了,嘴上卻連忙推辭:
“這……這這怎么好意思呢?
“都是兄弟,辦這點事,都是分內的。”
洪智有把錢往他那邊推了推,“老魯,跟我還客氣什么?
“收下。”
魯明這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將錢揣進懷里,點頭哈腰,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出了門,他靠在墻上,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辦公室里,洪智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果然,小人就是好用啊。
兩千塊,就在馬文棟那埋了個雷。
晚上,洪智有驅車來到周乙家樓下。
顧秋妍早已將電臺設備收拾妥當,裝進了手提箱里。
洪智有知道她有身孕,搶先兩步將箱子拎在了手里。
顧秋妍上了副駕駛上。
一路上兩人也沒多說話。
車子很快便開到了街區的哨卡,幾個荷槍實彈的國兵牽著狼狗,正在挨個檢查過往車輛。
其中一個年輕的國兵一抬手,示意停車。
洪智有穩穩地剎住了車。
“先生,請出示你的證件,配合檢查。”
國兵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個像是頭兒的老兵油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后腦勺上。
“瞎了你的狗眼!
“小洪爺的車也敢攔?還不快滾一邊去!”
罵完手下,那軍官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對著駕駛室哈腰敬禮。
“小洪爺,打擾了,您請,您請。”
洪智有降下車窗,從皮夾子里摸出兩張一百塊的票子遞了過去。
“謝了。
“給兄弟們買點夜宵。”
那老油子軍官嚇了一跳,連連擺手:“別,別,小洪爺,這哪兒敢啊!
“要是讓我們長官知道我們攔您的車還要錢,那還不得把我們給斃了!”
洪智有把錢塞進他手里:“跟我客氣啥,收著。”
說完,他搖上了車窗。
“謝謝小洪爺!謝謝小洪爺!”
軍官拿著錢,沖著后面大喊:“麻溜的,快,快放行!”
欄桿立刻被抬了起來。
洪智有一腳油門,轎車平穩地駛過了哨卡。
顧秋妍剛才著實是虛驚了一場,此刻才松了口氣。
“看來你在哈爾濱混的是真好,黑白兩道都敬著你。
“這要是我家老周,估計又得扯皮好一通才能過,搞不好人家不給面,還得查箱子,那就麻煩了。”
洪智有淡淡說道:“不是一個系統,有時候錢比警察廳的證件更好使。”
顧秋妍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你這人年紀不到,倒是把這點人情關系琢磨透了。”“生活所迫,沒辦法。”洪智有笑道。
車子很快開進了洪智有的宅邸。
顧秋妍在二樓窗口熟練地架設好電臺,她將厚重的窗簾悄悄拉開一道幾乎無法察覺的縫隙,方便隨時觀察樓下的動靜。
洪智有則是悠閑地靠在椅子上,晃著杯中的紅酒,抽著雪茄。
顧秋妍戴上耳機,手指在電鍵上飛快地敲擊起來。
滴滴答答……
清脆的電碼聲在安靜的房間里回響。
剛發了一半,她的動作突然停住了,臉色瞬間變的慘白。
透過窗簾的縫隙,她看到一臺信號監測車,正從不遠處的街角緩緩地朝著這邊開了過來。
顧秋妍的呼吸都停滯了,她猛地回頭,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恐。
“智有,監控車來了,應該是剛剛追蹤到我的信號了!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