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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新來的警務廳長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下午三點。

  津海,張公館。

  張少白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一個手下躬身匯報了鐵匠鋪的事。

  “你說什么?閆鐵山死了?”張少白驚的坐直了身子。

  “是……是的,少爺。

  “聽街面上的人說,那個鐵匠鋪……被手雷給炸平了,閆爺當場就被炸的不行了,還被洪智有補了槍。”下人戰戰兢兢的回答。

  張少白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的嗡嗡作響:

  “馬拉個巴子的,這還是津海嗎?”

  他當然知道是誰干的。

  除了那個從關外來的洪智有,還能有誰?

  敢在津海的地界上這么囂張,直接當街扔手雷!

  這他媽哪是特務,分明就是土匪!

  恐懼過后,便是無邊的憤怒。

  他張少白長這么大,還從沒受過這種鳥氣。

  “備車!”他站起身,眼里閃爍著怨毒,“老子就不信了,在津海這一畝三分地上,他一個外來的泥鰍,還能翻了天,沒人能治他了。”

  一身長衫的漕幫管事紀先生連忙勸到:“少爺,正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很明顯咱們被洪智有盯上了。

  “你這時候出去太危險了,還是先躲一躲吧。”

  “躲?”張少白冷笑,“我爹還在日本人手里,我能往哪躲?

  “再說了,這里是津海,不是哈爾濱!

  “我漕幫有千人之眾,他敢殺一個鐵匠,還敢當街殺我不成。”

  他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帶,臉上又恢復了那種紈绔子弟特有的倨傲。

  “我去見溫士珍。

  “我爹每年孝敬他那么多錢,現在該是他出力的時候了。只要溫先生肯出面,我就不信扳不倒一個洪智有!”

  在他看來,洪智有再橫,也只是個哈爾濱警察廳的股長。

  而溫士珍,那可是日本人跟前的大紅人!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只要把溫士珍肯幫忙,弄死洪智有,救出自己的爹,不過是時間問題。

  “少爺,松田信都死了,洪智有哪還有不敢殺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有事等洪智有回哈爾濱再說吧。”紀先生苦苦勸道。

  “怕什么,津海是我的地盤,洪智有剛殺了閆鐵山,諒他也不敢再掀風作浪。”

  張少白冷冷丟下一句,自行而去。

  津海市政廳。

  大樓前戒備森嚴,門口站著荷槍實彈的警察。

  張少白一臉喪氣的走出了大廳。

  他剛在溫士珍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溫士珍嘴上說得好聽,什么一定會幫忙周旋,讓他放心,可那敷衍的態度,任誰都看得出來。

  張少白心里憋著火,一邊往下走,一邊盤算著下一步該怎么辦。

  或許,該去找找駐軍司令部的人了。

  就在他走到車邊,手剛剛碰到門把手的瞬間。

  從街邊幾個等活的苦力中,猛地竄出三條人影!

  為首的正是彭虎!

  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低喝一聲。

  “張少白!”

  張少白下意識回頭,瞬間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他想喊,想躲,想拔槍。

  可是一切都晚了。

  砰!砰!砰!

  清脆的槍聲在市政廳門前驟然炸響,驚起一片飛鴿。

  張少白身子猛地一震,胸口爆開幾團血花。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的血洞,臉上滿是錯愕和不甘。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對方怎么敢……怎么敢在市政廳門口,光天化日之下連番作案,對自己下死手?

  他身邊兩個保鏢還沒反應過來,同樣被子彈撂倒在地。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

  彭虎三人看也不看倒在血泊里的張少白,收起槍,轉身就混入了因槍聲而騷動起來的人群中,幾個拐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樓上辦公室里。

  溫士珍正和穆連城喝著咖啡。

  “老穆,下次這種事就別跟著來趟渾水了,你看看我這些文件,忙都忙不完,哪還有空管這閑事。

  “再說了,江湖打打殺殺不是很正常嗎?

  “死個打鐵的,就這點屁事,也值得你親自陪他來找我?”

  溫士珍頗有幾分不滿道。

  “溫先生,人家有上千把斧頭,讓我來當說客,我敢不來嗎?”穆連城道。

  “現在的津海是魚龍混雜,說句實話,我每天晚上覺都睡不著。

  “溫先生,我上次的那個提議,你考慮的怎樣了?”

  穆連城說話間,從袖口里掏出一張地契遞了過去,那是六緯路的一棟豪宅。

  都是老熟人了,溫士珍也懶得裝,習以為常的扔進了抽屜說:“我已經讓警察局,在你家旁邊設一個分署點,跟你家連上警鈴,另外二十四小時在那附近巡邏。

  “就你這待遇,比張少帥在津海公館時的待遇還要高啊。”

  “謝謝溫先生。”穆連城感激道。

  張少白這個蠢貨,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兩人正說話,樓下槍聲大作。

  溫士珍大駭,大喊道:“怎么回事?”

  秘書快步走了進來,凝重道:

  “溫先生,張少白在樓下遭遇槍機,已……已經身亡!”

  溫士珍手里的咖啡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說什么?”

  他整個人都懵了。

  前腳剛走,后腳就死在了自己的市政廳門口?

  對方這已經不是打臉了,這是把他的臉按在地上,用腳使勁地碾!

  “豈有此理!”

  溫士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窗外咆哮:“老穆你看到了,張少白死在了我樓下,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這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他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這就去找司令官找機關長!

  “我倒要看看,他手底下的人,是不是都這么沒規矩!”

  穆連城端起咖啡杯,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找司令官?溫先生,你是不是忘了點什么事?”

  “什么事?”溫士珍怒道。

  “司令官的副官,松田信,死在了哪兒?”穆連城放下茶杯,眼神銳利地盯著他,“死在了我家!日本人到現在可曾放過一個屁?”

  “你的意思是,松田信不是遭遇刺殺,而是被洪智有……”溫士珍瞪大了眼。

  “沒錯,洪智有是親王的人。

  “他殺了松田信,當著我的面給本間司令官打的電話。

  “誰不知道松田信跟司令官的關系,但他捏著鼻子認了,現在還在河間,連津海這邊天都不想沾,你還看不出來洪智有的能量嗎?

  “我今天來不是給張少白做說客的,而是來勸你的。”

  穆連城提醒道。

  這些話如同一盆冰水從溫士珍的頭頂澆了下來。

  他臉上的怒火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驚懼。

  是啊。

  松田信,堂堂司令官的副官都死了。

  跟松田信比起來,張少白和他爹張四爺又算個屁?

  “你的意思是,張四爺也不能保了?”溫士珍很敏銳的問道。

  穆連城淡淡地說道:“這世道,從來都是誰的拳頭硬,誰就有道理。

  “張家父子也好,松田信也罷,他們都惹了不該惹的人,死了也只能怪自己眼瞎。”

  他看著臉色煞白的溫士珍,繼續道:“溫先生,你是個聰明人。

  “有些人,咱們惹不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大家都好。

  “非要追究下去,萬一再搭上幾個,可就不好看了。”

  溫士珍癱坐在沙發上,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幸好,幸好自己剛才只是敷衍了張少白,沒有真的答應幫他對付洪智有。

  否則,現在躺在樓下血泊里的,可能就要多上自己一個了。

  漕幫總舵。

  張少白的尸體被白布蓋著,停在院子中央。

  漕幫管事紀先生站在尸體旁,臉上滿是悲痛,連連嘆著氣,眼角擠出幾滴渾濁的淚。

  他看著張少白那張年輕卻已毫無生氣的臉,心里五味雜陳。

  這孩子終究是太傲了,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一個心腹湊過來,壓低聲音道:“紀先生,車站那邊安排好了,上百個兄弟帶著家伙,就等那姓洪的一露面,保證把他剁成肉醬!”

  紀先生渾身一顫,猛地回頭。

  “混賬東西!還嫌死的人不夠多嗎?”他怒聲低吼,聲音因恐懼而發顫。

  “當街扔手雷炸死閆鐵山,市政廳門口槍殺少爺!你告訴我,這津海地面上,還有什么是洪智有不敢干的?

  “我們是漕幫,是混江湖的,不是軍隊!拿什么跟人家玩命?

  “他敢在溫士珍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這種人不是咱們能惹的。”

  紀先生一連串的質問,讓那心腹徹底白了臉。

“那……那少爺的仇?”那人遲疑了一下  “仇?”紀先生慘笑一聲,“少爺的仇,是自己招來的!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報仇,是保住漕幫這點家底,保住兄弟們的命!”

  他定了定神,眼中閃過一絲果決。

  “馬上傳我命令,所有在車站埋伏的人立刻撤回來,誰也不準動!

  “告訴兄弟們,最近都夾著尾巴做人。這陣風頭,咱們必須躲過去!”

  紀先生用敏銳的嗅覺,掐滅了漕幫最后一點瘋狂的念頭。

  他知道,再斗下去,漕幫就不是死一個少爺那么簡單了,而是要從津海徹底除名。……

  津海宅院。

  吳蕊蕊和梅秋菊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幾個箱子放在門口。

  “東西都帶齊了吧?”梅秋菊還在不放心地檢查著。

  “都齊了。”吳蕊蕊輕聲勸道。

  梅紹則在一旁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快點,再磨蹭火車都要開了。”

  三人剛要出門,一個拉黃包車的在門口探頭探腦,手里捏著一封信:“請問,哪位是梅紹先生?”

  “我就是。”梅紹走了過去。

  “有您一封信。”車夫把信遞了過來。

  梅紹疑惑地拆開,飛快地掃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信是蘇家在北平的一個親戚寫的,說知道他要回山城,特意托人有些貴重東西想托他捎帶回去,約他在四喜茶樓見一面。

  蘇家那位親戚可是有錢的主。

  梅紹心里小算盤立刻打響了,這捎點東西,路上再撈點好處,豈不美哉。

  他把信揣進兜里,對梅秋菊和吳蕊蕊說道:“你們先去車站,朋友找我有點事,讓我捎點東西回山城。我去去就回,在車站跟你們會合。”

  “這都什么時候了,有什么事比趕火車還重要?”梅秋菊不滿地埋怨。

  “姐,你先走!指不定我比你還先到火車站呢。”梅紹招呼黃包車拉著母女二人先走了,然后腳步輕快往外走去。

  剛拐過一個無人巷子,一道黑影從旁邊猛地橫插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只粗糙的大手就從后面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掙扎。

  冰冷刀鋒抵住了他的后腰,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刺了進去。

  咔啦!咔啦!

  幾下沉悶的聲響,梅紹身體瞬間僵硬,眼種神采迅速渙散。

  那人松開手,梅紹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

  黑影拖著尸體進了巷子深處,隨手一丟,快步而去。

  火車站,人聲鼎沸。

  汽笛聲、叫賣聲、旅客的喧嘩聲混雜在一起。

  去往武漢的火車已經進站,月臺上擠滿了送行和上車的人。

  梅秋菊站在人群中,焦急地踮著腳張望,嘴里不停地念叨:“你舅舅怎么還不來,車都馬上要開了。”

  吳蕊蕊站在她身邊,沉默不語,心頭隱約明白了一點。

  就在這時,化了妝的洪智有和肖國華穿過人群,走到了她們面前。

  “師母,蕊蕊。”洪智有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你看到蕊蕊舅了嗎?”梅秋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洪智有正然說道:“梅先生剛剛托人帶話,他還有事要辦,讓你們先行離開,不必等他。”

  “這個梅紹真是……”梅秋菊氣得直跺腳。

  “師母,梅先生常跑江湖的,他又丟不了。”洪智有笑了笑。

  旋即他低語:“正好,楊森將軍有一艘商船秘密停在武漢,過幾日就要返回山城。

  “我已經托人把關系都打點好了,你們到了武漢,自然會有人接應你們上船。這樣也更安全。

  “梅先生辦完事,會遲幾日再回山城。你們放心吧。”

  他的話合情合理,梅秋菊雖然滿腹不安,但也知道不能耽誤了行程,只能信了。

  “上車吧,要開了。”洪智有提起兩個箱子,親自將蕊蕊和梅秋菊送上火車,把行李安放妥當。

  他和吳蕊蕊站在過道里,離得很近,心頭都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路順風。”洪智有最終只說出這四個字。

  吳蕊蕊看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圈有些發紅。

  火車拉響了長長的汽笛。

  洪智有下了車,站在月臺上,看著車窗邊的蕊蕊。

  他微笑著,揮了揮手。

  吳蕊蕊微微一笑。

  沒有話語,只有眼神的交匯。

  火車緩緩開動,越來越快。

  洪智有站在原地,許久未動,滿腦子都是那一夜蕊蕊的低吟。

  瑪德,這一趟津海沒白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津海火車站的貴賓候車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日軍特務機關長柴山兼四郎,大漢奸穆連城,還有一身華麗和服的惠子,都來為洪智有送行。

  一番虛偽的寒暄客套之后,洪智有登上了返回哈爾濱的火車。

  “洪桑,一路保重。”惠子站在車下,眼波流轉。

  “夫人保重。

  “穆老板,津海這邊就拜托你了。”洪智有與眾人一一握手,告別上車。

  火車開動,送行的人漸漸遠去。

  穆連城看著身旁艷光四射的惠子,主動開口道:“惠子夫人,天色已晚,不如由我送你一程?正好,我侄女婉秋對插花和茶藝仰慕已久,想請夫人指點一二。”

  惠子故作扭捏地猶豫了一下,微微欠身致謝的同時,和服胸口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片雪白風光。

  “那就……叨擾穆先生了。”

  上了車,穆連城眼角余光故意時不時地往那片春色上瞟,見惠子并未有絲毫反感,反而嘴角含笑。

  他心里頓時有數了。

  這個女人跟自己,八成是有戲的。

  來日方長啊。

  兩天后,火車抵達哈爾濱。

  張少白一死,洪智有精心準備的安保防衛完全沒派上用場。

  剛下車,他就看到了前來接站的叔叔高彬和嬸嬸。

  一見他是一個人回來的,嬸嬸臉上立刻樂開了花,高彬也是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智有跟那日本寡婦結交,果真只是為了掙錢。

  回去的路上,高彬抽著煙斗,狀似無意地說道:“你在津海遇刺的事,我聽說了。

  “我讓白廳長請示過磯谷廉介參謀長,參謀長還專門為這事給華北方面打了電話,讓他們務必保證你的安全。

  “謝謝叔叔。”洪智有感激道。

  到了家,洪智有拿出了各種從津海帶來的禮物,哄得嬸嬸笑得合不攏嘴。

  一家子聊到了晚上一點多,洪智有才回家補覺。

  翌日,洪智有換上板正的警服來到了警察廳。

  一進門,魯明、劉魁等人紛紛圍上來熱情問好。

  洪智有笑著讓任長春把帶回來的津海特產分給眾人,在一片恭維聲中,他穿過走廊,徑直來到了周乙的辦公室門前。

  他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周乙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

  “坐了這么久車,怎么沒在家歇一天?”他笑問道。

  洪智有走了進來:“閑不住,我給嫂子帶了點零嘴還有衣服,讓長春直接拉家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的尺寸?”周乙笑問。

  “哎,現在大家都‘知道’我跟她有一腿,女人嘛,喜歡衣服很正常,至于尺寸,過一眼那不就一清二楚。”洪智有笑道。

  “沒我的嗎?”周乙問。

  “你是苦行僧,吃的穿的你也不稀罕,給你帶了幾條香煙。”洪智有道。

  “謝謝。”

  周乙微微一笑,合上工作本起身給他倒了熱茶:“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濱江省發生了不少事,韋煥章被調到新京去了,新來的高官叫馬文棟,同時兼任了新京警視廳副廳長,濱江省警務總廳長。”

  “警務總廳長不是一直是日本人擔任的嗎?還掛了警視廳副廳長的職務,兼了這么多要職,這是沖咱們警察廳來的?”洪智有皺眉道。

  “是啊,背景很硬。

  “馬文棟嚴格來說不是中國人,他的父親年輕時曾是康有為保皇派成員,后來旅居日本娶了一個日本女人,馬文棟從小就是在日本長大的,接受的日本軍國主義教育。

  “他妻子是滿鐵株式會社的高層家族成員,專門負責和美國人打交道。

  “在滿鐵株式會社有很高的地位。

  “這時候派來哈爾濱,著實是讓人費解啊。

  “而且他最近跟老邱走的很近,這不是一個好信號。”

  周乙說道。

  洪智有眉頭一皺:“是有點反常。

  “日本人是無利不起早的,給了馬文棟這么多權利,絕不僅僅是為了抓幾個紅票這么簡單。

  “他是奔著錢來的?

  “問題一帶有什么值得滿鐵株式會社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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