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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報應不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澀谷三郎頓住腳步。

  他轉過身,拎著手提箱走向碼頭欄桿旁那個悠閑的身影。

  澀谷三郎的臉上帶著一種復雜的、近乎自嘲的感慨:“洪桑,想我在哈爾濱經營多年,過去門庭若市,車水馬龍。

  “如今一朝失勢,竟無一人相送。

  “唯有你,我的對手,還肯來此地看我最后一眼。”

  他微微搖頭,語氣里竟有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意味:“你我真乃知音啊。

  “只可惜,你我不同道,注定此生無法成為朋友。”

  “不過……”他話鋒一轉,瞬間像是恢復了斗志,“無法成為朋友,能有你這樣的對手,也不枉人生一大快事。”

  “朋友?”洪智有將煙蒂彈進江里,發出一聲輕然蔑笑。

  “我可沒打算跟你做朋友。

  “至于對手嘛,你還差點資格。

  “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很像一條被主人趕出家門的喪家之犬嗎?”

  這并非狂妄。

  洪智有過去的世界里,真正的對手是戴笠,是建豐,是那些在權力中樞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澀谷三郎,一個自以為是的半吊子中國通,一個派系斗爭的失敗者,確實還不夠格。

  澀谷三郎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份故作的從容和感慨瞬間崩塌。

  但他沒有憤怒,反而凄涼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喧鬧的碼頭上顯得格外刺耳。

  “好,好一個‘不夠資格’!

  他止住笑,死死地盯著洪智有:“洪桑,這一局,你贏了。我接受你的任何嘲諷。

  “但你記住,我還會回來的。”

  “下一次,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送上刑場!”

  洪智有點了點頭,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好啊,我等著。”

  “再會!”

  澀谷三郎深深鞠了一躬。

  隨即,他挺直了腰板,拎著行李,用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步伐,轉身走向輪船。

  洪智有并沒有離開。

  他靠著欄桿,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煙點燃,靜靜地等待著。

  江風越來越大,吹亂了他的頭發。

  這時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衣服的男人,正迎著澀谷三郎走去。

  他看起來就像碼頭上隨處可見的行李搬運工,腳步匆匆,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臉上刻滿了風霜。

  澀谷三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并未在意這個迎面而來的路人。

  就在兩人交匯的一瞬間,那個男人突然抬眼,看了他一下。

  只是一眼。

  澀谷三郎從未見過如此陰森、恐怖的眼神。

  那不像人的眼睛,更像一頭潛伏在黑暗中,隨時會撲出來擇人而噬的猛虎。

  一種極致的危險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不好!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拔腰間的手槍。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個男人的手臂像是隨意地輕輕一擺,便與他擦身而過,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迅速消失在了涌動的人流之中。

  澀谷三郎只覺眼前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閃過。

  他甚至沒有看清對方使用了什么武器,喉頭便襲來一陣冰涼寒意。

  “嗚……嗚……”

  他感覺渾身的力氣正隨著溫熱的液體,從脖頸處飛速流失。

  雙腿像是灌了鉛,艱難地定在原地。

  澀谷三郎喉嚨里發出渾濁的、漏風般的聲音。

  他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拼命想要轉過身去,想再看一眼那個憑欄倚靠的年輕人。

  他不是來送自己的。

  他是來殺自己的。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讓自己活著離開哈爾濱。

  一個死人……又怎么配成為他的對手。

  澀谷三郎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個悲涼的念頭:

  那個年輕人此刻一定很得意吧,正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他雙目圓睜,身體重重地向前摔倒在碼頭上。

  喉頭那道細微的血線猛然綻開,鮮血如同噴泉般四濺開來。

  “啊!”

  一個女乘客的尖叫聲撕破了碼頭的嘈雜。

  一群人冷漠地圍了上來,看著那具漸漸冰冷的尸體,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年頭碼頭上死個人,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沒人會在意死的是誰。

  更多的人只是匆匆一瞥,便繼續登船,踏上自己人生的下一站。

  澀谷三郎失望了。

  洪智有并沒有得意,只是冷冷將煙頭在欄桿上摁滅,轉身登上了一旁的黑色汽車,仿佛碼頭上死的,真的只是一條無關緊要的流浪狗。

  他信不過磯谷廉介那幫日本人。

  殺人這種事,他只相信……專業的。

  警察廳。

  特務科辦公室里,高彬正悠閑地擺弄著煙斗。

  魯明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科長,我回來了。”

  高彬放下煙斗,笑呵呵地問:“你老母的身體,好些了吧?”

  他無意去戳穿魯明那點小心思。

  這就是個純粹的小人,趨炎附勢,見風使舵。

  高彬也從沒指望這種人會懂得感恩或者講義氣。

  不過,小人有小人的用處。

  至少,在查周乙這件事上,魯明一定會很盡心盡職。

  魯明臉皮厚得像城墻,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反而順著桿子往上爬:“托您洪福,好多了,好多了。”

  他湊近幾步,裝作剛剛才知道的樣子,試探著問道:“科長,我聽說這兩天廳里發生了不少事?

  “聽說……智有被保安局那幫孫子給查了?”

  高彬點了點頭:“是啊。”

  他重新填上煙絲,用火柴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不過是虛驚一場。哈爾濱的天,還塌不下來。”

  “大家各司其職,繼續工作就是了。”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劉魁連門都忘了敲,滿臉欣喜地闖了進來。

  “科長!

  “好消息,好消息!”

  高彬問道:“哦?快說。”

  劉魁喘了口粗氣,急促地匯報:“澀谷三郎……死了!

  “就在剛才,在碼頭,被人割了喉嚨!

  “憲兵隊和碼頭警署的人正在處理。”

  高彬將煙斗從嘴邊拿開,眼神里有種說不清的復雜情緒:

  “可惜了。

  “昨天,澀谷三郎這個名字,還是壓在哈爾濱所有人頭上的噩夢。

  “誰能想到,今日就作古了呢?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魯明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和著:“是啊,世事無常,誰能想到連澀谷先生也不能幸免。”

  “呸!”劉魁往地上啐了一口,“他死了,那是老天有眼!

  “對付紅票,對付老百姓,那些缺德事咱們跟他是一路人,我就不說了。

  “可他媽的讓咱們特務科接了臟活,反手就要卸磨殺驢!

  “這種畜生,死了活該!”

  高彬抬手制止了他:“氣話就不要再說了,要傳到日本人的耳朵里,會有麻煩。”

  他話鋒一轉,看向劉魁:“保安局那邊,情況怎樣了?”

  劉魁臉上的怒氣瞬間被幸災樂禍的笑容取代:

  “只能說報應不爽!”

  “憲兵隊的村上隊長,昨晚監測到一個新的電波信號,就在張淳元侄子家里。

  “順藤摸瓜,直接抄出來一部電臺。

  “他那侄子骨頭軟,當場就招了,說是張淳元父子倆讓他幫忙藏的。

  “苗局長已經指派陳景瑜對張淳元父子進行審訊,不就是玩電臺么,誰還搞不到電臺,活該!”

  魯明的臉皮抽搐了一下,手腳有些發涼。

  澀谷三郎剛死,張家父子就跟著被抓。

  這一連串雷霆萬鈞的報復來得也太快了。

  洪智有這個人,真是有仇不隔夜啊。

  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洪智有這么厲害,就該像劉魁一樣留下來站隊的,現在特么里外不是人,難受了。

  高彬慢悠悠地重新填上煙絲,臉上掛著那標志性的、看不出喜怒的笑容:

  “二位覺得張淳元父子會是紅票嗎?”

  魯明下意識地雙手插進褲兜,掩飾著自己的不安:“科長,這還用想嗎?

  “陳景瑜以前就是咱們這兒出去的,搞刑訊逼供是一把好手。

  “他跟張淳元又是出了名的死對頭。

  “這張淳元落在他手里,基本上跟死了也沒什么區別,屎尿都得兜他褲襠里了。”

  劉魁咧嘴大笑起來,聲音里滿是快意。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報應不爽啊!”

  他搓著手,興奮地提議:“科長,要不……咱們晚上喝一杯?

  “老實說,我很久沒這么高興過了,就感覺咱們警察廳從來沒這么揚眉吐氣過!

  “以前張淳元可都是用鼻孔看咱們的,現在有了洪股長,我看誰還敢騎在咱們頭上囂張!”

  魯明立刻表示同意:“對對對,是得喝一杯!”

  劉魁斜了他一眼,滿臉譏諷:“你就別喝了。

  “一有事就躲得沒影了,虧洪股長以前還把你當兄弟。”

  魯明剛從兜里摸出那只鍍金煙盒,手僵在半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尷尬地將煙盒又塞了回去,強行辯解:“你……你怎么說話的?我那不是……我老娘生病了嗎?”

  劉魁最看不慣他這副假模假樣的德行,直接開噴:“你那是老娘生病,還是心里有鬼,你自己心里有數!

  “科長,我還得出去一趟,先走了!”

  劉魁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嗨,這人……”魯明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只能對著高彬,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科長,您看他……我真的是老娘病了,要不我能眼睜睜看著智有落難,袖手旁觀嗎?”

  高彬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算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把盯著周乙的人,先撤回來吧。

  “從現在開始,暫時停止一切對周乙的內部監控。”

  魯明愣住了:“科長,這……為什么?”

  高彬沒有解釋,只是不容置喙地重復了一句。

  “照我說的辦。”

  他其實心里矛盾得很。

  侄子現在是混出名堂了,磯谷廉介參謀長的顧問,前途無量。

  而周乙跟洪智有走得這么近,這次風波更是顯出了幾分患難見真情的意思。

  萬一真查出個好歹,把周乙是紅票的事給坐實了,豈不是連帶著把智有的前途也給耽誤了?

  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智有將來進參謀本部都不是沒可能,退一萬步說,接替澀谷三郎做這個濱江省警務總廳長,早晚板上釘釘的事。

  在周乙沒有露出明顯破綻之前,高彬不想再揪著這個人不放了。

  他不能拿侄子的錦繡前程去賭。

  魯明不敢再問,連忙點頭哈腰地應下。

  夜幕降臨,福泰皮貨店。

  洪智有推門進去時,吳敬中正和老黑在喝茶,彭虎和小賈在另一邊說話。

  讓洪智有意外的是,這八面玲瓏的家伙,竟然已經跟老黑打成了一片,稱兄道弟,聊的不亦樂乎。

  老黑也是個有眼力價的,他看得出洪智有對吳敬中的器重,更能感覺到吳敬中身上那股不凡的氣度,因此對這位吳老板也十分恭敬,完全沒有東家的派頭。

  “彭虎,小賈,這次讓你們受苦了。”洪智有從皮包里拿出兩沓錢,一人面前放了一沓,“談感情太虛,這個你們拿著,不多,五千康德幣。”

  彭虎看都沒看那錢一眼,不屑地擺手:“小洪爺,我在山里的時候就沒怎么用過錢,來到城里,您管吃管喝,可比打獵舒服多了,我要這勞什子玩意兒沒啥用。”

  賈沖倒是想拿,可見彭虎這么說了,他也不好意思伸手。

  吳敬中笑著將彭虎那份拿起來,塞進了老黑手里。

  “他們年輕人不好意思要,咱們就先替他們保管著。

  “以后娶媳婦生孩子,哪樣不得有開銷。”

  老黑立刻點頭:“吳老板說的是。”

  他順勢將錢都收了起來。

  自己侄子不要,不能擋了別人財路,規矩還是要懂的。

  寒暄了幾句老黑和彭虎很識趣地起身,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沒了外人,洪智有坐了下來:

  “老吳,你怎么知道澀谷三郎那老鬼子要搞事?”

  吳敬中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回答:“直覺。”

  我信你個鬼。

  洪智有心里腹誹,這家伙在警務總廳里,搞不好也有內線。

  吳敬中放下茶杯:“景瑜今天晚上打來電話,讓我你,已經開始對張淳元父子動刑了,保管把這父子倆廢得干干凈凈。”

  他看著洪智有,語氣里帶了點規勸的意味:“你這次動靜太大了,有仇,好歹也等風頭過了再算賬嘛,哪有這么急的,太年輕氣盛了。”

  洪智有笑了笑:“不年輕氣盛,那還叫年輕人嗎?”

  他頓了頓,解釋道:“再說了,張淳元是石原莞爾的人,現在把他跟澀谷三郎一塊搞掉,也是參謀本部那幫人想看到的,我這是順水推舟。”

  他從口袋里又摸出五千塊錢,推到吳敬中面前。

  “這個,給老肖的,今天早上在碼頭,他那一刀干脆利索,跟殺雞一樣。”

  吳敬中把錢推了回去:“這個不用,小賈是要錢養傷,算醫藥費。

  “國華是執行內部任務,拿錢就壞了規矩,畢竟你是自己人,這個不用收費。”

  “就當是我個人感激他的。”洪智有堅持道。

  “我知道他在津海有家眷,咱們在前方拼命,不能讓后方的家人跟著吃苦。下次我去津海,讓他隨從順道回去看看。”

  吳敬中這才點了點頭,收下了錢,挑眉警惕道:“你可真是神通廣大,連戴老板都不知道國華的家屬在津海,你咋知道的。”

  “直覺!”洪智有原話奉回。

  “滑頭!”吳敬中笑了笑。

  “太太和小姐到津海了嗎?”洪智有問。

  “到了,東西我會盡快打點好送過去。”吳敬中回答。

  “那就好,我打算這兩天就動身。”

  “你放心,我現在手里拿的可是關東軍參謀本部的特別通行證,參謀長顧問,在日占區橫著走都沒問題。”

  吳敬中看著他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提醒道:“別太囂張了。

  “關內可不是關東軍的地盤,那邊的人未必會買參謀本部的賬。”

  “放心,你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得給你原原本本的交給她們。”洪智有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轉身告別而去。

  他汽車發動,徑直朝著惠子家的方向駛去。

  就要去津海了,可得把這娘們給搞定了。

  惠子就是他的聚寶盆。

  只要這個女人能圈住穆連城,助穆連城成為津海首富。

  別搞什么未來只能白白捐給市政的招商大樓和醫院,老老實實攢古董和黃金、美元。

  回頭抗戰勝利了,自己和老吳回津海來個一波流刮走,穆連城妥妥的打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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