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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當場翻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保安局的走廊里,燈光昏暗,將人的影子拖拽得又細又長。

  周乙剛走出審訊室,身后就傳來了陳景瑜的聲音。

  “周隊長,我送你一程。”

  陳景瑜快步跟了上來,與他并肩而行,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他側頭看了一眼周乙,開口道:“洪股長這一手……我有點看不懂了。

  “這么個玩法,恐怕也就只能見著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周乙面色平靜,腳步不停:“那你得去問他。

  “老實說,我并不了解他。”

  他說的是實話,恐怕連高彬都不知道洪智有到底有哪些牌,到底是什么身份。

  陳景瑜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周隊長和洪股長情同手足,這在哈爾濱可不是什么秘密。

  “你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洪股長落難,白白讓某些跳梁小丑占了便宜。”

  周乙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今天的事,我替智有謝謝你。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他抬手示意陳景瑜不用再送了。

  陳景瑜從周乙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讀出了一絲異樣的篤定。

  他心里那點好奇的火苗又被勾了起來,但見對方不愿多談,便識趣地沒有再追問。

  調查科辦公室。

  張淳元推門進來的時候,張峰正焦急地踱著步。

  看到父親回來,張峰立刻迎了上去,臉上寫滿了不解。:“爸,您怎么回來了,這么快就審完了?”

  “別提了。”張淳元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這回是真遇到高手了。

  “那小子,特么一股腦全認了!

  “又有周乙和陳景瑜那兩個家伙在旁邊盯著,根本沒法對他動刑。”

  張峰臉上的期待瞬間垮了下去,變成了極度的失望和怨毒。

  他還等著聽洪智有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慘狀呢。

  他甚至私下里都給刑訊員老胡塞了好處,讓他甭管有的沒的,先照著要害招呼,最好是把洪智有那玩意兒給廢了,以消他心頭之恨。

  結果呢?

  這特么的,錢全白花了,連根毛都沒削下來!

  “那田中助理呢?他就干看著,不說話?”張峰不甘心地問。

  “他?”張淳元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飯桶罷了!

  “除了會喊兩句‘八嘎’,還會干什么?

  “一頭只會拱火添亂的蠢豬!”

  罵完,張淳元卻又皺起了眉頭,他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我現在擔心的是,洪智有明天會當場翻案,說我們屈打成招,用恐嚇的手段逼他認罪。”他沉聲道。

  張峰一愣,隨即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那不能吧?爸,您想多了。

  “明天主持審判的可是澀谷總長!

  “現在鐵證如山。

  “這案子到了他手里,判下來就是幾分鐘的事,他根本不會給洪智有開口翻供的機會。”

  張淳元揉了揉太陽穴。

  理是這個理。

  可他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總覺得洪智有那個小子,不像是個會輕易赴死的人。

  那份從容,那份淡定,裝不出來。

  這小子死不了?

  這個念頭毫無來由地從他心底冒了出來,讓他一陣心悸。

  張峰見父親愁眉不展,眼珠一轉,壓低聲音,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爸,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今晚就帶人去做了他!

  “就說他是畏罪自殺,一了百了!”

  “蠢貨!”張淳元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

  “你能想到的,別人就想不到?

  “高彬已經進去了,今晚他就跟洪智有睡一個屋!你還能把他倆一起給殺了?

  “你別忘了,高彬不光是特務科科長,他還是咱們保安局掛名的二級督察員。

  “動他?你想讓咱們全家都去給洪智有陪葬嗎?”

  張淳元深知高彬昔日“屠夫”之名的恐怖,立即讓兒子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

  張峰被罵得縮了縮脖子,滿腔怨毒和惱火,最終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澀谷官邸。

  和室內,燈光幽冷。

  田中躬身站在澀谷三郎面前,詳細匯報著審訊的情況。

  當然,他很聰明地隱去了自己被洪智有套話,說出“你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那段。

  在回來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對勁,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個錄音帶,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他甚至一度想掉頭沖回保安局,把那該死的錄音帶給毀了。

  可惜,周乙那個混蛋動作太快,當場就說要復制備份,陳景瑜那個老狐貍也在旁邊幫腔,他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澀谷三郎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只是用白布擦拭著他心愛的武士刀。

  他有點看不懂洪智有的招數了。

  太反常了。

  “先生,不管他耍什么花招,人證物證俱在,口供也簽字畫了押。”

  田中見澀谷三郎沉默,連忙補充道:“明天一早,我們就把他提到警務總廳,簡單走個程序,直接以戰時嚴厲處分條例就地槍決!”

  澀谷三郎擦拭刀身的手停頓了一下。

  “那兩個人證,彭虎和賈沖,你再去跟他們確認一遍口供。”他謹慎地吩咐道,“確保萬無一失,明天在庭上,必須一口咬死洪智有。”

  “請先生放心!”田中猛地一頓首。

  洪智有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歪招,讓澀谷三郎心頭那股不安愈發濃烈。

  他決不允許這只已經到嘴的鴨子飛了。

  到底哪里還有漏洞?

  難道是磯谷廉介那邊會反水?

  還是說,高彬那個老家伙能請動相熟的加藤司令官?

  可他們都在新京……

  新京?

  澀谷三郎的動作猛地一滯,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他迅速起身,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直接撥通了關東軍參謀本部,磯谷廉介的辦公室。

  電話很快就通了。

  “磯谷參謀長,我是澀谷。

  “洪智有的案子已經有結果,他全部招認了。”

  “哈伊,我知道了。打擾您休息了。”

  掛斷電話,澀谷三郎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磯谷廉介還在新京,而且電話里的態度依舊是那種不聞不問的默許。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他想了想,又拿起電話,撥通了關東軍司令部,找加藤司令官。

  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是,加藤司令官偶感風寒,正在新京陸軍醫院住院靜養。

  澀谷三郎不放心,又親自往新京陸軍醫院打了個電話,得到了院方肯定的答復。

  至于憲兵司令部的矢野音三郎副長,前幾天就去察哈爾地區考察了,現在人還不知道在哪片草原上晃悠呢。

  也就是說,目前在滿洲國,能夠制衡自己的人,全都不在哈爾濱。

  澀谷三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看來,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翌日,清晨七點。

  天色剛蒙蒙亮,田中就帶著一隊殺氣騰騰的憲兵,早早地等在了保安局的樓下,與同樣一臉期待的張淳元會合。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迫不及待。

  他們一前一后,走進了招待室。

  屋子里,高彬和洪智有都已經穿戴整齊。

  兩人都是一身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锃亮,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尤其是洪智有,精神抖擻,容光煥發,與昨天那個帶著倦容、眼有血絲的“階下囚”判若兩人。

  洪智有看見田中,主動開口問道:“澀谷總長還在嗎?”

  田中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問搞得有些詫異,但嘴上依舊保持著勝利者的倨傲:“總長自然在警務廳等著你。”

  “哦,還在就好。”洪智有冷笑點了點頭。

  “走吧。”

  一行人來到樓下。

  周乙拿著一個金屬探測器,將押送洪智有的那輛汽車里里外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后,他才揮了揮手。

  劉魁和任長春立刻率領著一隊警察,騎著挎斗摩托車,分列汽車左右,以防有人在途中對洪智有搞突然刺殺。

  洪智有安然地坐在汽車后排,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七點四十分。

  晨報,還得有二十分鐘才開始派送。

  負責看押的張淳元坐在他旁邊,看著他這副鎮定、無畏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譏諷:

  “洪股長這是在算時間?

  “怎么,這么迫不及待地想上新聞啊?”

  洪智有笑了笑:“是啊,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回上新聞的機會。”

  張淳元冷笑一聲:“那也得看是什么新聞。

  “像那些偷雞摸狗、丟人現眼的新聞,我看還不如不上。”

  “張科長是明白人啊。”洪智有贊同地點了點頭。

  “的確,有些新聞,不如不上。

  “可偏偏有些自以為是的蠢豬,非要搶著上,攔都攔不住。

  “而且一上,還就是一泡大的。”

  張淳元愣了愣,沒太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只當他是在做最后的嘴硬。

  “哦?那我倒是對今天的新聞有些感興趣了。

  “不過,希望洪股長你,還有機會能聽到,看到。”他冷笑道。

  洪智有轉過頭,看著他,笑得燦爛。

  “承你吉言,一定會的。”

  濱江省警務廳會議室。

  氣氛肅殺,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澀谷三郎身穿高級警服,端坐上首,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面前攤開著洪智有的卷宗,每一頁,他都看得極其仔細,確保萬無一失。

  陪審席上,哈爾濱警察廳廳長白啟明和保安局局長苗福田正襟危坐,神情各異,卻都沉默不語。

  澀谷三郎側過頭,對身后的田中壓低聲音問道:“村上那邊,情況如何?”

  田中躬身耳語:“先生放心,有咱們的人全程看押,他翻不起任何浪花。”

  “嗯。”

  澀谷三郎滿意地點了點頭,抬起下巴,示意可以開始了。

  “帶進來。”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洪智有在兩名警員的“押送”下,走了進來。

  高彬、周乙、陳景瑜旁聽席落座。

  當看到洪智有的那一刻,澀谷三郎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今天的洪智有,與昨天那個疲憊不堪的階下囚判若兩人。

  他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氣宇軒昂的模樣,不像是來受審的犯人,倒像是來參加一場高級宴會。

  這種從容讓澀谷三郎心頭那股揮之不去的不安,又濃重了幾分。

  審訊正式開始。

  澀谷三郎拿起那份卷宗,聲音洪亮地宣讀:“警察廳經濟股股長洪智有,經查實,其真實身份為哈爾濱地下組織高級領導人,代號‘財神’。

  “這是人證的證詞,以及你自己簽字畫押的口供。”

  他將文件重重拍在桌上。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澀谷三郎站起身,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死死地盯著洪智有。

  “根據滿洲國戰時嚴厲處分條例,我有權對你進行不上報直接處分。

  “現在,本廳長問你,你有什么異議嗎?”

  話音落下,大廳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洪智有身上。

  洪智有淡淡一笑:

  “澀谷總長,對于您手中的權力,以及滿洲國的處分條例,我沒有任何異議。”

  他的聲音清晰而沉穩。

  “不過……”

  他話鋒一轉。

  “我拒絕承認所有對我的指控。

  “鑒于我與澀谷總長之間存在著一些私人恩怨,為了保證審判的公正性,我申請由級別更高、更公正的審判人來參與此案。”

  澀谷三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更高級別?那就只有濱江省的韋煥章高官了。

  “可惜啊,他去了新京開會,你的這個愿望,怕是難以達成了。

  “我現在正式宣布!

  “對犯罪嫌疑人洪智有,執行戰時嚴厲處分,立即予以槍決!”

  田中臉上的肌肉興奮地抽動著。

  張淳元父子更是激動得渾身發抖,仿佛已經看見洪智有腦漿迸裂的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個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誰說沒有的?”

  審訊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

  矢野音三郎一身筆挺將官制服,目光凌厲與加藤司令官走了進來。

  而在他們身后,赫然跟著那個本該被秘密關押的村上隊長!

  澀谷三郎臉上的威嚴瞬間凝固,瞳孔因為極度震驚狠狠收縮了一下。

  這……這怎么可能!

  矢野音三郎不是去察哈爾地區考察了?

  加藤司令官不是在新京陸軍醫院養病嗎?

  他們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還帶著村上!

  高彬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智有果然是早有謀劃啊。

  周乙和陳景瑜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壓抑不住的狂喜。

  完了!

  張淳元父子面面相覷,皆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矢野副長!加藤閣下!”

  澀谷三郎迅速收斂情緒,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快步上前恭敬行禮。

  苗福田和白啟明也慌忙起身,手忙腳亂地讓出座位。

  “兩位怎么突然來哈爾濱了?”澀谷三郎強作鎮定地問道。

  矢野音三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徑直走到主審位。

  加藤司令官咳嗽了兩聲,淡淡地說道:“奉磯谷參謀長的指示,我們前來哈爾濱處理一樁十萬火急的大案。

  “正好聽說澀谷總長在審案,過來瞧瞧,沒想到這么熱鬧。”

  磯谷廉介!

  澀谷三郎的心臟猛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雖然一時還猜不透他們葫蘆里賣的藥,但這些人突然出現在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臉上依舊沉穩,彎腰道:“二位辛苦了。

  “既然趕上了,不如就一起聽聽。”

  他試圖掌握主動權,指著洪智有,快速說道:“正好,此案已經審理完畢。

  “嫌犯洪智有,涉嫌通票,人證物證俱在,他本人也已經簽字畫押。

  “按照戰時嚴厲處分條例,我已經下令,立即處決!”

  “哦?證據確鑿?”

  矢野音三郎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掏出眼鏡戴上,拿起桌上卷宗,只翻了兩眼,便將其扔回桌上。

  他銳利的目光越過澀谷三郎,直視著洪智有:

  “洪股長,你是紅票嗎?”

  全場的焦點,再次回到洪智有的身上。

  洪智有挺直腰板,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矢野音三郎和加藤司令官的臉上,朗聲說道:

  “報告長官,我當然不是!

  “我叔父高彬,是滿洲國警察廳特務科科長,多年來為帝國的情報事業立下過赫赫功勞。

  “這一點,在座的各位同僚都可以作證!

  “我本人是帝國陸軍軍官大學的優秀高材生,是坂西一郎先生的門生,更是有幸得到過親王殿下與侍衛長閣下的賞識!”

  他的聲音越來越洪亮,充滿了強大的穿透力。

  “說我是紅票,我認為這不僅是在侮辱我個人,更是在羞辱帝國,是在羞辱親王殿下與坂西一郎先生的眼光!

  “想我洪智有為了帝國事業,為了配合澀谷總長的計劃,不惜以身犯險,親自上山與抗聯周旋。

  “到頭來,澀谷總長卻因為一句所謂的‘保密條例’,屢次要置我于死地,要置我們警察廳出生入死的同僚于死地!”

  他猛地一指桌上的卷宗,眼中迸發出憤怒的火焰。

  “這些所謂的確鑿證據,正是他澀谷三郎為了掩蓋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了殺人滅口,而精心炮制的險惡之物!

  “我,洪智有,拒絕承認上述所有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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