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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搶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從新京開往哈爾濱的火車上,汽笛長鳴,車輪有節奏地撞擊著鐵軌,發出單調而沉悶的哐當聲。

  車廂內,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正配合著乘務員,挨個檢查著乘客的證件。

  肅殺的氣氛讓整個車廂鴉雀無聲,乘客們紛紛低下頭,不敢與這些煞神對視。

  洪智有靠在窗邊,手里拿著一份《滿洲新聞》,目光卻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上。

  一名憲兵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語氣生硬:“證件。”

  洪智有從西裝內袋里掏出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憲兵接過證件,只瞥了一眼,便冷冷地說道:

  “你的證件有問題,跟我們去乘務車間走一趟。”

  洪智有抬起頭,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他合上報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對著憲兵做了個請的手勢。

  穿過幾節搖晃的車廂,洪智有被帶到了一節裝潢考究的獨立車廂前。

  憲兵推開門,恭敬地站在一旁。

  洪智有邁步走了進去,車廂內飄散著清茶的香氣。

  兩個老熟人正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

  關東軍憲兵司令加藤,以及參謀本部的矢野音三郎副長。

  “洪顧問,請坐。

  “沒想到咱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矢野音三郎指了指對面的空位,很客氣的給他倒上了茶水。

  洪智有坐下,泯了一口茶水:

  “是啊。

  “這么大的陣仗,我還以為是澀谷三郎的人,準備在半路上給我來個驚喜呢。”

  矢野音三郎放下茶杯,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洪顧問,看來你已經知道哈爾濱的事了,我們也是剛得到消息。

  “澀谷三郎在哈爾濱動手了,抓了你永升魁茶樓的掌柜彭虎,還有你福泰皮貨店的伙計賈沖。

  “罪名是通票。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澀谷已經拿到了他們的口供,就等你回哈爾濱實施抓捕。”

  洪智有點了點頭,表情平靜得像是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蔑然一笑:“澀谷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么新意,上次沒除掉我,現在居然玩這種狗急跳墻的把戲了。”

  矢野音三郎繼續說道:“磯谷廉介參謀長的意思很明確,這次一定要徹底解決澀谷三郎。

  “為了確保您的安全,也為了關東軍的顏面,參謀長特意派我們過來。

  “這次,我們親自帶隊務必要將澀谷三郎繩之以法!”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充滿了決心。

  “多謝參謀長和各位的好意。”

  洪智有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不過,我個人認為,各位此行,仍需低調。”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位高官,聲音沉穩而有力:

  “澀谷三郎不是蠢貨,他能在哈爾濱盤踞這么久,心智和手段都非同一般。

  “你們這么大張旗鼓地跑到哈爾濱,還沒下車,他恐怕就已經收到風聲了。

  “一旦引起他的警覺,他必然會進行針對性的部署。

  “別忘了,他在東京也是有人的,石原莞爾雖然暫時失勢,但影響力還在。

  “永遠不要低估任何一個敵人,尤其是像澀谷三郎這樣,躲在暗處的毒蛇。”

  矢野音三郎皺起了眉頭:“那依洪顧問之見,我們該如何行事?”

  洪智有笑了。

  “澀谷三郎想憑兩份屈打成招的口供就給我定罪,也沒那么簡單。

  “他要抓我,首先要過我們警察廳這一關,我叔叔不是吃素的,肯定會從中阻攔。

  “警察廳行不通,他只能請求憲兵隊協助抓人,但憲兵隊的村上隊長……”

  他拖長了音調,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未必能如他所愿。

  “最后,他唯一的辦法就是上報保安局,請求保安局介入調查。”他接著說道。

  矢野音三郎的憂慮浮現在臉上:“哈爾濱保安局局長是石原莞爾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向來唯澀谷三郎馬首是瞻,只怕會公事公辦,對你極為不利。”

  “不會的。”

  洪智有語氣篤定得不容置疑。

  “在哈爾濱只要有點腦子的,除了澀谷,沒人敢動我。

  “對付澀谷這種人,就要雷霆萬鈞,一擊斃命。

  “請各位暫時不要露面,耐心等待時機。”

  他有自己的計劃。

  “參謀長來時再三叮囑過我們。

  “此次行動,事關重大,不僅關系到關東軍在滿洲的穩定,更關系到帝國與蘇聯的外交關系,務必一切都按洪顧問的計劃來辦。”矢野音三郎表示贊同。

  “既然如此!

  “那我們現在就下車,改乘汽車,秘密前往哈爾濱。

  “洪桑,一切小心,保重。”

  加藤司令官道。

  官邸。

  和室之內,熏香裊裊。

  澀谷三郎跪坐在茶臺前,動作優雅地為對面的客人倒上了一杯清茶。

  “村上君,算起來,我們相識也有五年了吧。”

  他將茶杯推到憲兵隊隊長村上面前,語氣里帶著幾分追憶。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故鄉的氣息都快模糊了。

  “全仰仗澀谷先生的提攜,才有卑職的今天。”

  村上受寵若驚地躬身接過茶杯,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

  澀谷三郎擺了擺手,感嘆道:“我們都是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天皇陛下,談不上什么提攜。

  “只是如今,軍中風氣日下,有些人為了金錢和私利,早已忘記了軍人的榮譽和使命,真是令人痛心。”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眼神緊緊地盯著村上。

  村上心中一凜,連忙附和:“先生說的是!這股歪風邪氣,理應受到嚴懲!

  “上次的事,屬下也是公事公辦,還請澀谷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澀谷三郎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從身旁拿出兩個厚厚的檔案袋,放在了茶臺上。

  “這是我昨晚抓捕的兩名紅票分子的卷宗。

  “人證物證俱全,他們已經全部招供,指認哈爾濱警察廳的洪智有,就是他們的上線。”

  村上的眼皮跳了一下,但臉上依舊保持著恭敬,他拿起迅速翻看了一遍,沒有發表意見。

  澀谷三郎繼續說道:“洪智有今天下午三點會乘火車抵達哈爾濱。

  “我希望村上君能親自帶隊,隨同我的副手田中,前往火車站將此人當場緝拿歸案!”

  村上臉上立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澀谷先生,這個……恐怕有點困難。”

  “哦?”澀谷三郎的眼睛瞇了起來。

  村上苦著臉解釋道:“您也知道,我們憲兵隊的人手一直不多。

  “雖然之前東條英機參謀長在任時進行過一次擴員,但最近任務繁重,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了。

  “實在是……是騰不出足夠的人手去執行抓捕任務啊。”

  他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再說了,洪智有畢竟是警察廳的股長,也不能光憑兩個犯人的口供就直接抓捕。

  “這不合規矩。

  “依我看,就算是去,也最多是請他回警務總廳,協助調查。”

  村上很委婉的表示了拒絕,以及表明了自己偏向洪智有的立場。

  澀谷三郎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敲了敲桌子,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的壓力:“村上君,你是覺得難辦,還是不想辦?”

  村上也干脆把話挑明了:“澀谷先生,既不想辦,也難辦。

  “洪智有是我的朋友,而且他背后有東京的親王殿下撐腰,萬一抓錯了人,恐怕我們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澀谷三郎面色不悅,但城府極深,并未當場發作。

  他平靜地說道:“洪智有被磯谷廉介參謀長從新京轟出來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如今東條英機去了航空部,磯谷廉介這些人就像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也許很快,石原副長又會回來呢?”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村上垂下眼眉,一言不發,像是在權衡利弊。

  澀谷三郎見狀,將另一個檔案袋推了過去。

  “這里面是你和關大帥、洪智有,還有警察廳一些人私下來往的情報。

  “我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一直幫你壓著。”

  他的聲音變得冰冷刺骨:“如果村上隊長執意認為,那個中國人是你的朋友,而非我這個同根同種的大和民族故人,那我會把這份材料,送到關東軍司令部,或者直接送到陸軍軍部。

  “希望閣下,能考慮清楚了。”

  村上的身體猛地一顫,臉上瞬間布滿了惶恐。

  他連忙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息怒!是我糊涂了!

  “我……我立刻就去安排人手!一定將洪智有緝拿歸案!”

  他心里卻愈發惱恨澀谷三郎。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看來,和洪智有合作果然是對的,否則這把劍,將永遠懸在自己的頭頂,永世不得安寧!

  下午兩點四十五分。

  哈爾濱火車站。

  站前廣場早早地就被戒嚴了。

  警察廳的汽車、憲兵隊的卡車、警務總廳的黑色轎車,十幾輛車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

  肅殺的氣氛,讓過往的行人無不繞道而行。

  站臺上,田中一身筆挺的制服,雙手戴著白手套,神情倨傲地站著。

  村上則帶著一隊憲兵,站在他的身后,表情看不出喜怒。

  很快,高彬帶著周乙、劉魁和十幾個特務科的便衣,也趕到了站臺。

  田中看到高彬,冷哼一聲:“高科長,你來這里做什么?”

  高彬叼著煙斗,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接人。”

  “接誰?”

  “接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洪智有。”高彬撣了撣衣袖,眼神掃過田中和她身后的那些人,“最近哈爾濱妖風大,鬼怪多,我怕我侄子路上有什么閃失。”

  田中勃然大怒:“高彬!你好大的膽子!”

  高彬笑了,那笑容里卻帶著森然的寒意:“這才哪到哪。

  “我老高家就剩下這點血脈了,他要是死了,我這把老骨頭也沒盼頭了,哈爾濱少不了要拉他幾個陪葬的。”

  向來畏懼日本人的高彬,今天也是逼急豁出去了。

  田中被他眼中的狠厲驚了一下,隨即冷笑:“那你今天,恐怕要失望了。”

  “嗚!”

  汽笛長鳴,從新京開來的火車,緩緩駛入了站臺。

  車門打開,洪智有一身得體的西裝,拎著皮箱不緊不慢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臺上對峙的兩撥人,臉上卻沒有絲毫驚訝,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洪智有微微一笑,跨到了站臺上。

  田中大手一揮,帶著人立刻圍了上去:

  “洪桑,等你好久了。”

  洪智有淡然地看著他:“田中助理這么大的陣仗,有什么事嗎?”

  田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蓋著警務總廳大印的批捕文書,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涉嫌通票,人證物證俱在,麻煩跟我們去警務總廳走一趟吧!”

  話音未落,高彬已經擋在了洪智有的身前。

  “田中助理,你這批捕文書,會不會是假的?”他湊近了,仔細端詳著那張紙。

  “這年頭,什么東西都有假的。

  “還有那人證、物證,會不會也是屈打成招,偽造出來的?

  “我對此,表示很懷疑啊。

  “畢竟這種事也是我們特務科的拿手活。”

  高彬冷笑道。

  田中氣得臉色鐵青:“高彬!你敢懷疑澀谷先生的命令!”

  “我不是懷疑澀谷先生,而是懷疑你。

  “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傳命令呢?

  “上次在澀谷官邸,你就想把我們警察廳連根拔掉,這事我可還記著呢。

  “誰知道這回你又是懷的什么鬼心思,想把人抓過去?”

  高彬表示質疑。

  “你……你這是在狡辯!

  “八嘎!”

  田中爭執不過,被氣得失去了理智,猛地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咔噠!”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高彬、周乙、劉魁以及他們身后的十幾個特務,全都掏出了槍。

  兩邊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峙著,氣氛頓時緊張到凝固!

  田中沒想到高彬這伙人竟然真的敢拔槍,他扭頭對身后的村上吼道:“村上隊長!執行命令!抓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村上的身上。

  然而,原本應該順從聽令的村上,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田中,用一種極為公式化的語氣說道:“抱歉,田中助理。我沒有接到加藤司令官的任何命令,很抱歉,我不能抓他。”

  田中的眼睛瞬間瞪大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村上卻像是沒看到,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而且,據我所知,警察廳的內部問題,一向是由保安局負責調查。

  “這樣吧,我可以以憲兵隊的名義,‘請’洪股長回去配合調查。

  “但一切都必須按照嚴格正規的程序,由保安局介入。”

  村上說著,扭頭看向高彬:“高科長,您覺得呢?”

  高彬眉頭微微皺起。

  保安局?

  那地方跟澀谷三郎的魔窟有什么區別?

  局長苗福田是石原莞爾一手提拔起來的,去了那里,情況對智有極為不利。

  田中見村上臨陣倒戈,自己人單力薄,本已是騎虎難下。

  現在聽到“保安局”三個字,他反倒冷靜下來。

  沒錯,苗福田是澀谷先生的老上級石原副長提拔的人,就算村上這個廢物不幫忙,到了保安局,那也是自己的地盤。

  想到這里,他立刻同意:“好!

  “就去保安局!

  “我倒要看看,在保安局的地盤上,誰還敢包庇通票分子!”

  村上又將目光轉向洪智有:“洪桑,你的意思呢?”

  洪智有聳了聳肩,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

  “我當然沒問題。

  “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好讓苗局長還我一個公道。”

  他拎起皮箱,主動朝前走了兩步,姿態瀟灑。

  高彬見他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也落下了大半。

  這小子,人脈通天,向來不打沒準備的仗。

  他既然敢去,就說明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好!”

  高彬收起槍,對著手下人一擺手。

  “那咱們就都去保安局,給苗局長捧捧場!”

  哈爾濱保安局。

  局長辦公室里,苗福田捏著電話聽筒,眉頭緊鎖著。

  他是真的麻了。

  一邊是頂頭上司濱江省警務廳的澀谷三郎。

  另一邊是警察廳特務科科長高彬。

  這兩尊大神,居然為了一個洪智有,在火車站直接拔槍對峙,現在還要把戰場搬到他這一畝三分地來。

  這特么叫什么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一個小小的保安局局長,哪邊都得罪不起。

  “局長,局長?”電話那頭傳來手下的催促。

  “知道了!”

  苗福田煩躁地掛斷電話,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心亂如麻。

  萬事不決問臥龍、鳳雛。

  他手下有兩個心腹。

  一個是一科,也就是調查科的科長張淳元。

  另一個是監察三科的科長宋景瑜。

  這兩人都是精通世事的老狐貍。

  “來人!”

  他沖著門外喊了一聲:“把張科長給我叫來!”

  片刻之后,調查科科長張淳元推門而入。

  “局長,您找我?”

  苗福田指了指沙發,開門見山:“火車站的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

  張淳元坐下,臉上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

  他早就看洪智有不順眼了。

  上次他兒子張峰,在惠子的酒會上慘遭洪智有羞辱,丟盡了臉面。

  這口惡氣,他一直憋著。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

  “局長,這是天賜良機啊!”

  張淳元身體前傾,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卻異常激動。

  “您想想,澀谷先生是什么人,那是石原莞爾副長的人!”

  “東條英機現在失勢了,被調去了航空部,磯谷廉介那幫人蹦跶不了幾天了,石原副長隨時都可能回來!

  “這時候,我們必須不遺余力地支持澀谷先生!

  “洪智有算個什么東西?被磯谷廉介轟出大門的跳梁小丑而已!

  “咱們把他抓過來,直接上大刑!老虎凳、辣椒水、電刑,有什么上什么!

  “我就不信他扛得住!

  “只要他一招,跟那兩個伙計的口供對上,這案子就成了鐵案!

  “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張淳元說道。

  苗福田沉默著,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沒有立刻表態。

  “你先下去吧,讓我想想。”他揮了揮手。

  張淳元走后,苗福田又讓人把監察三科的科長宋景瑜叫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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