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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哈爾濱化不開的雪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津海小院。

  電話一響。

  洪智有和余則成同時本能的驚醒,往電話機旁湊了過去。

  這些天倒也接了不少電話。

  都是些無用線索。

  不是人說話聲音對不上,就是經歷對不上。

  即使如此,這依舊是唯一的一絲可能了。

  “喂。”余則成拿起聽筒,那頭沒有嗓音。

  “喂,你是誰?

  “可以說話嗎?”

  余則成皺了皺眉,耐心問道。

  話音剛落。

  那頭就傳來了干嚎大哭聲。

  起初余則成愣了愣。

  但很快就聽出了那熟悉的聲音。

  那頭一直在撕心裂肺的哭。

  “翠平,是,是你嗎?”余則成激動顫抖了起來。

  “翠平。

  “是你嗎?

  “你說話,說句話好嗎?”

  余則成又慌又喜。

  “老余……你個天殺的,狠心的,你在哪,你在哪啊。”那頭傳來翠平大哭后的大叫聲。

  “是,是……”余則成單手捂住臉,喉頭哽咽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你倆對暗號呢,我來吧。”

  洪智有罵了一句,搶過聽筒快人快語:

  “師姐,我是智有,別嘰嘰歪歪了,快說在哪,我來接人。

  “你說清楚點行嗎?

  “咋現在這么婆媽了,還是你嗎?

  “記下了。

  “我明早就出發,預計后天上午能到。”

  唰唰。

  洪智有寫下了一個地址,咔嚓,直接扣斷了。

  “不是,你掛斷干嘛?”余則成急了。

  “人家那邊打長途很貴的好嗎?

  “再聊下去,我怕你睡不著了。

  “快睡吧,明早就出發。”

  洪智有道。

  “太好了,太好了,找到翠平了,找到了!”余則成激動的直搓手。

  “是啊。

  “我就說就師姐那身子骨,肯定比你能扛。

  “倒是你趕緊睡覺吧。”

  洪智有笑了笑,心頭也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翌日。

  洪智有大手一揮,直接買了一輛中巴車,一輛轎車。

  然后讓蕊蕊掃了一通百貨超市,什么牛奶、水果、餅干、衣服鞋子,一股腦全裝進了中巴車。

  “你買這么多東西干嘛?”余則成問道。

  “誰還沒個衣錦還鄉。

  “我師姐回家不得有點排場!

  “現在改開,錢是好東西了。”

  洪智有笑道。

  “好吧。”余則成感激的點了點頭。

  “蕊蕊,你和婉秋把爸和穆府看能不能買回來,我看爸不是很想回香島了,讓他在這歸根得了。”上車前,洪智有吩咐道。

  “已經在安排了。”蕊蕊道。

  “謝謝。”洪智有親了她一口。

  “討厭。”吳蕊蕊瞬間臉紅了。

  都老夫老妻了,早些年沒絕的時候,求他親熱跟要命似的,要不小號早就練出來了。

  現在更年期都過了,他當著這么多人來這一套肉麻的。

  真臭不要臉。

  混蛋玩意。

  “出發。”洪智有大手一揮上了車。

  進口防彈寶馬735I,朝陽水秀街美佬大使連夜派人運過來的。

  廖三民則帶了兩個公安開大巴。

  幾人驅車往白城駛去。

  兩天后。

  上午十點。

  楊樹嶺村熱鬧了。

  十幾輛白城警察局警車開道,警笛響徹了整個山村。

  村里大人、小孩哪見過這陣仗,紛紛圍了過來。

  “媽,來,來車了。

  “了不得,開小轎車的,警察開道呢。”陳燕激動的跑進了屋子。

  翠平在找衣服。

  翻來覆去的,沒一身好的,急的直跳腳。

  “燕子,你看媽穿這個好看嗎?”翠平穿著布裙,對著鏡子問道。

  “好看,好看。

  “比俺們村嫁新媳婦還漂亮。”陳燕連連點頭。

  “余伯伯他們下車了。

  “我剛剛看了,那派頭一看就是城里人,連咱們縣長都作陪呢。

  “村里人都瞧傻眼了。

  “成余跟鄉長已經先去接了。

  “媽,你快點吧。”

  陳燕激動的催促道。

  “接他?

  “老娘等了他這么多年,眼都快看瞎了,不去。

  “讓他來接我還差不多。”

  翠平哼說。

  “燕子,快點啊。”外邊傳來張成余的催促。

  “媽,那我先出去了,你看看我這胭脂沒涂花吧。”丑媳婦要見公爹了,陳燕也有點小緊張。

  “歌舞劇團的人涂的,能差么,去吧,好孩子。”翠平笑道。

  陳燕趕緊追著張成余而去。

  “成余。

  “我剛問過馮縣長的司機小孫,就你爸開的這車,比高官坐的還好呢。

  “你爸爸那位姓廖的朋友是津海市長。

  “比縣長還大。

  “聽說你爸也是津海人,以前是地下工作者的,是英雄啊。

  “以后要是高就了,別忘了老哥哥我啊。”

  鄉長老蔡邊走邊諂媚笑問。

  “我,我也不太清楚。”張成余也是緊張的不知如何回答。

  兩人到了坡下。

  張成余上前看著余則成和洪智有,嘴唇張了好幾次,緊張的不知道說啥好。

  “臭小子,這是你爸。”洪智有抬手就給了他個爆栗子。

  “成余。”余則成上下打量著兒子。

  這瞇瞇眼,大鼻子,寬額頭,簡直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爸……這,這是燕兒。”張成余有點不自在的喊了一聲,連忙介紹媳婦。

  “爸。”陳燕倒是大方些。

  “好孩子,你媽呢?”余則成一手一個摟著拍了拍,然后笑問道。

  “我媽在……家里。”陳燕道。

  “好,我去接他。”

  余則成笑了笑。

  一群孩子跟在他身后,喊著:

  “成余哥,這真的是你爸嗎?”

  “你不是沒爸嗎?”

  “你才沒爸,看不出來我和我爸長的一個樣啊。”張成余自豪大叫。

  “不像。

  “你嘴巴比你爸大。”有人笑著回答。

  “大嘴吃四方,人家成余這叫福氣。”

  “哈哈。”

  在一眾歡聲笑語聲中,余則成到了門口。

  眾人沒跟進去。

  洪智有轉頭道:“成余。

  “有恩有怨都是鄉親,能活下來就是風水寶地。

  “今兒我們就要接你們走了,把車里的禮品挨家挨戶發放下去。”

  “是,洪叔叔。”張成余和鄉長、支書連忙張羅去了。

  “那個小李在哪?”

  洪智有問道。

  “洪先生,這就是小李。”縣長連忙把小李拉了過來。

  “什么文憑?”洪智有問。

  “高,高中,考專沒考上。”小李吞了口唾沫緊張道。

  “那就接著考。”

  洪智有拍了拍他,旋即拉開公文包從里邊取了五沓老人頭,遞給了小李:

  “拿著。”

  “別,洪先生,我哪受得。”小李都嚇壞了。

  這年頭萬元戶都鳳毛麟角,十萬都能砸死人了。

  “從這到縣城幾十公里,你有心了。

  “這是你該得的。”

  洪智有拍在了小李懷里。

  “這……”小李看向一旁的馮縣長。

  “小李,種瓜得瓜,你辦事心善仔細,幫組織和余先生找到陳桃花同志,本就是大功一件。

  “收下吧。”

  馮縣長道。

  “謝謝洪先生,謝謝縣長。”小李激動的連連鞠躬。

  “小李,五萬塊,你是咱們縣城首富了。”

  “是啊,小李還缺婆娘不?”

  村民有人打趣道。

  小李靦腆紅了臉,卻是把口袋捂的更緊了。

  屋內。

  余則成來到了門口,他心跳的厲害,明明很急促,腳下卻仿佛有千斤重。

  “翠,翠平。”

  他快走幾步到了門口。

  翠平背著身子,正在哄孫伢兒。

  “翠平。”余則成激動喊道。

  “余則成,你很威風嘛,都開大馬了。”翠平背著身哼道。

  “是,是寶馬,智有的。”余則成連忙道。

  “這么有錢,沒在灣島、香島找一個嗎?”翠平問道。

  “我對著委座發誓,我絕沒有背著你找女人,從沒有,一點心思都沒動過。”余則成舉著手信誓旦旦道。

  “噗嗤。”

  “你呀,還是這么裝,在外邊人模狗樣的,回到家凈會騙人。”

  翠平突然笑了一聲,轉過身來已然滿臉是淚。

  “翠平!

  “我想你。”

  余則成一把沖過去,緊緊摟住了她,頭埋在她的發絲里喃喃,生怕這一切都是夢。

  “想我呀。

  “怎么不早點回來。

  “你知道嗎?

  “羅兵說灣島犧牲了很多同志,我以為你也……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你知道我和孩子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

  “成余沒爹,人家說他是野種、雜種,我就跟別人打架。

  “孩子問我爹是誰,我連你的名字都不敢說。

  “你明明是英雄,是同志。

  “你明明為了黨流血流淚。

  “你明明是我的驕傲。

  “可我不能說,老余,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多難受嗎?

  “我不怕你犧牲,我就怕別人瞧不起我男人,把你想的一文不值呀。

  “嗚嗚!”

  翠平亦是用力捶打著他,憋屈多年的委屈全發泄了出來。

  “我知道。

  “我都知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余則成眼眶酸澀,把她抱的更緊了。

  “翠平,我回來了。

  “我們回津海好嗎?我再也不走了,哪也不去了,咱們一家子圓圓整整的。”

  他沉聲道。

  “嗯,別忘了帶我打個結婚證,辦個正兒八經的儀式。

  “縣太爺蓋章子的那個證書,現在不得作數了。

  “孫子都給你帶好了,你可不能不認。”

  翠平松開他,一本正經道。

  “一定,一定。”余則成點頭。

  說著,他看著床上的小孫子,捏了捏小腳丫道:“我大孫子長的真好看。”

  “好看啥。

  “也不知道這一個個中了啥邪,都是瞇瞇小眼、大嘴巴,啥不好專像啥。”翠平撇了撇嘴道。

  “小眼睛不好看、大嘴巴好看,像奶奶。

  “叫啥名字?”

  余則成拉著她的手,溫聲笑問。

  “你們讀書的就會說好聽的。

  “張解放,我取的。”

  翠平嗔笑一聲,揚起下巴得意道。

  “什么?”余則成愣了愣。

  “張解放啊,你不喜歡啊。”翠平張著大眼睛眨巴問道。

  “喜歡,喜歡,好名字。

  “不過這姓回頭得改姓了,余解放。”余則成道。

  “那是必須的。

  “都怪你,我這一哭妝又花了。

  “歌舞劇團的人給我畫的,多少年沒畫了,老稀罕了。”

  翠平坐在鏡子前,有些可惜道。

  “回津海畫,你以前畫的比她們畫的好看。

  “梅姐、馬太太也回來了,回頭搭個婉秋,你們還能搓麻將。”

  余則成笑道。

  中午,飯桌上。

  “廖市長,洪先生,余先生,我們跟易縣組織部聯系了,他們確定了陳桃花同志的身份。

  “我們根據組織程序,決定恢復陳桃花同志的黨員身份。”

  馮縣長當眾宣布。

  “謝謝縣長。”翠平站起身,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當不起,當不起。

  “你們才是真正的英雄,我就是靠修水庫、修公路混上的縣長,受不得。”

  馮縣長忙擺手道。

  “受得。

  “修水庫、公路那也是干革命。”翠平笑道。

  “洪先生,那我們縣茶林投資的事……”馮縣長問道。

  “投。

  “這邊的茶就是香,師弟,不比站長以前喝的杭城龍井口味差,信我虧不了的。”翠平打起了包票。

  “先期投資五十萬元,回頭我就讓津海那邊往財政賬戶轉款。”洪智有道。

  “五十萬!

  “洪先生,謝謝您,我代表我們縣……”馮縣長眼一圓,激動的連忙躬身。

  “好了好了。

  “投資也是革命嘛,工商不分家。”

  廖三民連忙打住他。

  吃完飯。

  洪智有接上翠平一家子,于次日下午返回津海。

  1980年。

  在廖三民、陳桃花、洪小慧、黃忠、羅兵等證明下,余則成于在津海黨部宣誓正式入黨。

  1983年。

  梅秋菊于一場風寒后,突然離世。

  同年。

  余則成因多年久郁成疾,于津海第三人民醫院病逝。

  1997年。

  香島回歸,舉世矚目。

  是夜。

  常德路1號別墅。

  洪智有全家守在電視機旁,目睹了這一莊嚴的歷史時刻。

  交接儀式上:

  “我代表……接管軍營,你們可以下崗,我們上崗!”

  伴隨著指揮官鏗鏘有力的宣言。

  英國旗幟落下。

  五星紅旗緩緩升起。

  吳敬中躺在藤椅上,中風癱瘓久矣的手指顫動著,努力想指向電視,嘴唇哆嗦著。

  “爸,爸,你怎么了?”

  吳蕊蕊和洪智有連忙彎身問道。

  吳敬中黯然的雙目,陡然有了亮光。

  他看到了年輕的自己,與很多年輕志士跟隨著仲甫先生對著那面鐮刀錘子旗高舉著拳頭,嘶聲力竭的宣誓:

  “為了讓你們不再流離失所。

  “為了讓我們的老百姓過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為了讓窮人不再受欺負。

  “為了中華民富國強,為了民族再造復興。

  “我愿奮斗終生!”

  慷慨之身猶然在耳,吳敬中雙眼緩緩閉上,流下了兩行潸然濁淚。

  “太爺。

  “爸!”

  (潛伏完)

  1938年12月。

  哈爾濱。

  東北大雪紛飛。

  金色的陽光被濃濃的霧氣包裹,遠處索菲亞教堂拱形圓頂若隱若現,一如主那可憐的悲憫,在這片大地是如此哀傷無力。

  霍爾瓦特大街西端,一派俄式紅墻三層建筑。

  這一帶多是經商租戶。

  2棟301號房。

  穿著厚厚貂皮大衣的男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摘下帽子湊在壁爐邊烤了烤手。

  男子國字臉,眉頭微濃,頭發倒背著,雙眼森沉、鋒利,一看就不是簡單的商人。

  “劉雄,事辦的怎樣了?”他沉聲問道。

  “站長,國華那邊正在接觸警察廳副廳長劉振文的兒子,這條線是有希望搭上的。”戴著學工帽的男子回答道。

  “嗯,要小心。

  “劉振文這人看起來軟綿,但你想想偽滿警察廳,廳長都是溥儀任命,但真正掌權的副廳長從來都是日本人。

  “這個人能做副廳長,足見他跟日本人關系很深啊。”

  男人老辣吩咐道。

  他叫吳敬中,本是中蘇情報所要員,精明強干,不久前剛被戴笠派往偽滿洲軍統站統領全局。

  “嗯,有傳聞稱他跟張景惠、板垣征四郎私交很好,根子很深。”劉雄回答。

  “對了。

  “新的密碼本什么時候到?最近日本人的偵查技術強度很高,戴老板有指示由原來的三月一換更改為一月一換。

  “前段時間奉天那邊有兩個共產國際的點被拔了。

  “咱們的電臺也極有可能被人監聽啊。

  吳敬中接過遞過來的熱茶放在一旁,脫了鞋,就著壁爐烤了起來,登時一股酸爽在房間內彌漫。

  “現在日本人對入關查的很嚴,津海陳仙洲站長讓人把密碼本藏在一個香島來的教授行禮箱。

  “偽滿為了配合日本的愚民政策,最近要修改教材,這位金教授是濱江高官韋煥章特令教育部請來的。

  “日本人應該不會為難他,過關容易點。”

  劉雄回答道。

  “嗯,老陳做事還是穩當的。”吳敬中點頭。

  “好了。

  “你先回去吧。

  “現在發報手比黃金還珍貴,上邊遲遲派不來人,你這個行動隊長還得兼著發報。

  “萬萬要小心。”

  吳敬中叮囑道。

  “是,站長。”劉雄點頭。

  “等等兄弟,把這袋子凍梨和列巴拿回去,少喝點酒,吃這方面別省,戴老板給我批了不少經費。”吳敬中吩咐道。

  “謝謝大哥。”劉雄心頭一暖,感激道。

  “國華,你和小賈先出去轉一圈,我要見個朋友。”吳敬中又吩咐。

  待屋子里沒了外人。

  他拿出懷表看了一眼,微微皺眉:“這小家伙,也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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