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山豬’嗎?”
洪智有探身,雙目如同黑暗中的毒蛇,陰冷、森然的盯著孔令侃。
這位狂了一輩子的孔家少爺,終于感受到了來自死神的威脅。
他臉上血色褪盡,渾身打起了哆嗦。
如今灣島正處于白色恐怖風暴之中。
誰跟紅沾邊,那就是死路一條。
綠島監獄。
馬場町!
這要坐實了,建豐一定會弄死他。
姨母也救不了啊!
“洪智有,你,你特么別瞎搞啊。
“你這是挾私報復,是污蔑栽贓!
“我不是什么山豬。
“我不認識什么紅票!
“你不要冤枉老子啊!
“來人啊,來人啊,我要見夫人,我要見夫人!”
孔令侃慌的拼命想掙扎而起,卻一次次被刑訊員給按了回去。
“冤枉?
“況富春,你認識嗎?”洪智有問。
“聽過名字,但不……不認識!”孔令侃道。
“不認識?
“那這是什么?”
洪智有拿出一沓照片,一張張沖孔令侃翻了起來。
這些都是建豐老三青團成員偷拍的。
有孔令侃跟況富春打網球的,有聚餐的。
無不證明這倆人十分親密。
“哦,我想起來了,我是跟況秘書長認識,以前他去北美考察時,我倆結交的朋友。”孔令侃硬著頭皮道。
“我真想撕爛你的嘴!
“你不是說不認識嗎?”
洪智有總算體會到當初老陸審訊時的暴躁了,遇到嘴硬的,那是真想撕啊。
“從46年起,你暗中指使下令況富春,分批次、有組織、有策劃的搜集并泄露國軍在東北、華北等地的敗報,并暗中抹黑胡宗南等軍事長官甚至包括何應欽、建豐、委座等,以打擊富商、百姓對股市的信心。
“等股市不穩時,你就進場抄底收割。
“抄夠了,你再密令況富春等人炮制國軍大獲全勝、北美即將參戰、大力投資、貸款、收購開發相關礦產資源等大宗虛假消息,從而讓股民看漲進場砸錢。
“然后,你就大肆拋售,席卷股民的血汗錢,再換取黃金、美元,以此抽空國統區的經濟底子。
“你的這些齷齪暗箱操作,可謂勝過百萬、千萬大軍,硬生生把國民政府經濟搞垮、股市掏空,以至于物價飛漲,民心渙散。
“最后再以買辦身份,囤積糧食,導致部隊大軍餓著肚子打仗,百姓更是連米糠都吃不上。
“把上滬、津海乃至整個國府各省攪的烏煙瘴氣。
“你手段之毒,用心之歹,破壞之深,實為罕見!”
“整個國府可謂毀于你一人之手!
“簡直堪稱古今之第一國賊、惡賊、奸賊!”
洪智有氣場全開,探身指著他長聲如雷道。
“你!
“你!”
面對洪智有氣勢如虹的指證,鏗鏘如劍字眼,孔令侃頓覺胸口一陣劇痛,喉頭隱有氣血翻騰。
況富春案是灣島第一大特案。
他雖然身在北美,自然也是知道的。
過去,他的確與況富春有過勾結倒賣情報,做空股市等。
但孔令侃萬萬沒想到況富春會是紅票啊。
現在洪智有屎盆子一扣,孔令侃就是長一千張嘴也說不清啊。
“你什么?
“孔令侃,別以為你藏的很深,手段有多高明!
“別人看不清你,卻休想逃過我的法眼。
“‘重慶號’軍艦事件,你是不是也該解釋一下啊?”
洪智有猛地把本子甩在桌子上,走到他邊上陰冷笑問。
趁他病,要他命。
眼下孔令侃精神幾近崩潰,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
“什么重慶號,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孔令侃搖頭叫道。
“根據保密局資料顯示,重慶號軍艦曾載著近五十萬兩黃金,秘密駛向紅票控制區。
“五十萬兩黃金啊!
“若非委座及時察覺,炸沉了它。
“這些黃金就成為了紅票的囊中之物。
“而當時軍艦上叛紅的主要軍官中,就有曾跟揚子公司來往密切,多次背著桂永清幫著你們孔家運輸過東西。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你們策劃了這起偷盜國府黃金,并叛逃紅區的惡劣事件。”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臉,繼續說道。
“我,我不知道什么黃金。
“重慶號是曾幫我走私過貨物,但它叛逃,我真的是一無所知。
“那會兒我已經去了北美!
“我什么都不知道!
“洪秘書長,我錯了,我不該跟你作對,我向你認輸還不行嗎?
“看在我妹和你有八拜之交的份上,你放了我。
“你要多少錢,我給你。
“只要你放了我。
“讓我見一見姨母、小妹,見一見委座啊!”
孔令侃急的有些語無倫次了。
“死到臨頭了,你還敢向審訊員行賄?
“不招是吧。
“葉處長,秦科長,上刑。”
洪智有臉一沉,冷笑吩咐道。
葉翔之頭皮暗自發麻。
這可是孔祥熙的寶貝兒子、蔣夫人的“親兒子”啊。
刑不上大夫。
這位可是皇親國戚,誰動了回頭秋后算賬,還不得吃上一壺啊。
“秦科長,用刑你比我拿手,請吧。”葉翔之笑了笑,抬手道。
“是,葉處長。”
秦雙城面無表情的領命。
他沖孔令侃詭異、陰森的笑了笑,拿起磨的薄如蟬翼的片刀,在紗布上‘唰唰’刮了幾下,然后指頭輕輕一撫鋒芒,吁的吹了口氣。
確定足夠鋒利后,秦雙城很是滿意的走到了孔令侃跟前,陰仄仄道:
“孔少爺。
“我在進情報系統前是劁豬的,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手藝。
“跟了萬里浪以后,就改成劁人了。
“你放心,很快,只有一點點痛而已。
“劁完,敷上這個泥,消炎止痛有個幾天就好了。”
說著,他左手在旁邊黑漆漆的盆子里抓了一坨泥,放到了孔令侃鼻子邊。
孔令侃頓覺一股惡心的土味撲鼻而來。
再看看秦雙城手上鋒利的小片刀,不禁篩糠子一樣抖了起來。
“洪智有,你是瘋了嗎?
“我,我是夫人、委座的侄子啊。
“你敢動我,我一定滅你全家!”
孔令侃滿臉青筋扭曲的尖叫起來。
“孔少。
“別說這些沒意義的話。
“在上滬,你如日中天的時候都動不了我,現在你們蔣宋孔陳綁一塊也不夠個啊。”
洪智有打了個手勢,示意秦雙城繼續。
秦雙城上手開始扒孔令侃的腰帶。
“哎媽。
“臥槽,臥槽,臥槽啊!”孔令侃腿在地上亂蹬著,嗷嗷亂叫的同時,直接嚇尿了。
“我錯了,我錯了。
“求求你放過我!”
孔令侃帶著哭腔,淚流滿面的哀求道。
洪智有打了個手勢,示意秦雙城稍緩。
“孔少。
“劁了你只是第一步。
“接下來,秦科長會拔掉你所有的指甲,用烙鐵燒焦你的臉,用鐵錘砸碎你的膝蓋。
“你知道的,你的大表哥很樂意看到這一幕。
“但我呢,是生意人。
“一個愛交朋友的生意人。
“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臉問道。
“知,知道。”孔令侃滿臉冷汗,雞啄米一樣乖巧點頭。
“咱倆沒有直接利益沖突,我還是令偉的結拜大哥,就你的那些臭嘴碎子,我還不至于非要置你于死地。
“這樣吧。
“只要你招了,我允許你打電話給令偉,甚至是給夫人、委座都可以。
“能不能活命,你自個兒求去。”
“這條件可以了吧?”
洪智有瞇著眼,半蹲著身子湊到他跟前,有商有量的溫和笑道。
“可我,我真不是紅……”孔令侃哭了。
“既然你執意不肯配合……
“老秦,繼續!。”
洪智有臉一拉,轉身就走。
葉翔之冷笑跟了一句:“孔少爺,我提醒你一句。
“老秦是死牢里提出來的,像他這種人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別指望你能唬住他。
“這么說吧,就是老秦親爹來了這,他也得劁干凈了。”
孔令侃迎上秦雙城那張棺材里爬出來的僵尸臉,心直接沉到了冰窟窿里。
他知道,洪智有這一走,自己就真完了。
落到這幫活閻王手里。
要么死。
要么招。
根本沒得第三條路可選。
只要有姨母在,就能讓蔣放人,甚至可以請麥克阿瑟來制衡洪智有。
留的鳥兒在,不怕沒機會。
想到這,孔令侃大叫了起來:“等等,我招,我招。”
“這不就結了。”
洪智有轉身折了回來,打了個手勢。
手下松開了孔令侃。
“給我支煙。”孔令侃道。
洪智有直接把煙盒、打火機遞了過去。
孔令侃顫抖著點燃,吁了幾口道:
“差事辦砸了,我認命。
“有什么文件都拿來吧。”
他看似配合,心里卻打起了小九九。
不管簽了任何文件。
只要走出這間大門,他就是海闊天空的孔家大少。
完全可以矢口否認,同時倒打一耙洪智有刑訊逼供,強迫他承認的。
甚至可以在國際輿論上制造風聲。
蔣一直被杜魯門批評不民主,搞軍事獨裁,如今連自己這個侄子都迫害,到時候還不得熏臭了。
以委座的性子,斷然不會背鍋的。
洪智有背后是麥克阿瑟和盟軍司令部,也不大可能。
那么專政、暴政的獨裁“美名”,就只能落到建豐頭上了。
“不急。
“先帶孔少下去沐浴,換身好點的衣服。”洪智有吩咐道。
“不用,我現在就簽,我只想早點見到令偉。”孔令侃道。
“那怎么行。
“你是孔大少,任何時候都得保持風度不是嗎?”
洪智有一擺頭,秦雙城與兩個刑訊員拽著孔令侃拖了下去。
很快。
衣冠楚楚的孔令侃就被帶了進來。
“坐。”洪智有下令。
待孔令侃坐下,他走到跟前,左右看了眼,皺眉“嗯”了一聲:
“老葉,去我辦公室抽屜里把梳子、發膠拿來。”
“洪秘書長,您貴人事多,就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孔令侃感覺不太對。
他本來想賣慘,回頭好在媒體面前搏個同情呢。
葉翔之領命取了來。
洪智有親自操刀,給孔令侃梳了個霸氣的大背頭。
“嗯,這才像孔大少嘛。
“走。
“這地方怎么能配得上孔大少。
“去招待室。”
洪智有取了材料,轉身走了出去。
葉翔之與秦雙城一臉懵。
還從沒見過簽字這么折騰的。
孔令侃也是一頭霧水。
等到了招待室,洪智有示意孔令侃坐在上首真皮沙發上,又在桌上備了昂貴的雪茄、紅酒、巧克力零食、果盤。
“孔少,近來北美那邊生意怎樣,聽說現在搞石油掙錢,我倒是有點興趣。
“孔少人脈廣泛,不知能否引薦洛克菲勒家族的管理層。
“要能搞到項目,咱們一起合作啊。”
洪智有剪好雪茄遞給他,扣動了噴槍。
孔令侃被他東一榔錘,西一棒頭的整迷糊了,下意識接過抽了一口道:
“倒是認識,但不熟。
“不過唐人街商會會長跟他們家打過交道。
“你要想做石油買賣,我可以試試看能牽到線不?”
“太好了,我就知道咱們能玩到一塊去。”洪智有又給他倒了杯紅酒,像老朋友一樣親和笑道。
“誰不知道洪先生的‘一九’論,孔某求之不得啊。”孔令侃心弦略微放松了些,笑了起來。
“那就一言為定了。
“來吧。
“現在咱們簽文件。
“簽之前,我們需要先進行口頭的確定。”
洪智有笑道。
“有這么個程序嗎?直接簽不就行了。”孔令侃皺眉不滿道。
“你也知道外國人打官司走程序都得講究這一套。
“我這不有樣學樣嘛。
“你是吃洋味的,還是正規點好。”
洪智有笑道。
“行吧,麻利點。
“問完了趕緊讓我打電話。”
孔令侃叼著雪茄有些不爽道。
“葉處長,相機都檢查好了嗎?”洪智有問。
葉翔之看了眼桌上擺放的五個相機,和幾盒膠卷點頭道:“沒問題。”
“好,從現在起,在我沒有問訊完成之前,一直拍,不要停。”
洪智有吩咐道。
“是!”葉翔之領命。
拿起第一個相機對準神態愜意的孔令侃,咔嚓,開始拍了起來。
“孔令侃先生,根據我手上的偵查證據以及保密局存檔情報文件,我現在指控你以下通票證據,我希望你如實回答。”洪智有道。
“OK。”孔令侃夾著雪茄點了點頭,還拽了句洋文。
“你早些年在香島時被代號‘秘史一號’的況富春發展,加入了紅票組織成為了重要成員,代號山豬。
“你主要負責從事國府的經濟破壞任務,請問是否屬實。”
洪智有字正腔圓的問道。
“老子不是……”孔令侃剛要發飆。
“注意你的態度和語氣,如果你還想活著走出去。”洪智有面無表情的提醒了一句。
“是!”孔令侃晃了晃酒杯,懶洋洋道。
洪智有打了個手勢,示意葉翔之不要停,繼續拍照。
“根據況富春的供詞與部分證據。
“我們證實,你在1947年和況富春奉紅票一號線密令,制定了暗流計劃。
“旨在通過股票、囤積哄抬物價、然后大肆轉移黃金等錨定實物,從而制造通貨膨脹,以打擊法幣、金圓券購買力,破壞國統區經濟。
“請問是否屬實。”
洪智有問道。
“沒錯,暗流計劃就是我提出并參與制定的。
“囤積物資,做空股票,轉移黃金,我都干過。”
孔令侃泯了口酒道。
“數日前,你以游說麥克阿瑟同意國府出兵為由,套取經費百萬,并暗中……”洪智有繼續提問。
孔令侃煩不勝煩,只希望快點結束。
索性是配合著一并兒全認了。
“很好,簽字吧。”
洪智有很滿意。
把那些證據確鑿的“證據”一一呈上,和口供裝訂好,厚厚一沓開始讓孔令侃簽字。
孔令侃夾著雪茄簽字、按手印。
葉翔之一一拍照記錄了下來。
“我現在可以打電話,可以走了嗎?”孔令侃一扔筆,少爺脾氣又上頭了。
“電話可以打。
“但人不能走。
“打吧。”
洪智有笑了笑,抬手道。
孔令侃如同溺水之人抱住了稻草,一個箭步沖到電話機旁,撥給了蔣夫人:
“喂,姨母,快救我啊。
“他,他們要對我用重刑,還對我刑訊逼供,讓我簽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口供。
“姨母你快叫姨父來救我。
“他們會殺死我的。
“求求你,快救救我啊。”
孔令侃夾雜著哭腔哀求道。
待打完了,他避開葉翔之憤怒的眼神,搭聳著頭顫聲道:“我打完了。”
“不急。
“還想打給誰,都可以打。
“給他一個小時。
“隨便打。”
洪智有說完,拿了材料、相機和桌上的公文包走了出去。
“盯著他。
“再敢胡言亂語,把他的舌頭給老子剪了。”葉翔之叮囑了手下一句,快步跟了出來。
“秘書長,這么搞會出大麻煩的。
“首先咱們沒有證據。
“況富春、柴前的口供、記錄中,并沒有跟孔令侃有關的線索。
“保密局資料庫,也沒有重慶號運黃金的事實資料啊。”
葉翔之追上洪智有不解的問道。
洪智有到了辦公室,示意他關上門。
“老葉,你可是雞鵝巷的老人,戴老板親授門生,軍統四大王牌殺手之首。
“就這?”
洪智有手心一揚,蹙眉看著他。
“可……”葉翔之有點懵。
“戴老板過去說有,那就有。
“現在我說有,也得有。
“沒有,也得有。”
洪智有拉開抽屜,拿出一搭美鈔丟在了他懷里。
“現在有了嗎?”他夾著雪茄舒了一口問道。
“有了!”葉翔之道。
“圈子很重要。
“你想進來玩,人家憑什么帶你。
“要么玩命,要么靠手藝。
“證據我連夜讓人做舊好了,都是仿真筆記,當年負責調查重慶號的人早死沒了,即便他們還活著,也只會說是。
“至于柴前、況富春一案,是建豐和我親手辦的,檔案、資料都在他手里。
“現在也是他抓的孔令侃。
“別說孔令侃是況富春發展的紅票,你就說況富春是他爹,也是鐵證如山。”
洪智有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道。
“是。”葉翔之點頭道。
“記住了,辦事能力,不是說多有手腕,而是你時刻得知道上邊想要什么?
“現在委座、建豐都想要掏孔家的兜,甚至是孔令侃的命。
“所以,孔令侃必須是紅票。
“委座、建豐也一定會咬死他是紅票。
“老葉,人教人,難成性。
“事教人,一遍成。
“我做完這次活,大概率不會再碰蔣家的破事。
“學好了!”
洪智有指了指他,笑道。
“呼!
“受教了,洪先生,你是我見過除戴老板之外,最厲害的人。
“我是服了。”
葉翔之向他鞠了一躬,正然道。
“戴老板會給你發美金嗎?
“我會!”
洪智有又拿出一沓錢丟給了他。
“那是,那是。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老板。”葉翔之笑道。
“把這些照片都洗了。”洪智有吩咐道。
“秘書長,我還有一事。
“孔令侃向夫人告狀了,萬一要鬧大,搞到國際上,我怕委座、建豐頂不住會把咱倆賣了啊。”葉翔之擔憂道。
“要賣也是賣你,他們還指望我發財呢。”洪智有請說戲謔笑道。
“這……”葉翔之麻了。
“放心吧。
“我從不坑朋友。”
洪智有打開公文包拿出了里邊的錄音機。
然后,再指了指桌上的五個相機和一大堆封好的膠卷。
“我刑訊孔令侃了嗎?”他笑問道。
葉翔之愣了愣,旋即雙眼一亮:“沒,沒有。”
“我強迫他,打他,威脅他了嗎?”洪智有擠眉一笑,張手再問。
“沒有!
“他抽著雪茄、喝著洋酒,談笑間簽字畫押,甚是合作愉快。”葉翔之底氣十足的洪亮回答。
“那你還怕什么?
“辦差去吧,老葉!”
洪智有笑道。
“是!”
葉翔之干了一輩子活,還從沒這般輕松、踏實過。
他嘴角不自覺的含笑,快步往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他轉頭看著洪智有,撓頭笑問:“洪秘書長,我,我真的可以跟你做朋友嗎?”
“五個相機,這么多膠卷,我還要請東京最好的鑒定師做錄音磁帶。
“前前后后這么多錢。
“就為了給你擦屁股。
“你不會真覺得我是錢多,閑的蛋疼吧?”
洪智有對這個愚蠢的問題,表示很惱火。
“謝謝!
“我葉翔之這輩子沒朋友,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
葉翔之抿了抿嘴唇,微微一笑快步而去。
士林官邸。
蔣夫人氣沖沖走進了委座的臥室。
委座臥室,外人是禁入的。
哪怕是夫人。
“夫人,夫人。”警衛上前想阻攔。
“讓開!”
夫人玉容一沉,呵斥道。
撥開警衛,她快步走了進去。
“娘希匹,宋……”委座正在寫日記。
一見夫人闖了進來,他連忙兩筆劃掉,快速合上本子鎖進了抽屜。
“夫人,怎么了?”
他站起身,日常苦著眉頭沉聲問道。
“告訴建豐,有些事得了便宜,找了面子差不多就得了。
“他讓那個洪智有刑訊令侃,逼他承認是紅票,是什么況富春的同黨。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公報私仇。
“還是……想借機把我孔宋殺絕啊!”
夫人一改往日之溫柔,鳳目半瞇冷冰冰的質問道。
委座皺了皺眉。
他是又喜又惱。
喜的是,洪智有手腕夠硬,心還是向著建豐的。
能把孔令侃打成紅票,孔祥熙不掏兜,別想要人。
惱的是,這小子辦事還是急了。
看人也不嚴,電話都打到夫人這來了。
“來人,把建豐、洪智有給我叫來。”委座道。
“是。”
屬下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