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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與建豐撕破臉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諜戰吃瓜,從潛伏洪秘書開始

  陳宅。

  陳果夫病容慘淡,已然枯瘦如柴。

  “大哥,今天好些了嗎?”陳立夫夾著公文包走了進來,坐在床邊關切問道。

  “哎。

  “怕是不行嘍,胸悶氣短,最近時常昏迷。

  “整個人渾渾噩噩。

  “昨兒晚上還夢見叔叔和孫先生了。

  “一想到黨國之基業,今日淪喪于孤島一隅,我愧對叔叔在天之靈啊。”

  陳果夫靠在床頭,虛弱說道。

  “大哥,養病當養心。

  “你呀就安心養病,黨部的事就別操心了。

  “如今的黨國是他蔣某人一家之黨。

  “咱們快成絆腳石了。”

  陳立夫輕嘆了一聲道。

  “委座還是不愿意見你?”陳果夫問。

  “何止不見我,只要是黨部簽發的文件,他一律讓侍從室退回。

  “搞得我好像挖了他家祖墳似的。

  “什么怨氣都往我頭上撒。

  “哎,年前還邀我在日月潭的官邸小住同游,說要重用我,這無端端的……咱們這位委座真是陰晴不定,讓人難以琢磨啊。”

  陳立夫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向來清正,對委座忠心耿耿,再加上這么多年的私交,自認與委座關系極近。

  最近這一套套的,著實是讓人看不懂。

  “哎,且行且觀之吧,時不由人啊。”陳果夫嘆道。

  “先生,洪智有求見。”仆人走了進來匯報。

  “我這殘病之軀就不見了。

  “立夫,你見見他吧。”

  陳果夫吩咐道。

  “是,大哥。”

  陳立夫起身來到了院子里。

  “真沒想到,堂堂黨部元老所住如此簡易,遠不如林頂立之流奢華。

  “陳先生清廉之名不虛啊。”

  洪智有站在狹小的院子里,喟然道。

  “見過上峰。”說完,他向陳立夫欠身行禮。

  “坐。”陳立夫走到一旁的石桌邊,抬手道。

  “上峰,我給果夫先生買了些營養品,這不算行賄吧。”洪智有笑問。

  “不用。

  “他現在每頓也就能喝點米湯、稀粥啥的,用不上。

  “有事嗎?”

  陳立夫道。

  “根據于右任、鄒魯等黨國元老提議,下個月舉行黨內改組,委座已經提議在中常會上討論。

  “不知道上峰有什么看法?”

  洪智有放下禮品,沉聲問道。

  “我能有什么意見?”陳立夫眉頭一揚,反問。

  “您是黨部委員會主任,兼內調局局長。

  “必須得有看法啊?”

  洪智有淡淡笑道。

  “我沒有任何意見,一切由委座定奪。”陳立夫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

  “沒意見就好。

  “另外,我聽說最近政校那邊有學生鬧事,公然打出了反蔣、反獨裁的美式民主旗幟。

  “我來是想請示上峰,徹查此事。”

  洪智有接著道。

  “你想查就查。”陳立夫深知此人是委座的鷹犬,語氣不免極其生硬。

  “我看不用查,政校歷來是您的基本盤。

  “如今敢鬧事。

  “打出這等反動標語,必然是有大人物指使。

  “而我可以肯定的說,這位大人物就是……您!”

  洪智有冷笑道。

  “洪智有,你不會真以為在灣島沒人能治你了吧。

  “先污蔑陳誠通票。

  “現在又想往我頭上潑臟水。

  “你未免太猖狂了吧。”

  陳立夫一拍桌怒了。

  洪智有卻是冷然一笑,點了根煙側頭抽了一口,雙眼藏在煙氣后,顯得幾分神秘道:

  “你說的對。

  “我本是一個和氣生財,八方結緣的商人,哪來的膽子這么猖狂?

  “我為什么說是你指使學生干的?

  “因為就是你干的。

  “不是你,也得是你!

  “您搞了這么多年特務,不會不知道這里邊的道道吧。”

  他站起身,走到一簇竹子旁,扒拉了幾下:

  “都說綠竹常青,百折不撓。

  “我看未必。”

  咔嚓!

  他猛地一發力,折斷了拇指粗的竹子。

  陳立夫臉色一陣青白,眼中閃爍著不甘、無奈的光芒。

  起初很濃烈。

  但隨著洪智有折斷了那根竹子后,那種光芒終究是漸漸黯然了下來。

  “蔣家天下,陳家黨。

  “連黨都在別人手中,何來的天下。

  “你擋了別人的道。

  “別人就會要你的命!

  “亙古至今,皆是此理!”

  洪智有轉過頭來,一丟竹子,拍了拍手道。

  陳立夫臉上血色褪盡,扶著石桌的手顫抖了起來。

  “立夫先生。

  “灣島不比大陸,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委座和建豐很敬重你,所以讓我來了。

  “最多給你十天時間,在改組前你必須收拾行李離開灣北,去香島、北美哪都可以。

  “你應該清楚,現在這環境,不是每個人都能出去,而且允許攜帶家屬的。”

  洪智有指了指他道。

  “我如果不呢?”陳立夫沉聲問道。

  “那下次來的就是特務、侍從室,煽動學生鬧事,指不定還是柴前的同黨,這些你都有可能啊。”洪智有嘴角一揚,無所謂的笑道。

  “我知道了。”陳立夫黯然點頭。

  “知道了就好。

  “委座邀請你中午赴宴。

  “話我已傳到,告辭。”

  洪智有說完,轉身而去。

  陳立夫頓時明白。

  如果沒有洪智有的勸說。

  他沒有答應離開灣北。

  也許,他連這頓送行飯的資格都沒有。

  等待自己的是暗殺,又或者牢獄之災。

  他顫抖著站起身,來到了內室。

  “大哥,這一天終于來了,他……他讓我去北美。”陳立夫眼眶微紅,喉頭有些哽咽。

  “哎。

  “伴君如伴虎,總有這么一天的。

  “走吧。

  “還能讓你走,還算他老蔣有點良心。

  “不用再來看我了,你向來看事比我通透了,沒了這些煩心事,定然要比現在活的自在。

  “走吧,保重。”

  陳果夫握著他的手,輕拍著說道。

  “是,大哥。

  “我現在就去辭行。”

  陳立夫含淚道。

  士林官邸。

  陳立夫西裝革履的走了進來,如春風般微笑行禮:“委座。”

  “立夫來了,快,過來。”

  委座站在陽臺上,招了招手。

  陳立夫走了過去,委座手指著遠處群山間飛舞的鳥兒:

  “你看,像不像那年的白云山?”

  “像,像極了。”陳立夫道。

  “坐。”

  委座坐下,給他倒了茶水道:

  “當年令叔英士先生,與我亦兄亦師,對我多有關照,這些年每每想到追隨英士先生為革命奔走。

  “及至功成,卻未能與兄同享革命之成果,便徹夜難眠。

  “一眨眼,功名浮沉,人隨歲老。

  “立夫,你也兩鬢生白,不復韶華,已是天命之年了啊。”

  委座回憶往昔,唏噓道。

  “是啊。

  “當年我學成歸國,蒙委座青睞其中,擔任黃埔軍校校長秘書,自此長隨身側。

  “若沒有您的教誨,立夫豈能有今日。

  “只恨才力不逮,不能為您分憂。”

  陳立夫雙目已然浮起了淚花,感慨萬千道。

  “我們都老了。

  “現在該是年輕人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好好休息,頤養天年才是正道。

  “入席吧。”

  隨著侍衛試過了菜肴,委座起身道。

  到了席間。

  委座動了幾筷子,又放了下來,給陳立夫斟了一杯酒:

  “立夫,這一年多來,我始終在思考。

  “國府在大陸之慘敗究竟是何原因,又該何人來承擔責任呢?”

  說完,他目光森冷的看向陳立夫。

  陳立夫渾身一顫,不敢直視,微微低頭道:

  “委座,大陸失敗,原因弊端眾多。

  “但在黨這一方面,家兄果夫與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認為以我們兄弟的才干,不再適合擔任黨部工作,更不宜參加此次黨的改造。”

  說到這,陳立夫起身退后,九十度鞠躬請罪:

  “還請委座看在屬下昔日追隨之情與家叔在天之靈的份上,寬恕我與家兄之責,準許我們退出黨部,辭去一切職務。”

  委座見他如此識趣,心上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陳家兄弟要死賴在黨部,以其根基、黨羽著實不好對付。

  他可以用手段對付,甚至除掉二陳。

  但那樣太損人心。

  畢竟他們是黨國功勛重臣,黨部之首,更是死心塌地追隨自己多年的心腹。

  光靠殺人,只能解決表面問題。

  連心腹都隨意除之,只怕國府人心動蕩。

  不利于團結、穩定啊。

  “滋!”

  委座少有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旋即,不復再言。

  起身去了內室。

  陳立夫心知,一切塵埃落定。

  自此蔣家天下蔣家黨。

  屬于他陳家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陳立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次深深鞠躬后,快步離去。

  八勝園。

  洪智有快步走了進來。

  見萬安在門口的側室值班,他探頭看了一眼,隔空丟了包好煙過去。

  萬安起身,照例檢查搜身:

  “進去吧,主任在里邊等你。”

  到了辦公室。

  建豐擺好了茶盤,朗聲笑道:

  “智有,好消息。

  “陳立夫剛剛主動請辭了。

  “父親對你的‘勸降’大為贊賞,他提議提升你為內調局副局長一職,被我給否了。”

  倒了茶,他接著道:

  “我的意思是副局長讓季源溥擔任,處理內調局日常事務,你提升為內調局調查處處長,把那個副字給取消了。

  “同時,也可以內部監督季源溥嘛。

  “打老中統時期,這一攤就是二陳的,我對那邊很難放心啊。”

  “多謝主任栽培,屬下知道怎么做了。”洪智有點頭。

  “對了,你待會去趟陳立夫家,傳我的話,勒令他二十四小時內必須離島。”建豐又吩咐道。

  你是真怕夜長夢多啊!

  現在的建豐政治手法越來越純熟了,冷酷、精密的讓人膽寒。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暗中安排了多少諜子。

  洪智有甚至懷疑,建豐的耳目之多,之靈,已遠在委座之上。

  “是,主任。”洪智有領命。

  “沒了陳立夫,內調局、黨部、政校初期的掌控算是完成了。

  “下一步就能抽出空來,全力整合毛人鳳的保密局班底。

  “任重道遠,智有,你我當同心同力啊。”

  建豐精力充沛道。

  “主任。

  “屬下有個不情之請。”洪智有道。

  “說。”建豐道。

  “我老師的膝傷嚴重,灣島這邊的醫療依舊是日據時期的老底子。

  “我像申請把老師轉移到香島。

  “那邊的醫療條件更好一些。

  “也有蕊蕊和師母照顧他,總歸比我一個大老爺們要細心些。

  “還請主任特許通行。”

  洪智有欠身請求道。

  原本還笑容滿面的建豐,神情瞬間冷清了下來。

  他沒吭聲,端著茶杯噂噂品了品。

  旋即臉上又浮起一絲沒什么味道的笑容道:

  “智有啊。

  “你之所慮,我很理解啊。

  “吳敬中亦是我的老同學,我也很擔憂他的傷勢。

  “這樣吧。

  “先在灣島將養著,回頭我再酌情考慮。”

  他很委婉的拒絕了。

  洪智有瞬間心涼于水。

  如果建豐死不放人,老吳這一槍就白挨了,自己一番算計將全部落空。

  “主任,還是盡快吧。

  “萬一香島的洋大夫能把他這條腿救回來呢?”洪智有道。

  建豐頗有幾分意外的盯著他,眼里隱有殺機浮現,有些懷疑自己聽茬了。

  “他不僅是我老師,也是我岳父!”洪智有沉聲補了一句。

  “嗯。

  “我知道了,去吧。”

  建豐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

  洪智有欠身行禮,茶是一口沒喝,快步而去。

  他之所以明著反抗建豐。

  一是,契合自己講情義的人設。

  二者,建豐最近風頭很盛,用順手了,真把自己當成了一把棄用隨意的快刀。

  洪智有很清楚。

  自己的價值從來不是會辦事,而是人脈資源。

  他要告訴建豐。

  自己從不是桌上的菜單,而是用餐之人。

  不放人,那就只能碰碰了!

  不管如何,他絕不允許老師的血白流。

  吳敬中,必須回家。

  到了門口,見萬安站在門口,他生氣的一把揪住萬安的衣領大吼道:

  “他是我爸。

  “他這一生為黨國流了多少血?

  “現在他中槍了。

  “拖,拖,拖!

  “拖下去腿就廢了!

  “我一定要救他!”

  洪智有向來隨和儒雅,萬安哪見過他這般失態之狀,一時間不禁懵了。

  “我一定要保住他這條腿!”

  他指了指懵逼的萬安,一把推開,憤然快步而去。

  建豐是不信耶穌的。

  但委座信啊。

  他聽的一清二楚,氣的直摔杯子:

  “這個混蛋東西,他想干什么,他想造反,逆天嘛!”

  “主任。”萬安走了進來。

  建豐指著他的鼻子,劈頭蓋臉就罵:

  “他洪智有算什么東西?

  “一個蕭山土包子,靠著黨國的資源,巴結了幾個洋鬼子,了不起嗎?”

  “什么玩意。

  “他憑什么跟我叫板,配跟我叫板。”

  萬安站在原地,又被噴傻了。

  這倆人今天是怎么了?

  為何如此失態。

  建豐發了一通脾氣后,站在陽臺上叉著腰氣呼呼問:“你怎么不說話,我看你平時跟洪智有不走的挺近嗎?”

  “屬下唯主任之命是從。”萬安道。

  “好,你現在就去給我干掉他,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個混賬東西。”建豐指著門外道。

  “屬下領命。”萬安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站住!”

  建豐惱火的喊住這個一根筋:

  “罷了罷了。”

  他揉了揉生疼的鬢角,氣的又灌了一通茶水,待氣稍歇些道:

  “萬安,你看到了嗎?

  “這個洪智有狂的沒邊,看來是我太看得起他了啊。”

  “主任。

  “洪智有的確精明能干,但依屬下觀察來看,這人從來是把個人情感至于政治之上的。

  “當初在上滬,無人附和主任,他偏偏去了。

  “誰都知道陳立夫傲,不好勸,他去了。

  “他這個人重私情,同樣私情也是他的軟肋。

  “這次吳敬中的事情,他明顯心急如焚。

  “或許他誤會了主任的意思,怕耽誤了吳的病情,所以才情緒失控頂撞了主任。”

  萬安如實的分析道。

  “是這樣嗎?”建豐皺眉問道。

  “重感情好啊。

  “可你有沒有想過,吳敬中走了,就更沒有人能鉗制住他了。

  “我甚至懷疑這出戲,就是洪、吳二人自導自演的。

  “他們想離開灣島,去過花花日子。

  “門都沒有。”

  建豐解開衣領,喘了口氣道。

  萬安眼底閃過一絲恐懼、擔憂,沒有再多言。

  陳宅。

  洪智有下車走了進去。

  陳立夫正在澆花。

  洪智有面無表情道:“陳先生,建豐有令,限二十四小時內必須離開灣島。”

  說著,他看了眼手表:

  “計時開始。”

  “我剛從委座那回來……二十四小時,太急了吧?”陳立夫皺眉不滿道。

  “急嗎?

  “我老師吳敬中腿受了傷,想走不讓走。

  “你應該感到慶幸。

  “趕緊收拾吧。”

  洪智有冷冷道。

  幾個小時后,等陳立夫收拾了行禮,他打電話叫來了內調局的科員,“押送”陳立夫一家去了通往北美的碼頭。

  處理完一切,洪智有回到了醫院。

  “老師,好些了嗎?”他問。

  “麻藥勁一過,疼的厲害。”吳敬中擠眉痛苦道。

  “建豐怎么說?”他問。

  “說要再觀察下,擺明了是不想讓你走。”洪智有給他扒了個橘子。

  “意料之中的事。”吳敬中邊吃邊道。

  “陳立夫今天辭職了,被建豐限定二十四小時離島。

  “我剛派人送他上的船。”

  洪智有道。

  “陳立夫。

  “那可是陳立夫啊。

  “哎!”

  吳敬中有種感同身受的落寞,低低嘆息了一聲。

  “不過,我今兒倒是氣了氣建豐。”洪智有笑道。

  “你跟他頂著干,爭吵了?”吳敬中抽離神思,驚然問道。

  “算是吧。”洪智有點頭。

  “糊涂!

  “過去的建豐身處低谷,一事無成,身上還是有幾分蘇聯共產情調的,尚且還算寬宏、容人。

  “今非昔比啊。

  “現在他大權在握,屢戰屢勝,已有龍相,而且沉醉在權利的欲望中不能自拔,眼里只有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你這時候去觸碰他的逆鱗,怕是有麻煩啊。”

  吳敬中看人還是比較準的。

  “老師,我是故意的。

  “半島戰爭爆發了,我說過這是咱們的機會。

  “我這時候必須要跟建豐撕破臉皮。

  “除了不讓你的血白流。

  “也是想躲一樁麻煩事,順帶還能把你送出去。

  “您等著吧。

  “最遲兩周,你就是不想回香島,建豐也得求著你回去。”

  洪智有嘴角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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