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楚青目光看去,一時也全都愕然。
鐵初晴更是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蘑菇……成精了!?”
這是什么千古奇聞?
楚青搖了搖頭,眨了好幾下眼睛,再定睛去看。
確實是一朵大蘑菇……
五顏六色的傘蓋,下面是一雙紅彤彤的眼睛,齜牙咧嘴,看上去很是猙獰。
“不對!”
楚青這一次看清楚了:
“那不是蘑菇成精了,是這人頭頂上……長了一個大蘑菇!”
可這么說,不僅怪誕,更是驚悚。
哪有好人頭頂上會長一個蘑菇啊?
“管他是什么東西,讓我來會他一會!”
程鐵山怒喝一聲,足下一點身形凌空而起。
他身形高大體態威猛,然而一身輕功卻極為了得,否則也不會有‘鐵掌渡江來’這五個字的頭銜。
如今人在半空,右掌卻在出手的瞬間變了顏色。
自正常的肉色,覆蓋了一層玄意。
掌勢裂空,裹挾嘶風之音朝著那蘑菇人打去。
那蘑菇人只是咧嘴在笑,面對這剛猛絕倫的一掌,看都不看一眼……
程鐵山并未因此手下留情。
這人腦袋上都長出蘑菇了,還留情個錘子?
誰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先打死了再說!
碰的一聲悶響!
這一掌切切實實的打在了那蘑菇人的頭頂上,那蘑菇人給打的登時倒飛而去。
只是在這一掌落到那傘蓋上的同時,五顏六色的粉末也自那傘蓋上飛散出來。
程鐵山意識到這東西不對,急忙便想要后退。
結果一步退開,地面上忽然探出了一只手,這只手死死的抓著他的腳踝。
好在程鐵山下盤穩健,否則的話,必然得摔倒。
可當他低頭往下看,饒是他征戰半生,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就見地面上好幾個五顏六色的傘蓋正在這白雪皚皚的地面上,茁壯生長……
這只手正是從一個傘蓋旁邊探出來的。
“難道這下面……全都種著蘑菇人?”
程鐵山心中沒來有的生出了一股惡寒。
可真正讓他絕望的事情,此時方才發生……不等他掙脫地上這只手,他就感覺自己方才出掌的那只手麻癢難耐。
低頭一看,就見一個個五顏六色的小蘑菇,正在手上蔓延生長。
就這一會的功夫,都快要爬滿了整個手背。
“我去特娘的這是什么鬼東西?”
程鐵山怒喝一聲,罡氣一震,這些小蘑菇頓時被他震飛。
這東西不是扎根于他的皮膚之下,而是停留在了他的皮膚之上。
內息一震,直接脫落……
但這還沒完,因為生長蘑菇的地方,不僅僅只有他的手背。
循著手背往上攀爬,周身上下各處都有蘑菇蔓延。
紅的,綠的,白的,黃的……可謂是應有盡有。
麻癢的感覺從各處傳來,不僅僅難受,而且讓人心中壓力巨大。
他全然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被這些蘑菇徹底覆蓋,那會發生什么……
會不會變成那些蘑菇人?
正想到此處,就感覺一股巨力自背后襲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這股力道攝走。
回頭就見楚青探手,當即連忙說道:
“別靠近我,我遭了算計……身上全是蘑菇!”
楚青自然也看到了,明玉真經一轉,順勢一掌遞出。
就聽得轟然一聲悶響,程鐵山周身上下的蘑菇頓時一掃而空。
他身形也順勢落地,低頭看了看就發現雙手上,全都是一個個小紅點,看樣子,就好像是蘑菇根莖生長的地方。
“這林子里……好像有精怪!”
程鐵山心有余悸的回頭說道:
“我們快點離開這里!!”
楚青卻搖了搖頭:
“與其相信是精怪,不如相信……這是毒?”
“毒?”
程鐵山一呆。
泥土破開的聲音忽然四面八方而起,就見嶙峋怪樹之間,一道道身影自地面爬出。
那赫然是一個個腦袋上長著蘑菇的人。
楚青算是知道,為什么這林子里這么安靜了……地上種著的全都是這種怪東西,怎么可能不安靜?
先前猜測那黑衣人是詭毒,但是沒有什么實際上的證據。
可現在看來,那人就是詭毒。
這就是詭毒的手段!
楚青忽然感覺,這人還是有些本領的。
不僅僅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毒術,而且腦子也不壞。
能夠利用金鉤許家刺殺曹秋浦,也能夠隱忍不發,在這里安排了這么大的一個驚喜。
想到這里,楚青輕聲說道:
“這些東西上有劇毒,沾染便會毒發。
“貿然靠近只怕那解毒丹也救不了咱們。”
“那怎么辦?”
鐵初晴翻來覆去將自己會的東西琢磨了一遍,感覺這種情況下,自己實在是沒有什么好辦法。
楚青輕聲說道:
“無妨,交給我吧。”
這等境況之下,降龍十八掌不是最優選。
這套掌法聲勢太大,震驚百里一類的招式,固然可以遠距離將這些蘑菇人弄死……但隨風而散的粉塵毒物,也會隨著真氣奔走,說不定就會倒流己身。
因此他步履向外,踏出一步。
絲絲縷縷的寒氣自他身上蔓延,一股無形的罡風席卷而出,圍繞成弧。
這個時節本就天寒地凍,可隨著楚青內息運轉,這份森冷更加逼人。
北堂尊瞳孔猛然收縮,這才意識到,陰陽林前自己雖然被楚青一掌擊敗,但實際上這人根本未曾施展全力。
否則的話,自己只怕連出手的余地都沒有!
他才多大的年紀,怎么會有一身這般可畏可怖的武功?
三皇五帝年少之時,只怕也不過如此吧?
楚青如今之所以‘隱隱’有‘南嶺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名頭,正是因為他尚未跟當代三皇五帝的弟子碰撞。
卻不知道,若是他們相遇,勝負幾何?
正想到此處,就見以楚青腳下為原點,一層寒霜倏然朝著八方蔓延。
繞開了他們幾人所站立的位置,所過之處,百草成冰,樹木凝結!
樹林之中影影綽綽的蘑菇人,尚未來得及行動,便已經被這寒霜覆蓋,一個個好似冰雕一般,被束縛在了原地。
前后不過片刻,楚青身形不動,人影不搖,竟然將周遭樹林,凝聚成了一個寒冰世界!
溫柔,鐵初晴,曹秋浦,靈飛姑娘,程鐵山以及北堂尊等人……雖然不曾被這寒冰覆蓋,卻也感受到了這空氣之中的寒涼。
就好似忽然陷入了寒冰地獄之中,一呼一吸之間,仿佛都要凍結肺葉。
“這……”程鐵山眼皮子抽搐:
“這是什么武功?”
“小把戲而已。”
楚青緩緩拔刀:
“我稱其為萬里冰場!”
這一招萬里冰場,其實是得自于天地失色。
楚青從來都不是一個墨守成規之人,每得到一門武功,都會因為了解而想要創新,縱然無法創新,也想要融合。
將糟粕扔掉,糅合精粹。
因此在得到‘天地失色’這門奇學的時候,他便考慮該如何將這門武功融合一下。
但考慮了好久,發現想要融合這門武功極其困難。
它本身只能說是一個招式……
其關鍵在于‘內行外放’之法。
可此法極妙,以‘天地失色’的方法來施展,可以讓周遭變得遲緩,讓敵人的思緒僵化,讓時間近乎停頓。
這是以內力干涉現實的上乘武功。
楚青想要糅合這門武功,也沒有合適的方法。
便想著,如果可以將‘內行外放’這四個字,搬運到其他的地方,又當如何?
其后他取天霜拳的霜氣,明玉真經的寒意,兩者融匯,再通過內行外放之法,將其展現出來。
就有了這一門萬里冰場!
不過這門武功的優點和缺點同樣明顯,就跟天地失色一樣,對手的武功越高,抗性也就越高。
尤其是烈火堂九烈焚如神功這種,與之相克的,想要將其凍結,實在是萬萬難。
但今日,詭毒于此種下了這般多的‘蘑菇人’,他們雖然渾身上下沾滿劇毒,讓人不敢輕易觸碰……但要說本領,實在是不值一提。
這一門萬里冰場對付他們,實在是恰如其分。
不過到此卻沒結束,楚青手持單刀,身形如煙而去,就見人影分化,刀意縱橫,所過之處,一道道身影被切開。
有些沒有被凍瓷實的,被斬開之后,體內還會竄出墨綠色的惡臭液體。
曹秋浦這會也如夢初醒,幫著楚青一起解決這些蘑菇人。
其他人也想出手,卻被楚青阻止了。
這些蘑菇人的身上到底還是沾染劇毒的,冰封可以藏住一時,可但凡有些差錯,還是不免危險。
眾人聞言也很聽勸,就老老實實的留在原地,看著楚青和曹秋浦一個劍氣橫空,一個刀光縱橫。
前前后后廢了一番功夫,兩個人方才回到了眾人跟前。
楚青收刀而立,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這些鬼東西,到底是怎么弄出來的?”
曹秋浦輕聲說道:
“我方才仔細查看了一下,從這些蘑菇人的服飾看來,都是一些尋常百姓。
“頭頂的大蘑菇是深入腦殼,根須卻沒有看到的那么簡單……它們順著腦袋走脖頸直入五臟。
“應該會從五臟之內,汲取養分,為頭頂的大蘑菇提供生機。”
楚青聽的直咧嘴,感覺這玩意可比什么邪門武功,還要邪門的多。
“可到底也只是蘑菇啊……”
鐵初晴低聲嘟囔:
“就算它們長在人的身上,控制了人的身體,也不可能像這樣吧?”
她有些詞不達意,想說的是,植物就算是占據了人的身體,也不可能對其他的東西發動進攻才對。
楚青明白了她的意思,搖了搖頭:
“這些本就不是正常的蘑菇,而且,植被也存在攻擊性。
“有些猙獰的朵,會吞噬過往的活物。
“它們只是扎根于地下,無法行動而已。
“這些蘑菇可能經過了多次培育,扎根于人的五臟六腑,聽人號令借體對目標進行攻擊,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他說到這里,看了溫柔一眼。
見溫柔點頭,便說道:
“各位可以繼續往前,也可以在這里稍微等待,我有點事情,去去就回。”
說完之后,他一把抓過了溫柔,身形一閃,便已經闖入了林木之間。
眾人面面相覷,鐵初晴有點不愿意留在這里。
周圍全都是腦袋上長著大蘑菇的尸體,看著有些滲人。
但曹秋浦卻覺得,還是留在這的好。
背后之人尚未現身,貿然往前還不知道會遭遇什么事情……留在這里,正可以不變應萬變。
最后鐵初晴的意見被駁回,眾人都同意留在這里等候。
程鐵山雖然中了毒,但除了最初那會,渾身長蘑菇之外,這會看來倒也沒有什么變化。
料想是先前吃的解毒丹,其實是有效果的。
只不過效果在內而不在外,所以那些生長在他身上的蘑菇,無法扎根于體內。
而與此同時楚青和溫柔這已經深入林中。
溫柔抬頭聞了聞,給楚青指了一個方向:
“就在那邊。”
楚青點了點頭,但是腳步卻頓了一下。
溫柔正一愣之間,就聽得一陣琴音若有似無得自遠處傳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楚青輕聲說道:
“跟在我身后,須臾不得離。”
琴聲似做邀請,對方顯然有恃無恐。
溫柔點了點頭,跟在楚青身后。
兩個人便朝著那琴聲來處尋去,不過片刻,走出林間,往前看去,眼前豁然開朗。
天高云淡,目之所及赫然是一處巨大峽谷的一角。
而在腳下,則是一處凸起的半涯。
那里正坐著一個人。
這人一身灰袍,背對楚青,長發拖地,盤膝之上則是一張古琴。
他十指輕撫,琴聲時而如水銀瀉地,時而如細雨連珠,低沉處如涓涓細流,高亢處則好似鳳舞九天。
楚青和溫柔的出現,讓他的琴聲現出了些許波折。
他十根指頭按住琴弦,輕聲一嘆:
“高山流水覓知音,卻不知,三公子可否愿做本王的知音?”
就見那人回頭,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因為他的臉上戴著一副面具,那面具上有一個字——“墓”!
墓王爺!
楚青的眼睛微微瞇了瞇:
“墓王爺?
“你在這……等死嗎?”
ps:昨天晚上發燒到38.6,吃了退燒藥,半夜退燒了。今天白天又開始發燒了……不過沒到那么高,最高燒到38.3,嗯……目前仍舊堅強。
要命的是,不僅僅是我,我兒子,我媳婦,都在生病。
我媳婦頂著三十八度的高燒,還得帶著孩子去輸液。
其實要不是前兩天剛請過假,我早就請假了……
可惡啊!渾身哪里都痛,一會頭痛,一會腰痛,一會腿疼,抽冷子就給你疼一下,煩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