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青山澗,綿綿古道長。
揚塵的古道旁,茶肆里這會倒是熱鬧非凡。
跑堂的小二哥腳底生煙,為南來北往的商賈游俠端茶倒水。
掌柜的忙碌間歇,扭頭看了一眼茶肆門口,就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卷縮成一團,抱著一根竹棍靠著臺階睡覺。
旁邊還放著一個缺了口的碗,只是里面這會空空如也。
“亂世人命賤,都是苦命人啊。”
掌柜的嘆了口氣,伸手將一個小二哥招呼了過來,朝著門口努努嘴。
小二哥當即恍然,當即擼胳膊挽袖子:
“掌柜的瞧好吧,我這就把他趕走。”
不等離去,腦袋就被掌柜的拍了一巴掌:
“去后面拿兩張餅,倒一碗清水給他。”
小二哥呆了呆,這才訕訕的去了,片刻之后手里拿著兩掌面餅,和一碗清水來到了那乞丐跟前,蹲下來將水碗放在一旁:
“醒醒,醒醒。”
他用腳踢了踢那乞丐。
乞丐睜眼,眸子略顯渾濁,錯愕的看了小二哥一眼,當即連忙說道:
“我這就走,這就走……”
“別走,我家掌柜的心善,見不得別人可憐。這兩張餅給你,清水不夠了可以再要,吃飽喝足了再走吧。”
小二哥將那兩張餅扔到了碗里,然后頭也不回的進了茶肆。
乞丐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只是再低頭的時候,眸子里則悄然流過了一抹精芒。
把兩張餅中的一張收好,然后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另外一張。
他其實并不是很餓……早上那會剛剛吃了一只野鴨,懷里還藏著一根鴨腿。
但既然要扮演乞丐,自然得像個乞丐。
楚青對自己的演技,其實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倒不是因為楚青前世學過表演什么的,而是因為原主本身就曾經跟高人學過這方面的東西。
想要做好一個殺手,演技,偽裝都是必要的環節。
扮演一個樵夫,就得有一個樵夫的樣子,扮演一個郎中,就得有郎中的氣質。
頂尖的殺手不僅僅得對自己的殺氣收放自如,同時也要有一人千面,千變萬化的能力,方才可以神出鬼沒。
偽裝得當,刺殺的時候方才能夠出其不意,提高刺殺的成功率。
而且,這方面的本事練好了,就算是刺殺失敗了,也不至于輕易落敗身亡。
常有言道,一擊不中遠遁千里。
這里面的‘遁’就大有學問,這不僅僅是得跑得快,而且得藏得快。
殺不死目標,必然遭到反噬,倘若對方身邊勢力眾多,圍追堵截,想跑哪有這么容易?
所以就得藏。
躲在邊邊角角是藏,但卻是下策,站在人群之中卻沒人能夠認出來,這才是上策。
藏起來跑,那就誰也抓不到。
這才是真正的‘遁’,來無影,去無蹤。
因此,偽裝演技對于一個殺手來說,有些時候甚至比武功還重要。
當然,楚青偽裝并非是為了刺殺誰,雖然他得到了一個刺客系統,但這會卻沒有委托。
半個月前他脫身之后,也沒有時間為自己的穿越自怨自艾,而是開始考慮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其實按照楚青本身的打算,是想先遠遁千里,找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利用系統先將自己發育起來。
待等天下無敵了,就去把這孽鏡臺的地基都給拆了,讓他片甲不留。
但是那封密信卻讓他改變了計劃……
楚云飛已經被人明碼標價,上了孽鏡臺的名單。
雖然作為一個穿越者來說,他對楚云飛并沒有什么父子之情。
可承載了原主的記憶,卻讓他對楚云飛感情復雜。
一方面不喜歡他安排的命運,一方面又見不得他遭遇危險。
還有一些希望能夠得到他認可的小心思……這些念想,全都隨著記憶一起落到了如今的楚青心頭,雖然不至于讓他因為那封密信而坐立難安,卻也難免有些雜念,總是掛心。
料想如果楚云飛真的被孽鏡臺的人殺了,這件事情說不得會成為一場心病。
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才下定決心,決定偷偷折返天舞城,給楚云飛提個醒。
憑借楚云飛鐵掌渡厄的名號,再加上天舞城的勢力,如果提前有所準備,就算是孽鏡臺在天舞城這一畝三分地,只怕也難以奈何他。
至于他自己……卻并不打算現身。
且不說當年那場婚約楚云飛是否還記在心上,單說自己這系統也不適合有所牽掛。
半個月前的那場雨,沖刷掉了他的痕跡,這一路潛行匿蹤也算太平,如今已經快要到了天舞城地界了。
心中這般想著,就聽得‘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這地方算是交通樞紐,三百年前倘若大乾王朝還在,這里也是有驛站的。
如今雖然略顯荒涼,可南來北往之人卻并不少。
楚青本來也未曾將這馬蹄聲當回事,只是知道那是兩匹馬,轉眼到了跟前,馬上的人下來之后隨口閑談了兩句,也都是師兄師妹之類的稱呼,顯然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妹。
一直到碗里傳出‘叮當’聲響,楚青這才‘錯愕’抬頭。
就見面前站著一對年輕的男女,男子二十歲上下,一身青衣束腰,手腕上扎著護手,手掌寬大骨節突出。
一看就是拳掌方面的好手。
女的比這男的看上去應該是小了一點,衣著方面倒是跟他相差不遠,只是改成了女款。
她容貌精致,只是面無表情。
相比之下,倒是男子表情有些復雜。
不知道為什么,楚青看到這男子的容貌之后,莫名覺得順眼……
但是他很快便有了應對,變化嗓音開口:
“多謝,多謝公子小姐。”
他滿臉黑泥看不出真實面容,聲音粗啞聽上去好似是一個中年乞丐。
年輕男子聽到他的聲音之后,臉上的復雜之色一收,有些失望,卻又有些慶幸,微微搖頭:
“無妨。”
“師兄……你這一路走來,每逢乞丐必要舍銀,所為何來?”
楚青聽到哪女子開口,聲音倒并不冰冷,卻也不如何熱絡,好似彼此關系并不親厚一般。
那男子則嘆了口氣:
“師妹你有所不知,我幼弟自小離家,經年不歸,至今音訊全無。
“這半個月來,我午夜夢回,常見他衣衫襤褸于路邊乞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形銷骨瘦……每每夢見都將我自夢中驚醒。
“其后再看這路邊乞丐,總擔心是他,卻又希望是他……”
楚青聽他說話,腦瓜子一時之間嗡嗡的。
七年不見,容貌自然有所變化,可終究血脈相連。
怪不得自己方才看他,就覺得順眼……這人竟然是自己的便宜二哥,楚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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