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里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喪尸蹲在灶前烤火,整個人占據了很大的地方,林朵朵沒好氣的推了推他,被喪尸抓過來放在身前。
鱗甲應該也是可以煮湯的,白驍記得見過,但是這玩意兒太硬了,又沒什么好嚼的,干脆扔給了小怪物去磨牙,餓狠了還能補點鈣。
一鍋肉燉了很久,窗戶上都蒙了一層霧氣。
濕冷的天氣一直都很難受,不過當一碗肉下肚的時候,辣椒的辣香味和肉一起順著喉嚨滑進肚子,讓人感覺肚子熱熱的,整個人也舒展開了。
“這東西吃多了真的上火。”白驍道。
“沒事,不怕。”
林朵朵感覺很好吃,不愧是喪尸嚴選,當初第一眼看到這東西的時候,白驍就說能煲一鍋就好了。
喪尸和人類一起把怪物分而食之。
這個肉口感有點細膩,像雞肉味,略帶點腥,很嫩滑,而強壯的足腿就很堅韌了,很有嚼勁,一直都是喪尸在吃,他的牙口好,也喜歡這種硬實的肉。
吃的差不多飽,渾身都暖烘烘的,林朵朵摘了外套,額頭上有一層細汗。
“早該把它抓了!”
她沒想到這么好吃,可能是天冷加了辣椒的緣故,熬的濃濃的湯也好喝。
拾荒人避之不及的怪物,就這么被分著吃了。剩下的肉依然在鍋里小火慢燉著,白驍也差不多吃飽了。
到了夜里,能聽到外面嗚嗚的風聲,林朵朵翻來翻去,總覺得很熱。
“我就說吃了上火吧。”白驍察覺到她的動靜,忍不住道。
手腳都沒那么冷了,這種熱烘烘的感覺,對林朵朵來說很新鮮,以前都是貼著喪尸取暖,現在她自己就熱乎乎的。
“好熱啊。”
人類說。
“我也是。”白驍今天吃飽了,捏著人類的項鏈,頓了一會兒道:“運動一下?”
林朵朵沒出聲了,捂著自己的被子面朝墻角,好像睡著了。
白驍也不在意,想著如果天天這么吃,會不會再長壯幾分,這時林朵朵勾著腳從外面伸到他這邊,在他腿上蹭了蹭。
“過幾天吃誰?”
捂了一被子汗的人類考慮接下來的計劃。
以后也許就用不到那把槍了,讓它最后物盡其用。
“嗯……”
喪尸沒想到她和自己想的一樣,也在考慮吃誰的問題。
當末日逼近時,所有人都變得瘋狂,連喪尸也一樣。
讓拾荒者們避之不及的怪物,隔三岔五被喪尸王和林朵朵拖回來。
小怪物也因此大飽口福,他們吃的越多,留下的邊角料也越多,那只大龜太危險,不然白驍還想把它的血接一大壺回來給小怪物喝,讓它也補補。
連綿的幾天陰雨,天兒越來越冷,寒氣無孔不入,即使穿著大衣也依舊擋不住那股冷,喪尸在這種天氣也不愿出門。
他寧愿雪天出去,也不愿在這時候的陰雨下沾濕衣服,承受滲入骨髓的陰冷。
這種天氣出去逛一圈,臉都是僵的。
喪尸和人類排排坐,圍著火盆取暖,聽著外面稀疏的雨聲,感受著火焰的溫暖,心里就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再抱上一大杯燒開的熱水捂在懷里,外面的一切寒冷都和他們沒關系了。
林朵朵閑著沒事,教葛夏數數,這孩子只能數到四十幾,后面就數亂了。她從來都學著如何在滿是喪尸的世界活下去,而沒人教她別的。
和葛夏比起來,林朵朵覺得自己算是幸運的,有一個算是完整的童年,雖然那童年也充滿了野外喪尸的身影。
她教葛夏數數的時候,喪尸就在一旁抱著水瓶假寐,養精神,偶爾逗逗她,提起水壺添點熱水喝。
好在這樣不是霧就是雨的天氣持續了小半個月就結束了,太陽重新出現,掛在高空,只是沒有之前的熱度。
白驍又出門和林朵朵狩獵了一趟,然后帶上肉干,獨自到城外去逛逛。
城外的拾荒者已經絕跡了,都躲在自己封閉的小區域里,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不會在這時候入城。
他又去了幸存者聚居地那邊,遠遠看一眼,當到達這里的時候,鉛灰色天空低垂,有灰蒙蒙的細雪飄落。
聚居地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只有幾棟房屋的屋頂煙筒冒出淡淡的白煙,剛冒出來就被寒風吹散。
白驍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直到吱扭一聲響,聚居地邊緣有人從屋里出來,裹著大衣戴著皮帽子,感受到雪花望了望上面,然后看看遠方天空有沒有危險來臨,最后掃視聚居地周圍。
他目光忽然凝滯,望著遠處那道身影,白驍面無表情,和他目光相對。
灰暗的天空,厚厚的云層里不斷飄下碎屑,隱藏在昌海的怪物出現在幸存者面前。
遙遙相望。
老仲僵在那里,當回過神時外面已空無一物,仿佛他剛剛產生了錯覺。
聚居地外面什么都沒有。
一片荒涼。
寒風里,白驍獨自走在荒蕪的柏油路上,聚居地那個人他見過,是當初進城拾荒的一伙人,他也是跟著這伙人找到這個聚居地的,路上他們還死了兩個人。
安全區沒有來,沒來抓他,也沒帶疫苗來救援散落的幸存者。
廢墟只是廢墟,是被放棄的地方……嗎?
看當初周序的行動,也不該如此。
白驍不禁懷疑。
成,大家一起活。
死,大家一起完蛋,迎接終末,最后只剩喪尸。
現在出現了預料之外的問題。
安全區獨活,廢墟死絕,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廢墟無關緊要的話,早在多年前就可以宣布沒有幸存者,然后火力轟炸清理。
即使是現在也依舊可以。
多年前沒有做的事,現在也沒必要做,當年的喪尸們并不比如今的怪物弱多少。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
細細的雪粒飄灑在天地間,低垂的天空黑壓壓的。
喪尸穿著胸口繡了腿的圖案的毛衣,在漫天紛飛的雪花中,一步一步回到了家。
裹著一身寒氣進屋,林朵朵立刻遞上了熱水,沒有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