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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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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片不小心在下巴刮出來傷口,流出的血是紅色的,和人一樣。

  白驍用手指抹了一下,他知道那只是像。

  現在的他就和野外的老喪尸沒有什么不同,不能承受感染的動物咬了他,會很快死去。

  如果非要說區別的話,朽爛的老喪尸即使放在榨汁機里也榨不出多少汁,而他還能榨出來一團血。

  將胡子刮干凈后,白驍再次盯著鏡中的自己,他很難分辨自己究竟是喪尸多一些,還是人多一些。

  現在做個特型演員,都不用再化妝。

  腿上有一塊傷口,是被藏在城市廢墟的流浪動物咬出來的,最終它死了,而白驍活下來了,并且沒有受到感染。

  肩膀上也有兩個洞,是前幾天過高速隧道時,被黑暗中的蛇咬出來的,那條蛇完全是自殺式攻擊,咬了之后它自己就瘋狂抽搐,最后沒有活下來。

  看著這具身體,白驍想到了周序,那個想要進廢墟的人。

  他現在這身上任何一個傷口,可能都對普通人足以致命。

  白驍脫掉衣服換了一身,這地窖里還有鞋子,登山作戰靴,看上去質量很好。

  此時再戴上墨鏡,他就是從廢墟走出來的,經歷了苦難與坎坷的幸存者。

  裝了幾包壓縮餅干離開這里,接下來去看一眼安全區,應該足夠了。

  重新回到路上,白驍仍然沒有放棄那柄魚叉,只是將原本帶的刀換成了地窖里的狗腿刀,這把刀不管切肉還是在野外面對一些流浪生物,都比原來那把好用。

  背著魚叉和背包,拿著刀,煥然一新的喪尸繼續朝著安全區的方向走去。

  獨行在路上,甚至連作伴的喪尸都沒有了,白驍總會想起很多破碎的、仿佛舊照片一樣的畫面。

  有時他甚至會懷疑那究竟真實發生過,還是自己孤獨久了出現的幻覺。

  他看見張嘆笑著對自己說:「你有希望,你就活得高人一等,我們沒希望了,就是惡意活著。你這年輕人,去了庇護所,高低是個管人的。」

  他也看見郁明在說:「去吧,你沒有選擇,那是唯一的希望,只能接受」

  他聽見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在說:「這里早就被放棄了,是廢墟,沒有人能活著離開,有能力活著離開的人,早就走了」

  那些人究竟有沒有對自己說過這些話,白驍已經記不清了,那些生活在廢墟里的人,那些災難前的人,他們都對年輕人抱有某種奇怪的態度,他們認為年輕人是無辜的,比災難前的人要好得多。

  田野里的野花盛開著,白驍忽然察覺到了不自然的動靜,遠處看起來荒廢的村莊里傳來視線,他不確定那是躲藏在建筑間的流浪動物還是人。

  這一路雖然警惕,但是對他造成傷害的都是一些意外以及動物,也許就像郁明說的,很多人都累了,沒有那么多壞心思,也可能是他長得高,一個男人戴上頭盔背上魚叉,就對很多獨居者產生威懾力,換成個女人路過,說不定就是另一種結局。

  他望著那邊,老舊的公路距離那個村莊越來越近,從外面看去,村莊里已經沒有人了,野草長得很高,很茂密,將大半房子掩蓋。

  突然脖子上微微一疼,白驍不在意地伸手摸了一把,將脖子上的東西拿下來,他本以為是某種蟲子,拿到眼前才發現是根針,他微微愣了愣,感覺到頭腦眩暈了一瞬。

  白驍在公路上倒下去,這是他出門這么久以來,除了晚上休息時,第一次倒下。

  鐵一般筆直的枯瘦身體摔倒在路邊,遠處草叢里有了動靜,冒出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

  “哥,這人衣服很新,不會搞錯吧?”

  “不會,一看就是從廢墟里出來的,穿新衣服也蓋不住這一身土味,看這魚叉……”

  “嘿嘿。”

  話語聲漸漸近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將地上的人拖到路邊。

  “我看他最多三十,哥,這次……”

  矮個子一邊說一邊伸手,摘下了白驍倒地后也沒掉落的墨鏡,頓時一雙猩紅的眸子出現在他眼前。

  他的話語頓了一下,與那雙眼睛對上,摘墨鏡的手停在半空,“……不對哥!他是喪——呃……”

  矮個子的脖子驟然被掐住,后續的話沒有說出口,只是驚恐地掙動著。

  白驍一手掐著他,困惑地看向另一邊那個摸他包的高個子,“廢墟里出來怎么了?”

  一邊伸手將墨鏡拿回來戴上。

  “嗯?你是什么東西?”高個兒大驚。

  連忙拿起脖子上掛著的玩具槍一般的武器,“放開我弟弟!”

  “我問你最多三十怎么了?”白驍說。

  “哥……他是喪尸……”

  聽見在白驍手里掙扎的弟弟說出的話,高個兒禁不住退后一步。

  “喪喪喪……喪什么?”

  “跑!”

  矮個兒嘶聲道,感覺脖子上像一把鐵箍在收緊,明明瘦削的身體,滿臉疲憊的一個廢墟幸存者,卻有這么大的力氣,他堅信自己剛剛沒看錯,這是一只喪尸。

  ——一只會偽裝的喪尸。

  高個兒手里的麻醉槍已經噗噗連發,只是失了準頭,見對白驍無效,他轉頭就跑,在這廢舊的路上狂奔。

  白驍站起來,在矮個兒絕望的目光里,拿起地上的魚叉用力投出去。

  “我他媽從廢墟里一路走出來都沒被人碰過,你們麻翻我想干什么?”他摘下墨鏡,看向留下的這個不斷揉著脖子的矮個子。

  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對方,讓人不寒而栗。

  山村里。

  林朵朵終于記起了喪尸王曾經唱過的一些歌,有那只喪尸臨別贈人類曲,也有偶爾夜晚唱給她的歌,每次都不一樣。

  只是怎么也學不會那是怎么彈的,她只能撥著一根弦,歪著頭,看著那個鄰居的墻頭,小聲學著他的樣子唱著。

「或許你也聽過他說話低沉或嘶啞那是他在傾訴他的牽掛他也許在最后的地點在你的身邊在你的夢魘  如果看見他請別害怕……」

  低低的歌聲在院里響起,林朵朵撫著那把破吉他,只會撥弄一根弦發出單調的聲音。

  不知道喪尸王還會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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