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地鐵艱難的停靠在茶園站臺旁，車廂表面布滿銹跡斑斑的血痕，一根根裸露的白骨，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
它幾乎已經力竭，仿佛隨時會徹底崩解。
孔宣的襲殺讓闡教損失慘重。
沒有十二金仙坐鎮，孔宣的貴婦化身足以媲美合體境，初入歸墟境的楊戩根本不是對手。
好在傷亡以重創為主，并未造成全軍覆沒。
叮鈴鈴。
站臺中央立著電話亭，發出急促的聲響。
楊戩神色凝重的走出車廂，按照尸道人傳念告知的信息，徑直朝著電話亭走去。
黃天化緊隨其后，右臂已經蕩然無存，不過剛剛服用丹藥，肢體正在緩慢再生。
其余闡教真傳大多失去行動能力，正抓緊時間修復傷勢。
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藥味，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楊戩師兄，十絕陣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十二金仙到底有沒有關注我們這些弟子？”
黃天化無奈的問道，言語夾帶著一絲焦慮。
血肉地鐵已經封鎖兩日，他們對外界一無所知。
楊戩停下腳步，目光沉靜如水：“師尊聯系過我，只是說還沒撕破臉皮，十二金仙有他們的考量，我們很難揣摩心思。”
黃天化聽出楊戩語氣中的不滿。
所謂的撕破臉皮不是指雙方未曾交手，而是十絕陣的時間尚未耗盡，十二金仙還沒不擇手段。
在大羅金仙這個層次，幾乎可以說不死不滅。
況且十二金仙還有奪舍法。
只能用難殺來形容，截教二代弟子也是同理。
黃天化不由得對趙公明心生佩服，十二金仙中至少有一半在盯著他，他卻硬生生撐到現在。
“楊戩師兄，接下來怎么辦？”
“先聽尸道人師弟吧。”
楊戩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血肉地鐵著實易守難攻，但也讓他們對于外界的消息嚴重滯后，全靠十二金仙時不時的聯系。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亭的鈴聲愈發急促，電線如同活物一般蠕動起來。
兩人進入電話亭。
尸道人似乎在十絕陣內有所布局，他們一知半解，但出于對楊合的信任便沒有多疑。
楊戩拿起聽筒，里面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師伯，父親有什么話要您代為轉達嗎？”
楊戩眉頭緊鎖，三魂七魄都在悸動，電話亭關聯的邪祟十分恐怖，至少相當于合體境。
“尸道人提到西郊動物園，說里面有個水族館。”
楊九郎已經讀懂楊合的意思，頓時電話亭陰氣收斂，接著全城各處都有鈴聲在回蕩。
楊戩感受到電話亭的抗拒，準備把兩人送廂。
“等一等。”
“尸道人是不是在西郊動物園？我們能否幫的上忙？”
楊九郎遲疑許久，黃天化見狀問道：“道友，我們可以參與到西郊動物園嗎？”
“恩。”
楊九郎補充道：“有許多人收到水族館的傳單后，出現在西郊動物園，你們可以試著帶離鬼域，其中還有你們的同道。”
楊戩點點頭，無論如何也不能一直窩在血肉地鐵內。
至少要放一部分的闡教修士出去，否則遲早會出亂子，兩教的外門弟子中不乏瘋子。
兩人剛回到血肉地鐵，就發現刻有茶園站的木牌消失不見，車頭的日程表上，茶園站由西郊站代替，很快就能通往動物園。
楊戩告知所有人，接著把丹藥發放下去。
“盡快恢復傷勢吧，動物園一行不會太平。”
血肉地鐵冒出煙塵，緩緩駛向西郊站。
天色已晚，城內的街道巷弄空無一人。
鑒諸街。
洋鏡行門窗緊閉，不敢讓絲毫月光照進屋內。
墻面掛滿各類鏡子，隱約可以見到，有黑影穿梭其中，充滿不甘的呢喃回蕩在洋鏡行。
“父親不需要六郎嗎？”
“父親，六郎可以殺光城內的邪祟。”
“父親。”
楊六郎像是個得不到長輩認可的孩童，不斷在原地踱步，試圖引起長輩的注意。
叮鈴鈴。
角落的木柜晃動，臨近的青銅鏡伸出一只手臂，從抽屜里取來聽筒，“九弟，什么事情？”
楊六郎言語略顯嫉妒。
在他們看來，楊九郎獲得茶園鬼域的控制權，又能直接聯系到楊合，是楊家十子里面最受寵的。
“六哥，父親需要幫助，他困在西郊動物園的水族箱。”
啪啪啪啪。
所有鏡子不約而同碎裂，緊接著整棟建筑都在震動。
象山書院。
叮鈴鈴。
阿阮站在天臺，手里的聽筒呈現紙質。
她面無表情，學校卻響起下課的鈴聲，要知道，自從淪為鬼域以來，象山書院從未停止上課。
“嘻嘻。”
“春游咯，象山書院組織大家前往動物園春游咯～～”
平安醫院。
許久未見，原本老舊的醫院煥然一新，十二層的建筑中，能看到不斷往來的醫生病人。
叮鈴鈴。
院長室猛地打開，楊三郎卻站在窗口沉默無言。
書桌上的一張病歷單字跡鮮紅。
病歷單寫著楊三郎的名字。
‘楊三郎，癥狀是嚴重的人格分裂，身體內似乎住著十二個不同的人，各人格自稱為……’
病歷單的一角被書本壓住，看不清楚最后一行。
“父親。”
楊三郎抽出病歷單，把紙團塞進嘴里一口咽下，而最后一行的字跡也因此顯露在外。
‘各人格自稱為十二金仙，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西郊動物園外。
一瘦小的男子站在角落死死盯著里面，其腳底的影子卻有兩米，影子肥碩的身形完全不符。
叮鈴鈴。
他來到街角的電話亭，表情激動的接起聽筒。
“九弟，四哥五哥絕不會愧對你們的偏愛，無論動物園，還是水族館，都會屬于楊家！！”
男子說話是兩道聲音，腳底的影子竟然也能開口。
人是楊四郎，影是楊五郎。
聽筒里楊六郎淡淡的說道：“我與大哥提到過，他讓你們倆取代西郊一里一外的鬼域，但是我知道你們的德性！！”
“一個貪婪，一個狡詐。”
楊四五郎訕笑著，與楊六郎做出保證。
“放心，鬼域已是四哥五哥的囊中之物。”
“四哥五哥，兄弟姐妹都會出手，父親在看著，別讓他失望！”
涉及到楊合，楊四五郎露出猙獰的笑容。
“父親會以我們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