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第283章 三言試道蘭臺畔,掌門留賢阻遠途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明仙宗

————數月后  重明宗結丹大典這熱鬧才過不久,墟市坊市里的說書先生都還未講完新書,便就又熱鬧了起來。

  因了烏風上修這塊磚頭在前,倒是將不少自詡珠玉的金丹、假丹們引了過來,應募客卿。

  奉禮執事何昶近些時候迎來送往的皆是這些外頭難得一見的體面人物,僅收得的見面禮如是細算下來,怕都夠得一二甲子年俸。

  何昶自家人曉得自家事,能以如此天資、只這點年歲便就一路順遂修行到如此境界,不是諸位宗長明里暗里諸多照拂、自己又哪里有這等本事?

  今日正值月中,他照例落在知客廳中,要下頭弟子端了一份上佳茶點過來,與一旁的金毛老驢分食起來。

  這老驢近來氣息愈發深厚,何昶有時候隱隱覺得,前者或都不比已結假丹的朱云生和單永相差許多,也不曉得是否錯覺。

  康大掌門聽得這變故,都曾撥冗出來召老驢來見,可便連他這破妄金眸都已圓滿的后期上修都識不出來老驢異樣根本所在。

  便就也只得淺言一句這畜生命數不錯、即就算做應付。

  何昶自不覺得這位連要害地方都挨了一刀的驢兄命數不錯在哪里,不過自家阿舅都已開口,那便定是“不錯”無疑。

  茶點是百藝樓新聘的供奉做得,滋味兒不差,便連何昶這等人物,都是吃得有滋有味。

  他一面吃茶、一面翻看起手中玉簡,將一幅幅記錄得滿滿登登的修士畫像仔細數過:

  “上修三人、丹主九名.這數月來,左近有點兒名號的散修怕是都來我重明宗見過阿舅,也不曉得到底能留得下來幾人可用。”

  不久,他收起玉簡、回歸神來,才與身側老驢讓過盤中最后一塊茶點,便就見得面前蜃氣屏上有一人裹著云彩、落在了金樞聚靈守元陣前,朗聲言道:

  “散人三言,今日冒昧登門,拜見重明宗康掌門,還請內中道友通傳。”

  “這是三言上人?!”

  何昶語氣里頭有些驚奇,蓋因較之從來那幾位過來應募的金丹上修,這位三言上人名頭卻是大了許多。

  何昶在伺候舅父們吃酒時候曾經聽得過這位道人名號,曉得其與常來重明宗講道的孤鴻子曾經有些淵源,算得位經年上修,在散修里頭甚是少見。

  至于這三言上人名聲好與不好,卻就不是他這么一奉禮執事需得決斷事情。

  何昶忙斂了臉上驚奇,抬手理了理衣襟上的流云紋,起身時不忘拍了拍金毛老驢的脊背:“驢兄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那老驢似是聽懂了,打了個響鼻,抬蹄扒拉了兩下地面,竟將盤中最后一塊茶點卷入口中,嚼得津津有味,全然不見半分牲畜憨態。

  何昶快步走到蜃氣屏后,指尖靈力微動,陣門緩緩開啟一線。

陣外是個慈眉善目的鶴發老叟,身子要比青樓里頭的紅倌人還要單薄幾分  更奇的是他腰間懸著一枚竹牌,牌上刻著“三言”二字,字跡清雋,隱有靈光流轉,顯是件不俗的法寶。

  “晚輩何昶,忝任重明宗奉禮執事,見過三言前輩。”何昶躬身見禮,語氣恭敬卻不失分寸,

  “前輩駕臨敝宗,蓬蓽生輝。只是舅父正在瑤岫洞天與康師兄論道,不知前輩可否稍候片刻,容弟子通傳?”

  三言上人目光掃過何昶,又瞥了眼蜃氣屏后探頭探腦的金毛老驢,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含笑道:

  “執事客氣了。老夫聽聞重明宗廣納賢才,兼容并蓄,連烏風道友這等人物都愿屈居客卿,便也想來湊個熱鬧。既是康掌門身有要事,老夫等候便是。”

  說罷,他抬手一揚,一枚瑩潤的玉符飄向何昶,“此乃老夫薄禮,權當見面之儀,煩請執事轉交康掌門。”

  何昶接過玉符,只覺入手溫潤,內里竟蘊含著一縷精純的木屬性靈息,是件質量上乘、佐以修行的靈物。

  這令得何昶不禁心中暗驚,這三言上人的手筆,比先前那些應募修士厚重多了。

  不過聽得這老修當年與孤鴻子搭伙時候,是賺了不少靈石傍身,有著手筆,倒也算不得奇怪十分。

  受過康大掌門多番言傳身教的何昶自沒得推卻的道理,恭聲謝過:“多謝前輩厚贈,弟子定當轉交。”

  何昶再次躬身,引著三言上人往知客廳走去,“前輩一路勞頓,且先奉茶歇息,弟子這便去通傳掌門。”

知客廳內靈氣氤氳,正中紫檀木案上擺著一套冰裂紋茶具,旁邊青瓷盤里的茶點尚余大半。何昶引著三言上人落座  剛吩咐弟子奉上清茗,那金毛老驢便湊到案邊,用腦袋蹭了蹭何昶的手背,眼神巴巴地盯著盤中茶點,全然不見半分戾氣,倒有幾分憨態可掬。

  三言上人見此情景,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含笑道:“執事與這靈驢倒是親昵,此畜眼神靈動,絕非尋常凡驢。”

  “前輩見笑了,這驢兄是宗門的老伙計,年資確要比晚輩還長許多,性子頑劣卻通人性,在掌門和諸位長老面前都有顏面。”

  何昶笑著拿起一塊茶點遞到老驢嘴邊,老驢歡快地叼過,嚼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抬蹄扒拉了一下地面,似是道謝。

  何昶引著三言上人在知客廳落座未久,便快步穿過靈霧繚繞的回廊,往瑤岫洞天而去。沿途靈葉簌簌作響,地脈靈息順著石階往上涌動,讓他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心中暗自思忖:“三言上人既是孤鴻子舊友,又有金丹中期修為,此番登門若能真心歸附,對宗門而言實乃一大助力。只是掌門向來謹慎,不知會如何決斷。”

  瑤岫洞天內,石門半掩,靈霧如輕紗般漫入。

  康大寶正與康榮泉圍坐在一方白玉案前,案上擺著一幅攤開的《清濁化運圖》,圖上以靈墨勾勒出天地清濁二氣流轉之態,隱隱有靈光閃動。

  門下弟子甫一到了結丹層次,康大掌門這春秋筆鍔的效用卻就要淡了許多。是以更多時候其與康榮泉所談、皆是源自自身道理。

  好在祖孫二人功法同源,卻也能與康榮泉大有裨益。

  二人不曉得是議了多久,皆有明悟神色顯在面上。

  也就是這靜謐時候,何昶的聲音不久后便從門外傳來:“阿舅、康師兄,三言上人已在知客廳等候,是言為應募本宗供奉而來、特來通傳。”

  “三言上人?”康大掌門輕輕念過一陣,因了當年費南応點破三言上人凝丹時候煉得活人方才湊足資糧之事,他對這位經年上修的觀感可遠算不得好。

  不過重明宗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這堂堂金丹上修是也該有體面,于情于理都不能施以冷遇才是。

  “嗯,我曉得了,昶兒你再去將你三舅和晞哥兒一起請來,和我與榮泉一道驗驗這位前輩的成色。”

  何昶領了康大寶的吩咐,轉身便往蔣青的靜室與康昌晞的居所而去。

  陽明山靈霧繚繞,回廊間的澄溪樹葉片上凝著靈露,滴落時發出清脆聲響,倒襯得山間愈發靜謐。

  不多時,一行人便齊聚知客廳外。

  康榮泉金丹過后卻還少了許多鋒芒,一身打扮簡素十分,幾讓康大掌門都覺他是穿了周宜修生前的衣裳。

  蔣青依舊是一身黑色勁裝,面容冷峻,周身氣息沉凝如淵,行走間竟無半分靈力外泄,顯然修為又有精進。

  康昌晞則身著錦緞道袍,腰懸暖玉,雖見過的人都言其與其父相肖十分,但其眉宇間的銳氣卻是十足,向來謹慎的康大掌門自是遠弗如矣。

  “阿爹,三言上人便是里頭那位?”康昌晞探頭往廳內瞥了一眼,見三言上人慈眉善目,身形單薄,不由暗自思忖:“這老修倒是平平無奇。”

  康大寶頷首言道:“正是。這前輩與孤鴻子前輩有舊,一身道術于山南、山北二道散修之中素有名望,今日或可親眼相看一番。”

“正要討教。”康昌晞倒是頗為興致  “既為相看,不如以道法印證,點到即止便好。”康大寶言過之后,推門進去、與三言上人客氣一陣,便就將切磋一事言述清楚。

  三言上人聽過倒也不見怯場、曉得是重明宗的考教早有準備,但見他撫須起身,腰間“三言”竹牌靈光微閃,竟隱隱透出炎燥金銳之氣,

  “老夫浸淫炎金之法三百年,今日便斗膽與貴宗同道一二,不為爭勝,只為互證道法深淺。”

  康榮泉才結金丹,這等切磋之事卻落不到他的身上、最多只能漲些見識,但聽他提議言道:“蘭臺靈氣充盈,視野開闊,不如移步那邊,也好讓同門略作觀摩。”

  眾人無異議,一行人與聞訊趕來的弟子一同往秀靈峰下的蘭臺而去。

  靈霧漫過石階,澄溪樹葉片上的靈露滴落有聲,金毛老驢也顛顛跟著,趴在蘭臺邊緣,叼著靈草看熱鬧。

  蘭臺之上,地脈靈息緩緩涌動。

  康大寶抬手虛壓,朗聲道:“今日切磋,唯論道法精妙,不談勝負生死,點到即止,不得傷和氣。”

  康大寶話音剛落,康昌晞已縱身躍至蘭臺中央,右手一翻,一桿赤紅長槍憑空出現,槍身流轉著淡金色靈光。

  他周身淡金色氣血隱隱涌動,太古原體初顯崢嶸,破妄金眸微亮,雖未全開,卻已帶著幾分銳光,“還請前輩請指教。”

  三言上人撫須頷首,腰間“三言”竹牌靈光驟盛,炎燥金銳之氣撲面而來,他雙手結印,指尖凝出兩簇淡金色靈火,靈火跳動間竟有金鐵交鳴之聲。

  “道友小心了。”話音未落,兩簇靈火驟然暴漲,化作兩道三尺長的炎金刃,帶著熾熱的氣浪,直劈康昌晞面門。

  炎金刃尚未近身,灼熱的氣息已讓蘭臺地面泛起焦痕。康昌晞不敢硬接,腳下靈光一閃,身形如箭般側身避開。

  同時手腕一抖,長槍槍尖燃起丈許長的焰芒,借著轉身之勢橫掃而出,焰芒與炎金刃擦身而過,發出“鐺”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這煉體之術當真了得。”三言上人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左手一翻,一面布滿細密紋路的炎金盾憑空出現。

  右手炎金刃再次凝聚,這次竟是化作三道,呈品字形朝著康昌晞攻去,同時炎金盾往前一推,借著攻勢鎖他身形。

  康昌晞深吸一口氣,太古原體催動,淡金色氣血涌入槍中,槍尖焰芒愈發熾烈。

  他不閃不避,槍桿一旋,焰芒化作一道旋轉的火輪,硬生生將三道炎金刃絞碎,隨即槍尖一挑,火輪朝著炎金盾撞去。

  “鐺”的一聲巨響,炎金盾被火輪撞得微微一滯,盾身紋路靈光黯淡了幾分。

  三言上人不料他力道如此剛猛,左手連忙催動靈力穩住炎金盾,右手卻已凝聚出半尺長的炎金錐,趁著火輪消散的間隙,直刺康昌晞心口要害。

  這一手快準狠,卻顯露出來三言上人自微末一路摸爬滾打起來的本事。

  康昌晞破妄金眸早已看穿炎金錐的軌跡,腳下猛地一跺,淡金色氣血下沉,身形如扎根的古松紋絲不動,同時槍桿豎擋胸前,槍身焰芒凝聚成一道堅盾。

  “鐺”的一聲,炎金錐刺在焰芒盾上,竟被彈開數寸。他趁勢反擊,槍尖焰芒化作一道細針,直刺炎金盾上的紋路間隙。

  那是炎金盾靈力流轉的薄弱處,正是他方才看破的破綻。

  三言上人大驚,連忙收盾后退,炎金錐順勢橫掃,逼退康昌晞的攻勢。

  “道友竟能看破我炎金盾的破綻,好生厲害!”

  他撫須大笑,眼中戰意更濃,周身炎金之氣暴漲,靈火與金芒交織,化作一頭半人高的炎金獅,獅口噴吐著炎金之火,朝著康昌晞撲去。

  康昌晞不敢怠慢,將太古原體淡金色氣血血色又濃,周身靈光大放,焰紋槍槍尖焰芒暴漲至兩丈長,他迎著炎金獅沖去,槍尖直刺獅頭。

  炎金獅張口噴出炎金火柱,康昌晞側身避開,槍桿橫掃,抽在炎金獅的后腿上,焰芒灼燒得炎金獅發出一聲悲鳴,身形踉蹌。

  趁此間隙,康昌晞縱身躍起,槍尖焰芒凝聚成一點寒芒,精準點在炎金獅頭頂的靈核處。炎金獅靈光一散,化作漫天金火消散。

  三言上人收了靈力,卻不罷手,雙手快速結印,炎金之氣凝聚成數十道細小的炎金刃,懸浮在康昌晞周身,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道友再接我一招!”

  康昌晞深吸一口氣,淡金色氣血全力運轉,他猛地將焰紋槍擲向空中,槍身旋轉,焰芒化作一道護罩,將周身護住。

  同時他雙手結印,淡金色氣血化作一道無形的氣浪,朝著四周擴散。炎金刃撞在焰芒護罩上紛紛崩碎,余下的也被氣浪沖散。

  他趁機接住落下的法寶長槍,身形一閃,已繞到三言上人側身,槍尖焰芒收斂,僅留寸許,輕輕點在三言上人的衣袖上。

  這一擊點到即止,卻已穩操勝券。

  三言上人哈哈大笑,抬手散去殘余的炎金之氣,拱手道:

  “道友年紀輕輕,不僅力道剛猛、身法迅捷,更能看破老夫招式破綻,槍法與太古原體結合得相得益彰,此番切磋,卻是你險勝一籌!”

  康昌晞收槍躬身,額角已沁出細汗,方才一番應對雖未盡全力,卻也耗損不少氣血:“前輩承讓,如是今日要分生死,這勝負卻是未必。”

  三言上人輕聲笑過,顯也是不以為意。

  在旁觀戰的何昶滿臉喜色,金毛老驢也抬起頭,對著康昌晞打了個響鼻,似是喝彩。

  “老三,”康大寶看向一旁的蔣青。

  蔣青依舊一身黑色勁裝,身形挺拔如松,周身氣息沉凝得如深潭靜水,竟無半分靈力外泄。他緩步走到臺中央,并未取出法寶,只是微微頷首:“前輩,請。”

  三言上人見蔣青這般輕描淡寫,神色愈發凝重。

  他深知眼前重明蔣三絕非康昌晞這小輩可比,當即不再留手,周身炎金之氣暴漲到極致,靈火與金芒交織匯聚,竟化作一座半丈高的炎金熔爐。

  熔爐轉動間,熾熱的氣浪幾乎要將蘭臺靈霧燒穿,爐口噴吐著密集的炎金火雨,同時爐身緩緩碾壓而來。

  “蔣道友小心了!”三言上人低喝一聲,炎金火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熔爐帶著劈金斷玉的威勢,封鎖了蔣青所有閃避之路。

  蔣青依舊神色淡然,直到火雨臨頭、熔爐迫近,才緩緩抬手。指尖靈光一閃,一柄青芒流轉的長劍憑空出現。

  他并未催動繁復招式,只是手腕輕輕一抖,長劍化作一道青虹,迎著炎金熔爐與火雨直刺而去。

  劍光過處,那霸道無匹的炎金火雨,竟被劍光剖開一道缺口,青虹所及之處,熾熱的炎金之力瞬間被中和;

  而那勢不可擋的炎金熔爐,被劍尖輕輕一點,爐身轉動驟然停滯,靈火瞬間黯淡,周身炎金之氣如潮水般潰散。

  這一劍看似隨意,卻恰好點在炎金熔爐要害之處,舉重若輕,妙到巔毫。

  三言上人只覺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順著炎金熔爐傳來,體內靈力瞬間紊亂,連忙收招后退,卻還是被余波震得踉蹌兩步,腰間“三言”竹牌靈光黯淡。

  他望著蔣青手中那柄飛劍沉吟良久,半晌才躬身拱手:

  “蔣道友一劍破萬法,老夫自愧不如!”

  蔣青只是微微頷首,身形一閃便退回原位,依舊是那副冷峻淡然的模樣,仿佛方才只是隨手拂去了一粒塵埃。

  蘭臺之上一片寂靜,隨即爆發出贊嘆之聲。

  康昌晞望著蔣青的背影,眼中滿是敬佩。

  他方才與三言上人纏斗許久才險勝,而三叔竟一劍便破了對方全力一擊,這等實力差距,讓他愈發明白自身不足。

  何昶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連金毛老驢都停下咀嚼,抬著頭對著蔣青嘶鳴兩聲,似是喝彩。

  三言上人被請回了暫居之處等候消息,而康大掌門卻又只朝著蔣青笑過:

  “老三,你且看看,不是做師兄的舍不得放你,可一時之間著實尋不得靠譜之人,你要外出游歷、或還要等些時候。”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