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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榮泉丹成揚道韻、蔣青請命赴塵途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明仙宗

————三月后,陽明山  乾豐五百八十三年冬,午后陽明山,澄溪樹靈霧蒸騰,漫過群峰如素綬垂天,望之若仙家道場。

  秀靈峰下,瑤岫洞天厚重石門已啟頗久,洞府前的一片蘭臺外頭,氣氛卻較洞門初開時候更顯熾烈井然。

  吉事鐘的余韻似還繞巒未散,好為新添的金丹輝光做些注腳。

  康榮泉長老的金丹大典上,人頭攢動。

  重明宗似是許久未有這等熱鬧事情,便連一直閉關的二長老袁晉亦也出來,其余要害人物,除卻實是無暇分身的,幾乎是盡數到齊。

  畢竟由不得眾修不覺興奮。

  要知道,同輩的康昌晞雖然早結金丹,但其畢竟是有位掌門老子、貴女娘親。

  且康昌懿在重明宗內又沒個正經師承,外人不知根底,也只道其結丹之事,是全受了外家的費家諸長輩大力栽培才能得行。

  但康榮泉可不一般,自重明宗還未興復時候,便就是由野家主野平林尋得,獻到宗門、拜在裴奕門下。

  身上又無有半分家世加持、自算得根正苗紅的八代弟子、諸修楷模。

  是以他之結丹,較之康昌晞而言,給諸家弟子帶來的振奮之意、自不相同。

  但見便連近來似與康榮泉不睦的靳世倫面上都是濃濃歡悅之色,卻就該曉得今日的重明宗該是如何喜慶場景。

  除去重明宗自家弟子之外,自入得重明宗過后便就低調十分的烏風上修亦也出席。

  他以散修結丹的經歷頗為傳奇,便算在左近幾道里頭也有幾分名聲。

  外人見了又不曉得烏風上修這便宜實惠的底細,只道是康大掌門是位難得寬宏大量的得道人物,哪怕從前是有舊怨,卻也有雅量能容故人。

  是以他這位經年上修,自要被康大寶請出來,也好扭轉些“睚眥必報”的名聲。

  今番來道賀的各家勢力,自是想與重明宗多多親近的。

  是以對于烏風上修這殊為出名、不擅斗法的同道,各家上修嘴里頭倒還真沒什么輕蔑、藐視。卻還令得近些年頗受冷眼、隱姓埋名的烏風上修略感意外。

他埋著腦袋、躬著身子應付過面前客氣說話的碧瀾宗掌門會一上修,再匆匆往置好的高臺上頭瞥過一眼,目中追憶之色一閃而過、似是想到了自己當年亦有這般風光場景  再想起自己初見康大寶時候,后者又是個什么光景?

又才過去多少年,康大掌門自己結丹了、康大掌門的師弟結丹了、康大掌門兒子結丹了,現下便連康大掌門的族孫竟都已結丹了  罷了罷了,便連化神真君都難揪得住這時光荏苒,況乎他這一介金丹。

  所謂悔之一字、從來無用。

  烏風上修只是嗟嘆一聲,便就輕易壓住了心頭這陣唏噓。

  “殘年不久、好享富貴余生才是正理!”

  他才將心頭的低落情緒掃了干凈,便就見得康榮泉身著玄衣、邁步出來。

  烏風上修再悄悄一瞥,面上竟是微微一怔:

  “此子功法確了不得,難不成這重明宗真就尋不得一暗弱之輩?!乖乖的,他家到底是占了哪路仙宗的風水,沒道理頻頻出來人才才對。”

  階下生得這感慨的上修自然不止烏風一人,今番來賀的賓朋自不都是一樣心思。

  窺得康榮泉身上靈蘊過后,本來因重明宗威勢森嚴而產生的怨氣,似又藏得更深了一分。

  康大掌門目光如炬,眾修反應盡都看得清楚,倒是頗為自得。

  今番難得大方一回,于康榮泉結丹一事上頭不光收禮,還愿得靡費一筆開設筵席、筑臺布道。

  令得重明宗一十二州內中宵小盡都咸服,整肅風氣自是目的之一。

  要曉得康大掌門岳家才生變故這等事情可瞞不得哪家主事,各家主事起些心思,卻是再正常不過。

  別的不談,古玄道,山南道兩地總管,近來與康大掌門可算不得和睦十分。

  他不是不曉得于這些享了千百年福氣的土霸王而言,在境內推行清剿邪修、商貸黎庶之策太過酷烈。

但這事情卻是可緊不可松,如是退了一步、施些懷柔手段,那么或能籠絡得人心一時,然將來如是要再重啟舊事、面臨的反撲可就  康大寶自不是圣人,清平地方、理清弊政看似冗雜麻煩,但卻才是維持長治久安的根基。且人口殷實、地方平靖過后、才真能民豐物阜。

  被重明宗編管最久的云角州,哪怕都已失了平戎縣這個重明宗的起家之地。但是論及靈珍出產、靈石繳納,卻要遠勝于宣、韓二城從前所計之和。

  雖說在這左近仍稱不得富饒十分,但因了州中局勢安穩、各家少有紛爭,便連外方修士都愿得遷徙過來,反倒使得云角州靈地地價漲得頗高。

  想來如此再過一二百年,說不得向來有邊鄙之名的云角州,或還真能成為富庶之地。

  于重明宗諸位主事之人眼里頭,這便是自己掌門常言勤修內功、精于王道的好處;而于康大掌門自身而言,除卻能令得治下繁榮之外,這卻是他印證自身所立丹論“清濁世”、好做輔以修行的關鍵之處。

  若不然,便算是有玉玨推演妙算、真人珍寶相輔,年才二百歲的金丹后期上修亦不是那般好成的。

  當然,康榮泉年才百八十歲,于結丹而言雖算不得早,更遠比不得康、蔣二位宗門長輩,但勝在其將康大掌門所傳的《玄清枯榮秘冊》領悟透徹。

  是以便算其未丹成中品,但一身靈蘊較之尋常新晉上修,卻還是要穩穩高上一頭。

  康榮泉未乘坐騎,而是踏在一柄懸浮的法寶緩降下來。

  這法寶亦是重明宗庫中所藏的珍品,康榮泉甫一結丹,便就得了康大掌門厚賜。法寶名為螭攫、出自對著重明宗是有栽培之恩的虎泉真人靈戒之中。

  長三尺九寸,通身皆是隕鐵與赤銅交融的本色,鉤身布滿凸起的虬結螭紋,皆是螭血后裔的天然骨節紋理,經真火淬煉后愈發猙獰,如活螭盤繞。

  這法寶兇厲非常,卻與康榮泉靈植長老的身份不甚相稱。

  待他落至高臺中央時,臺下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

  不是銅鐘石缶,而是七名筑基長老各持一面“鎮元鑼”,按東西南北中上下七個方位敲擊,鑼聲不躁,卻引動了陽明山的地脈靈息。

  蘭臺四周的百棵靈樹忽然開花,花瓣飄向高臺,在康榮泉身周織成一道半透明的靈花屏障。

  鑼聲低沉,七方應和,引動地脈靈息嗡鳴。

  澄溪樹靈花綻放如雪,隨風飄卷,于康榮泉身周織就一道流光溢彩的靈瓣屏障,將其身形襯得愈發卓然出塵。

  蘭臺上下,一時寂然,眾修皆屏息凝望這重明宗新晉金丹的風儀。

  康榮泉立于高臺,玄衣肅穆,螭攫鉤懸于身側,虬結螭紋隱泛赤銅幽光,兇厲之氣與他周身沉凝的丹息奇異地交融。他目光溫潤,掃過臺下濟濟同門與四方賓客,朗聲道:

  “榮泉幸得宗門深恩,祖師庇佑,掌門師伯及諸長老提攜,同門襄助,方得窺此金丹門徑。

  此非一人之功,乃我重明道脈綿長,氣運所鐘之顯兆。今日開此微末道筵,一則為感念宗門栽培,二則愿與諸同修、諸道友,共論丹道初解,以期互證精微。”

  其聲清越平穩,無驕無躁,自有一番沉穩氣度。臺下重明弟子,無論內外門,聞此謙遜之言,面上崇敬之色更濃。鄭云通立于弟子列前,眼微熱,胸中激蕩難平。

  葉正文大長老適時步出,捻須含笑,聲傳全場:

  “榮泉長老金丹大成,實乃宗門幸事!掌門諭:大典之后,榮泉長老將于此蘭臺開講丹道三日,凡我宗門弟子,皆可來聽!外方同道若有所疑,亦可于講道間隙,執禮相詢!”

  此言再引一片低呼與贊嘆。金丹長老開壇布道,親授心得,乃是大機緣!

  便是觀禮的碧瀾宗會一上修、古玄道幾家使者等賓客,亦不由頷首。

  康大寶端坐主位,面上亦是溫煦笑意,目光卻如鷹隼般掠過臺下諸修神情。碧瀾宗會一上修舉杯致意,笑容可掬;

  黃陂道“青崖洞”、“赤水塢”來人雖也含笑,目光閃爍間卻隱有靈光暗通;

  悅見山使者賀禮厚重,然其副使眼角余光,總似不經意掃過澄溪樹靈脈匯聚之節點.

  各色心思,盡收康大掌門眼底。

  康榮泉抬手虛壓,蘭臺之上的低呼漸息。

  他指尖輕彈,身側螭攫鉤倏然飛起,三丈長的長鉤如靈蛇舒展,索身倒刺隱沒,轉而泛出溫潤靈光,竟精準纏住蘭臺中央那株千年澄溪樹的主干。

  鉤尖刺入樹身寸許,玄螭眼亮起暗綠靈光,鎖靈槽血紋如活物般蔓延,順著樹干鉆入地底,與七方鎮元鑼引來的地脈靈息相接。

  “《玄清枯榮秘冊》有言,丹道如樹,清為靈根,濁為厚壤。”康榮泉聲音清越,借著靈脈共鳴傳遍四方,

  “昔年我初入筑基,總為雜氣所擾,道基虛浮,掌門授我‘清濁相濟’之理,方知濁非頑疾,乃清之根基;清非孤高,需濁以滋養。”

  話音落,他指尖靈力微動,螭攫鉤牽引地脈靈息汩汩而上,順著澄溪樹主干攀升。

  不過瞬息,那株本已入冬半枯的古樹,竟抽出新芽,嫩枝舒展,花葉并茂,枯榮之變在一呼一吸間完成,看得臺下眾修瞠目結舌。

  更奇的是,樹身溢出的雜氣并未消散,反倒被縛靈索牽引,凝練成黑色靈珠,落在康榮泉掌心,被他隨手彈向蘭臺邊緣的貧瘠靈壤。

  那片靈壤瞬間綠意盎然,冒出叢叢靈草。

  螭攫鉤引動的地脈靈息汩汩如泉,順著千年澄溪古樹虬結的枝干奔涌而上。

  枯黃葉脈轉瞬青翠欲滴,嫩芽抽發,新蕊綻放,濃郁的生機幾乎凝成實質的綠霧,將半個蘭臺籠罩。

  更奇的是樹身溢出的駁雜地氣,并未消散天地,反被縛靈索巧妙拘束,凝成數枚墨玉般的靈珠,穩穩懸于康榮泉掌心。

  “枯榮輪轉,清濁互根。”康榮泉聲若清磬,借靈脈共鳴傳遍四方。

  “此非神通幻化,乃循地脈本理,疏導淤塞,化濁為養。昔年我道基虛浮,幸得掌門師伯點醒‘清濁相濟’之要,方知濁非頑疾,實乃清之沃壤;清非孤懸,需濁以滋養其根。”

  他指尖輕彈,一枚墨玉靈珠飛向蘭臺邊緣一片特意留置的貧瘠靈壤。

  靈珠沒入土壤,如墨滴入水暈染開來。不過瞬息,那片灰敗之地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油亮黑光,繼而嫩綠破土,靈草抽條。

  叢叢低階靈植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雖都品階不高,卻生機盎然,引得臺下低階弟子與精研靈植之道者目眩神迷,嘖嘖稱奇。

  此景此理,直指丹道根本,更暗合康大寶“清濁世”之丹論。

  觀禮諸修,無論重明弟子抑或外方賓客,皆心神震動,若有所思。碧瀾宗會一上修捻須頷首,眼中精光閃動;

  黃陂道青崖洞、赤水塢來人面上笑容微僵,彼此交換的眼神中忌憚更深;悅見山副使窺探澄溪樹靈樞的目光亦為之一滯。

  高臺之上,康大寶端坐主位,將臺下諸色神情盡收眼底。

  康榮泉指尖再彈,余下墨玉靈珠四散飛去,落在蘭臺各處,皆引發生機勃發之景。臺下贊嘆聲起。

  碧瀾宗會一上修起身拱手,語氣真切:“康長老高論,令某茅塞頓開!重明宗‘清濁相濟’之道,實乃大道正途!”

  其余外方賓客亦紛紛頷首,先前的試探與忌憚,盡數化為敬畏。

  康榮泉收了螭攫,靈花屏障緩緩消散,花瓣沾著靈露落在眾修肩頭,如受道澤。葉正文大長老朗聲道:

  “今日大典暫歇,三日后講道再啟,諸位道友盡興而歸。”眾賓紛紛起身告辭,言行間盡是恭敬,再無半分試探之意。

  夜色漸濃,靈霧漫過陽明山,澄溪樹新葉簌簌作響,螭攫懸于瑤岫洞天前,赤銅螭紋與地脈靈息共鳴,泛著幽光。

  清濁相濟的道韻仍在山間流轉,而一場化濁歸清的風雨,已在夜色中悄然醞釀,只待黎明破曉,便見分曉。

  蔣三爺見得此幕,目中神色變幻不停,最后才似是下了決心,待得熱鬧的大典完結過后,便就尋到了康大掌門。

  “大師兄,愚弟是想往外道一行,還望師兄準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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