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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三階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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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山、重明宗  康大寶居于殿中聞聽得陽珣來訪消息,并無什么急切心情,只是要身旁侍奉的弟子報予葉正文知曉,然后便交由后者自處便好。

  到底已是金丹上修,哪能如從前那般事事親力親為?

  直到了日昳時分,葉正文方才過來稟報。他一面與康大掌門簡要陳述、一面將才得的儲物袋呈了上來:“陽珣說內中除了幾粒筑基丹外,僅販售了一件低階法寶修葺護山大陣,余皆未動過。”

  儲物袋遭一陣清氣托起,康大寶才稍稍掃過一眼,便就又聽得葉正文補過一句:“他家倒還是有明白人的,卻也乖巧。”

  同來殿中的周宜修搖頭輕嘆一陣:“這消息怕是山南、山北二道的上修盡都曉得了,他陽家哪里能保得住?他陽珣要是連這點都想不通,這陽家主的位置還是莫做了、不然早晚要牽連宗族。”

  這儲物袋中罕見靈珍算不得少,卻是已經超出了康大掌門從前預料,只是他卻將目中喜色飛速壓了下去,反而開腔問道:“就這般徑直給了?”

  葉正文答話時候面生戲謔:“哪有這般容易?我若不配合那陽家主演好三辭三讓那出戲,陽珣他哪里能得放心?”

  周宜修連連頷首:“這廝腦子倒還清楚、只是卻不曉得外間人信是不信。無事,過后能救便救,若是他家真招來了滅門之禍,了不起我重明宗盡力為其報仇便好。”

  康大寶也跟著淡笑一陣,心緒卻是很快便就又平復下來,繼而開腔言道:

  “老葉你去登記造冊,看中了這內中的一應物什,自我以下皆需得用善功相抵。若是實在拿它不出、便連眾籌拆借卻也湊不起來,那亦也需得上報善功堂主事、與公庫做貸、萬莫要壞了規矩。”

  言罷了,康大掌門手上靈光一現,冒出來一塊皂色靈帛。

  他只神念一掃,從儲物袋中取出來的幾樣合用之物便就變成篆字落在上頭、繼而飄落在了葉正文手上。

  “如是這般,怕是還需得整備府庫大陣,不然往后我可睡不踏實。”葉正文獨眼里頭生出來一絲悅色,才將打趣一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便再肅然開口:

  “那陽珣可未必老實吶,誰曉得其還有沒有掩藏過幾樣靈珍、再拿些尋常物什來糊弄家,既如此、我們要不要”

  這問句哪里還消說得更加清楚?

  葉正文也是從刀尖舔血的時候過來的,對于外人、心里頭哪會出來半點慈悲心腸。康大寶自是曉得前者所問是何用意,不過卻是未做猶豫,便就否決出聲:

  “他真要掩藏,便算是現下將他擒來剝皮拆骨、將陽家上下拷掠一遍,他家也不是不能將那要害靈珍掩藏下去。再過那么三四百年,說不得我家還要因此生些禍事。

  此番能得些好處、開個好頭,便算不錯。這世上哪個修士沒點際遇?若是各個都要打要殺、樣樣都要爭要搶,那還了得?

  罷了,虹山陽家之事便算到此為止。想來當也可以靠此事,令諸家主事看得清楚我重明宗是如何行事的。”

  葉、周二人將康大掌門這話咂摸一陣,便也覺得有些道理。今番康大掌門這般行事,卻是令得他風評在左近數州登時好轉不少。

  便連坊間閑人言及他“善欺婦人”的時候,卻也曉得再找補一句“兼有義重嵩岱之氣”、好做維護。

  想來此事過后,重明宗轄下各家再得了無有本事自持的重寶,或也會將“呈于上宗品鑒、換得些實在好處回來”當做一個備選。

  對于現下的重明宗而言,這便已經足夠了。

  畢竟于此事之前,便是才出首告發虹山陽家私藏重寶的翡月單家,若是易地而處、也未必會比前者做得更為恭順。

  康大掌門從來都未曾設想過將來轄下各家盡都樂得獻寶,但比起從前定是一無所得,過后縱是偶有所獲,卻也算賺的。

  畢竟人欲無窮、“貪嗔癡”三毒最是害人,康大寶自認定力或是不差同階、但亦也需得時時自省、警惕莫要誤入歧途。

  事情言到這里,三人手頭各有要事,便就各自散去。

  與操勞過度、常常伏在善功堂案上小憩和大限將至、還終日杵著靈鋤立在田間地頭的葉、周二人有所不同。

  康大掌門而今最重要的一件差遣,便就是好生修行。只是他自落回到碧蛤洞府過后,卻亦也未拿起道經誦讀。

  只見得他褪下了掌門常服,換了副平常打扮,緩步邁入一間將將鑿好的靜室。

  才被擒來的解意上修身上貼滿了新鮮符咒,正獨自一人落在康大寶花了大價錢才從萬寶商行購來的三階困陣陣盤里頭,幾無生氣、哪還見得出來半分金丹風光。

  康大掌門作為始作俑者,見得此幕自是難得唏噓。他只在目中閃過一絲遲疑之色,不過又才過了幾息時候,其便就又被一股希冀之意擠散。

  那被束在陣中的解意上修明明被屏蔽了六識,卻也還曉得是有外人入內,登時便就又叫囂起來:

  “是是康大寶么?!你卻不曉得老夫與兩儀宗是何關系,你當這些為何旁的同階一個個或死或走、獨我在定州逍遙”

  只是他這話才言道一半,康大寶卻已無有耐性再聽。但見得后者屈指一抬,解意上修話音便就又是一滯。

  原來是康大掌門指尖彈出來了一道勁風,在半空中糅做巨手模樣、用力一握,解意上修便只覺自己咽喉登時滾熱十分、似有一溜鐵汁從中滑過。

  直待得耳邊清靜過后,康大寶眸中殘留的些許遲疑便就徹底消散,繼而又在面上生些堅毅之色。

  過后其復而長出口氣、再伸指拂過腰間儲物袋、終于將一道紫色符箓摸了出來。

  “三階簽軍符,也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得來第二枚。”

  而今的康大掌門通過潁州之行,卻也不是一個終其一生也都鎖在邊鄙軍州的井底之蛙了。但今番再見得手中靈符,康大寶卻還是因上頭的符文而生起來一絲癡迷之色。

  但見得上頭朱砂繪就的紋路正隨洞中光亮明滅漲縮,紅線末端帶出半寸虛影,那些龍蛇蜿蜒的線條竟像在緩慢翻折,鱗爪處生出細如胎發的金絲,任誰見了都需得嘆上一聲渾然天成。

  因了何掌門的符師身份,康大掌門便算于此道上頭無有什么天分,卻也被熏出來了些淺顯造詣,自是能辨得清這上頭符文是如何精妙。

  “只是三階簽軍符便就如此玄奧,也不曉得被供在太淵都內的那張五階母符,又會是何等景象?!”

  好在康大寶到底曉得現下自己算得幾斤幾兩,這只是肖想一陣,便就又回神過來。

  他又將解意上修好生打量一陣,合目細細思索起了將修士煉作簽軍的步驟。

  現下康大掌門手頭三階簽軍符只得一張,這可千萬馬虎不得。要曉得,這符箓是有將修士煉作血奴的本事不假,但這幾率卻遠算不得大。

  依著康大寶請教費家幾位長輩過后大致可得,哪怕是這三階簽軍符價值連城,成功幾率卻也不過不到十一之數罷了。

  或還會隨著修士本領強弱、道行傳承有所浮動,不過大略卻差不得許多。

  這倒也在情誼之中,認真說來,這簽軍府的效用也算犀利了,若是再甚,失了太祖的匡家宗室當也難以安坐、早被天下諸家群起而攻之了。

  康大掌門踱步過去的時候,解意上修似是也察覺到了什么,他不曉得是施了什么手段,整個脖子漲到足有樹干粗細,將鎖喉的那股勁風大手崩爛,爆喝出聲:

  “康大寶,莫要自誤!匡家人擔得起的因果你一小小卑賤鷹犬、未必能得做擔待!若是犯了眾怒,你重明宗闔家上下,便就性命難在!你重明宗道統、亦也難得需得消亡!”

  可康大掌門聞聲過后,卻也還是面色淡漠、未有與解意上修贅述的意思,只在心頭發聲嘆息:“你這老兒,真當老爺我還能將這鷹犬名頭甩脫不成?”

  但見得他戟指一揮,手中靈符便就冒起紫炎,施施然朝著解意撲了過去。

  就在簽軍符箓貼上天靈蓋的瞬間,解意上修脊骨爆出炒豆般的裂響。繼而赤紅如血的符文冒著新鮮的朱砂香氣、自其顱頂緩緩蔓延至下頜。

  旁人只見得細密的朱砂紋路仿佛活蛇,從符紙上頭鉆入皮膚,在他慘白的皮肉里游走翻騰。

  與此同時,康大掌門手結龍虎玄印、低誦三涂隱咒。在玄印的加持之下,本來細若蚊聲的誦咒聲倏然變得好似金鼓鳴鑼。

  仍在叫囂的解意上修登時連句囫圇話言講不清,只是發出了幾聲類似‘咕嚕’的音節過后,其面上七竅便就驀然溢出粘稠的黑血,與口中涎水淌落下來的水簾混做一路、化成細長紅絲。

  漸漸的,解意上修喉嚨中的“咯咯”響聲越來越大,過不多久,其渾身筋脈在月光下凸起如蚯蚓。

  康大寶見得此幕眼皮一抬,手中印決連變數次,口中咒文亦也變得更加佶屈聱牙。

  也就是隨著這番變化,本來因了朱色咒文涌入解意上修血肉、而得一片干凈的簽軍符符紙表面,登時又浮出密密麻麻的暗金古篆、過不幾息,便就又朝著解意上修次第撲了過去。

  解意上修可未料到,這暗金古纂卻要比朱色符文還來得霸道。他只覺這些篆文才剛剛挨上他已經糜爛的血肉、每一個字便都像燒紅的鐵簽、直刺入他的神魂。

  這痛楚哪怕是他這樣的經年金丹都難得忍受,一聲非人的慘嚎倏然從其口中冒出。

  緊接著康大寶只見得解意上修脊梁一彎、嘎吱暴鳴炸響的同時,其雙膝也倏然沒了力氣、狠狠撲通砸地。

  解意上修雙膝周遭登時濺起來大片石屑紛飛、只是還出得多遠,卻又被籠罩在這困陣之中的晦澀咒文聲浪壓成粒粒齏粉。

  顯然康大掌門未有因了眼前這慘烈景象而生出同情之心,本就響亮的誦咒聲陡然拔高,直令得解意上修仰頭一嘯、直拿著暴起的指爪摳挖地面、刮出來五道青煙。

  這場景當真可怖,任誰都難想到堂堂上修,只是盞茶工夫,便就徹底失了從前的體面尊貴!

  本來堅硬的土石甫一碰到腐化的指尖,登時便就嗤嗤冒泡。解意上修萬般艱難之下忍住痛楚,運起僅存的一絲理智內視丹田。

  他只看得金丹都已被震顫出殘影,耀目的金光又被朱色符咒纏繞成細密蛛網緊緊縛住,根本難顯露出來一點兒神異之處。

  “坐以待斃卻要不得!”

  解意上修被這濃烈的求生念頭勾得倏然振作,他不顧大片黑色血水還在自七竅之中渾不講理地噴涌出來。

  他只是心念一定,動作著十根已見不得半塊好肉的手指倏然結印,那裹著暗金顏色的丹丸便就登時暴起、向外掙脫!

  正在誦咒的康大掌門自是不會沒有反制手段、只是又加了一分神識在那紫色符紙上頭催動,解意上修那枚金丹便就在離體半寸之時,又被一個個金色篆字形成的鎖鏈符文生生壓了回去。

  解意上修兀自不服,可康大掌門明月觀想法卻也已經運起,簽軍符跟著愈發神采奕奕,幾番焚膏繼晷下來,才摸得一點兒門檻的“剡神刺”復又使出。

  對于解意上修堪稱強大無匹的神識登時劃做一柄利刃,猛然刺進了他的識海。

  直令得他痛到靈臺失守,為了殊死一搏才結的指決倏然崩開,十根白骨被這狂暴的靈氣一沖、上頭便就密布細紋、直至連一絲皮肉都見不得。

  這簽軍符轉化之事卻是艱難,便算如康大掌門這般底蘊,亦也覺得損耗頗大。好在他剛取出一枚丹丸含在口中,那頭的解意上修卻也已徹底無了反抗本事。

  深深印入其血肉的朱砂符文忽然如巖漿一般流淌起來,冒著紫炎的空白符紙又開始蠶食血肉。

  根本無有停歇意思的陣陣劇痛將解意上修最后一絲殘念徹底湮滅,只待得這位經年金丹目中已無了半分神采過后,這響徹困陣的符文才終于漸漸平息下去。

  適才肆意侵蝕解意上修血肉的朱色符文與金色篆字登時換了一副動作,它們開始緩緩蠕動到解意上修身上每一寸殘缺的血肉上頭,將自身化作填補靈珍,漸漸將這具已然殘缺大半的金丹肉身修葺一新。

  不過此時法衣已然濕透的康大掌門見得這新鮮出爐的三階靈奴過后,面上卻無有半分自得之色。

  先前解意上修的慘狀現下回想起來,康大寶卻是未有遺漏一幀,竟殊為怪異的在心頭生出來了一絲后怕:

  “不想匡家人,竟殘虐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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