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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冰葵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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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華貴的玉爵被費天勤擲在地上摔得粉碎,這老鳥目中不悅之色濃郁非常,恨恨念了一聲:“原佛宗!!”

  一旁的費葉涗輕嘆一聲,淡聲道:“阿兄莫急,許是愚弟上次求請的時候,人家就拿錯了椒種。”

  “呵,阿弟你倒是會為那些賊禿幫腔。”費天勤搖頭一陣,卻又只是暢談一嘆。

  便算大衛仙朝境內釋道不昌,原佛宗卻也是實打實的顯宗祖庭,這啞巴虧吃了便只有吃了,費家哪敢張揚半分?

  隨著費葉涗每況愈下,這類似之事過后只會越來越多,費天勤曉得這自不是該著惱的時候,便就先將心頭憤懣按下不管,繼而悶聲道:“阿弟你與那彭道人可說清楚了?”

  “那道人初時言語閃爍,待得上些手段過后,倒還算得實誠。”費葉涗淡笑一聲,見得費天勤目光越發關切過后,便就又笑聲出口:

  “他手頭卻無別的丹方了,但赤寰續命丹若真配以完美的煉化之法服下,那便能為服丹者延壽兩甲子,于愚弟成嬰,起碼能增加兩成勝算。”

  費天勤眼神倏然亮了起來,繼而搶聲言道:“那還有何需得猶豫的?阿弟便算不為自身,亦要為費家計。”

  言到“為費家計”這四字時候,這老鳥還一指地上那些殘破的玉屑,費葉涗盯著那些碎片散射而來的斑斕光華猶疑一陣,最后卻還是沉聲言道:

  “阿兄莫急,確如阿兄所說,萬事且等那小子成丹過后再做計較。”

  費天勤聞聲過后,銳目中似也殊為難得地閃過一絲復雜之色:“這樁機緣難得,外頭群狼環伺,也不曉得此子能不能爭得過來。”

  費葉涗灑然笑過,較之這老鳥,似是并不怎么著相:“無妨,總要試上一試。不然阿兄又怎知此子不是破局之人?!”

  “呵,那怕是難,”費天勤不做樂觀,“惡客們也該紛至沓來了,阿弟可有安排妥當。

  “一應事務都交由南希安排,阿兄且放心,愚弟到底還有命在,這風浪翻不起來。”費葉涗一掐指訣,周遭石壁中間嵌著的數百枚黃琮卜辭便就又開始閃爍一陣,待得這慈眉老修輕輕吐出來一個“定”字,面前卜辭便漸漸熄了動作。

  費葉涗看了卦象,面上笑意更濃一分:“哈哈,‘乾為天,元亨利貞、剛健中正’此卦大吉。”

  費天勤語氣不悅:“我卻不信阿弟這些,龍虎宗那位與原佛宗那些賊禿便慣會將這些卦象當回事情,成天算計來算計去,太費心力,阿弟莫要沉迷于此。

  阿弟且暫居家主持大局,我先奔赴太淵都,面陳南北二王。我費家歷代為他匡家天下流血死人,埋在地下的尸骨摞起來怕要比太淵都城墻還高,總不至于真落個走狗下場。”

  這老鳥言過之后,即就又化成一道流光,真如其所說直奔太淵都而去。

  費葉涗在其走過之后也斂了笑容,蓮沉玉臺、合目修行。只是隨著丹息一出一進之際,似也還有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嗤笑,于這抱丹臺之中響了起來:

  “阿兄活了近二千歲,卻還是沒能看得清楚。呵,匡家人”

  康大掌門隨著草傀出了抱丹臺過后,費南乂正在外間等候,前者面色一肅,恭聲作揖:“有勞族叔相候。”

  費南乂顯是與費南応性子不同,待人自要親切許多:“康姑爺戴月披星趕了許多路來,我等候這點兒工夫又算得什么?來,南希族兄已經擺好了宴席要為康姑爺接風,不好勞他久候,隨我乘寶輦前往。”

  康大寶自是未做推脫,大步邁上了費南乂的寶輦。

  康大掌門心頭還藏著忐忑,費南乂待人親切,卻也不是個善言之人,是以二人一路無話,行不多久,即就來到了開辦宴席之所。

  宴中人物不多,除了費疏荷和昌懿、昌晞二子與康大寶曾經見過一面的費晚晴之外,便就只有費南希與四五個假丹作陪,顯也都是與族地中有些分量的角色。

  坐在主位的費南希見得二人趕來,康大掌門一板一眼躬身拜過,即就悅色言道:“此乃家宴,康姑爺不需得拘禮。”

  身著誥命袆衣、頭戴翟冠的費疏荷見得此幕,目中欣喜之色流轉一陣,內中只覺快意。

  當年她孤身返回族地,遭親族凝視譏笑之后,便就暢想過眼前此幕發生。

  僅是一位上修禮遇夫君便就令得這美婦人如此滿足了,也不曉得她曉得康大寶此番未受詰問,而是得了葉涗老祖賜酒一甕過后才得出來之后,又會是何等心情?

  康大寶自不曉得自家正妻此時心情雀躍如此,只端正十分地與席間一眾岳家尊長飲過這場無甚關鍵的接風酒過后,便就又客氣告別。

  只在臨了時候,費南希才又語焉不詳地提點一句:“康姑爺且好生準備,過后或有一二客人來訪,與我一并好生接待。”

  這位上修言過之后,便就與費南乂幾人與康大寶一家打過招呼,各自離去。

  看得出這番來此接待的也都不是閑人,能撥冗出來與一個遠客接風都已是難得十分了,哪能留駐許久。

  康大掌門還在咂摸這話的味道,費疏荷卻已款款走來,挽著他過去與費晚晴說話。

  這位費南応的獨女身負玉昆韓家血脈,身為費家本代之中少有的冰葉筑基,年歲比起費疏荷都要小上約么十歲,而今卻也已是筑基巔峰修為、亟待結丹,更難得是姿容亦十分出眾。

  “削肩若雪松負雪,纖腰似寒玉束冰”這十余字落在費晚晴身上倒是極為恰當。

  但見其身著月華綃衣固然清淡、不減姝色;衣擺上頭繡有云篆,多分靈動;青絲半綰著竹節簪、添分素雅。

  于費家這等世家大族而言,依著費晚晴如此天資的女兒家,那便無分嫡庶,都要留在家中的。

  除了到了萬不得已之境,如當年匡家宗室要聘為皇后,卻也是絕不會嫁出去的。畢竟真若嫁出去了便就是舍給了別家一尊金丹,便是巨室人家,也難得這么豪橫。

  便說是那位被今上聘為皇后的費家長輩也未有落得個好下場,結成金丹過后不久,便就莫名死在了寢宮之中。

  匡家人震怒一陣過后,又是搜山檢海一陣,最后卻還是沒了消息。

  而今的皇后出自戴縣許家,康大掌門在這元嬰大族里頭也有過一個熟人。

  戴縣許家這位皇后,亦是才在百年前結成了金丹。現下看來,如無例外,當是會比今上多活些年頭。

  若是匡琉亭未成金丹,許家那位說不得還有些糾合姻親、垂簾監國的心思,但自上品金丹橫空出世過后,這念頭當也就消融盡了。

  這些家國大事不是眼前幾個區區真修能夠置喙的,康大掌門與費晚晴二人才有正色見過,費疏荷卻已又開口言道:“妹妹已經將家中都收拾好了,邀我們回去住下。”

  這美婦人言語中的歡悅之色掩蓋不住,便連身側二子都能覺察出來。

  在奔赴潁州之前,費疏荷倒還有些害怕與上次一般受了族中的冷遇,而今心事盡都卸了下來過后,倒真是輕松不少。

  與心事盡去的費疏荷相比,康大掌門反還覺得費晚晴美目中隱有憂色,但也不好多問,只是與二子一道謝過,隨著后者回了歙山堂在族地落腳之所。

  歙山堂大部精銳都已被家主費南応征去了云角州那貧瘠之地,金丹上修更是只得費南応一位。

  是以留在族地主持的僅是位假丹丹主,喚做費恩同的。其年歲比費六婆婆還長,輩分卻與費疏荷姐妹二人相當,

  康大寶與這舅兄簡單敘過幾句閑話,倒是未見得后者有什么出眾本事。僅以氣勢底蘊而言,或還比不得山南山北二道死在他手頭的那幾位丹主。

  怨不得費南応不召他去山南道效力,當也就是位老而無用的,只能在族地做些上傳下達之事。

  費晚晴為康大掌門夫婦準備的是費疏荷父母曾經的居所,于這美婦人而言自又有諸多回憶,康大掌門興趣缺缺,卻也足夠體恤,陪著費疏荷于過后幾日見過了不少前來拜訪的同宗姐妹。

  康大寶看不大能入眼的那身袆衣翟冠,卻為費疏荷掙夠了溢美之詞。

  出自邊鄙軍州的康大掌門顯是小覷了一個“誥命”頭銜,于這些半生榮辱都寄托在婚姻之事上頭的大姑娘小媳婦而言,到底有多值錢。

  這里頭好些人,當年聽聞費疏荷是嫁給一個邊地小宗的練氣小掌門的時候,勿論明里暗里,自是都少不得譏諷的。

  此前費疏荷書信來往時候便就頗為快意,而今與姐妹們居于一處,便就是更覺揚眉吐氣。

  這般下來,便令得康小掌門這些日子操勞十分,差點便就倒在了自家正妻這柔情似水、春水含情的攻勢里頭。

  一個女兒家若是愿把自己的心兒肝兒都托付于你,區區一門將要圓滿的太古原體又如何能抵擋得住?

  夫婦二人自在這里郎情妾意,康昌懿與康昌晞二人倒也跟著幾撥費家同輩“親近”來往了幾回。

  葉涗老祖在費家威望甚著不是虛言,費家的大人物們知道老祖心意,或還能不把康大寶當年之事放在心頭,但對于正是意氣時候的費家小輩而言,倒是還難不介懷。

  只是歙山堂成器的人物少有未南下的,內中宗長又不會參與這些小輩事情,因此兩兄弟倒有些無人能制的意思。

  康昌懿年長些,遭生母教誨多年,身上也要少些銳氣,可康昌晞卻是不然,動手時候聽得對面勞什子“賤種”、“雜姓”之言,難免要動真火。

  康昌懿這兄長的勸阻不得,自也不會袖手旁觀,這便令得蕭條、沉寂已久的歙山堂有些熱鬧起來,

  數天下來,這些日子費恩同跟前哭喪的費家小輩就沒斷過。

  不過這老兒只覺小輩們無智無用,在外客面前落了費家顏面,更無臉面去出面問罪,只是兀自不理。非但不理,反還訓斥了一通幾個不曉得輕重、差點跟著起勁的費家宗長。

  最后還是費晚晴這做姨娘的見得鬧得實在不成樣子,才對著康家兄弟規勸訓誡一陣。

  只在自家做些小打小鬧倒是無妨,但若是歙山堂中這些小輩輸得慘了,拼了不要臉面、將事情講給別的堂口來聽,招得人家同仇敵愾一并過來,怕是要多生事端。

  費晚晴卻曉得如今山雨欲來之際,家中諸長輩定不會想被這些小事驚擾,是以便就叫兄弟二人好生隨侍父母。

  費疏荷倒是無有怨懟自家從妹壞了自己這郎情妾意,反還樂得如此,不過親子康昌晞卻被其冷落一邊。

  這些日子來客時候,反是長子康昌懿總要被費疏荷帶著來見見這些上門拜訪的姨娘舅母。

  康大掌門早曉得這美婦人有要為長子聘費家女的意思,今番倒算得個好時機。

  “金丹親傳、二靈根、筑基后期”這些字眼便算放在費家也算不得差,加之康昌懿這頗肖其母的英朗面容,動心者不在少數。

  只是這日費疏荷還在著惱如何遴選,費晚晴卻是登門了。

  費疏荷曉得自家這從妹正處在圓滿丹論的關鍵時候,每次登門必有事情,故而出聲發問:“妹妹今日怎的來了?”

  “姐姐這卻是離家太久了,都忘了今歲是冰葵之年了”

  “冰葵之年?!”費疏荷美眸中閃過一絲怔色,繼而才訝然道:“既然都已到了冰葵之年?那豈不是要各堂大比了?這這咱們歙山堂可無有太多同族在族地,這豈不是要吃大虧。”

  “姐姐,今歲的大比,卻要與從前不同。”

  “如何不同,五靈冰葵于修士結丹之際提升丹品有益,每五個甲子才得一株,歷來是由全族大比掙得此靈物,今歲怎就是尚玉堂他們?”

  費疏荷下意識的便就以為是葉涗老祖出身的尚玉堂要壞了規矩。

  蓋因而今便數尚玉堂最為勢大,一十七名金丹上修獨占九人,便算不算費葉涗這超然于外的存在,余下諸堂要聯手相抗亦是十分艱難。

  況乎歷屆五靈冰葵之爭,尚玉堂只憑實力也要得了十中之九,其實這場所謂大比,更多不過是費家的一場盛事罷了。

  值此時候,便就顯露出來隨費南応落腳山南的歙山堂精銳們是如何吃虧了。不但家中諸般好處都得不得,反還要安坐在窮鄉僻壤為王前驅,自是有些不甘的。

  費晚晴聽得費疏荷所言搖了搖頭,后者還未會意,本來端坐的康大掌門卻是倏然一驚,心中念道:“一二客人.”

  果不其然,康大寶這處念頭才起,那邊的費晚晴便就又澀聲與費疏荷言道:“姐姐,今番這五靈冰葵,卻難是我們費家獨得了。”

  后者瞳孔一震,驚聲言道:“什么?!”

  五靈冰葵是費家先祖自北冥寒淵中所得靈根,便是在前朝時候,都從未被拿出來分潤過一回。現下潁州費家明明還昌盛十分,怎的、怎的就.

  “葉涗老祖是說為饋諸家親舊多年襄助之義,今番便要以此靈物開辦冰葵盛會、好維護親故之誼。”

  康大掌門眉頭一皺,他不曉得這所謂五靈冰葵是何珍物,但只看自家正妻反應,便就曉得滋事甚大。

  于是他念頭一轉、心頭暗道:“花團錦簇、烈火烹油.這到底是葉涗老祖已經料定自己身歿過后,今上要收回這份恩寵?還是葉涗老祖真覺得天下大勢有變,只靠著親附仙朝終不保險,要在生前拿自家靈物交好親舊,好要做個后手?!”

  而今來看,押寶成功的葉涗老祖似也并未超脫出來,仍還有憂慮纏身、不得輕松。

  “等等,葉涗老祖召我前來?!這是又要”康大寶面色一肅,費晚晴卻未要前者等候多久,便就上前言道:“勞姐丈隨晚晴同去堂前,聆聽諸位宗長教誨。”

  “等等!”費疏荷忙喚出聲,哪還不曉得這回自己夫君離去過后,怕又是要性命相爭。

  康大掌門卻曉得這時候自己夫婦哪能違逆金丹意志,于是便拿聽得的話出來告慰:“葉涗老祖前番是言,今次是要賜我的一場造化。無事的,莫要擔心。”

  美婦人雙目泛紅,卻也無法。只看著丈夫一雙大手離了自己香肩纖腰,背過身子隨著從妹離去。

  費家本宗的議事堂前寫有“永和”二字,算得遒勁有力,是上代家主得今上所賜。而今諸位金丹與家中芝蘭盡居于此,當是有大事發生。

  身為外姓的康大寶居于此間本該格格不入,不過費家眾人顯也無有太多心思放在其身上。

  才從太淵都兩座王府趕回的費天勤落在上首,與葉涗老祖并坐一排,目色不悅,語氣淡淡:“把身上傷疤都翻與他們看了清楚,也不過只擋了兩家門戶前來,看來我家這五靈冰葵,還真是件了不得的靈物吶!”

  后者自是聽出來了前者話中不爽,不過卻面色平靜、無有怒色。

  費葉涗當然曉得五靈冰葵雖算得稀罕,但也不至于令得各家如此這般大張旗鼓。

  他們哪里是為了這五靈冰葵而來,分明是為了敲山震虎,是覺如今的費家不該再在京畿地方、大衛廟堂、皇嗣身側占了那般多的位置。

  京畿一道幾無廢土、盡是膏腴。

  往往一縣之地就能養得活二三家假丹門戶,旁人多吃一口、自家便就要少吃一口。

  費家往后如無有費葉涗這位與大衛宗室關系極近的老家伙坐鎮,那費家又憑什么還能獨占潁州廿五縣?

外頭的群狼今日要紛爭結丹靈物、明日要購費家靈土、后日或就要侵占潁州族地  天底下哪里有新鮮事情發生,這些費葉涗所能預見之事,也皆是他曾對別家做過之事,哪有什么道理對錯可言?

  不過如若費家能將這頭三板斧扛下來,那么這后頭的刀子不說不會再來,但總也要晚些落下來。

  費葉涗心頭定下,將諸多煩惱心思拋之腦后,繼而才又溫聲開口:“勞阿兄向二三子言述今次客人,好有準備。”

  “洛川百里家嫡長百里悉、文山教道子工不同、月淥夙家少家主夙長秋。”

  費天勤所述倒是未有令得堂內一眾上修意外,蓋因其所言的無有例外、皆是左近的元嬰門戶。所派的,亦都是其門下的精銳弟子,尤其是那百里家的嫡長百里悉,半甲子前成就金葉道基,轟動京畿。

  坊間有傳聞說今上有意尚其為駙馬,卻被百里家真人出面婉拒,不知真假。

  不過這些人卻也算得薄有名聲,便連此時堂中好些不問世事、一心修行的上修,亦都曉得其名號。

  只是卻不曉得被費天勤去南北二王府上去鬧了一通過后、所擋下來那兩家是不是亦有真人坐鎮?若真是的話,那么這老鳥的面子可真是非一般的大。

  “此番冰葵盛會的日子便就定在一月過后,今次不消大比,參與此會爭鋒的名單由我與阿兄所定,亦是三人。”

  言到此處,這老修秀眉一抬,堂中連帶全數上修亦都是面容一肅,恭聽發言:

  “尚玉堂費南乂、歙山堂費晚晴、浗水堂費南辛。”

  康大寶看著身邊的費晚晴與頭生獨角的費南乂邁步出去,還有一身材瘦削的白面真修從浗水堂費南希身側緩步走出,倒是稍有意外。

  他本以為費晚晴資質頗好、修行順遂便算難得十分了,卻未想到在人才濟濟的費家真修之中,亦能排在前三之列。

  不過堂內一眾上修卻是早已了然,未有一人生有異色出來。

  葉涗老祖將三人點過之后,卻又再聞聲言道:“既是我家盛會,自也要邀些親舊同來,亦請三人:玉昆韓家嫡脈韓成峰、左江束家束遠江、重明宗掌門,康大寶。”

  前面兩者估計是還要晚些時候才會前來,康大寶早有準備,整衣斂容,便就不矜不伐的從墻角一隅擠出人群。

  堂內眾修亦無多余動作,更尋不出來一位似當年那費恩行一般敢于置喙半字的人物。要曉得,潁州費家二位老祖所定之事,便連金丹都未必有膽諫言,天曉得此子當年哪來的膽魄?

  當然,不敢置喙歸不敢置喙,有那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金丹雖看得出康大寶底蘊深厚、常人難比,卻也看不出這出身低賤的外地姑爺有個別的什么殊為神異之處,竟能令得兩位老祖如此青睞。

  其中有位長眉上修疑色頗濃,一旁的費南希卻就細聲解惑:“此子斬過假丹。”

  “堂堂而戰?”

  “堂堂而戰。”

  “原來如此。”臨近幾位上修盡都恍然大悟,如此說來,此子便算在費家三人之中,亦只有費南乂或能與之一較高下,自是要占得一席。

  月余時間一轉即過,康大掌門這段時間未有虛度光陰,仗著是被費葉涗點將,腆著臉四處拜訪各堂上修求法。

  茲要是被其尋到的金丹上修,又有哪個會推卻講法?

  有這般能向數位上修求教的費家本宗子弟怕是都無有幾個,康大寶確是在這短短幾十天內大有所獲,便連在結丹一事上頭,亦推敲出來了幾分真義。

  不過這卻不是話本故事中一朝入道那般簡單,萬事都需得循序漸進,這些收獲自會反映在康大掌門將來的修行之中,卻難得于現下立竿見影。

  在這段時間之內,玉昆韓家嫡脈韓成峰、左江束家束遠江二位費家姻親亦也相繼到來。

  前者是韓家真人嫡脈玄孫,修行不過五十載、便就已到了凝結金丹的門檻,更難得是身上的玄功妙法怕是如車載斗量、卻不是尋常小家小戶能夠肖想;

  后者乃是親勛翊衛羽林郎將束正德親子,亦與前者一般是冰葉道基。但束家家中亦無真人,與費家一般都只算得一流巨室,自要矮上玉昆韓家一頭。

  便算這束遠江曾在左宗正匡甫仁跟前做過六年采露童子,受過不少教誨,怕也還是要稍差這韓成峰一頭。

  不過此子前些年名聲不顯,反似是在這些年間才得了些際遇,做了好幾件漂亮大事翻身,這才重新受了左江束家重點栽培,也不曉得會不會予費家帶來些驚喜。

  康大掌門之所以對束遠江稍有在意,則是曾聽過費疏荷言講,這束遠江當年好懸與她定了親事。

  不過話本故事里頭常見的劇情卻未出現,錯過與費疏荷姻緣的束遠江照舊聘了費家嫡女為婦,與康大掌門相見時候亦是不失風度、未見嫉恨,二人相處亦算融洽。

  這冰葵盛會的日子轉瞬即到,費天勤所言的那三位惡客卻只來了兩個。

  文山教道子工不同、月淥夙家少家主夙長秋各有護道人相伴而來,都是金丹巔峰修為,又是出自大家,可面對費天勤與費葉涗這一人一鳥卻殊為客氣,隱隱以晚輩自居。

  費家上下不曉得洛川百里家嫡長百里悉為何未來,自也不會發函去問。眼見得盛會開啟時辰將至,連費天勤心頭都隱有快意,眾修卻就見得遠處有團紅云緩緩撲來。

  康大寶面色一沉,見得一熟人隨著一老僧穿過一層層白云垂落下來,雙手合十,滿臉謙卑:“祗候崇祺、恭請鈞安。小僧本應寺第一百廿六代護寺堪布福能,拜見各位前輩。”

  無人應他,福能不懼不怕、不惱不怒,兀自抬頭過后,又是合十再拜:“愿前輩成佛!”

  笑容誠摯、好似玉佛。

  他那雙丹鳳眼似是都被歡愉之色填滿,只有與康大寶對視時候,后者似才見得其中潛藏的那絲憤懣。

  康大掌門手上古魔戒微微一閃,垂下頭去避過散布而來的靡靡香氣,面上亦是無悲無喜、無怨無悔:“總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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