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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辟土事畢、天勤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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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山、兩年后  烏風上修手頭短戈光芒大放,被其眼神鎖中的一頭二階極品雷骨鷹根本無膽相抗,只是當面修士身上所發威勢便就令得這畜生心肝俱顫,幾要失禁。

  莫看其面上現下還染著一層州兵鮮血,喙上也掛著星點修士碎肉,但此時此刻,卻全然看不出此前面對一眾筑基、練氣修士時候的囂張氣焰。

  然而便是這畜生化成雷光、徑直遁走,其后的烏風上修卻仍無有留手之意,其手中短戈泛起靈光、輕輕一劃,一道銳芒便就割裂虛空、蕩射而出。

  這雷骨鷹群首領都已能清晰感到身后鋒芒愈發逼近,但也無有任一辦法,只得猛震雙翅,企望能以遁速逃得性命。

  可金丹上修的手段哪是這般好躲?

  那道銳芒只是輕松攆上,隨后即就將這修行千年、幾能嘗試結丹的雷骨鷹堅硬脖頸輕松切開。

  銳芒鋒利到這畜生甚至連一聲驚恐的尖唳聲都未發出,只是幾點骨屑濺落之后,它斗大的頭顱便就隨著一道血線一同墜落地上。

  幾個隨侍烏風上修的弟子不消人催、忙奔過去,即就掏出各式器皿采集精血、靈材,不愿有絲毫浪費。

  其動作之嫻熟仔細,一看便就曉得是與烏風上修一脈相承的苦出身。

  跟在烏風上修弟子其后的州軍們更不含糊,在一個個膽氣激增的軍校率領下朝著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的雷骨鷹群掩殺過去。

  這時候,一艘艘靈舟迅捷無比,不多時半空中便就處處綻放血花。

  于此隨手處置了一頭二階極品妖獸過后,烏風上修面上卻無有什么自得之色。

  蓋因辟土之役進行到此時,也算到了尾聲,他建立的功勛卻照舊不多,不僅在一眾金丹里頭難算出彩,便連岳檁與袁不文這兩名丹主的斬獲,也未見得比他遜色許多。

  這便令得烏風上修不禁在心頭冒出來急色,蓋因這些時日,云角州廷中都已經傳出來了因了各州都不愿分出一地來安置無畏樓,所以費南応便屬意要從原定獨歸他烏風上修開宗立派的定州割土。

  至于原因么,烏風上修自己也很清楚,無非就是他這本事不高、戰績難看嘛。

  明明投奔州廷這般早,然而混了這么幾年下來,好處卻只得了塊空地、本事未漲幾分,反將視作心肝的本命法寶折了。

  本來袁不文這頂尖假丹帶著族人于定州落地,便就令得烏風上修極為不爽。他實是不愿再接受立身之基都被人分走一半這下場,于是這些時日,便就又用命許多。

  這念頭甫一起來,便就愈發不可收拾。

  他面色一沉,朝著身側的周云輕聲問道:“這方圓五百里,還有幾頭二階極品妖獸需得料理?”

  后者也曉得自家師父心急,便就拿起輿圖認真看過,隨后才道:“師父,按線報上講,往南二百里處還有一頭,只是那里是重明盟分配地方,當已被蔣道友帶人料理干凈了。”

  兩年過去,那些瘴癘橫行、毒蟲肆虐之地早已被一個個修士用鮮血、性命刷洗干凈了。

  雖說這短短幾年工夫,到底還遠未有從惡土轉作肥田,但較之最初時候,卻也已安全了許多。

  各方諸修行進寒鴉山之間,甚至都已經能遙望到費家那天勤老祖清修的三階靈地羆殞峰大概輪廓。這是在當年妖氣縱橫、瘴癘密布的時候幾乎不可想象。

  是以到了如今這等時候,監察各家的重明盟自然不愿意縮在后頭,只掙那點兒轉運資糧的穩當錢。

  安心多收割幾頭二階妖獸,既無什么大的損失,也可裝點門面,多少可以避免落人口實,何樂不為。

  然而烏風上修心頭卻是生出來了些許不爽,低聲念道:“那康大寶回歸本山、自請修行,留下的蔣青也不是易于之輩,便連那袁晉兵道造詣都不遜鐵流云那廝太多,率著那勞什子青玦衛在這一二年慣出風頭。重明宗上任掌門到底是不是只是個練氣小修,這選徒弟的眼力怎么比我還強?”

  烏風上修者話音剛落,一旁侍立的周云便就十分警覺地查到自己身上似是投來了一股子寒意,。

  曉得自家師父心中郁郁的他旋即想也不想,忙尋個借口,搶在州兵前頭收割起雷骨鷹群性命,總算逃了一陣埋怨。

  烏風上修率領麾下州兵好半天方才將此地妖群拾掇干凈,這伙雷骨鷹群實際并未盤踞此地,只是正好路過,才遭難被烏風上修順手滅族。

  在費家出頭于羆殞峰至洪縣這萬里方圓設立好三階大陣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類似的事情當都會層出不窮。

  至于能否盡快遷徙修士,讓他們于此地放心耕耘惡土、幫他們于此地安心落地生根、要他們于此地盡心提供資糧.

  這哪怕對于潁州費家,亦能算得一次大考。

  不過烏風上修顧不得為費家擔心,定州弘益門那處靈脈他實際入手已有數年,便連斗法都與解意那廝實打實地斗過幾次。

  可久無人管之下,仙山上頭出產卻是少得可憐。

  烏風上修自是曉得就這么放養下去,漫說掙得開宗立派之資,便算重籌資糧、再煉上佳法寶都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方能成行,自然心急。

  他這時候突地想清楚了,左右這番出眾戰功卻也難覓,還不如不覓算了。

  想通這關節過后,他便將一眾州兵交付以周云為首的幾個弟子,自己則奔赴羆殞峰,去尋費天勤求請返山、經營根基。

  烏風上修又踩著短戈才行了半柱香不到,他神識便就探得有人在側,于是駐足看去。

  卻見是一艘星光飛舟,立在飛舟艦艄的蔣青與其身側的老者亦也探清了他這位金丹前輩在側,當即引著一眾頭面人物下舟來參。

  “拜見前輩!”

  眼見面前烏泱泱倒下一片,烏風上修心頭郁郁總算消散些許。見得又是在費家兩名上修面前都能說得上話的蔣青在內,面上便就又生起些對于低階修士難得一見的和藹之色來、溫聲問道:“蔣小友這是要去拜見費前輩?”

  蔣青站直身子,不矜不伐淡聲應道:“前輩所言不差,晚輩五月前得幸與天勤老祖論劍。老祖有不愧下學之雅量,便連晚輩當時所言的一愚之得亦記掛許久。這才在前日差人傳信,要晚輩今日奔赴羆殞峰再講。”

  “好小子!”烏風上修心頭一聲驚呼,自己這金丹都不敢在費天勤面前論道,這蔣青不過一微末真人,將來都未必能成假丹,居然能在那老鳥面前侃侃而談。

  驚呼過后,便是五味雜陳。

  饒是曉得蔣青練成劍元,便算再不怎么熟練,但起碼于劍道上來講,也已蓋過了不曉得似自己這般平庸的金丹多少。

  可烏風上修照舊覺得兩頰火辣、繼而面上的淺笑漸漸維持不住,只得扯著嘴角、強做淡然,應了一聲:“原來如此。”

  這老兒不愿在此時露怯,只得扭轉話題,淡聲問道:“蔣小友,還未識得小友身后幾位道友。”

  “都是晚輩要帶去拜見天勤老祖的有功之臣。”蔣青示意左右,左右會意,皆上前作揖自薦。

  “石山宗卞滸,見過上修!”

  “寒山派許留仙,見過前輩!”

  “虹山陽珣、陽璜,見過前輩!”

  烏風上修一一看過,這名字里頭倒有不少熟人。

  石山宗卞滸自不消多說,當年康大寶迫其入伙,其以堂堂假丹丹主之身為一中期真修做副的事情,可是傳為一時奇談。

  說起來,重明宗能夠促成此事,還是自己那徒弟周云的一番功勞。

  不過石山宗這一二年入了重明盟后,確是跟著吃了一嘴肥油。只看卞滸上回平定妖群時候,都已用得起入階法寶便就曉得,當是獲利頗豐。

  許留仙卻也不錯,他那手明陽火法這些年來得了些其中真義,筑基一境的修為也在資糧作用下趨于巔峰。

  上次羆殞峰敘功時候,其未到場,但烏風上修卻從蔣青呈上的軍報中聽得許留仙一人獨斗兩頭二階極品妖獸死戰不退、反殺其一的消息。

  此事若無夸大之言,那么此人說不得再過半甲子,就會掙得那么一絲結成假丹的希望了。

  至于虹山陽珣、陽璜倒是未聞其名,也都不過中期修為,或是重明宗附庸之中又出來的后起之秀吧。

  就是這二兄弟腦后似橫著一根反骨,這乃是背主之像,也不曉得康大寶一眾人等能看出與否。

  “不過,”烏風上修見了這等陣容心頭打鼓,莫看重明宗只是個筑基門戶、門中也不過就只有六七真修妝點門面。

  可不單康大寶在時將轄內萬把修士、數十筑基操使得如臂使指,便連他不在時候,蔣青與袁晉二人合力,照舊能將這支隊伍駕馭得措置裕如,這便有些可怕了。

  烏風上修在定州時候如果也能有這般擁躉,哪會如此容易被解意糾合一群喪家之犬而打得灰頭土臉?!

  “往后遇了那康小子,怕是還需得問一問他生發之道。此子能得南安伯青眼、費家信重,卻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只是想著自己堂堂金丹,手頭可用之人卻還不如晚輩多,烏風上修心頭更是難堪,這下便連嘴角也再難提起來,遂就同眾修一路無話行至羆殞峰下。

  莫看洪縣至羆殞峰一路盡是荒蠻之地,可羆殞峰這處三階中品靈地卻早已遭費家人開發起來。這一二年來,此地不分晝夜、皆是一副如火如荼的景象。

  羆殞峰頂上空千丈蒸騰著一陣的紫炎雷罡在此峰易主過后,未被費天勤所棄,照舊留用。

  這老鳥還在峰頂移來了一座千年桃林嗎,線下已有小半遭了雷罡劈得焦黑虬曲,樹皮裂隙里仍迸濺著電光。

  費家修士腰間金絲綬帶獵獵翻飛,八名陣法師正將赤銅羅盤釘入焦土,每當盤面與地脈相觸,便炸開一圈猩紅靈紋。

  山腳至山腰,處處都有青眼兕的悶吼,一頭頭足有數丈長短的健獸背負各色靈礦原石踏碎斷崖,蹄印在峭壁上烙出蛛網狀的裂痕。

  這被費家修士拘了全族來做馱獸的青眼兕一族有些倒霉,一個個自歙山堂家生子選出的監工擺著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手中持著制式法器九節鞭。

  每當他們揮鞭而出,鞭梢金鈴撞在青兕獸犄角上之時,便能激得這丈許高的巨獸噴出白霧,負重登高便就能陡然快上一截。。

  山腰中間被高修以手段削出來了一個巨大的平臺,引了地火幽泉、設了百藝用房。

  一位位供奉額上的汗水與一個個扈從在側的侍者高呼都未聽過,一筐筐原石才運上來,便就就地被煉成各樣靈材、用作此峰。

  幾人來得時候湊巧,驗過印信、行到山腳的時候,正見得一處關鍵地方生成。

  “紫云砂再加三斗!“山腰上數位器師嘶吼聲壓過鼎中爆響的轟鳴,兩名外姓真修扛著朱漆木斗疾奔而來,就在赤紅色的晶砂被潑入地火池的剎那,整座鼎爐迸發出炫目刺目金芒。

  鼎身蟠螭紋游走如活物,將一縷縷妖獸殘魂煉化的青煙凝成實質,化作九道符箓懸在鼎身。鼎中壓抑一陣,直到一眾丹師都再制不住鼎蓋掀飛,一塊塊澄清龜甲便從鼎中飛射而出。

  于此同時,幾名靜待多時的二階陣師表情嚴肅、足踏青玉陣圖破空而至。為首老者袖中手持陣盤引動龜甲、牽到身前。

  橫目一掃,便察清確是一塊不多、一塊不少,恰成周天星斗之數,便召集眾修近到身前。又是合力之下,只是數息,數位陣師便就于半空中拼成渾天大陣。

  大陣才成,貼在絕壁上上的一隊符師便覺峰中駁雜靈機登時一清,遂就忙以三階妖校精血為墨,在峭壁鐫刻鎮山咒文。

  朱砂筆鋒細軟綿柔、但所過之處,山石卻簌簌剝落,便連暗金色的靈脈脈絡也于現下時隱時現。

  這時候出了個小岔子,符師中有人造詣稍差,不慎觸動溢散靈機,整個人便就連帶符筆倏然炸成齏粉。

  這時候便算二階符師之命也照舊不值錢,陣下血霧尚未散盡,便有居于其下的替補者面色蒼白、踩著飛行法器補上空缺。

  隨著最后一名符師的最后一筆落筆收功,自山巔到山腳便就覆上了一層耀目的靈芒、神異非常。

  這過程說起來長,實際眾修早就演練了不曉得多少遍,只用了盞茶工夫便就落成。蔣青周遭的幾人都只看得出個熱鬧,便算烏風上修貴為金丹上修,亦也算不上有什么見識。

  見他們看不出個名堂,才從京畿回來的蔣青能看出些許門道、便好意解釋道:“這是在為此峰附磐石金身,自此過后,靈峰駁雜靈機短時間內即被滌清一空,便算金丹以下、也可安然修行。

  且峰身年年受靈脈溫養,會愈發堅韌難破,便算峰外大陣被破,內中修士,照舊可以憑借各處險要之地繼續御敵。”

  許留仙目中閃過欽佩之色,開口時候眼神仍鎖在峰上目不轉睛:“修行了近二百年,才是頭回曉得還有此法。”

  蔣青并不驕矜,和煦言道:“怨不得道兄未見得,此法雖不難得,卻極傷靈脈、且又需得大量入階百藝之才,費時費力過后煉成、往往數百年就要廢棄,便算山南道中的金丹門戶,又有幾家舍得?”

  眾修盡都連聲稱是,便連烏風上修也撿起蔣青話頭安慰自身:“怨不得老夫未見過此事,畢竟此法在山南早已廢用了嘛。”

  磐石金身既已修成,那么眾修自也不再停駐。一道行到山巔,桃林之外,已有宮闕。

  只是這宮闕占地雖大,卻談不上豪奢,反有些古素之意。宮前的應山軍驗過印信過后,交叉長戟放開,靈禁一散,眾人邁入堂內時候,內中早有一上修相待。

  楊寶山見得蔣青等人面現笑意,但甫一見得烏風上修同樣在內,便就生出些意外來:“哦,烏風道友也來啦?”

  自費南応返回宣威城修行時候,這辟土一役便就是交由儲嫣然居中主持。過后儲嫣然參破關卡、告假閉關過后,這職司便就又落在了楊寶山身上。

  烏風上修固然是艷羨非常,卻也曉得自己實沒本事去爭,便就作揖見禮:“楊道友,在下特來求見費前輩。”

  好歹是位同階上修,楊寶山面上也不好慢待了,拱手回禮過后、開口應道:“勞煩道友稍待,某先去通傳前輩。”

  眾修自是行禮謝過,約么半袋煙工夫楊寶山便就從費天勤清修之所邁步出來。只是他朝烏風上修說話時候,卻是面色古怪:“好叫道友知曉,前輩是說找蔣小友有要緊事情,遂還需得請道友居外稍待。”

  楊寶山言過之后,都能察覺到烏風上修脖頸上青筋跳起,便連蔣青也感意外,場中一時靜謐下來。

  可幾息過后,卻還是仍不敢發作的烏風上修平復下來,溫聲應道:“麻煩楊道友了,烏風但聽前輩吩咐便是。”

  自此過后,場中氣氛方才一松。蔣青面帶恭色,朝著烏風上修再施一禮過后,方才邁步前去。

  楊寶山更不會怠慢道友,與烏風上修并坐一處、烹茶閑話。余眾自是只得侍立在旁,便連卞滸這所謂丹主,亦無有半點不忿之色,只跟著身側的幾名筑基一道靜立不言。

  烏風上修飲茶時候斜瞥一眼,卻見得那喚做陽珣的真修余光掃向了茶案之處,心下不爽,冷哼一聲。

  后者當即便遭如重錘砸胸,一根根肋骨斷裂之聲刺得站立之人皆是一震,卻是皆不敢動。

  便連陽珣本人,雖是口角溢血、臟器劇痛,也只敢囫圇服下幾味丹藥,頂著自家兄弟的關切目光調息自身,不敢有半分怨懟。

  楊寶山自看得出烏風上修這是尋隙撒氣,雖在心中譏笑后者小肚雞腸,但也絕無可能為這素昧謀面的后輩出頭。

  茶湯沸騰再次之際,他又將話題引向別處。

  烏風上修也不怕遭人記恨,只不多時便就又與楊寶山言笑晏晏。

  二人話頭陽珣皆聽不得,合目調息時候只謹記著入耳那聲冷哼與蔣青邁步前去的背影,想起了自己所得際遇,暗暗想道:“烏風老賊,你現下比不得蔣青,要不了多久,就比不得乃公了。”

  他這心聲他人自難曉得,只沉浸在自己心事之中,幾要忍著劇痛昏睡過去。

  “蔣小子,速來速來!”費天勤化作了丈余大小,見得了蔣青過后,目中便就滲出來一絲喜色。

  后者還未見禮,便就被這老鳥打斷,只見它展翅一揮,一道道本就氣勢非凡的翎羽射出之際,上頭似還又附上了一層凌冽劍氣。

  蔣青相隔甚遠,卻還是從中覓得了一絲熟悉之意。旋即驚道:“老祖是從《青甫子劍經十論》中參得的這縷劍意?”

  費天勤快意大笑一陣:“哈哈,是極是極,你小子上次與老祖我言那勞什子磨劍石、空劍蘭感悟于老祖我聽來都不過是虛上加虛,可卻遠不如你贈老祖我那部《青甫子劍經十論》來得實在!!

  老祖我這才曉得,原來這些年與那些劍門高修論道數回,卻一無所得,原是他們未得所修、所悟皆為繁雜,比不得這劍經簡明扼要,直到你小子贈經于我,方才得劍道一絲真義。

  不過老祖我現下所用這也談不上什么劍意,最多不過能稱得上觸類旁通、偶有所得罷了。”

  怨不得費天勤高興,要知道,他停滯此境已有數百年之久,不得突破之下,旁的本事確是都學了不少,卻也萬難與前頭所學相提并論。

  是以雖然才與蔣青論道一陣,也只得提升得力術法威力少許,但費天勤卻還是喜形于色、急召蔣青過來。

  蔣青蒙受費家大恩,見得費家老祖能因己受益,亦是喜從中來。

  這老鳥確有不恥下問之德,但甫一發問,蔣青卻覺自己或是已答不出來、或是難以言述,他倒也坦蕩、坦然拱手、歉聲應道:“稟老祖,小子怕是力有未逮了。”

  “哦,哈哈,確是老祖我急切了。”費天勤似也才醒悟過來,語氣中附上一絲歉意:“卻也無妨,老祖我識得不少厲害劍修,過后再邀他們過來論法,總要受益些許。屆時老祖我再把你也叫上,說不得以你這資質、還能為你尋得個中品金丹做個師父。”

  孰料帶聽聞費天勤話后,蔣青卻是笑容一斂,正色拜道:“老祖說笑,小子自有師承、師兄!”

  “呵,倒是老祖我說錯話了不成?!”費天勤語帶譏諷,卻未動怒,只是又道:“你與你那師兄,便是心眼太實了!

  他若摒棄這點兒家當,去潁州見得我阿弟,說不得他用力栽培之下,現下便連結丹前景都已明朗;你若愿留在潁州與南希做個女婿,去涼西戰場刷刷資歷、長長見識,現下進境也不曉得快過多少。

  莫以為區區幾年無甚影響,你們卻不曉得修士壽元極短,現下不曉得奮勇精進、過后停滯一處,又該是如何絕望?!都是些沒見識的,反累了自身前途。”

  這老鳥話雖難聽,但卻也蘊含關切之心。只是這卻與蔣青之意相悖,后者只施禮再拜,并不應聲。

  費天勤觀其模樣,便就曉得再勸不得。

  不過它也不做糾結,又要蔣青言了許多修行中的不解之處,這方面它確要遠勝尋常金丹,蔣青所問,往往想也不想,便就一一作答。

  這么一論,便就是三日之后了。蔣青疑慮解了大半,心滿意足。便是剩下小半,也只需得回去過后慢慢參悟,便有所得。

  這番下來,自又是對面前這位扁毛老祖尊敬許多。只不過這時候蔣青也才想起,出聲問道:“老祖,烏風前輩可還在外間相候。”

  按說烏風上修怎么也是正品金丹,可費天勤語中卻無半分尊重,只嗤笑道:“是老祖我不配令他等么?又不是老祖我請來的,有何干系?”

  從其本心,老鳥這話倒是很對蔣青胃口,不過他到底曉得輕重,還是勸道:“烏風前輩似有急事。”

  費天勤聞聲看過蔣青一眼,才緩緩言道:“小子你要曉得,這世上本就該是天才盡享好事、庸才落在后頭。若是截然相反,便就天理難容。

  因了天才落在后頭怕就兌不得天賦、就要泯然于眾。而庸才哪怕占盡好事,怕也只是庸才,只能白費資糧。這是老祖我奉行的道理,也是整個大衛仙朝、整個修行界亙古不變的道理。”

  這道理哪消人講,早已是約定俗成,可似這老鳥一般言得如此直白的,蔣青還是頭回聽得。

  是以他聽后若有所思一陣,沉吟半晌過后,即就俛首相拜。

  只是這老鳥言過之后,卻也覺得再無有需得與蔣青交待之事,便只言道:“此間事已差不多了,籌備返還吧。

  你家這一二年也掙得了些資糧入手,足夠你好生修行一陣。你應用盡用,莫要客氣,若你那憊懶師兄敢言半個不字,便來報予老祖我聽。”

  “多謝老祖厚愛!”

  蔣青也不拖沓,行禮過后即就轉身而走。而費天勤卻也如其所言那般,渾然不將烏風上修放在心上,便是蔣青走后,也不急相召。

  他行到了清修之所的一角,揮翅一召,靈禁散開,露出面色已然紅潤了許多的彭道人。后者面上倏然現出恭色:“拜見前輩!”

  “嗯,如此多的妖獸血氣,卻是足以令得你在這幾年就還復金丹修為,若不是忌憚于老祖我,未有采食修士血氣,你這廝現下怕都已然修為盡復了吧。”

  “晚輩不敢!!”

  “呵,”費天勤一聲嗤笑,“莫裝模作樣了,老祖我不覺孝順、只覺惡心。”

  彭道人遭此折辱,卻也不怒,只是緘默不答。

  “好了,老祖我答應你的事情都已做完了,只要你將那赤寰續命丹下落告知于我,我便考慮放你自由。”費天勤說話時候祭出一縷困在琉璃盞中的命魄,激得彭道人差點跳了起來。

  “前輩,那丹丸是在蒲紅谷處!”

  “好小子,你敢玩我!那小輩都已到了行將就木之年,能將丹丸存到現下不成?!!”費天勤震怒之下,雙翅一揮,都已還復金丹境界的彭道人照舊無有掙扎還手之力,整個人都被抽飛出去。

  由不得它不怒,若是這廝早講出來,它又怎會在此蹉跎兩年。便是冒著白參弘出手風險,也早就開始謀劃奪丹之事了!

  重凝成的金丹不穩,幾要轟散之下,彭道人才忙呼出聲:“前輩容稟,那蒲紅谷不得晚輩的化丹之法,定舍不得.定舍不得藥力消減大半、囫圇服下!!”

  “哦?!”費天勤正待要問,卻又轉念一想,將冰冷鋒銳的尖趾按在彭道人丹田地方,寒聲問道:“小子,你再煉得一枚赤寰續命丹又需得多久?!”

  彭道人被嚇得身子一震,忙不迭出聲應道:“晚輩當年受那蒲紅谷脅迫,足足采了近二百年血氣!!倉促之間,哪里能得?!”

  “是不得血氣,還是籌備其他丹材就需得這許久?”費天勤聲音照舊冰寒。

  彭道人心頭更緊一分,直言道:“除了血氣,余皆好得!若是血氣充裕、只要三年五載,就煉得出來!!”

  費天勤緩緩將尖趾從彭道人丹田提起,心頭暗道:“那便好辦,即就做兩手準備、還來得及。”

  它攜走了琉璃燈盞,甩下彭道人背身而走,又在心中喃喃:“阿弟貴為家主,是以顧忌宗族體面,從來少造殺孽、不服人丹。我則不然,我是扁毛畜生。只要阿弟能活,我是妖也殺得、人也殺得.”

  費天勤這念頭才起,殺機似就從這羆殞峰上溢出,彌漫到了才肅清不久的各處靈地之中。

  (明天放假早點更,話說看盜版的大家能不能多少支持下,現下這成績真有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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