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闕境郡城略作休息調理好,周清三人便再次出發了,并沒有耽擱時間。
周清依然處于虛弱無力的狀態,但這不影響他們趕路,他在天行神舟上也依然可以休息。
路上的安全問題,有燕狂徒在,也不用擔心,很有保障。
這也是和燕狂徒一起去玉京的一重好處吧,兩人同行,哪怕其中一人狀態不是很好,另外一人也能應對諸多麻煩。
如果周清一個人去玉京,那么他使用形神俱滅這樣的手段,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人多力量大,莫過于此。
當然,這指的是正常隊友,如果是和一群豬隊友同行,那還不如一個人走。
“燕師姐,宗門內有關于天龍寺的記載嗎?”
“必然是有的。”
燕狂徒點頭,“天相寺覆滅天龍寺,這在寒州附近也算是一件大事,宗門不會無視。”
自大齊太祖定鼎乾坤,統一這片區域后,齊境之內也就恢復了平靜,總體來說,秩序還是很有力的,不像當初逐鹿天下時。
那個時候時局動蕩,宗派大戰,世家互擊,滅門亡族,再正常不過。
每次改朝換代,也是天下間勢力大洗牌的時候。
天相寺這個規模的宗門攻伐,乃至最終滅門,在承平已久的齊境之內確實是一件比較稀奇的事情。
“但具體記載如何,我并沒有關注過,所以不清楚。”
周清點頭,決定等到了玉京之后,就通過大齊道觀給水月峰傳訊,請宋東辰幫自己查一查這一方面的情報。
對那顆龍珠,他很好奇,可惜自己用盡手段也無法檢查出什么問題。
天行神舟消失在天邊,往境州州城趕去,他們要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有些收獲,然后就會直奔通州而去,那里有周清的另外一個目標。
也即劍一派的磁石礦脈。
通州,四通郡。
劍一派的山門正在這里,而到四通郡時,形神俱滅的副作用也已經消失了。
周清重新恢復到了生龍活虎的狀態。
天行神舟緩緩降落在一片狂野上,遠方則有群山綿連。
金煞山,劍一派山門所在。
那些群山皆是光禿禿的,沒有草木點綴,全部都是石塊,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金屬物。
這里是一處比較特殊的地方,地底有著眾多的礦脈,雖然品級都不是很高,但勝在量大,也是不錯的資源地。
而最關鍵的是,這些礦脈之間互相糾葛,反而抵消了騰騰煞氣,讓修行者在這里修煉不會受到影響,不會對自身造成傷害。
反而還形成了獨特的山川地勢,各種金氣對于兵器修煉有著獨到的幫助。
劍一派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立派于金煞山,借助這里獨特的環境發展的很好。
周清和燕狂徒直接去到了劍一派山門外,有守山弟子攔住了他們,或許是見他們氣度不凡,所以說話很客氣。
“這里是劍一派,不知兩位道友自何處而來,有何事情?”
周清主動說道:“玄都觀長老燕狂徒,真傳周清,因有要事,特來拜山。”
他們前方的守山弟子聞言,臉色一變,震驚至極。
“你們是玄、玄都觀的長老和真傳?”
這些守山弟子,沒聽過周清和燕狂徒的名字,畢竟他們地處通州。
但他們知道玄都長老和真傳是什么概念。
“正是。”
“兩位前輩稍等,我立馬向宗門稟告。”
守山弟子取出一張劍形符箓,激活之后符箓立馬飛進金煞山。
不到一分鐘時間,一道流光便從金煞山中沖出,落在劍一派山門前。
感其氣息,是一位陰神尊者。
一個老人出現在周清兩人面前,精神極好,他看了周清兩人一眼,神色立馬認真很多,說道: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請兩位勿怪。”
“我是杜臨,添為劍一派長老。”
“杜長老。”
周清點頭,又介紹了一下自己和燕狂徒。
杜臨心中一震,“兩位請進。”
他領著周清兩人進了劍一派,同時說道:
“兩位貴客來此,當真是令劍一派上下蓬蓽生輝。”
周清笑了笑,“杜長老太客氣,冒昧登門,卻是我們打擾了。”
“哪里。”
三人的速度都很快,沒聊幾句就進了金煞山,而這個時候杜臨突然問道:
“敢問燕道友,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周清神色不變,關于燕狂徒和劍一派的淵源,他在來通州的路上已經了解過了。
燕狂徒微微點頭,“兩年前,我曾隨師門長輩路過四通郡,處理一樁魔禍,我與杜長老的確在那時見過。”
“原來是那次之事。”
杜臨感慨一聲,“我剛見到燕道友時,便覺得有些熟悉,原來是當初那位除魔劍仙。”
兩年前,燕狂徒與玄都觀的幾位長輩從通州路過,恰逢在四通郡這里有魔道作亂。
那些魔修可以說是倒霉,被玄都觀路過發現了,下場如何,不用多說。
而當時不止玄都觀的人發現了魔蹤,四通郡的本地勢力也追查到了痕跡。
所以雙方便有了交集。
玄都觀的高手將魔修中的強人斬殺后,小魔崽子則交給了燕狂徒等年輕一輩,以作歷練。
而想都不用想,燕狂徒在那個時候肯定是大放光彩。
也是因為那次的事情,讓燕狂徒對劍一派有了一些了解,知道此派占據著一條磁石礦脈。
杜臨其實一開始就直接認出燕狂徒了,畢竟兩年前的事情并不遠,燕狂徒給他的印象又無比深刻,只是身份差距與境界區別,所以便先問問。
燕狂徒沒有繼續說話,她向來是不會說客套話的。
杜臨沒有在意這一點,他現在心中滿是感慨之意。
兩年前,還是顯圣境的玄都弟子,如今竟然已經是陰神一變之境,與他在境界上相等了。
要知道兩年前他就是陰神一變了,可時間流逝,他依然一步未進,已經被曾經看見的那個年輕人追了上來。
這還只是境界,杜臨知道,實力方面兩人如今更是天差地別,自己對上這位燕長老,恐怕幾招就會被斬殺。
玄都觀,這就是玄都觀啊!
這位杜長老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慨,以至于話都少了很多。
穿行在金煞山中,三人的身影也被一些劍一派弟子看見。
那些弟子皆是注視著他們,非常好奇周清和燕狂徒的身份。
“那兩人是誰?竟然在派中如此飛行?”
“有杜長老陪同,他們的身份恐怕不簡單。”
“那兩人看起來年紀并不大,但境界好高!”
作為一個陰神真血境便是最高戰力的宗門,像燕狂徒這樣的年齡便晉升陰神一變的情況,無疑是非常具備沖擊力的。
三人的身影轉瞬即逝,然后來到了金煞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中。
“這里金煞主峰,我派宗主修行之地。”
杜臨說道:“兩位有何要事,可直接與宗主商量。”
以周清兩人的地位,直接與劍一派宗主相見,這是理所當然的待遇。
金煞主峰之巔有一座大殿,周清他們直接進了里面。
殿中不止一人,主位處坐著一個穿著素袍的中年男子,左面下首還有三人,兩男一女,依次排坐。
見到周清和燕狂徒進來,殿中四人紛紛起身相迎。
主位之人大笑著說道:“貴客臨門,何某喜不自勝。”
然后杜長老給雙方做了一個介紹。
主位之人,劍一派宗住何群谷,剩下三人,則是劍一派如今在山中的長老,分別姓何、宗、段。
一番客氣后,周清和燕狂徒坐在了右邊,與劍一派諸長老相對。
他們兩人至此,劍一派高層齊來相見,可見很重視兩人。
“兩年前,真圣魔教魔賊作亂,幸得玄都觀仗義出手,鏟除魔頭。”
何宗主感慨道:“兩年時間,仿佛才剛剛過去,燕道友便臻至此境,實乃是天資絕世,天下少有。”
這位何宗主,是真血三煉之境,但如果真打起來,那鐵定不是燕狂徒的對手。
兩年時間,情勢變化至此,讓這樣的一宗之主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
而后何宗主又看向周清,和善說道:
“周道友器宇軒昂,龍章鳳姿,先有燕道友,如今又有周道友,玄都真是人才輩出啊。”
哪怕周清只是洗髓境,但何宗主依然以道友相稱,不敢輕視分毫。
洗髓極致的玄都真傳有何實力,他們都清楚,這絕對是一位與他們同等領域的人。
并且未來用不了多久就要超越了他們,劍一派上下,無人敢怠慢。
通州與寒州,隔了一個境州,以劍一派的勢力,消息也沒有靈通。
所以劍一派暫時不知道周清的事情,但這不妨礙他們對周清的重視。
這就是玄都真傳的含金量,這就是出身玄都觀的威懾。
假若是一個散修來登門拜訪,進得了金煞山,也絕對見不到何宗主,元磁精鐵這樣的東西,更是想都不要想,直接就會把人轟出去。
更別提如今五位尊者齊齊作陪的場景了,根本不可能出現。
可現在,玄都觀的招牌在這里,只要擺出來,劍一派這樣的勢力就不得不重視。
周清笑道:“何宗主過譽了,我還有很多需要向你這樣的前輩學習的地方。”
同時,他在心中嘆了口氣。
早知道自己也立一個冷漠男孩的人設了,這樣的話也不用被迫客套,被迫營業。
你像燕狂徒,無論去到哪里,任何人看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一個不太好說的人。
而周清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兩位……”
何宗主話才起頭,便被殿外響起的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周清轉頭看向門外。
就見一個青年急步走了進來,目光第一時間看向右面,在發現燕狂徒的身影后,眼中頓時一亮。
認識?
周清轉頭,發現燕狂徒動都沒動一下,根本沒關注是誰來。
何宗主皺眉看著青年,問道:“沖兒,我們正在接待貴客,你有什么事?”
“見過師父,各位長老。”
年輕人恭敬行禮,然后說道:
“我聽聞有玄都觀的高人來到宗門,心中仰慕玄都觀之風采,特來拜見。”
何宗主無奈的對周清兩人說道:
“讓兩位道友見笑了。”
周清搖頭,“無妨。”
何宗主又對青年喝道:“還不快過來拜見玄都觀的燕道友,周道友!”
青年立馬向前幾步,“見過周道友。”
然后他看向燕狂徒,臉上有著濃郁的笑意,熱情了很多。
“燕姑娘,我們又見……”
“沖兒,不得無禮!”
何宗主直接打斷了青年的話,眼中怒意閃過。
周清看著這一幕,暗覺有趣。
這人明顯沒有得到通知,然后就莽莽撞撞的沖進來,再觀其態度神態,莫非曾經發生過什么一見狂徒誤終生的戲碼?
這倒也不是可能,燕師姐雖然性子冷漠,但容貌那是沒得說的,又是玄都真傳,身份加成明顯。
劍一派這種勢力的弟子見過一次,那想必就忘不了了。
可惜,在玄都觀那樣的地方,燕狂徒都少和人交流,唯獨只因為屢次挑戰獨孤,又屢敗屢戰,導致雙方的關系近一些,然后和獨孤傳過“緋聞”。
這個劍一派的年輕人……
“師父……”
何宗主神色嚴厲的說道:“出去!沖撞前輩,還不道歉?稍后領罰!”
青年看了一眼何宗主,又看了一眼燕狂徒,見她完全都不關注這些事情,不由得有些喪氣。
“何沖莽撞,不該冒犯兩位前輩。”
周清搖頭,沒說什么。
其實不管這何沖是因為什么理由直接闖進來,再有了剛才那樣的表現,都是很不妥當的。
他這是對自己,對劍一派不負責。
在周清他們和劍一派宗主談正事的時候,一個弟子不請而來,行為莽撞。
并且燕狂徒堂堂玄都觀長老之尊,連劍一派宗主都要稱一聲道友,這個何沖竟然叫了一聲燕姑娘……
這就如同你的父親是縣令,然后玉京的高官來你家做客,結果你卻直呼客人之名一樣,這太過失禮了。
只能說,如果是計較這些的人,何沖的行為言語,就已經為劍一派招來禍事了。
玄都觀和劍一派差距何其大?
如此失禮,換做介意此事的人,以后劍一派不要想好過了。
周清不知這個何沖的脾性如何,在劍一派內的風評如何,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掌門弟子。
等何沖離開后,何宗主羞愧的說道:
“何某教徒不嚴,讓兩位道友見笑了,冒犯了兩位,是何某之過。”
“兩位道友放心,稍后我必定會嚴懲那逆徒,給兩位一個交代。”
另外四位長老亦是紛紛開口道歉,他們看著燕狂徒冷漠的神色,心中甚至有些驚慌。
“幾位道友不必如此,年輕人一時氣盛,很正常。”
周清沒再多客氣,話風一轉,直接說起了正事。
“何宗主,此次我和燕師姐登門拜訪,實則有一事相求。”
“道友請說,但妨劍一派能夠做到的,何某必不會推辭!”
何宗主說的非常鄭重,逆徒犯下這樣的錯誤,他必須要辦法彌補。
“我需要元磁精鐵這種神材,恰好聽聞貴派掌控有一條磁石礦脈,不知貴派可有元磁精鐵?”
何宗主幾人對視一眼,然后就見其中一位長老搖頭說道:
“劍一派的確有一條磁石礦脈,但從發現開采至今,都還沒有挖出過元磁精鐵。”
“周道友,很抱歉,劍一派并沒有元磁精鐵儲存,金煞山所有礦脈的開采皆有記錄,每次運送出礦脈的礦石種類、數目也有記錄,周道友如果愿意,可隨時查看。”
這是在表明他們真沒有的意思,不是在欺騙周清。
“沒有發現過么……”
周清想了想,又問道:“那不知貴派掌握的磁石礦脈規模如何?”
“算是一條中型礦脈吧。”
中型磁石礦脈,那的確是有可能孕育出元磁精鐵的,當然,也只是有可能。
何宗主沉吟片刻,而后說道:
“那條磁石礦脈開采程度并不是特別高,周道友如果愿意的話,可以親自下去看一看。”
“同時我劍一派也能發動弟子,讓他們在短期內全力開采磁石礦脈!”
因為這個世界的天地間充斥著各種能力,金煞之力也是其中的一種。
再加上金煞山這里諸多礦脈糾葛,形成了奇特的地勢,所以那些礦脈只要小心適度的開采,那么是能夠再生的。
就算再生的速度趕不上開采的速度,但終究是一種可持續發展,可以大幅度延長這些礦脈存在的時間。
這對劍一派來說很有利,所以此派立派至今,都秉持著可持續發展的戰略采礦。
而如今為了滿足周清的請求,何宗主這話無疑是在表明,他可以豁出去了,壓榨磁石礦脈一次。
其他長老也都沒有反對。
冒犯了人家,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周清仔細思考,而后搖頭說道:
“倒是不必如此,我一個人進入磁石礦脈看一看便好,若是找到了元磁精鐵,那我會與劍一派交易。”
“若是真的沒有,那也是我運氣不好。”
“怎敢與周道友交易,如果真的有所收獲,周道友盡可帶走,只望兩位能夠原諒我那逆徒一次。”
“何宗主不必多說,我周清一直都信奉公平交易。”
至于原諒何沖……
這是燕狂徒的事情,周清自然不會代替她做決定,他沒那個權利。
何沖心中一嘆,又說道:
“進入磁石礦脈一事,還請周道友稍等,我命人將礦脈中的弟子叫回,以給周道友自由發揮的空間。”
“可以,勞煩何宗主了。”
然后又由何宗主帶著周清兩人離開這里,去了一處臨時歇腳之地。
等只剩周清兩人時,他問道:
“燕師姐,那個叫何沖的你認識?”
燕狂徒搖頭,說道:
“從未聽過,兩年前亦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