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哈薩爾右手的暗傷,所以宮天五便將妖鶴手弩交給了他使用,這樣一來的話,他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哈薩爾聽了之后點點頭,等到他重新歸來的時候,雖然四名牧奴折損了兩名,卻直接牽回來了六匹戰馬,還割了三個血淋淋的人頭回來。
這讓宮天五相當滿意,有了這三個人頭作為軍功,自己的下一步計劃就能實施得更加順暢。
十天之后,
這場大戰的余波也是漸漸塵埃落定,
很多細節也被披露了出來,矛頭開始指向鎮北侯的世子陳飛鏑,據說他當時與身邊的將領產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雙方甚至進行了激烈的爭吵。
最后陳飛鏑帶著親衛強行出動,要連夜奔襲乃蠻部的大帳,其余的將領也被迫跟隨而去,因為他們承擔不起世子失陷的后果。
陳飛鏑這種行為其實很走極端,若是成功了的話,那就叫高瞻遠矚,遠見卓識。
遺憾的是他失敗了,所以一意孤行,剛愎自用,專橫跋扈等等大帽子就扣了下來,
不幸的是,他的行為還導致了非常嚴重的后果。
這一戰結束之后,鎮北侯這邊麾下的嫡系軍隊足足有好幾千人埋骨于草原之上,還導致一千多人傷殘,被迫從一線上退役下來。
對于整個鎮北侯的軍事體系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一次傷筋動骨的打擊。
而且這一戰最后雖然將乃蠻人擊潰擊敗,卻也就意味著戰爭過后獲得的收益十分有限,甚至連乃蠻人這邊的人頭都未能斬獲多少。
畢竟對于草原上的胡人來說,被擊潰那都不算是什么敗了,馬背上生長的他們對這種戰略轉進異常熟悉。
在這種情況下,陳飛鏑的世子之位甚至都有些岌岌可危,畢竟在這亂世里面,秉持的法則就是能者居其上。
在這樣的背景下,宮天五也是覺得時機成熟,他決定與自己的父親好好談談,過分的低調只會讓旁人看不起的。
畢竟經過了這些日子的觀察,宮天五覺得陳云勝也算是一個好父親,并且還能勉強做到公平行事。
很快的,宮天五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機會,畢竟陳云勝雖然是高高在上的鎮北侯,不過一個兒子想要和自己的父親聊聊的話,還是有大把機會的。
于是很快的,宮天五就進到了書房當中。
此時用過晚飯不久,書房內燭火搖曳,映得陳云勝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身形魁梧,肩寬背厚,身穿一襲深紫色錦袍,袍上繡著暗紋麒麟。
書房陳設古樸而大氣,墻上掛著一幅《山河輿圖》,圖上用朱筆勾勒出邊疆要塞,山川河流清晰可見。書案上擺著一尊青銅麒麟鎮紙,旁邊是一摞摞軍報和奏折。
陳云勝手中捧著一盞清茶,茶香裊裊,卻掩不住他身上那股久經沙場的鐵血氣息。
他目光深沉地注視著站在面前的宮天五,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吧,有什么事情要見我。”
宮天五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卻不卑不亢:
“父親,您離家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孩兒擅自做了幾件事,特來向您稟報。”
陳云勝放下茶盞,茶盞與紫檀木案幾相碰,發出一聲輕響,他淡淡道:
“何事?”
宮天五抬起頭,目光平靜:
“我的三舅崔子洋平時在城中行商,所以消息靈通,無意之間打探到了寶盛號徐家勾結乃蠻部的事情,當時情況緊急,所以只能向著巡撫衙門那邊出首。”
陳云勝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哦?此事我略有耳聞,沒想到源頭竟然在這里啊。”
宮天五繼續說道:
“其二,孩兒無意在城中救了一名草原上的胡人,名叫哈薩爾。”
“沒料到此人頗有才干,乃是塔克干部族當中的射雕手,還能在第一時間預判出乃蠻人撤離的時機,然后帶了幾個牧奴前去追殺逃走的乃蠻部殘兵,斬獲了六匹戰馬及四顆人頭。”
陳云勝聽到此處,眼中已滿是驚訝。他沉吟片刻,問道:
“這些事為何不早些稟報?”
宮天五低頭答道:
“前些日子府中情況不大好,三舅說不是稟告的時候,怕遭人恨。”
陳云勝盯著宮天五,目光深邃,仿佛要看透他的心思。片刻后,他緩緩說道:
“此事關系重大,我需派人核實。”
宮天五神色不變,恭敬道:
“父親明鑒,孩兒絕無虛言。”
陳云勝點了點頭,忽然問道:
“你這次來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求我的嗎?”
宮天五抬起頭苦笑道:
“孩兒兄弟眾多,更是庶子,母親的身份更是低微,所以對世子之位并無覬覦之意。”
“我即將年滿十五歲,按照王府的慣例,一旦加冠(十六歲)就要離府外出闖蕩,孩兒更沒有母族可以依靠。”
“因此在這里斗膽為二舅崔子誠討個封賞,若能得個官方的巡檢身份就最好了,哈薩爾斬獲的人頭可以分給他作為功績。”
陳云勝聞言之后,卻突然質問道:
“上面的這些話是有人教你的吧?”
“啊?”宮天五立即仿佛影帝上身一般,做出了慌亂之色:“沒沒有。”
陳云勝臉色頓時一沉道:
“說實話!”
宮天五立即悶住了,有些艱難的道:
“是是的,有的是三舅教我的,還有的是哈薩爾說的,但也有的是我自己想的。”
陳云勝沉聲道:
“那我要知道你的真正想法,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宮天五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顫聲道:
“我我不想呆在這里,真的!”
“侯府當中對于外人來說人人羨慕,可是對我來說,卻根本沒有在這里感覺到情誼,人人都看不起我。”
“他們雖然沒有明說,可是眼神當中仿佛都在嘲笑我,說我的母親身份低賤!!”
“我想要快點脫離這里,我想要快點離開這個讓我喘不過氣的地方.”
說到后來,宮天五已是淚流滿面!
這次沉默的是陳云勝了,他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也很清楚對方說的是真話,過了很久陳云勝才嘆了一口氣道:
“你既然成為了我的兒子,那么就注定要承受這些東西。”
宮天五哽咽道:
“是的,我知道,父親,我的處境至少比那些外面的普通人高出太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的身份。”
陳云勝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他緩緩起身,走到宮天五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把哈薩爾斬獲的人頭拿給崔子誠,不怕哈薩爾有異議?”
宮天五道:
“此事就是哈薩爾提出來的。”
陳云勝道:
“好,我知道了。”
宮天五平緩了一下情緒,躬身行禮,語氣恭敬:
“多謝父親成全。”
陳云勝看著他,忽然嘆了口氣:
“老七,真沒想到,你現在倒是有幾分我年輕時的影子了。去吧,好好歷練,莫要辜負了我的期望。”
宮天五低頭應道:
“孩兒謹記父親教誨。”
他退出書房,轉身離去。月光灑在他的背影上,顯得格外清冷。
陳云勝站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說實話,他這些日子心情很是不好,只因為平時對世子陳飛鏑寄托了太多的希望,然而事實證明這孩子卻是眼高手低。
倒是這個平時有些瞧不上的老七居然有些脫穎而出的味道了。
書房內,燭火搖曳,映得墻上的《山河輿圖》忽明忽暗,仿佛預示著邊疆風云的變幻莫測。
過了一會兒,陳云勝淡淡的道:
“來人啊。”
從旁邊的屏風后面走出來了一個人,身穿黑袍,也戴著黑色的頭罩,對著陳云勝拱了拱手。
陳云勝道:
“剛才老七所說的東西,你都聽到了?鐵五?”
鐵五點了點頭。
陳云勝道:
“去核實一下老七所說的話,尤其是那個哈薩爾,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鐵五默默的退了下去。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陳云勝拿到了一份卷宗,上面有他想要的所有資料,當然,是宮天五刻意暴露出來的那種。
將這卷宗翻看了一番之后,陳云勝微微頷首:
“兩只擁有狼妖血脈的獵犬?”
“這個哈薩爾是個人才啊,身邊帶著的女兒也確實是親生的,那就幾乎可以排除故意臥底的可能的。”
“真沒想到啊,這個老七居然還有點運氣?還未滿十五歲,身邊居然開始有人才涌出?”
當然,宮天五的這些機遇,在陳云勝眼里也就只是尋常而已,畢竟像是他這樣身居高位的人,什么事情沒遇到過?
其余的就不說了,就拿當年的陳家先祖來說,出身可以說是極為卑賤,操持倒夜香的賤役干過,店小二做過,還打過更,收過馬糞。
甚至到了四十歲的時候連老婆都沒能娶到,妥妥的一個老光棍。
然而他時來運轉以后,在短短十年內就拜將封侯,如此爆發的人生當中,可以說充斥著各種機遇和小概率事件。
與他的崛起相比,宮天五這么點機遇完全不值一提。
一轉眼就又是三個月過去了,
宮天五業已順利年滿十五歲,上次與父親之間的密談有了很明顯的效果,
二舅崔子誠被提拔成了三盛城巡捕司的一名追緝校事,因為有著呈交上去的幾枚血淋淋的首級,所以還是正八品的職銜,手底下更是帶著二十多個人。
三舅這邊的貨棧規模被擴大了四五倍,已是名副其實的大掌柜,手底下管著四個掌柜,每個月已經可以提供穩定的營收。
哈薩爾的手下已經有了近百號人,幾乎都是由牧奴構成的。
這些人被安置在了城外的農莊里面,有生意的時候就護送崔家貨棧的商隊,沒有生意的時候,便按照戰兵的方式訓練。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都是宮天五親自去挑選的,差不多超過三分之一都有低級天賦的存在。
其中有一個叫做塔贊的,擁有天生神力的天賦,馬戰一般,但是披上兩層重鎧后手持金瓜錘,那就是攻堅巷戰的大殺器。
同時,哈薩爾因為讓出了人頭,所以獲得了一處青磚大瓦房,還有兩個女奴侍候,這也解決了他的后顧之憂,讓其余的牧奴羨慕不已。
宮天五也是對哈薩爾叮囑過,讓他留意好苗子,若是覺得有可造之材的話,那么可以傳他無漏身心法的第一層。
反正沒有宮天五這邊提供的相應秘藥,無漏身是很難快速修煉成功的。
直觀一點的來說,哈薩爾修煉無漏身也沒多久時間,已經將無漏身修煉到了三層。
這已經跨越了旁人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苦修,直接達到了暗勁高手的級別!
如果沒有藥物輔助的話,哈薩爾想要達到這一步,至少也要十年。
除此之外,還令宮天五驚喜的是,自己的這個二舅雖然沒有什么天賦,看起來也沒有什么隨機應變的才華,可是他的優點卻很明顯:
最核心的優點:忠誠。
其次則是執行力強,并且大概是因為出身寒微的緣故,所以親和力強,很輕松就與周圍的人打成一片了。
這樣的人你將之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并不會給你什么驚喜。
可是對于命令卻會一絲不茍的執行,這實際上就讓宮天五很是滿意了啊,他心目當中的構想,正在一點一點的成型。
這一天,暮色裹著沙塵撲在窗欞上,宮天五正在和母親崔小意吃飯,他夾起一筷子涼拌沙蔥,瓷碗里的綠豆排骨湯還冒著熱氣。
崔小意剛舀了勺湯要遞過去,就見崔子洋滿頭大汗地撞開門簾,衣襟上還沾著戈壁灘的黃沙。
“七哥兒,出事了出事了!”
崔子洋嗓子發緊,脖頸青筋直跳。
瓷勺當啷掉進湯碗,崔小意臉色煞白:“怎么了?“
宮天五慢條斯理啃完羊蹄,指尖在青花碗沿抹了抹:
“三舅來得正好,我媽煮的湯能降火。“
崔子洋喉頭滾了滾,硬擠出個笑:“姐,就是生意上“
“媽。“
宮天五突然打斷:
“您看三舅這大汗淋漓的,去給他盛碗湯壓壓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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