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眾多弟子里,能有四五十年道行的也不超過十指之數。
四五十年的道行,再配上年輕力壯的身體,一般老道士可不是田不厲的對手。
其余人再看田不厲,瞬間就感覺這年輕道士的實力已經很恐怖了。
整個雷峰二代弟子里,恐怕只有大師兄響天能與之抗衡。
“師兄過譽了,此次師父命我前來拜見掌教,隨諸位師兄一起下山祈雨,湊個人數。”
響天轉過身,“隨我來。”
田不厲跟著響天走進殿中。
殿中有一尊神像,是雷神的巨像。
很少有地方會參拜雷神,可以說是只有煙霞山雷峰這一脈獨有的供奉。
云法沒有供奉的正神,其余三脈都歸雷神管,再加上當初建立之時也是雷鳴祖師建立的。
就算是田不厲道法高強,除非是出去自成一派,不然煙霞山就是以雷為尊。
從正殿進去,到后方偏院,走了百十來步到了御雷子休息打坐的小屋。
田不厲突然感覺很累,別看就這百十來步的距離,但和自己師父流云道人比起來,就是自在和不自在的區別。
自己師父就那一個山頭一間房,平時一天也就兩頓飯,吃喝都在屋子里,只有偶爾才去洗一次澡,行個方便。
修煉,看書,想事情,或者睡覺,指點徒弟。
人多規矩也多,都在山中修行了還那么多事情,怪不得沒有飛升。
目前煙霞山里,最接近飛升的就是渡劫期的流云道長,其余人道行還不夠。
心中想了很多事情,田不厲進屋后還是恭敬鞠躬,“弟子田不厲,拜見掌教!”
御雷子看著田不厲,“你過來何事?”
田不厲客氣道:“回稟掌教,師父命我前來拜見掌教,想著讓弟子跟隨掌教下山時湊個人數。”
御雷子詢問說,“你道經可背熟了?”
田不厲回答道:“已經背熟,可全文寫出。”
御雷子又詢問說:“可會引雷?”
“引過。”田不厲回答說:“年前曾于山下浮風浮云兩位道長一起驅除瘟疫,當時兩位道長滅了邪祟,弟子到后以雷法散了村子上的邪祟之氣,后來學了兩位道長傳授的百草經,熬了藥救治當地百姓,之后就回來苦修。”
御雷子點了點頭,“好,我已知曉此事,我殿中桌上有八本書,分八卦,你將艮位之書拿起參閱,學得該做之事,切莫將書帶出大殿,看好后再出去。”
田不厲恭敬說:“弟子領命!”
御雷子繼續打坐修行,“下去吧。”
田不厲和響天師兄都小心的退出屋子,等走遠后才詢問具體事情。
“大師兄,殿中八本書是什么?”
響天看起來不怎么喜歡田不厲,敷衍說:“是平時八門功課,上面記載了每個位置要做的事情,平常弟子都是學一門,資質好者可多學幾門。”
田不厲點了點頭,因為沒心思和別人比較,也就沒有細問。
響天感覺更加不舒服了,作為大師兄,他早就學了八門,而其余師弟最多也就是六門。
因為對這個師弟沒什么好感,到了大殿后,響天直接對著一個正在打掃的道士下令。
“雷頃,你在這里看著,莫要讓田師弟將經書帶出大殿。”
雷頃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聽到后看了一眼田不厲,“是!大師兄!”
田不厲卻只是笑了笑,很快按照方位拿起一本黃色小冊子,然后坐在一邊的蒲團上開始閱讀。
《艮土真解》里開篇先介紹了屬性,告知了一些必要的事情。
八卦八門都有講究。
艮在五行中代表土,唯一顏色就是黃。
天時是云、霧、山嵐,方向東北。
適合少男、童子主持。
雷是震,一般是要求年長的男性主持,以中年為主。
田不厲記下這個屬性的各種詳細情報,從代表星宿、動物、屋舍顏色布局、出行、時序、數字,再到各種疾病和植物種植,藥物屬性等等。
這些看起來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運用的話,就能組成很多耳熟能詳的東西。
比如,風水。
更高深一些,就是算命。
算命不是開卷考試,書中的算命就是告訴所有正確答案,然后看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準不準,答案都在上面,看你怎么說。
就像是給出了110個數字,還有加減乘除以及各種小數點和數字符號,然后可解一切數學題目。
八本書就是把理論上的準確答案都告訴你,然后又一個數字又可以理論上用在一切答案里,但是真實情況并不是那么簡單。
數字都認識,符號也差不多能喊出來,可是這個和得滿分沒什么直接關系。
經驗道行不夠,算的就不準。
田不厲也知道自己目前道行不夠,所以只是記下來,沒想過去給誰算命做風水。
求雨時的站位和當時穿的衣服、入場順序、念經做法時的咒語很快記下。
書冊只用兩頁來講艮位在求雨時的注意事項,之后繼續講解一些雜亂的信息。
婚配、取名、下葬時間、做事情性格、與什么人為善,遠離什么人……
田不厲算是明白什么叫雜道了,這學的東西太多,太雜亂了。
《艮土真解》里沒有攻擊道法,就算是求雨的咒語和道術也要有人配合才有用,不然就是光念經,什么動靜都沒有。
這本書確實是教科書級別的存在,講的很細,互相之間又基本上沒有關聯。
一般修士,尤其是年輕修士都更喜歡那些有作用的法術,比如御空和雷咒等法術。
學這些的時候都非常感興趣,而學八門真解和道經等經文時就顯得提不起勁來。
即使是在安全環境里,對暴力的追逐也未曾消退過,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田不厲已經明白基礎和道行的重要性,很清楚厲害的道法必須要適配高深的道行。
除了修煉之外,各種知識和道理,也是對道法道行的補充。
根須深了,才可成為參天大樹。
響天早就走了,殿中八門書只是地位高,實際上并不是高深的秘籍。
真學起來其實也不算太難,但是師父御雷子才有資格決定誰來學什么。
田不厲看到晚上時還在看《艮土真解》,一直都只看這本書,而且看的很慢。
打掃的道人在附近打起了瞌睡,很快肚子餓了。
雷頃看田不厲還在這里,小生詢問說:“師兄,你不回去嗎?”
田不厲正看著入神,回過神來后說道:“我再看會兒,你把門關上,下去休息吧。”
雷頃知道這是流云峰的人,倒也爽快的答應了。
“那我去休息了,師兄也早點休息。”
很快雷頃鎖上了門,回去吃飯睡覺。
田不厲到了后半夜才看完第一本書,站起身恭敬地放回原處。
“祖師在上,煙霞山流云峰弟子田不厲將《艮土真解》物歸原處,現在借閱風雷二書。”
田不厲等了一分鐘,確定沒事后就拿起了雷書坐下參閱。
因為有了一本的經驗,第二本參閱起來就好理解了很多,尤其是煙霞功是雷鳴祖師所創,里面雷法的介紹更詳細一些。
花了四五個小時看完了雷書后,田不厲就看起來《巽風真解》。
巽風真解里同樣沒有厲害的法術可傳,講的也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閑事。
田不厲從風的位置、起時、代表的動物、以及各種對于風這一屬性的補充,隱約的感覺到了什么,但是又因為道行不夠,始終參透不出。
御雷子并不是天天過來大殿講道,平時修行的時候都是大師兄響天代為傳授。
大殿的房門被一個起早的道士打開,雷頃打開門看到田不厲還在看書,于是轉身出去。
“師弟。”田不厲喊住了雷頃,在雷頃看著自己后露出微笑,“殿中的蠟燭該換一換了。”
雷頃看了一下燒完的油燈和蠟燭,“好,我去庫房拿些蠟燭過來。”
田不厲點了點頭,低頭繼續看書。
雷頃走出大殿,在走廊里走了幾步后忍不住罵道:“什么玩意兒,就知道使喚你道爺!”
雷頃也知道田不厲是殺過人的人,罵歸罵,依舊是去拿了蠟燭換上。
這本身就是他的工作,就算田不厲不在大殿里過夜,大殿內的燈火也要亮著。
不多久,外面也熱鬧了起來。
有道士在練武,有的在打掃,還有的在說笑。
清晨起來先念經,念經后去飯堂吃飯,回來后由大師兄傳授道經講解。
大殿這里是正堂,又距離其余道士居住的地方遠一些,平時不會隨便來這里溜達。
通常熱鬧的時候,就是要上課的時候了。
宏音、微鳴等道士們集中在五分鐘內陸續到場。
最早進來的道士看田不厲在這里,也沒有說話,其余人到了之后也同樣是保持了安靜。
沒多久大師兄響天就來了,響天看著坐在末尾處的田不厲,見他還在這里就詢問說:“田師弟,你怎么還在這里?”
其余人都看向田不厲這里。
田不厲回答說:“大師兄,掌教說了,我這段時間可以在這殿里跟著學。”
響天有些不高興,但是也不好說什么。
“那就好好學著。”響天不再理會田不厲,對著其余人說道:“開始早讀,不準交頭接耳,耽誤了功課!”
說罷,響天就坐在了之前御雷子坐的蒲團那里,監督著幾十個道士。
這些道士年輕的十幾歲,年長的五六十歲,在響天坐下后都迅速開口背起了道文。
旁邊的微鳴因為入門晚的關系可以拿著書念書,其余人則都是背書。
有的是背誦煙霞功,有的是道經,也有的是雷部真解。
大師兄響天看其余人都老實的背書,就連田不厲也安靜的背誦煙霞功,于是就也忙起了自己的功課,背誦《雷霆經》。
雷霆經是御雷子傳授給內門幾個弟子的高深雷法,只有三個人會,其中之一就是響天。
田不厲沒有書本可以看,但是記憶力和悟性都非常好。
平時與人打架的時候看別人招式就能復制各種武功和心法,此時本就有一定道行,周圍又都是修了煙霞功的同門。
在嘈雜聲中,田不厲很快傾聽著大師兄和二師兄三師兄的聲音。
三人背誦的進度不一樣,速度也有快又慢,田不厲耐心聽了一個多小時,很快記下整合了一本雷霆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