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位于祈天府南,燕雀縣西。
在燕雀城附近有一大山,山高險峻,唯有燕雀可渡。
山高險峻,附近自然有了諸多峽谷暗流。
在山中有一大湖燕水湖,因為湖中肥魚眾多,個大肉美,經常有人過去捕魚,也常有人溺死。
時間久了,死的人多了,二十年前有一任縣令就禁止捕魚吃魚,抓到賣魚買魚的就直接打板子。
于是溺死的漁夫就少了很多,每年只有普通溺死的孩童和村夫。
這些人家死了孩子也驚動不了官府,縣里知道后也覺得他們咎由自取,不予理會。
那任縣令早就走了,這些年雖然也有人吃魚,但是不吃魚的風俗還在,也不成氣候。
燕水湖每到夏季就會有些閑人過來游水避暑,也有不少人過來抓魚賣錢。
雖有死人,也不是天天死,只是每年肯定少不了就是。
更有強人專門在這湖邊附近蓋房安家,占了湖水收錢,附近漁夫過來撈魚時都要給上孝敬。
這天,湖上又來了爺孫兩人。
兩人過來后主動來到湖邊一小屋外面。
“魚頭兒可在?”呂老頭對著屋子輕喊了一聲。
“來了!”不多時,一個三十歲的年輕男人從里面出來。
男人身體精壯,穿著粗布麻衣,頭發也扎得緊實,發髻處用方巾扎緊,看模樣就是一個做事利落的好漢。
魚頭兒大名康谷,乃是燕雀城康家的遠親,因為常年在這里看護漁場,別人也喊他魚頭兒。
康谷推開院門走出來,看著一老一少,笑道:“你們那漁網我放的好好的,這就給你們取來,今日可是要下去捕魚?”
“正是!”呂老頭從懷里拿出準備好的一串銅錢,遞給了康谷。
康谷接過銅錢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感覺重量不差后就笑著收下。
“等下!”
“勞煩了!”
康谷笑著回屋,很快雙手抬著一張小網出來。
“這兩日都放的好好的,還給你們曬了一下。”
呂老頭接過漁網,“多謝魚頭兒!”
康谷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來打魚的只知道他姓康,是康家的遠門親戚。
康家的康老爺是個舉人,康家也是康老爺這一代發跡的,但是康老爺的父母也不是窮人。
正是殷實的家庭,才培養出了康老爺這種舉人。
讀書人都窮不了,當過官的舉人老爺更是如此,康家在燕雀城就是一霸,并不是也算,人家就是。
既有康必用這種年少有為的讀書郎,也有斗雞遛狗玩女人的紈绔子弟。
康谷在這里只是一個沒多少人知道的下人,依附康家的打手之一。
雖是如此,康谷也有自己的喜好。
平時收錢歸收錢,也打跑許多偷魚的人,但是遇到可憐之人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呂老頭的兒子兒媳就在捕魚時淹死了,康谷過意不去,多少給點照顧。
“你們捕魚就在水草附近捕魚,不要下水,更不要去湖中,那里魚雖然大,但是碰到一下就能讓你這破船搖頭擺尾,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康谷在那個小孫子整理漁網的時候,拉著呂老頭到一邊告知了一下最近幾起事情。
“這幾日又有人淹死了,我曾看到水下一團黑影將一個游水的人拉入水下,幾個呼吸就沒了動靜。”
呂老頭迅速點頭,“是!我都知道,來這里捕魚的都知道這水深危險,但是生活所迫,我等只會這點本事,不敢不來,也不敢報官。”
康谷嘆息道:“我也告知過老爺,希望老爺請來道士和尚超度這里的亡魂,不過老爺卻不管這些閑事,也不讓我亂說話。”
呂老頭年紀大,懂得更多一些。
“和尚道士要錢不少的,這若是驚動了官府,又要下了禁令,不光康老爺不答應,那些賣魚打魚的也不答應。”
康谷無奈的笑了笑,“你今天怎么就帶一個孫子過來?其余兩個呢?”
率老頭露出微笑,“城西南田家村那里招人干活種地養牛,我們這些打魚的早就沒有了地,打算再撈點魚攢點錢,等明年種地收了麥子就不用來這水里討飯吃了。”
康谷好奇道:“是那個田相公家?”
“正是。”
康谷知道縣里的事情,這個年紀的人都是想做點事情的。
對身邊那些出人頭地的同齡人,也格外的羨慕。
胡欲為和田不厲都是最近兩年的風頭人物,康谷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這山里看場子,但也會去城里吃酒瀟灑,認識不少市井中人,也知道不少關于田不厲的事情。
如今比自己年紀小,年紀大的都出人頭地了,自己卻還在給人當仆從,做這些浪口搏命的事情。
正感慨間,忽然看那小孩子解開褲帶要往湖中小解。
康谷快速過去,腳步踏入流星,一手猛地抓住小孩的肩膀,將他丟在了后面的草地上。
“啊!”小孩子吃痛,趴在地上時又看著動手的人,受到了驚嚇。
康谷一手指著這小孩,惱怒道:“早與你說過,不準尿在湖中,怎么不長記性?!想討打不成?!”
小孩低下頭不敢言語,老頭迅速過來說道:“魚頭兒恕罪!這娃子蠢笨,路上喝了水著急了些,這里的規矩我都懂!我教訓他!”
老頭連忙告罪,看康谷沒有繼續發作后,迅速過去對著不說話的孫子又打了幾下,都是打在了后背和肩膀上。
康谷也知道這老頭在護著孫子,又知道這兩人以后也不會來幾次了,就煩悶道:“這里有這里的規矩,壞了規矩,吃苦頭的是你們!”
康谷也不想多說了,反正錢已經收了,再加上現在也有其余人在附近,等下還有不少人會過來,于是就回去屋子里繼續吃酒休息。
老頭松了口氣,看著挨打后不服氣的孫子,安慰道:“你就是犟,快點弄好網,我們今天捕到魚后就走,等賣了錢就與你弟兄一起去田家村租一片地住下,以后也不用早起過來抓魚了。”
孫子低頭整理漁網,剛才被嚇了一下,暫時沒了尿意。
康谷回到屋子里,剛進去就聞到了酒臭氣。
里面兩個人正在喝酒吃菜,都是半醉的模樣。
“哥哥怎么出去時還高興著,回來時就這副樣子,是不是外面有人惹了哥哥?”
聽到朋友詢問,康谷坐下后說了剛才的事情。
酒徒笑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理他作甚?收了錢就行,他們死活與我們何干?這年年死個七八人,來捕魚的反而越來越多。”
另外一個酒徒笑瞇瞇的說道:“每次死了人,這湖中就平靜個五六天,那些打魚的每次都盼著先下去一個祭品,后面才會放心打魚。”
康谷疑惑道:“你們說,這湖里到底是有水鬼,還是妖怪?”
兩個酒徒都是笑了笑,“管它是什么,不耽誤我們賺錢就行!”
三人一起又吃吃喝喝,閑聊了十多分鐘。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聲呼喊,緊接著是大量的嘈雜聲。
“有人落水了!”
“死人了!死人了!哈哈!活該!”
康谷心中一驚,體內的酒水化作冷汗,迅速拿起旁邊的魚叉快速出去。
等出去后頓時后悔不已,水草地邊哪里還有人,那爺孫兩人定是不聽勸,去了湖中!
附近漁夫們卻是沒有多少傷感,也沒有人去湖中那里救人打撈,而是都輕松得去了附近淺水和中層區域撒網捕魚。
年年都是如此,祭得一人,福澤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