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骸骨道主。
即便祂料想過許多可能,也想過或許事情不會按照自己預想的發展。
畢竟玄真道界這地方確實是有點不同尋常的。
可祂的確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大乾仙朝,說炸就炸。
沒有一丁點的猶豫,一上來就把所有的退路給堵死了。
骸骨道主原本的計劃直接作廢。
再不出去,再不直接降臨在截天教主的肉身上,那事情可就真的要變得不對勁了。
這具肉身一旦被毀。
骸骨道主上哪再去找另一具能用的肉身?
而要是等著天地異變結束的那天再出手,那時候雖說沒有了限制,可就玄真道界這幫瘋子的架式,鬼知道祂們能干出什么事來。
所以,放棄截天教主的肉身,不僅僅是在把主動權交了出去。
還間接的相當于骸骨道主的失敗。
陳皇看人還是很準的。
骸骨道主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敗,況且在祂看來,這才只是個開始。
“陳皇!!!”
“吾知道是你在幕后做推手。”
虛空之中,那炙熱無比、時時刻刻都在膨脹的巨大光球之中,一個猙獰的身影從中緩緩走了出來。
“你,還有太歲教主,你們這是在找死!!!!!”
憤怒的怒吼如天雷滾滾在虛空中作響。
而另一個身影卻毫不猶豫的直接一劍殺了上去。
那是太歲教主。
祂手持太歲殺劍,以自身完美融合的雙道果化作無上劍陣,裹挾著那大乾仙朝爆炸以后的偉力,向著骸骨道主斬出驚天一劍。
來自太歲殺劍的煞氣在那一瞬間就將周遭的一切全都染成了血色。
虛空恍若燃燒的血海。
轟!!!!!
足以碾碎星辰的爆炸聲再次在血海上震蕩。
骸骨道主以掌做刀,一掌劈出便有無盡玄奧之力在虛空中生成,那力與力碰撞,勁與勁迭加,只是剎那間的功夫便演化出了一個世界虛影。
劍光凌冽若寒風,一劍落下,那世界虛影便化作一片純白。
呼!!!
劍風吹過,世界虛影當場破碎。
萬千破碎的光影之中,骸骨道主便看到了一點寒光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
這種層次的戰斗已經是非常人所能想象。
一個念頭的起落,便已經足夠彼此交手無數次。
而這無數次交手,又在過去未來之間來回跳躍,能將一切的一切全都達成一攤漿糊,那也就自然沒有所謂的時間流逝之說。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只在這二者交手的剎那,其實骸骨道主和太歲教主便已經對對方的所有手段全都徹地明了了。
太歲教主如今是在陰天子和仙尊那個層次的強者。
可以說代表的是玄真道界修士的最強戰力。
而骸骨道主則是兇焰滔天,親手宰了不知道多少強者的狠人,即便是沒有合道之前,這也是不弱于玄真道界最強戰力的存在。
當然,蒼天道主和那須彌天道不在此列。
“雙道果合一。”
骸骨道主雙目中綻放出異樣的色彩:“怪不得陳皇敢派你過來與吾交手,可為何你以這般逆天手段成道,玄真道界竟無半點異相顯化?”
祂看出了太歲教主的強大。
而且這種強大無需任何外力,也用不著半點逆天手段,就是從內到外,從肉身到意志,實打實的強大。
再加上那把太歲殺劍。
骸骨道主本來被陳皇炸了大乾仙朝這神來一筆是逼得不得不出手,以祂的傲氣著實是讓祂怒不可遏。
祂是道主,陳皇算什么東西?
一個蟲豸也敢算計祂?
可見到了太歲教主的強大以后,骸骨道主心里的怒火反而熄滅了,甚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祂厭惡弱者,卻從不吝嗇對強者的贊美。
也從不吝嗇對強者的殺欲。
危險,極度的危險。
太歲教主一刻都不敢松懈,一聲不吭的斬出道道劍光。
每一道劍光都充斥著毀滅之力。
骸骨道主也無法輕描淡寫的接過,只得用種種手段硬生生的接下來。
而太歲教主的沉默,則讓骸骨道主更加的好奇了起來。
“你們玄真道界有三大教。”
“那拜靈天的教主吾已經見識過了,其手段雖說讓吾贊嘆,可本質上不過是劍走偏鋒罷了。”
“截天教主死的早,吾也沒那個興趣去知道一個死人的過去。”
“剩下的,便是你這太歲教主了。”
“讓吾看看,你究竟有著什么驚天手段!”
骸骨道主到底是道主之中也是極為拔尖的強者。
這已經不是修為的多寡,真元的質量高低能夠來形容的差距了,換句話說,骸骨道主已經和太歲教主不是一個物種了。
太歲教主是用兩條腿在地上丈路。
而骸骨道主則是在天上飛的。
即便是以種種算計拉低雙方的差距,但骸骨道主依舊是從一開始就壓制住了太歲教主。
局面正在一邊倒。
只不過骸骨道主當真被玄真道界的修士給膈應到了。
祂覺得太歲教主肯定還有著壓箱底的手段沒用。
所以,祂一時間竟然也不敢拿出全部手段拼殺。
而這并不是骸骨道主聰明反被聰明誤。
實際上,祂猜的很準。
這種千錘百煉,硬生生殺光了一個紀元強者,最后登臨道主的強者直覺,其實是玄真道界的修士所無法擁有的。
畢竟玄真道界的修士再怎么喪心病狂,本質上是在為了抗擊骸骨道主這些真正的‘域外天魔’。
真要有那種喪心病狂的瘋子,早就被諸多強者聯手擊殺了。
至于太歲教主這壓箱底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其實便和祂如何將雙道果完美融合有關。
祂從那條路去往了一個時空。
一個離現在很近很近的時空。
在那時空之中,祂有著足夠漫長的時間將自身的劍道道果補全,祂甚至連續經歷了最后三次陽極。
那個未來太歲教主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未來。
但祂之所以回來,之所以聽從陳皇號令參戰,便是不要讓那樣的未來成真。
玄真道界徹地破碎,無數的尸骸如同雨點一樣從天而降。
再也沒有日月,再也沒有五行。
大地之上的亡魂時時刻刻都在哀嚎,凡有生靈出現都會在一個呼吸內經歷完生老病死,再也不可能有修士文明出現。
并且時時刻刻都有著諸多強者的身影在時空之中交戰。
那些強者不是單純的近乎于道。
而是盜主……
但太歲教主沒有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存在。
祂只找到了仙尊。
仙尊告訴祂,這就是真正的未來,也是天地異變結束的那天。
只不過有人以無法想象的手段將一切都堵死在了這個時刻,以至于未來沒法再往前推一步,無法抵達真正的黃天紀元。
至于仙尊自身。
太歲教主歸來的時候,祂看到仙尊的身上的氣息已經變得有些祂看不懂了。
仙尊好似已經成了道主。
又好似是那片時空的一個錨點。
種種念頭在太歲教主的腦海中涌現。
祂面色依舊冷硬,那張威嚴的國字臉上寫滿了決然。
未來,祂沒有在那未來的時空見到自己的身影。
而陳皇又令祂參戰,令祂將骸骨道主引到仙界,按照計劃行事,將此外道魔頭斬殺。
但太歲教主覺得那樣還不夠保險。
祂不僅僅要將這計劃落實,還要為陳皇多分擔一些責任。
祂付出的越多,做的越多,陳皇那邊就能更輕松一些,能多抽出精力去做更多的事,就能讓勝算更多一些。
這場大戰賭上了太多的希望。
而為了贏,為了一個希望,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容不下差不多的。
差不多就可以,差不多就能把骸骨道主給解決了。
太歲教主接受不了這樣的差不多。
祂知道,如果換成自己那死對頭老瘋子,對方也一定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轟!!!!!
耀眼的白光在太歲教主身上綻放。
那不是劍光,而是道火。
點燃道果以后的道火。
就像當時的老瘋子逆命換得偷天之劍一樣,太歲教主實際上也有類似的手段。
只不過祂不是純粹的劍修。
因此做不到那種不講道理的向未來的自己借力的程度。
而落在骸骨道主眼里。
太歲教主的所作所為就讓祂有些看不懂了。
因為太歲教主的道果在這一瞬間,竟然從完美融合的狀態變得不和諧了起來。
“你要做什么?”
骸骨道主吼道:“你在自毀道果?你與吾搏命之戰,你竟敢當著吾的面自毀道果?你這是在找死不成?”
太歲教主的氣息確實在這一瞬間開始了跌落。
可緊接著。
更加恐怖的氣息便從太歲教主的身上涌現了出來。
準確的說,是太歲殺劍在發光。
整個劍身都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透亮。
那澎湃的劍光真正的變成了一個太陽。
光輝能照耀的地方,劍光就能抵達。
骸骨道主便感覺自己這具肉身被那劍光一照,就有要被硬生生融化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
是祂這具肉身真的在被那劍光融化。
“太歲殺劍……”
骸骨道主忌憚的看著那把劍:“這就是蒼天道主的佩劍么?可此物并非是道主至寶,竟也能有這般偉力?”
太歲殺劍從來都不是觀主的法寶。
這把劍來自太歲教,本質上整個太歲教都是圍繞著這把劍所建立的。
在太歲教主成道,弄出了劍陣之道之前。
太歲教其實才是純粹的劍道宗門。
太歲殺劍,也是玄真道界最純粹的殺器。
單論殺伐之力,此劍的鋒芒無任何至寶能比。
因為它本就是為殺而生。
太歲教主此刻實際上就是在祭劍,以身祭劍,將太歲殺劍推到一個自身都無法達到的威能頂峰。
祂雙道果完美融合有這般資格。
祂主動將雙道果分開,就是在將劍道道果當做薪柴供給太歲殺劍。
至于剩下的劍陣道果。
則同樣會被燃燒,同樣化作薪柴。
只是劍陣道果燃燒的作用,是為了讓太歲教主和太歲殺劍達到一個完美的狀態,彼此互為道果,互為你我。
從而使出那一招祂當年為觀主準備的劍術。
整個過程,太歲教主除了說了一句滾出來受死,此后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而就是這般沉默,就是這般冷硬的手段。
使得骸骨道主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直覺告訴祂。
這太歲教主是個瘋子。
而對方的手段,自己是絕對不能讓其施展出來。
否則的話,鬼知道會是個什么結果。
骸骨道主可不敢托大。
祂是挺想和太歲教主正兒八經的廝殺個痛快的。
可看樣子,太歲教主可沒打算和祂廝殺,是打算拉祂一起去死。
關鍵是有拜靈天教主在前。
骸骨道主就是再怎么自信自負,祂也不敢去賭太歲教主能不能做到。
“你有太歲殺劍,吾有滅神戮魔!!!!”
骸骨道主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祂伸手一招,虛空之中便有一樣事物憑空生成。
那是一桿長矛的虛影。
這也是祂以青皇的道主肉身所煉制的恐怖殺器。
是為了對付蒼天道主準備的。
和祂自身一樣,這滅神戮魔矛是沒法直接降臨玄真道界的,非得是天地異變結束那天才能下場。
現在骸骨道主將其虛影召來,本質上已經是將自己的手段提前暴露了出來。
這讓祂如何不惱怒?
嗚嗚嗚……
那恐怖的矛影現身以后,便有不似人的哀嚎聲作響。
那哀嚎聲無孔不入。
整個玄真道界的所有角落,全都在回蕩著這般聲音。
“來戰!!!!!”
骸骨道主化作一道漆黑的光影,祂的面容在不停放大,在虛空之中如同天幕一樣可怖。
而太歲教主則化作了一個白色的太陽。
矛影對劍光。
骸骨道主的這具肉身都在崩潰。
但對祂而言這不算什么,因為肉身崩潰,那祂的意志便會回到本體之中。
甚至如今祂都只是心分二用罷了。
只要最后能在這具肉身崩潰之前,把太歲教主給宰了,將其肉身奪到手,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骸骨道主都不怕這番搏殺。
太歲教主更是不可能怕。
此刻,太歲教主緩緩閉上雙眼,腦海中有念頭在回蕩。
“陳皇令吾將骸骨引到仙界。”
“如何引,祂不曾說,因為參戰的是吾,無論祂安排的再怎么天衣無縫,都不如吾臨場做出的判斷更加準確。”
“若是不打廢祂的肉身,絕了祂在天地異變結束之前出手的機會,祂是絕對不可能被吾引到仙界的。”
混沌舟艦的威能是肯定能對付的了骸骨道主的。
而骸骨道主不可能等到天地異變結束那天出手,因為祂不敢給玄真道界的修士們任何發育布局的機會。
而玄真道界的強者,也不敢讓骸骨道主拖到那一天。
因為骸骨道主的出現是祂們從始至終都沒有料想到的,原本的計劃里已經是舉步維艱了,哪能將這么大的一個危機留到那時候。
因此,骸骨道主必須得在天地異變結束那天之前解決掉。
為此太歲教主愿意賭上一切。
既要打的骸骨道主的肉身破碎,又得控制好程度,讓其依舊有著出手的余地。
還得讓自身受傷到崩潰。
否則,自己逃往仙界,骸骨道主如何會追上?
“骸骨狗賊!”
太歲教主猛然睜開雙眼:“你不是覺得整個玄真道界,除了陳師道以外,其他人都不配做你的對手,你全都看不上嗎?”
“本教主這一劍,便是為他準備的。”
“只是你,你配的得上這一劍的光輝嗎?”
“無限!劍一通天!”
一瞬間,聲音落下。
一剎那,劍道無限。
太歲教主當年號稱劍陣雙絕,而祂本身又是雙道果,其中劍陣道果自然不用多說,整個玄真道界就沒有比祂更擅長此道的。
而劍道就不好說了。
老瘋子的劍道就比祂要更純粹。
當年太歲教主和觀主斗劍,最終在觀主使出的那洞真一劍上落敗。
后來這些年太歲教主便一直在琢磨著如何破解這一劍。
只要祂琢磨出來了,想明白了。
那太歲教主便能在劍道上掃清一切塵埃。
很顯然,太歲教主做到了,在那未來的時空之中祂有足夠的時間,也有足夠的對手來將這劍的破解之法完善。
最終,太歲教主所完善的手段便是這無限:劍一通天。
無限的是劍陣,因為劍陣有著陰陽五行,有著時間空間,本就能演化出無限的可能。
而劍一指的則是一元初始的一。
由此,一劍通天。
太歲教主做為劍陣,太歲殺劍斬出這無限中的一。
二者合一,便可以說一句在劍道和劍陣之道上,真正做到了近乎于道這四個字。
而這種種種種落在骸骨道主眼中,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祂看到了無限的可能。
時間和空間在祂眼中無限的延展。
過去,未來,現在。
所有的可能,所有的時空之中都有著一道劍光。
那一道劍光將所有的可能變成了絕對的必然。
骸骨道主看到了自己敗了。
敗在了那一劍之下。
最恐怖的是,祂竟然看不懂這一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祂只能將其當做是某種關于時空的手段。
“吾身,萬劫不滅!!!!”
骸骨道主雙目中燃燒魔火,而那殺器長矛則攪動一切規則。
祂跳躍進那無限可能之中要將一切都改寫。
無論太歲教主是用了什么手段,祂都不愿意承認自己會輸。
但是道主。
而太歲教主不是,這便是天然的差距。
祂有著無限的可能,但太歲教主不是道主,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無論如何。
骸骨道主都有些后悔,祂很后悔一直沉睡到現在方醒。
若是一開始就由自己主導一切,對付玄真道界的這些強者,那自己就能知道這些人的行事作風,知道這些人究竟能瘋到什么程度。
不至于隨便冒出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強者,都能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