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天。
白天和黑夜混淆。
整個大乾仙朝的天上,那滾滾灰霧之中,另一場大戰卻還在繼續。
當陳黃皮回到現在。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灰霧之中,正在和人首蛇身的道主大戰的兩個身影。
那兩個身影,一個是拜靈天教主,一個是那道主的靈。
不過,還未等陳黃皮加入這場戰斗。
拜靈天教主的聲音便從四面八方的灰霧之中涌現了過來。
“無需插手,速回本座道場。”
“前輩,我是來幫你的。”
“好,那你來對付這道主,本座回道場里躲一躲那輪廓。”
“前輩放心,我現在就回你的道場。”
陳黃皮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尤其是長輩們的話他最愛聽了。
所以他想也沒想,便向著拜靈天道場中飛遁過去。
“本家,你不是要出手幫忙嗎?怎么說溜就溜。”
“廢話,我只是想幫忙,不是想去死。”
陳黃皮雖說剛剛打死了陳道行。
但他自己的狀態可并不算多好,尤其是涉及到那輪廓,那東西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他能抗衡的。
拜靈天教主是老牌強者,是師父那個時代的人。
人家能玩得轉。
自己上去說不定就直接玩崩了。
不過,黃銅油燈其實也就那么一說。
陳黃皮真要上去參戰,它肯定會第一個攔著。
拜靈天教主之前說的很清楚了。
他早年前試圖把那輪廓里的靈給抽出來,結果失敗被發現,從哪以后估計就上了那輪廓的必殺名單。
關鍵是這么多年來。
居然躲在灰霧里,不聲不響的茍到了現在。
誰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做到的。
但黃銅油燈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拜靈天教主這種老魔頭能對付的了那位人首蛇身的道主。
陳黃皮應當也能與其交手。
但戰力是這么一說,可茍不茍的住就是兩說了。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躲起來。
躲過那輪廓的注意才是王道。
還有就是,金頂天燈。
此刻,那金頂天燈早已消失在了灰霧之中。
祂在撫平被打崩的時間線,打開接引的道路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現世。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黃銅油燈先前可是把陳黃皮給點化成了邪異的。
不讓金頂天燈再點化回去。
這事恐怕會成為一大隱患。
“黃一,我知道你還在。”
黃銅油燈本能的對著一個方向叫了起來:“別他娘的裝死,趕緊再給陳黃皮點一下,他不能做邪異,他的肉身是有問題的。”
陳黃皮同樣看向了過去。
他其實很早很早之前就想見一見金頂天燈。
想知道黃一是不是黃二說的那樣沒有人性,不近人情,更想知道當年陳皇在天河戰場催動金頂天燈究竟做了什么。
只可惜的是。
直到現在,他都沒能見到金頂天燈一面。
“黃一,黃一!”
黃銅油燈還在大叫。
可金頂天燈卻沒有給與任何回應。
哪怕陳黃皮來了,祂都不愿意再出手相助。
“黃二,不要再叫了。”
陳黃皮無奈的道:“黃一說了,天地異變結束那天再來找祂,如今都已經第五次陽極了,再等一等也無所謂了。”
“這能一樣嗎?”
黃銅油燈不忿的道:“你現在又是化身太一,又是披著那九靈尊的皮,還被我點化成了邪異,你現在的狀態太奇怪了,不變回去我放心不下。”
它不肯放棄呼喚金頂天燈。
或者說,是放心不下陳黃皮。
五臟煉神法,陰陽合和化神術,這兩門功法都得修到大成圓滿的程度。
而且只有陳黃皮原本的那個肉身才能修行。
眼下的狀態雖然強大。
但陳黃皮實際上是變成了太墟的生靈,和整個玄真道界是格格不入的。
沒有五臟廟,也沒有陰陽神。
連原本的種種能力都沒法使出來。
陳黃皮對此是心知肚明。
不過他其實覺得現在這樣也很好,畢竟他原本實際上也只能算做真仙極致的實力,是靠著外力才硬生生堆上去的。
如果變成原來那樣子。
雖說還有法天象地能施展,但這冷不丁搞出來的另類道果還能不能保留可就不一定了。
直覺告訴他。
這道果對他而言很重要。
是架構在他自身修行體系里,承上啟下的一個環節。
“不好!周圍的灰霧好像在消失。”
索命鬼突然開口道:“你們快看,那天上好像有東西。”
聽到這話。
陳黃皮、狐貍山神、黃銅油燈全都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周圍的灰霧實際上并不是在消失。
而是在快速的聚攏。
灰霧之上,原本就是天河戰場,只不過那天河戰場已經被徹底打沒了,過去的天河更是被陳黃皮所吞噬。
按理說,再往上應該就是仙界。
但現在映入眼簾的,卻是另一番可怖的景象。
那是一個灰蒙蒙的輪廓。
一個無比巨大,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存在。
那是一個世界。
比玄真道界更加龐大的世界。
這世界之中,有著五具尸體懸在世界中心,周遭更是有無數的眼睛在開合,一張一合之間,便有無數道目光掃過整個玄真道界。
這個輪廓無數年來,一直籠罩在玄真道界之外。
而這次,拜靈天教主好似當年真把祂給惹到了,祂竟然真的降臨了意志,將目光看向了這里。
和陳黃皮第一次看到這輪廓的時候一樣。
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被其影響,心神都陷入空洞茫然之中。
若是再移開目光,卻又會將其忘記的透徹。
唯有那些近乎于道的強者,才能有限的豁免。
“別看了,趕緊走!”
陳黃皮那肯在這里久留,他不知為何,或許是化身太一,或許是體內那三成太墟天道的原因,他見了這輪廓以后,就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就像是碰到了天敵一樣。
有種被徹徹底底壓制住的不自在。
甚至還有種幻痛。
那痛苦,比之命火燃身都要來的猛烈。
仿佛親身經歷被這輪廓吃過似得。
幾個呼吸過后。
陳黃皮便帶著索命鬼它們一頭扎進了那道場之中。
可即便是來了這里。
他心里的那種不安依舊沒有減緩太多。
“那輪廓好似在找我。”
陳黃皮臉色蒼白,渾身手腳都一陣冰涼。
那輪廓是被拜靈天教主給刺激到了,所以才意志顯化,只不過當祂將目光注視到玄真道界的時候,所有的信息都會被其察覺。
陳黃皮這太一也沒有遮掩的手段。
當然會讓其注意到。
“狐貍山神,這靈海道場究竟行不行?”
黃銅油燈急切的道:“你師傅神神叨叨的,說話也透著邪性,他說躲在這里能保平安,怎么感覺一點用都沒有?”
那輪廓要是盯上了陳黃皮。
這可就真完蛋了。
非得是觀主出手,不然不可能將其擋得住。
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絕對是扛不住的。
狐貍山神不知所措,語無倫次的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黃二,要不咱們逃吧,咱們回十萬大山好了,那里肯定最安全。”
拜靈天的道場位于灰霧之中。
其實狐貍山神這下一任教主都覺得很扯淡。
拜靈天教主以萬物之靈建造這座道場,而且還將其與那灰霧結合在一起,要知道,這灰霧實際上也來自那輪廓。
對于那輪廓而言,灰霧或許只是祂呼出的氣。
但真要算起來,實際上也是那輪廓的一部分。
拜靈天就像是個寄生蟲。
寄生在這灰霧之中,偏偏拜靈天教主確實邪魔手段,連灰霧都能被其研究明白,幫著瞞過那輪廓,就連那些道主、陳道行都沒法找到這里。
如此行徑,用膽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
可后果也很嚴重。
真要被發現,立馬就將迎來滅世災劫。
“回個屁的十萬大山。”
黃銅油燈大怒道:“躲在這里都能被察覺到,一出去不是更是死路一條。”
狐貍山神無奈:“那你說怎么辦?”
“你師傅之前是怎么躲得?你用出來啊,幫我們藏一藏。”
“這……我不會啊。”
“什么?那你拜師學了個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學了,但又什么都沒學。”
狐貍山神的語氣很復雜。
它如今的修為境界其實很奇怪,體內的靈氣沒有增加,依舊是當年喝觀主洗澡水留下的那點。
而肉身卻變成了先天生靈。
要說多強大未必,但對付尋常真仙還是不在話下。
這些年,它也問過拜靈天教主,想學點真正的本事。
結果拜靈天教主告訴它:“你不用學為師,讓為師學學你就好了。”
這話神神叨叨。
狐貍山神到現在都沒琢磨明白。
自己這便宜師傅,究竟要從自己身上學什么玩意?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陳黃皮內心備受煎熬。
“實在不行,我和祂拼了!”
“這樣干等著比死都難受。”
陳黃皮一咬牙,便催動周身命火,將自身的力量再往上推一推。
只不過他現在已經到了一個極致。
想要再往上更進一步,那命火就顯得跟不上了。
而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從陳黃皮體內響起。
“師弟,想辦法把你身上的這命火給熄滅,從那太一的狀態退出去。”
斷手在陳黃皮體內養傷。
但它到底是曾經的東華大帝,見多識廣不說,和太墟神靈還有過一場大戰,自然稍稍了解那么一些。
“這火滅不了。”
陳黃皮語氣很復雜:“太墟道主我不知祂如今是什么情況,但這命火尚未熄滅,或許祂應當已經執念消散,要讓我死了。”
陳道行臨死前那句話,直接把太墟道主給曝了出來。
對這位道主。
陳黃皮的心情可以說是極為復雜了。
他甚至之前都不知道,這太墟道主竟然在某個時刻,選擇了站在自己這一邊,暗中幫自己逆轉大局。
而對方,卻又會在這個時刻過后,又成為自己的死敵。
如果有可能。
陳黃皮自然是想把太墟道主給拉回來。
他是由玄真道界的天道,外加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組成的一個生靈。
不說別的,單掄那三成天道。
陳黃皮和太墟道主的關系,可以說微妙到了極致。
哪怕從未見過。
卻有種本能的親近。
只不過,太墟道主到底不是曾經的祂,陳黃皮也不是曾經的太墟天道。
因此不能混為一談。
“棺材,躲進那棺材里。”
“棺材……”
陳黃皮聽到這話,下意識的一拍勾魂冊。
師父給他的那口棺材立馬就飛了出來。
“這棺材能讓我身上的命火熄滅嗎?”
陳黃皮對此極為遲疑:“近乎于道便能打開這棺材,那太墟道主,還有那輪廓更是強到不是一個概念……”
曾經陳黃皮就用這棺材對付過斷手。
結果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
斷手確實能將其打開。
“你不懂這棺材曾經是用來做什么的。”
斷手聲音肅穆的道:“建木樹心打造不算什么,那蒼天赦箓也不算什么,但組合在一起,再加上那死去的蒼天,自然就有著某種奇異的能力。”
“這棺材以前是用來放蒼天的?”
陳黃皮震驚了:“蒼天死后,被師父放在這口棺材里?”
“那蒼天死氣做不得假。”
斷手道:“對于他人,這棺材只是一樣寶物,對于你,正好能掩藏住你此刻的本質。”
陳黃皮聽懂了。
他沒有再問,直接打開棺材躺了進去。
就在關上去的瞬間。
黃銅油燈怪叫道:“本家,讓我也進去。”
“還有我,我狐貍山神啊,擠一擠,擠一擠。”
狐貍山神那肯待在拜靈天的道場。
有棺材不躺豈不是傻子。
咣當……
棺材被合上。
黑暗中,黃銅油燈的燈光亮起。
這棺材內部,并沒有所謂的芥子納須彌的空間。
正常的棺材有多大,這里面就有多大。
四個東西立馬就感覺擁擠無比。
陳黃皮自己就占了一大半空間,而狐貍山神和黃銅油燈再怎么縮小,都只能緊挨著。
索命鬼都只能鉆進勾魂冊里讓出位置。
“本家,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感覺很不好。”
陳黃皮苦著臉道:“我一想到這棺材曾經躺過死去的蒼天,就覺得瘆得慌,好像有天我也會躺進這里面一樣。”
他有點害怕,也有點恐懼。
總感覺好像一個死去的同類在看不見的角落里盯著自己。
黃銅油燈安慰道:“別怕,天都有一死,早死晚死的事,凈仙觀再大,可這口棺材才是你真正的小家。”
它不說還好,一說陳黃皮更覺得膈應了。
他對生死其實沒有什么概念。
要知道,這一萬七千多年來,他都是稀里糊涂的過去的。
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死。
但現在知道這棺材曾經的作用,就有種本能的抗拒。
“黃二,謝謝你安慰我。”
陳黃皮感動的道:“你放心,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第一個就先把你弄死給我陪葬。”
黃銅油燈震驚道:“本家,我們可是兄弟。”
“是啊,兄弟。”
陳黃皮認真的道:“兄弟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同年生咱們四個是不可能了。”
“但同年死還是很簡單的。”
“那個……”
狐貍山神弱弱的道:“我自打跟你們混在一塊,就沒享過福,倒是苦頭吃了不知道有多少,我可以不死嗎?”
“不行!”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異口同聲。
它們早就把狐貍山神當做自家人、好兄弟了。
狐貍山神一臉悻悻。
不過,它其實這么說是故意的。
這四個東西混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彼此都知根知底,這般插科打混不著調的話語,其實就是在掩飾心里的恐懼。
是的……
陳黃皮很恐懼。
是對那輪廓的恐懼。
要說狐貍山神怎么看出來的……
“陳黃皮,我的腿快被你掐斷了,換條腿吧。”
“好。”
陳黃皮點點頭,一臉著急的看著身上的命火。
進了這口棺材里,他身上的命火雖說陷入了平靜,但也沒有黯淡熄滅的架勢。
而現在他這種狀態,連邪眼都無法催動。
自然不知道棺材外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那輪廓,真的會發現不了自己嗎?
這棺材里的蒼天死氣,真的能遮住自己,掩蓋住自己的本質?
“師兄,你是怎么知道這口棺材的秘密的?”
陳黃皮向斷手問出了這個問題。
斷手是東華大帝,不是真正的許青山。
哪怕如今已經說開了,可斷手按理說不應該知道這秘密才對。
黃銅油燈更是一臉好奇。
“對啊,許大帝,這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和許青山是同樣的道果。”
斷手解釋道:“我是另一個他,他是另一個我,這種情況前所未有,我實際上也說不清楚,但你們可以當做,我在影響他的道,他也在影響著我。”
兩個不同的個體,卻又頂著同一個名字。
斷手是近乎于道的東華大帝,雖說不是那種老牌強者,屬于是觀主的后輩,但近乎于道就是近乎于道。
凡有言,必有知。
甚至能在對方的記憶里顯化。
最奇妙的是,這不是許青山把自己當做是斷手,而是斷手這位近乎于道,反向在向著許青山趨近。
因此,許青山的某些記憶,斷手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的道會影響他,等這件事了了,我會與他切斷聯系,讓他走出他自己的道。”
斷手光明磊落,就是曾經化作邪異了,到了十萬大山附近都態度極為尊敬。
而黃銅油燈卻語氣古怪的道:“還是不要切斷聯系了,許青山那小子我知道,他是能躺著絕對不站著,易輕舟是有心結才擺爛。”
“他是從頭到尾就想擺爛。”
“能躺贏成近乎于道,那怕用的是你的道,我估計他睡覺都得笑出聲。”
凈仙觀弟子眾多。
都是整個玄真道界最巔峰時期的那批天才。
但易輕舟,白求仙,許青山這三人,就是觀主都覺得頭疼。
這三人不是沒有上進心。
而是本身就沒太高的目標,修成仙覺得就夠了。
后面成了真仙,都是被陳道行罵了一頓,才努力了一把應付事。
這時,陳黃皮又問道:“師兄,那你知道蒼天現在在什么地方嗎?”
陳道行當年也想為蒼天續命。
只可惜失敗了。
但那陣法卻依舊在舊觀之中。
師父以前也說過,舊觀里鎮壓著一個可怕的東西。
陳黃皮曾經覺得是蒼天。
但后來經歷的多了,卻又覺得應該不是。
斷手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事另一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觀主他老人家當年應該是用這口棺材,把蒼天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那這事應該在后面。”
黃銅油燈語氣篤定的道:“最開始,蒼天是在那飛仙圖里的世界的,那里的蒼天死氣到現在都沒有消散。”
這口棺材里自然是沒有死去的蒼天的。
陳黃皮也只是曾經在記憶里見過蒼天一次。
此后多年,無論他實力到了什么程度,都沒能察覺到這蒼天的所在之處。
“我感覺,蒼天應該也不在師父身上。”
陳黃皮語氣不確定的道:“可師父又是道主,他早就已經合道了,蒼天不在他身上究竟在哪呢?”
“嘿,本家不是我說你。”
黃銅油燈嗤笑道:“你這人總是喜歡瞎猜,蒼天不在觀主身上,觀主還能是蒼天道主嗎?”
“可我每次猜的都很準。”
“行,那你現在再猜一下,蒼天究竟在哪。”
這下子,陳黃皮被問住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蒼天在哪他倒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只不過這么多年以來,一直對其很好奇。
因為按照師父的說法。
紀元更迭,伴隨著天道的死去。
合道的道主若是不自斬,那便會隨著一起死去,從而使得天地不停的蛻變,最終成就完美天地。
陳黃皮是不愿意讓師父死的。
師父也沒說過他一定會死。
那么問題來了,蒼天是必然要死的,再有四次陽極就是下一個紀元。
那師父怎么活到哪時候?
肯定是和蒼天分開了。
但如果和蒼天分開,那師父豈不是也自斬,也跟那些盜主一樣了。
以師父的性情,是不屑那般做的。
越想,陳黃皮就覺得越頭疼。
越發的感覺自己還是太年輕,和玄真道界的老牌強者除了戰力能比一比,其他的是真不可能短時間趕上來。
別說是師父了,就是拜靈天教主,太歲教主、老瘋子這些人。
陳黃皮都覺得能從其言行舉止上學到很多東西。
而且還學不透。
“不猜了,猜了半天都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陳黃皮煩躁的道:“師父總喜歡說別人是天才,我以前就是聽了他的鬼話,真以為我是天下第一天才,結果我碰到的天才一個比一個厲害。”
偏偏那些天才,都被師父打服過。
結果自己這當徒兒的碰上,每個人都能打服自己。
斷手出聲道:“師弟,你的心太急了,你才修行了幾年,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你學的東西雜,卻又能融匯到一起,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就是陳黃皮降生成功。
他生下來也只是天生地養的真仙。
雖然強大到極致,但也不見得比這一路跌跌撞撞走來,收獲的更多。
陳黃皮嘆了口氣道:“師兄,如果換做平常時候你夸我,我肯定會很開心,可我和陳道行大戰過后,我卻明白時間不等人。”
“不是我心急,是我還差的太遠。”
“洞真,陳道行就學會了。”
“而我只學了皮毛,我用不出來,所以我才反其道而行之,弄出了個截然相反的劍招。”
“四師父傳我的鏡中花、水中月之術,我到現在更是連入門都不知道怎么入。”
“如果是陳道行,我想,他應該能學得會吧。”
陳黃皮雖然打死了陳道行。
雖說他不可能原諒陳道行,為其的所作所為洗白。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
陳道行的確學了師父的七八成本事。
凈仙觀的弟子里,他能做大師兄不是因為關系在這擺著,而是他的確就是那種才情天資都挑不出毛病的人。
正說著。
忽地,陳黃皮腦袋一歪。
他想到了一個事。
“黃二,阿鬼,狐貍山神,還有師兄。”
“你們說,蒼天會不會在四師父哪里?”
四師父也就是邪道人。
是師父的一個馬甲。
而且能離開十萬大山,在外面暗中搞事情。
陳黃皮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師父的布局里,邪道人這個馬甲究竟要起到什么作用。
黃銅油燈很錯愕。
“本家,你怎么會覺得蒼天在四觀主那里?”
“我瞎猜的。”
“那你下次別猜了,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嘲笑你了。”
黃銅油燈覺得陳黃皮這次真是想的腦袋都糊涂了。
邪道人是怎么來的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觀主斬出去的。
是在狐貍山神記憶里的觀主,用陳黃皮的一滴血跳到現實的奇異存在。
從那以后,陳黃皮也不是沒在別人的記憶里見過觀主。
可再也沒有出現邪道人這種情況。
擺明了,邪道人就是觀主故意搞出來的。
說不是一個人。
但真不把邪道人當觀主試試……
反正黃銅油燈不敢。
而且觀主把蒼天放在邪道人那里圖什么?
陳黃皮撓了撓頭:“看來是我想多了,蒼天估計還在十萬大山,在師父身上,或許在過去也說不定,放在四師父那里的確很奇怪。”
“總不能四師父還能再……”
說到再這個字的時候。
猛然間,這口棺材之中,濃郁的蒼天死氣直接噴涌而出。
陳黃皮瞬間被其覆蓋。
他身上燃燒的命火,更是在一瞬間被壓制住。
整個人從上到下,全都變得漆黑一片。
然后,直接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
在棺材外面。
一個個如同花鳥魚蟲一般的文字亮了起來。
整口棺材都被寫滿了蒼天赦箓。
平日里,這些文字不顯。
但現在也不知是不是陳黃皮那句話沒說對,又或者說的太對了。
當然,也可能只是單純的巧合。
總之這些蒼天赦箓顯化了出來,并且瘋狂的運轉流動。
無盡的光輝噴涌而出。
將整個拜靈天的靈海道場全都照耀的無比璀璨。
在道場之外。
那籠罩在玄真道界之上的輪廓。
其目光在灰霧之中橫掃,來回巡視。
但卻最終一無所獲。
于是,祂的注意力只好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那就是,拜靈天教主。
“那輪廓的意志降臨了,老魔頭,你的死期到了!!!”
人首蛇身的道主在大吼。
天知道祂被拜靈天教主的魔頭手段給逼到了什么程度。
簡直把臉都給丟盡了。
一個近乎于道的存在,居然能壓著祂這曾經的道主打。
雖說祂因為肉身限制發揮不出巔峰戰力。
但都到了這種時候。
高下其實早就已經分出來了。
拜靈天教主卻不慌不忙。
祂此刻兇焰滔天,滾滾黑霧在他身上席卷。
就如同蓋世魔頭一般。
“桀桀桀……”
拜靈天教主獰笑不止:“那輪廓本座自然是碰都不敢碰,可若是你覺得祂能護住你,那你可真就是想多了。”
“本座這一萬多年的蟄伏,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研究怎么弄死你們。”
“不過研究來研究去,本座也不得不承認,想要逆伐道主實在是太難,還好本座以前是修魔道的。”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本座跟你打了這么久,你難道就沒發現,你和本座越來越像了嗎?”
此話一出。
那人首蛇身的道主忽然一顫。
祂意識到了什么。
忽然將心神沉入體內。
卻發現自己的本相,竟然不知不覺間,真的變成了拜靈天教主的那番模樣。
“你這魔頭對我做了什么?”
“自然是想要送你一番造化。”
拜靈天教主桀桀怪笑:“吾代靈天,汝為道主,還不速速合道,怎么?瞧不上本座搞出來的這靈天不成?”
說罷,拜靈天教主身影瞬間爆開,化作無盡靈光,向著那人首蛇身的道主撲了上去。
后者拼命掙扎。
可拜靈天教主茍了這么多年。
一但不茍了,攤牌了。
那種種邪門歪道的手段用出來,真就是讓人防不勝防。
在一旁。
那原本從人首蛇身道主體內分出來的靈。
則突然一陣扭曲。
變化成了那人首蛇身的道主模樣。
不過其雙目中燃燒魔火,周身充斥滾滾黑煙,這哪是那位道主,分明就是拜靈天教主上身了。
萬物有靈,請靈上身。
拜靈天教主是真信這個。
而那輪廓的目光掃在自己的“道主”身上,卻連半點不對都沒發現。
拜靈天教主眼觀鼻,鼻觀心。
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態。
“拜見吾天。”
可下一秒。
那目光遲疑了瞬間,再次看向回去的時候。
拜靈天教主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灰霧之中,瘋了似得逃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那輪廓的目光,瞬間變得異常憤怒。
而一只只眼睛。
則從那輪廓體內脫離了出來,墜入玄真道界。
要在灰霧之中尋找拜靈天教主將其殺死。
對于那輪廓而言。
拜靈天教主就是一個蒼蠅。
一萬多年前就在祂身邊嗡嗡吵鬧,而祂卻又要被蒼天道主拉扯著,無法分出精力拍死這只蒼蠅,好在那一次過后,這只蒼蠅就不敢再跳了。
結果一萬多年后又跳了出來。
簡直比吃了屎還要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