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那老者進了堂屋。
陳黃皮的一顆心在怦怦跳。
他剛剛看到了什么。
樹,鐘,劍。
“還有磨盤!”
黃銅油燈在心中狂呼:“雖然不大,但是就在灶屋里放著,院子里還有一口井!”
凈仙觀的重寶很多。
但很多都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下落不明了。
其中,舊觀之中作為鎮壓死去蒼天的九大重寶更是如此。
舊觀之中,只有九離鐘還在。
還有就是那座把十萬尊神明碾成齏粉,有五條金龍各自拉著一方轉動的祭壇。
那祭壇是仙界的天人建造而成。
后來赤邪降臨十萬大山,被觀主斬下腦袋,它雖然死了,但祭壇卻掉進了它的來時路中。
除此之外,還有七件重寶。
分別是洞真,也就是觀主那把佩劍,也叫太歲殺劍。
其次是鎖龍井,飛仙圖,金頂天燈,石塔,地書。
至于最后一件重寶。
則是巔峰期的黃銅油燈了。
只是,它的記憶不全,醒來以后就被分成了無數份,其分身鎮壓舊觀。
此時此刻。
黃銅油燈和陳黃皮到了這老者的屋里一看。
越看越覺得處處都是問題。
“黃二,你看這墻上掛的畫。”
陳黃皮眼睛死死的盯著堂屋中間掛著的一幅畫。
但陳黃皮隱約看到了一座門的輪廓。
“飛仙圖!”
黃銅油燈叫道:“還有這畫底下的兩盞燈,你看像不像我和黃一,而且我還看到柜子里有本書,只是為何沒看到我石頭哥。”
石頭哥,也就是那石塔。
黃銅油燈的隱匿神通,就是石塔教給它的。
在所有的重寶里,和黃銅油燈關系最好的就是那座石塔了。
陳黃皮驚訝的道:“你竟喊那石塔做哥?這倒真是少見。”
黃銅油燈道:“本家,你不會真以為我只會伏低做小吧,我每次陪石頭哥練習神通,它都會指點我一二,它可比黃一對我好多了。”
“陪練?”
陳黃皮道:“那不就是挨打嗎,這也算對你好?”
“是我打它,不是它打我。”
黃銅油燈得意的道:“它是天生石靈化作的法寶,觀主說它七竅通了六竅,若是能打通最后一竅,便會有天大的造化,所以它經常用我打它。”
陳黃皮嘖嘖稱奇,正欲嘲笑。
可就在這時,那老者突然開口道:“你小子看著倒是人模人樣,怎么進了老夫的家就東張西望,跟做賊似得。”
“你該不會是想偷東西吧?”
“什么叫偷?”
陳黃皮下意識的道:“那些寶貝本來就是我的。”
師父就自己一個徒兒。
他的寶貝不給自己還能給誰?
不過,這些東西想來應該是邪道人仿制煉成的。
但邪道人也可以是自己師父。
仿制的,自己也不嫌棄!
老者一臉震驚的道:“老夫這家中還有寶貝?老夫怎么不知道?”
陳黃皮冷笑不止。
都這時候了,邪道人還跟自己裝。
“這畫,這兩盞燈,還有院子里的井,地上的石頭,磨盤,爐子里的劍,以及門檐上掛著的種,這些難道不是寶貝嗎?”
“對了,你柜子里還放著一本書。”
“這些寶貝,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它們!”
“荒謬!”
那老者忍不住笑出了聲,捋著胡須說道:“那畫是老夫昨日畫的,不慎淋雨,因此掛在屋內陰干,那劍也是老夫今日剛打的,尚未淬火。”
“你這小子,竟將這些破爛當做寶貝。”
“也是,老夫的兩盞油燈起碼沒你腰上掛著的那盞破,的確算是寶貝。”
陳黃皮惱怒道:“黃二不是破燈!”
“哦?黃二?”
老者嘖嘖稱奇:“你小子竟給一盞燈起名字,莫非你也姓黃不成?”
“什么叫也?”
“這里是黃泥巷,住的都是姓黃的人。”
“好,那我就叫你黃老漢。”
陳黃皮有些心虛的道:“只是我不姓黃,我姓陳,因為我師父隨我姓,所以他也姓陳。”
說這話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耷拉著腦袋,不敢去看這“黃老漢”的表情。
因為這是邪道人。
就算他再不情愿,再討厭,那也是自己的師父。
當著師父的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別說,還挺刺激。
就是屁股不幻痛就更好了。
這時,索命鬼的聲音在陳黃皮心中幽幽響起。
“契主,我怎么感覺咱們搞錯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黃老漢不是邪道人,是咱們先入為主,鬧了一場誤會。”
反正,索命鬼是沒看出來,這屋里的那些重寶有一處像是重寶的樣。
怎么看都是尋常百姓家的東西。
陳黃皮愣了一下。
他抬起頭,只見那黃老漢一臉看傻子一樣的看自己。
“你不是邪道人?”
“邪道人是什么道人?”
黃老漢皺眉道:“還有你小子欠老夫的八文錢呢,趕緊拿來。”
說著,這黃老漢就將陳黃皮的那個斗笠從墻上取了下來。
整個過程防賊一樣的防著陳黃皮。
就好像。
下一秒,陳黃皮就會手腳不干凈,順走一些東西。
“給你!”
陳黃皮來的時候問王明道借了八文錢。
給了錢,將自己的斗笠拿回來。
陳黃皮立馬檢查了一番。
他還是覺得這黃老漢就是邪道人。
只是,檢查過后,自己這斗笠并沒有不對的地方。
這也讓陳黃皮心中滿是疑惑:“不對啊,邪道人騙走我的斗笠,它肯定要動手腳,或者拿去干壞事,為何什么都沒動。”
“難道真是我誤會了不成?”
“怎么,拿了東西還不走,難道想在老夫家中住下不成?”
黃老漢立馬就要趕陳黃皮走。
陳黃皮無奈,忍不住叫道:“邪……四師父,我身上出了問題,我昨夜眼里冒光,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你這樣趕我走,你忍心嗎?”
此話一出,黃老漢立馬頓住。
而就在陳黃皮以為,自己這一句四師父,讓邪道人終于要對自己攤牌的時候。
那黃老漢直接抄起門邊放著的一根竹竿抽了上來。
陳黃皮瞪大眼睛。
這竹竿,很像師父的釣竿,只是沒有魚線。
啪的一聲。
竹竿抽在陳黃皮的屁股上。
黃老漢愣住:“為何不避?”
陳黃皮失落的道:“因為不疼,所以不避。”
說完,他轉身就走。
如果是邪道人,這一竿子下來肯定抽的自己哇哇叫。
可是沒有。
看來,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本以為是個小賊,沒想到腦子也有問題。”
黃老漢搖搖頭,說道:“你眼里冒光,這叫青光眼,去藥鋪買一副返清復明的方子便可,你不知道是好事壞事,那就是沒事。”
“你這般年少,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一點小事都要跑來找老夫問來問去,你那個師父難道就沒告訴過你,猶豫不決是為老嗎?”
聽到這話。
陳黃皮聞言扭頭看向黃老漢。
他的臉色有些怪異。
隨后,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好,我不猶豫!”
陳黃皮一咬牙,在那黃老漢錯愕的目光中,一把抱起院子里的那顆歪脖子樹,將其連根拔起,然后轉身就跑。
“本家,你搶這樹作甚,把那把劍和鐘帶上啊!”
“因為我不敢!”
待陳黃皮離開以后。
黃老漢嘆了口氣,隨手從口袋里拿出一截魚線按在竹竿上,無奈的說道:“今有小賊偷了老夫的山楂樹,這損失不小,不知得釣多少魚才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