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大康皇帝和王太宇兩人的話,陳黃皮是聽的一清二楚。
不過,他并沒有靠的太近。
因為在他眼里,大康皇帝周身燃燒著熊熊烈火。
那火是人道之火。
是匯聚了整個大康黎明百姓的人氣,以至于旺盛到極致,化作的恐怖火焰。
“看到了嗎,他就像是太陽。”
黃銅油燈忌憚的道:“若是靠的太近,即便是我的隱匿神通也會被照亮。”
它的隱匿神通學自凈仙觀的那些重寶。
雖然學的不算多精。
但一直以來,能看破隱匿神通的除了觀主以外,就只有當時沒被關進肝廟的赤邪。
現在多了一個。
大康皇帝雖不曾察覺,可真要是湊近了。
那就真是暴露在人眼皮子底下了。
陳黃皮小心翼翼的挪到一旁。
他對大康皇帝不感興趣,只覺得這人很陰險的樣子。
至于廣目上神。
倒是沒在養心殿內看到蹤跡。
陳黃皮道:“黃二,你鼻子近來比我靈敏,你有沒有聞到廣目上神的味道?”
聽到這話。
黃銅油燈便抽了抽鼻子,仔細尋找起廣目上神。
然而很快,它便搖頭道:“不成,這大殿里的人氣太多了,我的鼻子,眼睛,就連神魂都被蒙蔽了。”
陳黃皮有些失望。
明知道廣目上神就在養心殿。
可進來以后,左右看去這地方除了布置的奢糜了一些,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都沒有。
其實,想想也是。
大康皇帝只是不上朝,不是真對朝中的大小事全都放手了。
平日里不僅有暗衛向他稟告,還有一些大臣們會來此請示。
真要是沒有一點隱藏的手段。
恐怕早就被人看出端倪了。
這時候,王太宇已經緩緩退下。
而王明道見此,不由得失落的嘆了口氣。
陳黃皮好奇問道:“你父親加官監察御史,為何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王明道低聲道:“走狗走狗,如食我否,我爹明知道這狗皇帝是在拿他當劍使,可他卻甘之若飴,我覺得很失望。”
陳黃皮歪了歪腦袋。
他不理解為什么王明道很失望。
父子之間不應該是齊心協力,齊頭并進的嗎?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王明道應該感到開心才是。
黃銅油燈則嗤笑道:“做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你覺得不開心,便將你父親開除父籍就是,省的丟了你的臉。”
“這怎么行。”
王明道說:“家父就算再不成器,可到底是血濃于水的關系,我怎能與他斷絕關系。”
“這也簡單。”
陳黃皮笑著道:“等你父親死了,你們黃泉路上再續父子情不就好了。”
黃銅油燈附和道:“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人之常情罷了。”
“這,你們也是如此?”
“我們?”
“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我們又沒爹。”
黃銅油燈和陳黃皮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倆一個是從爐子里煉制出來的至陰至邪的法寶。
一個是黃天降世。
上哪去找個爹去。
王明道看著一人一燈,頓時語塞了下來。
“杜家老祖來了。”
陳黃皮扭頭看去,便見到杜如歸面無表情的走進了大殿之中。
“見過陛下。”
“杜老來的正好。”
大康皇帝滿臉笑意,趕忙迎了上去:“杜老回京有一段時間了,可朕還是頭一次見,不知道近來可曾住的習慣,要不要朕賜下一些下人服侍?”
“老夫喜靜,不必了。”
“吃穿用度呢?”
“也不需要。”
“嗯,杜老節儉。”
大康皇帝笑呵呵的道:“若是五姓七望都如杜老這般,朕不知道要省去多少心力,真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真虛偽。”
陳黃皮聞言嗤之以鼻:“這人的臉皮比我都厚,他要是真那么尊重杜如歸,又豈會到現在才和人見上一面。”
他的話,大康皇帝聽不見。
杜如歸也聽不見,便不冷不淡的說:“陛下謬贊了,老夫空活半生,不過朽木之軀,當不起陛下如此夸贊。”
今日進宮,只是為昨夜的事做一個交代。
另外,他也從其他世家哪里聽過,宮中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次來,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探查一番。
臨行前,杜如歸還給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顯示,龍蛇異相,見者不祥。
這是兇卦。
但亦有逢兇化吉,峰回路轉的意思。
大康皇帝并不在意杜如歸不冷不淡的態度。
好似,他早就已經有所預料。
于是,大康皇帝便扯開話題,不經意的問道:“昨日聽說杜家進了賊人?”
杜如歸道:“小賊而已,已經伏誅了。”
大康皇帝笑道:“敢去杜家的賊可不是小賊,杜家乃我大康有名的世家,朕小的時候亦聽聞杜老的豐功偉績,要朕看,這事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陛下要派誰去查?”
“王太宇如何?”
“不妥。”
杜如歸淡淡道:“此人形式如火如荼,有短命之相,陛下還是另選他人吧。”
大康皇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道:“朕有十二支暗衛,個個本領不凡。”
杜如歸道:“陛下的暗衛臣有所耳聞,只是查一小賊,卻有些大材小用了。”
“為杜老分憂解難,那是它們的榮幸。”
大康皇帝笑著道:“朕做主了,那小賊雖以伏誅,可背后定有株連之徒,便教暗衛去查吧,一定給杜老,也給朕一個交代。”
這大康皇帝和杜如歸兩人進來以后,便不曾談起過那兩根七竅鎮魂釘的事。
就好像,兩個暗衛的死誰都沒放在心上。
而杜如歸心中卻極為壓抑。
他本以為這位陛下會談起,會討要兩根釘子。
可既不高高抬起,也不重重落下。
甚至連一個交代都不要。
這也就意味著,這位陛下的城府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想到這,杜如歸心中一動,便主動道:“陛下,老夫突然想起一事,昨夜那小賊伏誅以后,老夫在其身上發現了兩根怪異的釘子。”
“若是暗衛們需要,老夫倒是可以拿出來作為證據。”
“這算什么證據。”
大康皇帝擺手道:“想來那小賊應當是個木匠,隨身帶著釘子很正常,杜老不用勞神,暗衛們自會處理。”
杜如歸心中微冷,便起身道:“如此,老夫便退下了。”
連七竅鎮魂釘都不要。
這位陛下,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待他離開后。
站在養心殿內的大康皇帝臉上笑意緩緩消失,狹長的雙眸之中滿是冷厲之色。
“杜如歸比他那位兄長還是差了一些。”
“若是他兄長在此,定不會遮遮掩掩,末了還要問朕討要暗衛過去。”
隨著大康皇帝話音落地。
養心殿的大門也緩緩關上,半點日光都照不進來。
整個大殿內,全靠著幾盞燭火照亮。
大康皇帝緩緩走向那副八卦圖上,在最中心的位置坐下。
與此同時。
陳黃皮聽到了一聲瘋狂,痛苦,扭曲到極致的吼聲。
那吼聲是從八卦圖的下方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