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寧道然一襲青衫,仙風道骨,只是微笑看著對方。
張寧心頗為激動:“好得很……寧前輩,可有興趣品嘗一番我乾元宗的靈茶?”
“自無不可。”
洞府內,一盞靈茶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氣息,張寧心親自沏茶,俏臉之上滿是喜悅,道:“自從上次一別,我們已經三百多年沒有見面,這些年來,寧心頗為思念,只是這乾元宗的事務過于繁忙,一直無法去尋你。”
“無妨,寧某來了也是一樣的。”
寧道然呷了口茶,看向面前的這位風姿綽約的女修,笑道:“寧心,你也已經元嬰后期了……不錯,不錯……若是乾元真君、涂陽真君還在,怕是也會相當欣慰。”
張寧心點頭一笑:“寧心的這點微薄修為在你面前算得了什么?”
說著,她深深看了寧道然一眼,道:“是否即將飛升?”
“正是。”
寧道然沉吟一聲:“正是因為要飛升,所以才來了乾元宗,與你見上一面,卻不知下次要見面會在何時何地了。”
“嗯……”
張寧心有些郁郁不歡,道:“既然如此,不妨在我乾元宗多住上幾日?”
“寧某也想,只是飛升之事迫在眉睫,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準備,實在是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也罷……”
張寧心微微失望,卻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道:“既然你已經決定要飛升,寧心帶你去見一人。”
“哦,何人?”
“不必問,見了自然知道。”
寧道然淡然一笑,也沒有多說什么。
二人并肩走出洞府,旋即駕起遁光,張寧心在前方帶路,飄然來到了乾元宗內門諸峰其中一座頗為偏僻的山峰,雖然靈氣也極為充裕,但卻與其余主峰相距甚遠,倒也十分幽靜。
“柳客卿”
張寧心笑道:“我帶了一個貴客,前來造訪,還望柳客卿不吝賜見。”
“宗主說的哪里話。”
洞府前,一抹氤氳綻放,緊接著一道身影走了出來。
而在她看到寧道然,以及寧道然看到她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旁人,竟是柳如煙!
只是如今的柳如煙已經與當年決然不同,竟已經是一位元嬰中期修士!
“寧前輩,你有所不知。”
張寧心笑道:“一百多年前,如煙姐姐已經加入我乾元宗,正式擔任乾元宗的客卿長老,有她作伴,我這么多年才不至于多么孤單。”
“原來如此。”
寧道然點點頭。
“柳師姐。”
抱拳行禮:“沒有想到,你我居然在此地再次重逢……”
柳如煙卻想起了當年自己嫁給涂陽真君,并且在火龍真君攻打乾元宗時默默離去之事,頓時臉上滿是羞愧之色,道:“寧師弟……當年之時,不提也罷,只會令師姐羞愧無比,師弟和宗主既然來了,不妨來如煙的洞府喝上一杯茶,如何?”
“善。”
寧道然點點頭。
洞府內,柳如煙沏茶,靈茶香味與張寧心泡的自然又有別然不同味道。
“沒有想到,多年一別,柳師姐竟然已經凝嬰成功,并且也已經是元嬰中期。”
寧道然頗為感慨道:“當年,混沌宗的那么多人,恐怕沒有幾個人會想到柳師姐居然在修仙的路上會走得那么遠,那么穩。”
“如煙這點微薄道行與師弟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柳如煙看向他,道:“多年一別,師弟卻已經是一位化神修士,我想……當年混沌宗外門、內門的那些人,誰又會想到躲在外峰一心種植靈米的寧師弟能走到如此高的地步,甚至已經一躍成為我東荒修仙界的第一化神……”
“寧某有此成就,純屬僥幸。”
寧道然淡淡一笑:“來桑榆國之前,我回過了混沌宗一次,拜祭過了林盛師兄。”
“他……”
柳如煙似乎心底深處的某根弦被觸動了一下,道:“不知他是否過得好,這些年來,或許已經輪回了數次……”
“所以。”
寧道然筆直的看向他:“若是柳師姐有通天造化,能找得到林盛師兄的輪回投胎之人,是否會去找他?”
“如煙若是告訴你會,那是在騙你。”
柳如煙輕聲道:“我不會……而且縱然是真的找到他,又能如何呢?仙路漫漫,若是回望,卻又何時是個頭?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何須再去擾亂一汪心池之水。”
“柳師姐的心境在我之上。”
寧道然皺了皺眉。
“哪里。”
柳如煙道:“寧師弟一直能率性而為,此等心境才是如煙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情。”
她話鋒一轉:“寧師弟,是否要飛升了。”
“嗯。”
寧道然頷首:“離開此地之后,便會前往歸墟城,找到寧城主,商議與他一起破界飛升之事。”
“如此,師姐先預祝寧師弟飛升成功,在地仙界再攀高峰……”
“多謝師姐。”
寧道然深吸一口氣:“師姐,這么多年,你是否曾回混沌宗去看過?”
“沒有。”
柳如煙輕輕搖頭:“哪有臉回去……”
寧道然無言。
不久后,告別張寧心、柳如煙,離開乾元宗,繼續一路向東。
溷州,群山聳峙,一座仙城矗立于山林之中。
冬茗城,當年寧道然尋求五色鹿鳴訣之地。
他皺了皺眉,便沉身掠入冬茗城內的一座宗門之內。
馭獸宗,溷州第一宗。
“前……前輩……”
山門內,一名金丹初期修士感應到寧道然那磅礴的化神氣息之后,渾身雞皮疙瘩暴起,急忙抱拳俯首:“不知前輩高姓大名,來我馭獸宗……”
“我是寧道然,來馭獸宗見見你們宗主陸文瑤。”
“是!”
對方立刻俯首:“在下這就去告知宗主接引前輩……”
“不必了。”
山上,一抹遁光飄然而下,正是一襲仙裙的陸文瑤,多年不見,她已經是元嬰中期修士,懸于腰間的靈獸袋內也有元嬰靈獸氣息律動,顯然修為、戰力都已經大漲。
只可惜,與寧道然這等化神修士一比便顯得相形見絀起來。
“寧道友……”
陸文瑤并未見外,斂衽一禮道:“難得你能來馭獸宗見我……快快有請,今日文瑤與你一醉方休,如何?”
“甚好,甚好。”
寧道然笑著點頭:“那……這頓飯寧某便蹭了?”
“道友哪里話,別說是一頓,就算是百頓、千頓飯又如何?”
不久后,暮色籠罩群山。
馭獸宗主峰大殿內,陸文瑤安排了一桌豐盛菜肴,各種珍稀靈獸肉,以及靈果、靈茶等,將馭獸宗的底蘊都拿了出來。
酒過三巡后,寧道然問:“如今冬茗城的情形如何了?那齊云樓是否還在與陸宗主的馭獸宗爭鋒?”
“嗯。”
陸文瑤頷首:“齊云樓此時有三位元嬰初期修士,以及兩頭元嬰初期靈獸,一共五大元嬰坐鎮,可謂是實力雄厚,不過我馭獸宗并不弱于他們,況且如今我也已經晉升元嬰中期,再加上一頭元嬰中期靈獸以及兩位元嬰初期長老,足可壓制齊云樓,讓他們不可過于猖狂。”
“如此甚好。”
寧道然道:“其實,寧某認為馭獸宗與齊云樓之爭大可不必,只是一種徒然內耗,雙方劃定疆界,各自消化機緣、培養仙苗,這樣才是最好結果,否則兩家打得兩敗俱傷,萬一有第三方力量介入,恐怕馭獸宗、齊云樓兩家都會吃虧,最終反倒是讓別人漁翁得利。”
“嗯!”
陸文瑤頷首:“寧道友所言極是……文瑤可否將道友這一席話齊云樓家主?”
“哦?”
寧道然不禁笑道:“陸宗主這是要拿著寧某的雞毛當令箭?”
陸文瑤失笑道:“寧道友的話絕不是雞毛,而且這個令箭一定會相當好用,有你一句話,足可讓齊云樓安穩數百年,不知道友是否相信?”
寧道然瞇起眼睛:“若是真的如此,寧某也算是在溷州種下了一樁功德,好事一件。”
“好,那就一言為定,多謝寧道友了!”
“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轉眼又是幾杯酒下肚,寧道然又問:“陸宗主,寧某向你打聽一個人。”
“道友請問,小女子必定知無不答。”
“陸宗主可知道季檸的下落?”
寧道然皺眉道:“此女乃是寧某故人的弟子,昔年一別,已經多年沒有再見過她,不知道她是否還在溷州落足?”
“沒有。”
陸文瑤搖頭道:“寧道友有所不知,兩百多年前溷州發生了一場修仙勢力紛爭,冬茗城也受到了波及,彼時,馭獸宗、齊云樓都幾乎都要根基不保,我等也顧不上那么許多,流云山被鎮壓,據說季坊主在那一戰之中離開了溷州,至今不知下落。”
“原來如此……”
寧道然有些黯然。
世事多變,在飛升之前注定有些人是見不到的。
“寧道友若是放心不下,文瑤可以多加派人手出去打聽,相信一定會有季坊主的下落。”
“不必。”
寧道然搖搖頭:“緣分未至,不必強求,寧某飛升在即,也沒有時間再去做這些事情。”
“也罷……”
陸文瑤頷首,神情有些憂傷。
一頓酒后,寧道然騰空而起,沖著陸文瑤輕輕一抱拳,隨后駕起火紅色遁光離開馭獸宗,之后,從齊云樓祖地的上空掠過,驚得齊云樓中無數修士大驚沖出,對空中的那位化神修士連連抱拳俯首,根本不敢仰望。
此舉,也算是對陸文瑤的這頓飯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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