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飛升成功后竟然還能再跌落回去？
李漁心底剛浮現此念，紅豆的解答立刻響起：
“當然可以，主人。”
“目標商殃雖然通過更換機械之軀突破了血肉限制，抵消了相關負面影響，也通過搭載圣巢智腦子系統獲得了遠超人類的算力和數據流，格式化了多數人類情感負擔。”
“但不管是他的機魂還是圣巢智腦本身，都是通過掠奪竊取天工之法而成就，不受天工神庇護。”
“一旦遇上更高層級的機械生命，很可能無法抵御，因此遭遇解構。”
“他的庇護者為邪神古圣，但該神靈并不是因機械科技之道而成神的實體，無法提供深層次機魂上的幫助。”
“目標的死亡……已不可逆轉。”
這幾句響起在腦海，李漁也明白了商殃如今的處境。
屢次遭遇李漁坑害但都逃出生天的老對手，這回似乎無力回天了。
他如今的對手巢母，只怕高他不止一個層級。
雙方，不在一個水平面上。
就算有“古圣神性炁息”降臨相助，也改變不了結局。
不過在這過程中，商殃不斷在自救。
可惜的是，全部失敗了。
倒也不是巢母狠辣如斯，事實上這位噩夢之源的本體不在這里，只來了六顆她智腦控制的血肉星球，其中一顆還被商殃一炮轟沒了。
真正挫敗商殃自救的，是紅豆。
明面上的“盟友”，一次次扯他后腿。
有些動作，外界諸人也看出來了。
有些，則只有李漁知道。
畢竟那些機械指令，沒有遺漏一道，全部在他腦海中響起：
“目標商殃正在試圖反向污染巢母……其數據流和機魂開始釋放趨同邏輯……他想通過認同巢母欲望規則的方式，獲得巢母諒解，與之融為一體。”
“該行為，有一定幾率成功，只要能保留一絲核心意志，目標就可在事后召喚古圣意志降臨，非但能脫困，甚至還會有別的收獲。”
“必須破壞該計劃！”
“開始向巢母輸送相關數據，包含示例：目標商殃奪舍使徒母艦全過程。”
“巢母已知悉目標的欺騙……開始加大折磨。”
“目標商殃正試圖通過扭曲自我，封閉智腦，自行演化為一種幽靈病毒，潛藏于巢母所控制的五顆血肉星球之內，事后再通過妖星令的力量，回歸萬福城。”
“該行為，若無其他干擾，將有百分之六十幾率可以成功。”
“開啟干擾！”
“將檢測與殺滅幽靈病毒的方式，輸送至巢母智腦。”
“巢母已知悉！”
聽著這些，李漁算是明白了。
商殃先前成功機械飛升，但不夠正統，他的智腦系統在紅豆這個“天工種子”面前是大劣勢。
尤其他現在還處于絕對的負面狀態，所有舉動，都被紅豆所監視，要拖他后腿簡直是輕而易舉。
而紅豆的邏輯！
巢母可以先肆虐，但對主人有著超乎尋常惡意的商殃，必須死。
一個機械生命，人工智能。
而且，還有一尊邪神的庇護。
毫無疑問，會很難殺。
斬殺難度之高，更甚去殺一尊序列四強者。
奈何，商殃被紅豆盯死了。
就在這些動靜中，時間快速流逝，很快要進入最后的倒計時。
原本還一臉絕望驚懼的眾人，面上漸漸浮現出驚喜。
活命的希望，就在眼前。
甚至都可以說，他們必定能活命了。
畢竟剩下的一點時間，哪怕就算真的倒霉被“巢母”捕獲，也足夠支撐到回歸現世了。
眾人此刻也都看出來了。
他們大概率能活命，功勞在商殃。
是他的“犧牲”，拖住了巢母。
盡管他的犧牲是被動的，不是自愿的，是禍星令主強加上去的。
但誰在意？
妖星令主一方，只是覺得成王敗寇，智星令主再次落敗于禍星令主，也很正常。
輪回者一方則：妖星令主狗咬狗，多死幾個也好。
同時，還有一個共同的念頭：
“禍星令主比傳聞中，更無恥，更可怕。”
渾然不知自己首次給自家女仆背鍋的李漁，正觀瞧著商殃在掙扎中，走向徹底的死亡。
變故，也突兀來臨。
商殃多次自救，皆被紅豆破壞。
這讓他終于反應過來了：老對手禍星令主不止是掌控了一具強大的神性機械實體，且該實體內，還存在著一個強大的智腦，甚至很可能是新的機械生命，所以才能屢次感知到他的動向并加以破壞。
這是個機會！
商殃被漸漸拆解的機魂中，浮現出了這個判斷。
反向污染巢母，做不到，她太強大了，商殃甚至覺得圣巢智腦來了都無法占到便宜。
但反向污染機械實體內的智腦生命，難度更低。
說不定還能趁機將那機械實體搶奪過來，順便殺死禍星令主。
人工智能可從來不會“優柔寡斷”，確定方案，立刻實施，連萬分之一秒的耽擱都沒有。
“目標商殃開始反向污染吞星女神，殘缺且蘊著目標本源意志的數據碎片開始入侵。”
“鑒于目標對主人有著超乎尋常的惡意……有理由判定這里面存在著某種涉及主人的大陰謀……。”
“已建立防火墻……已將目標引入數據陷阱……可對目標進行單向窺視。”
伴隨著這些指令。
李漁面前，倏然亂碼與光影閃爍，旋即就見到一幕幕與商殃有關的碎片畫面，仿佛濃縮了商殃的一生。
其中最為醒目的，同時也是數據污染之源的，似乎是商殃的執念。
初始是人類狀態下的商殃聲音，漸漸的變成機械音。
“我要徹底掃平三國六教！”
“我要推翻除偉大古圣之外的六大正神以及所有的神靈！”
“我要讓圣巢福音，傳遍靈界諸天的每一個角落。”
“我要世界陷入混亂，擁有繁榮。”
“我要在混亂世界中建立一個屬于我的機械帝國，我要讓我的圣人律法鐫入每一個人的心魂深處，所有的生靈都必須按照我的圣人之律來生存……。”
這一句句，實在太過強烈，宛如邪神嘶吼。
如果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工智能，機械生命。
那么一定會被這些蘊含強烈執念的數據病毒所污染，會被異化為商殃的一部分。
可惜！
偏偏是紅豆。
非但無用，反而自己的機魂和本源意志都被紅豆丟入陷阱。
所有秘密蕩然無存，顯在李漁眼前。
雖然與商殃多次對決，雙方也算熟人了。
但李漁也還是首次知曉，這位智星令主，圣巢天驕，竟然有這么大的志向。
而且，已經形成了執念。
每一句，都好似那些高僧發下宏愿一樣，不達成不罷休。
關于商殃從出生到現在的經歷，短短幾個呼吸，李漁也都看完。
沒錯，他受過正神正教的一些“迫害”。
但擁有類似經歷的人，其實非常多。
變成商殃的，目前他還是頭一個。從他的執念來看！
最后一個，與倒數第二個，似乎是沖突的。
不過李漁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一點不沖突。
“商殃這廝的想法是：先作為圣巢的一份子，執行古圣大計劃，讓世界陷入大混亂，也是大繁榮。”
“之后，在此基礎上，他來建功立業，締造出一個強大無比，有著嚴苛圣律法的機械帝國，他認為，他將以此登臨圣人。”
“真會想啊！”
“所以第一步，古圣的大計劃究竟是什么？”
李漁一邊吐槽商殃，一邊不由自主問道。
古圣這尊邪神，一直在醞釀著什么大計劃。
這其實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但究竟是什么？
卻又是一個未解之謎。
畢竟是一尊強大無比的邪神，說不定就連“萬變之主”，也無法窺探出來。
但此時，似乎能側面了解一些。
隨著商殃的機魂不斷被解構，實質上開始死亡，就如同血肉生命的尸骸腐爛會顯現出骨骼一般，商殃機魂最深處的秘密，開始漸漸浮現出來。
須知他可不止是單純的圣巢天驕，智星令主。
他最大的身份，是古圣神選。
而且，還是類似于“禁忌之子”那樣的神眷者。
雖然古圣不會如色孽神那樣，一旦禁忌之子修養好了，就立刻降臨微操，肆意玩弄。
但對于商殃的愛護，在圣巢內卻是人盡皆知。
之前商殃被李漁坑害，被放逐到了靈界之中，也是古圣親自去撈了回來。
其他人，哪里有這個待遇。
如此身份，知悉一部分大計劃，也很正常。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
第一個關鍵詞跳出，李漁便不由得心魂震顫。
“世界引擎！”
“字面意思么？”
“以一整個世界作為引擎？”
“要建多少個？”
“能拿來做什么？”
李漁腦海中，大量問題浮現出來。
同時，也生出一個沖動。
他再一次想直接用掉第二十二顆真理泡泡。
雖然這次，不涉及什么生死危機，不需要他用這個倚仗來尋找翻盤的機會。
他只是單純的窺私癖犯了。
尤其商殃這正在暴斃的機魂中，竟然只存在著碎片關鍵詞，也沒有對應的畫面，甚至是一丁點注解。
似乎，是被上鎖了？
而李漁這好奇欲望，在第二個關鍵詞跳出來后，達到了巔峰。
“星門！”
“這又是什么玩意？”
“不管了，用掉。”
“古圣要搞事，肯定會對現世造成大影響，我總要搞清楚，然而決定往哪里逃才是。”
李漁動念時，就要破碎泡泡。
之所以這么沖動，除了窺私癖外，還有他高靈感帶來的強烈直覺。
古圣的大計劃，將造成超乎想象的破壞。
他雖然也不算是一個無名小卒了，但在這樣的場面中，如果不能知悉先機，會死得很快。
不過，就在李漁遵循直覺要窺探商殃破碎機魂之時。
恐怖意外，驟然降臨。
商殃那不知多少等分的機魂碎片，全部變作猩紅色。
同時，開始發出駭人尖嘯并開始自我融化。
商殃本就已經無限接近于死亡。
這變故發生，等同于是死得不能再死。
機魂一去！
那原本還在上演驚悚僵持的星空中，聲音雖然無法傳遞過來，但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六寶石神裝商殃，倏然放棄所有抵抗，被徹底分尸。
眨眼間，就被五顆血肉星球所吞噬。
這一幕發生并不是變故的結束，而是開始。
吞星女神的腦域內，急促的警報聲驟起：
“滴滴滴！”
“檢測到烈度過載的神性炁息正在突破限制強行降臨，檢測到邪神古圣的意志正在降臨……一旦完成降臨，將摧毀包括主人在內，這處星空內所有生命體的心魂。”
“距離生存任務結束，還余十秒。”
“已判定！”
“無法及時脫離！”
當這一句句，鉆入腦海。
哪怕是李漁，也怔了一怔。
旋即瞬間明悟發生了什么。
古圣要來了！
商殃機魂中的秘密被泄露，惹來了他背后的恐怖邪神。
他要滅口。
不止是李漁感受到了滅頂之災，外界諸人，也一樣。
他們，甚至更懵逼。
原本一切進展都還好好的，在禍星令主無恥安排下，商殃與巢母僵持到生存任務完成，所有人都能安然無恙回歸現世。
可突兀的，一切都變了。
恐怖之極的“古圣意志”正在強行降臨，以商殃那徹底暴斃融化的機魂作為媒介。
這可是一尊在眾神中，也照樣排前列的強大邪神。
祂的意志一旦降臨，別說是十秒。
就是一秒鐘，也足夠祂宰了所有人。
李漁知悉所有后，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這也不能怪他啊。
“分明是無妄之災！”
“那秘密又不是我主動要窺視的。”
“是商殃想反向污染過來，主動破碎扭曲自我，形成執念病毒一般的存在，要進行深層次的滲透異化。”
“所以才會泄密。”
雖然李漁此刻很想喊冤。
但毫無疑問，古圣是不會聽他解釋的。
祂強行降臨過來需要付出代價，但為了滅口，祂很愿意。
只不過，不等古圣意志真正降臨。
紅豆，突兀做出了一個極其瘋狂的舉動。
讓李漁驚愕當場，同時大感肉疼的機械指令接連響起：
“主人不能死！”
“已計算出唯一生機。”
“使用執掌吞星女神的最后三十秒權限，開啟隱藏功能星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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