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任何一個與李漁對敵博弈過的人，都不會選擇按部就班，一步步降底線，以保全自己最大利益。
而是會不顧一切，先下死手。
可惜沒有如果，種巢機母是第一次。
她啟用這“女神之刃”，看似保全了大部分，實則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哪怕成功了，她掌控機械女神之軀的可能性也將再次降低到幾乎做不到的程度。
辛辛苦苦鑄造出來的偉物，必將落入巢母手中。
不過，也未必就是了。
因為哪怕她自損一千，如今也還沒能傷到李漁與紅豆分毫。
在那女神之刃被啟用的瞬間！
腦域，紅豆那一直緊閉著的雙眸，猛地在此時睜開。
按理說里面除了理性之外，還應該浮現出驚懼或是憤怒之色，但都沒有。
更多的，是歡喜。
心事，似乎都寫在臉上了。
顯然剛徹底蘇醒的紅豆，已經知曉發生了什么，非常歡喜于李漁千里迢迢趕來救她。
而且看情形，分明是突破兇險，不顧性命安危乃至于已經開始耗命救她。
機魂大悅！
同一時刻，李漁則是本能的倒吸涼氣，抖顫不已。
他的靈性被榨取速度，在這一息暴漲。
不是紅豆不心疼他，而是昏迷死機狀態下的紅豆，與清醒狀態下的她，榨取效率是兩個概念。
更何況，紅豆接下來還要行使權能，消耗更大。
“滴滴滴！”
“檢測到大兇險……機體重要功能女神之刃被強行啟用。”
“錯誤指令關閉中……啟用更高等級權能，強行接管所有神經系統，強行關閉該功能。”
“關閉成功！”
當這機械音落下的一瞬間。
那威能堪稱是大恐怖的熱核女神之刃，驟停在了耳邊，并開始極速冷卻。
余波散溢出來的一股核輻射，反倒是將耳竅內一大群孽蟲全部殺死。
但這，并不是結束，而是個開始。
“不！”
機械女神之軀內，猩紅光芒大爆，里面是充斥著一個人工智能母體生命的嚎叫。
但也僅僅有這樣的反應了，種巢機母畢竟是機械生命。
因為得自巢母的底層邏輯而顯得有些瘋癲，但運轉起來，仍舊是理性與邏輯在主導。
所以，她又開始執行下一階段的計劃。
此時此刻，她的“底線”已經從保住大部分女神軀殼，變成不讓軀殼落入那兩個外來者手中。
盡管在不久前，是她歡歡喜喜的將紅豆納入腦域中，并視為是天降的好事。
引狼入室！
這四個字，被種巢機母演繹的淋漓盡致。
“秘核重啟成功……機魂徹底蘇醒……”
“主人疑似陷入特殊狀態，心魂與顱腦失去反應，未檢測到污染或是攻擊，為主人親自施為。”
“以主人輸送靈性的速度將在二十多個小時后徹底枯竭。”
“開始制定計劃！”
“開始大規模反入侵。”
“開始強行接管神性機體！”
“開始刺激主人蘇醒！”
紅豆的機械音，沒有得到任何語音回應。
但實際動作，則全面來了。
種巢機母似乎是終于瘋了？
一道道匪夷所思的指令，被她強行下達。
“啟用神血之污功能！”
“啟用解離神術功能！”
“啟用女神之腐功能！”
“啟用女神之沸功能！”
“啟用自溶功能功能！”
每一道指令的本質，都是在自殘。
比如那第一道，實際上就是讓機械女神體內原本分開流淌著的鮮血與機油徹底混雜在一起，形成污穢，繼而凝固，如此也就切斷了對腦域的供血。
時間稍微長一些，腦域將失去對神經系統的控制力。
又或是第二道指令，顧名思義，就是解離所有的肢體軀干，相當于是自己將自己做成人彘，這方面李漁倒很有經驗。
不過這里面最狠辣的，是第四五指令。
看名字也知曉，那是自我融化的意思。
億萬萬納米蟲從骨髓深處滋生，并開始對機體本身進行降解消融，使得機體恢復為生物材料與改造者金屬的本質。
一旦成了！
對于種巢機母來說，倒還算是一件好事。
這雖然會讓她漫長歲月的苦功全部白費，但勞動果實將不會被紅豆，或是未來的巢母所摘取。
當然，這種自我了結的命令。
不到最后的絕望時刻，種巢機母無法下定決心。
她的智腦系統，不會通過。
然而到了這最后時刻，她的控制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弱。
這些指令，幾乎全部遭受到了否決，或是反抗。
來自，紅豆。“神血之污相關指令發起程序不合格，權能未通過審定……功能啟用終止。”
“未檢測到極端環境，解離神術指令無法下達，終止。”
“女神之腐指令無法驅除‘巢母病毒’……邏輯運轉發生錯誤……指令終止。”
“自溶指令遭遇更高權限強行更改，終止，全部終止。”
這一道道前后矛盾，互相攻擊的機械音。
足以驗證，此刻在機械女神軀殼內的爭斗有多么劇烈。
兩大人工智能！
開始廝殺。
當先支付代價的，是女神軀殼本身。
互相沖突的指令帶來了亂七八糟的后果，使得本就開始被折騰的軀殼，徹底亂套。
接下來，機械女神何止是發瘋，簡直可以說是抽瘋。
時而嘔出一大堆孽蟲尸體！
時而從機體各處噴涌出，由鮮血、機油混合的穢物！
時而更是通體發紅，宛如被下了某種催情藥物，須知這可是具備神性的機械之軀。
時而更遍體生出腐爛臭味！
到最后，徹底自焚。
不過即便如此！
機械女神軀殼本身，仍舊堅挺，仍舊能運轉，仍舊具備恐怖之極的力量。
反倒是周遭存在，根本支付不起代價。
比如又名“亡靈巨碑”、“種族標本陳列室”、“六十億亡魂碑”的改造者紀念碑。
被徹徹底底的毀了。
就在紅豆與機母爭斗中，女神軀殼抽風亂動，三拳兩腳，徹底淪為廢墟。
這是結束？
不，仍舊只是個開始。
伴隨著兩道先后響徹，完全糾纏在一起的機械音，又見得兩道屬于機械生命才有的智慧輝芒，開始流淌女神軀殼每一處。
一道猩紅，一道粉紅。
兩股磅礴數據流，在機體各處對撞。
因為過于激烈，那種遠高于大部分生命的位格與權能也顯露無疑。
這使得本就具備神性的“機械女神軀殼”，在黑暗中，更像是一尊由機械與血肉鑄造的神性實體了。
她們爭斗廝殺進入白熱化！
副作用，是徹底激活了女神軀殼本身。
盡管沒有相關指令，但她，有本能可以驅使。
于是乎，她動了。
常理來說，一尊機械女神，該是理性且優雅的。
縱然是殺戮行為，也該充滿了機械與智慧的美感。
然而，無窮黑暗中出現的，卻分明是一尊滿身光芒，卻蠕動著，扭曲著，好似奇行種般的女神，它甚至有了一些陰暗爬行的跡象。
一股股無形無質的“輻射風暴”被激活。
以女神軀殼為起始點，開始輻射整個絕望死星。
隨后，一尊機械巨物正式踏出那金字塔廢墟。
它開始橫沖直撞！
絕望死星的大地，荒蕪而廣袤。
李漁曾以為，這里該與地球差不多大。
實際上，死星要大得多。
可即便如此，也經不起一尊機械女神這么沖撞，一座座高山，甚至是山脈，都開始遭到毀滅。
某些時候刺激過重時，機械女神無法控制力量，甚至能一腳踩裂大地。
虧了死星上幾乎所有的“亞人種族”，都早早的被商殃騙走。
否則光這短短數十息，就會發生不下十次種族大屠殺。
當然，隨著機械女神奇行種一般奔跑的越來越遠，大地震顫的恐怖動靜，也開始被遙遠之地，正在發生大規模廝殺的戰場所察覺。
同樣的，那處戰場內的畫面，也被機械女神所瞧見。
作為機械與血肉合鑄的神性實體！
且材料，就來自于死星以及死星上數十億原住民。
女神軀殼在死星上的權能，毋庸置疑。
也是這一發現！
讓紅豆，和種巢機母的瘋狂爭斗，出現了一絲凝滯。
湊巧的是，李漁也在這關鍵一刻蘇醒了過來。
如今紅豆對腦域，已實現完全掌控。
自然，也就不必再擔憂來自種巢機母那陰險的“量子灌頂”撐爆李漁顱腦。
而李漁一醒轉，根本沒顧得上仍在女神軀殼各處負隅頑抗的種巢機母。
他與紅豆靈肉合一！
因此，也能隱隱通過被紅豆控制的機械女神一雙神性眼眸，看清楚那極其遙遠之地的戰場景象。
當那慘烈畫面一幕幕浮現出來。
李漁來不及對那些死傷慘重的亞人們生出憐憫，先通過一些蛛絲馬跡。
驀地開口，一言便判斷出了幕后黑手商殃的想法：
“商殃這機械王八，不會是想要利用兩大陣營外加亞人聯軍的力量，將機械使徒一族的先遣軍全部打殘，然后他在冒出來反向奪舍所有的機械使徒吧？”
“不，這些也還不夠用。”
“這廝，盯上了機械使徒一族停留在太空，正在遮蔽太陽的使徒母艦？”
“一艘戰艦不夠用，他還想再得一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