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和大師談過十二都天花煞神法中的踆烏墮影花煞神法后,季明就意識到要從真靈派季家手中取得這門神法,那么和財虎禪師就不能立即撕破臉面,起碼現在不能。
季明沒有忘記真靈派趙家,也是財虎禪師可支配調遣的勢力之一。
到時季明前去求取此法時,趙家若是在真靈派內從中作梗,那便平添許多阻力。
雖說季明有「濕卵胎化之眼」可以打入到真靈派季家內部,但是這手段是別無選擇下的法子。
目前來說,他需要弄清這門神法在季家到底誰人在修行,又修行到了何種程度上,他沒有忘記在自古以來,除了河漢列宿神法外,神法都是一法得一果。
曾經有人說十二都天花煞神法也可一法多煉,但是季明如今熟知內情,知道這一法多煉的意思是指此神法實則有十二門,它們分別可以煉得不同的果。
此神法和河漢列宿神法之間,還是有本質上的不同。
另外十二都天花煞神法的真法符圖也有別于其它,它是來自于蒼天將扶桑元炁花身割分的十二部分,所以只有繼承割分的那一部分,才能修行這一部分對應的神法。
踆烏墮影花煞神法就來自扶桑元炁花身上的「花心向日之意」,季明要想修行此神法,就得在真靈派季家手里拿到這花心向日之意。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說在季家內部,已經有人在此神法上取得突破,并且持有此神法許久,未來還將繼續持有下去,季明即便煉成《太乙混元一氣諦身化法》中的元諦妙有真身,使之轉世季家之中又有何用。
難不成還能花上一二百年,在季家內部上位掌權,重現他在太平山內的路數。
季明即使有這個自信,也不敢輕易去嘗試,真靈派內的那些祖師仙人往往直接參與家族管理,他們可不似太平山諸祖師那樣在大多數時候選擇無為而治。
真靈派如今青黃不接、道風不昌的情況,也在表明仙和人還是要保持距離,否則門內一旦有矛盾,就容易竄連上下,連一點緩和的空間都沒有。
不知為何,季明隱約有種預感。
他感覺自己和禪師之間的仇怨即將越結越深,哪怕他有心控制,刻意回避,但仍阻止不了這種趨勢。這讓他不由心生感嘆,或許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敵人,雙方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緩和的可能。
在焦熱地獄之中,雖然環境更為惡劣,不過陰靈鬼物也多了起來,偶爾可見神魔,或者陰差鬼將在火風中遁過。
季明一路往更深處的平獄走去,沒有任何阻礙,顯然這里的關系已經被財虎禪師打通,如此他這比試之人才可在這里通行無阻,當然他也能用二神在此刷臉通行。
荼見季明忽然愁眉不展,猜測季明定在十木丘那里算出了一些不妙之事,但是見季明氣息依舊穩定,知道此事當在可控范圍之內,于是幫忙籌謀感悟混沌余息之事。
他對壘道:“你和鐵犁羅剎神有過一面之緣,且去他那里一趟,看看能否通融。”
“我不去,那羅剎性情奇特,脾氣古怪,一會兒像人,一會兒像鬼,還尤其嗜好啖魂嚼鬼,我到了那里定著他的道。”
壘一臉的不情愿,對荼說道:“你比我靈醒些,拿著我的桃符過去,萬一同那鐵犁羅剎神起了沖突,便是他用額頂的鬼眼來瞪你元神,你也能有個防備。”
荼一把拿過桃符,道:“不過是一佛門走狗,我可不怕他。”
說著,荼在瞥了一眼季明,見其面無感動之色,暗道小圣這是不知某家之付出,于是語氣沉重的道:“鐵犁羅剎神精于戮神之法,可謂是我們這類神人的克星,但為了小圣兄弟的道業,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闖闖。”
季明知道這是在點自己,當即感動道:“二位兄弟且放心,日后天南之中,必有你們那道統桃岫洞的一席之地。”
聽到季明的保證,荼當即心滿意足的轉道離去。
季明和壘繼續上路,平獄位于無間喉溝和南北寒冰、焦熱兩個地獄之間,將整個無間獄圍在里面。
平獄向南和向北雖然緊挨著寒熱地獄,但是這里不熱也不冷,這里的一塊塊土地,一片片虛空,就好似胡亂的拼接在一起,相鄰之間毫無關聯。
如季明所在大片巖丘外,那是突兀抬升起來的高崖,沒有任何的中間地帶。
當季明一路來到高崖后,又在崖后見到一座浮湖冰川,在那冰川之外又見茂密的竹林。
在季明的腳下,一直有條小路,告訴他十木丘的方位。
沿著小路,于不同景象中穿梭,壘則在一旁警惕的四處張望,粗亂的濃眉幾乎皺連到一處,他明顯覺察到這里有能夠威脅自己的仙真,而且道行比他更高。
在逐漸靠近那十株挺立萬丈高的巨樹,壘終于確定仙真就在其中。
此刻,他不禁看了小圣兄弟一眼,感覺到現在的小圣兄弟已經開始密切的和天上的仙神接觸,也開始同某些仙神產生矛盾和爭端。同時他和荼如果要一如既往的支持小圣,也必然面臨真正的考驗和壓力。
壘將他的發現告訴季明,季明暗地里留了一份心。
不多時,他們抵達目的地,眼前可見十株巨樹長在天上的陰云里,環成一個大圈,十樹下是漆黑如墨的濃蔭。
季明停在其中兩樹之外,看著腳下小道延伸往巨樹大環的中心,那里依稀可見起伏的山丘。
在十樹中間的丘頂懸著一盞盞的引魂燈,燈中投下的白光在樹蔭中極為醒目,當這些光芒打過層層的枝椏時,便在更外處投下張牙舞爪的光影,這些光影不斷往外伸展。
大鑒禪師早已立在丘前,身周環繞著由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磲、瑪瑙所煉七種寶輪,輪緣轉動時灑落絢爛佛光,在漆黑的樹蔭里極顯莊嚴殊勝。
樹蔭中內有勢大力沉之物和佛光相互碰撞,在虛空迸濺出青黑火花。
那持叉的驚傷鬼精守在丘腳,腰間的口袋微張,縷縷黑氣如毒蛇盤繞,除了防范樹蔭里的兇物,顯然也在防范著剛剛來到季明和壘。
“小圣來遲了。”
禪師頭也不回,指尖捻動佛珠,說道:“這罪人都在丘中,不如請小圣先施法力,行此超度之功如何?”
季明沒有說話,壘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小和尚,你可知自己參與何種事情里,還在這里假意謙讓,真以為在這丘中已是單純比試。”
說著,壘舉起雙手猛的一拍,一聲巨響中,拍擊手掌產生的氣浪向外橫掃十數里,周外那十株千丈巨樹被齊齊的推低,仿佛隨時會在這氣浪中斷折似的。
大鑒禪師被氣浪吹到半空,七樣寶輪擋在身外,苦苦支撐著,那頭鬼精未被掀動,反而駐叉在地,正面迎向壘。
“好了!”
季明輕道一聲,橫掃十木丘的氣浪立時收住。
在季明的眼中,瞳子神已經推算完畢,始終沒有算到第三位罪人,這必然是針對他術數之功的防范。
按理來說,他師傅飛鵠子被慶陽仙送到南海蟹島修行,安全當有保障,可是這種保障在三界都吃得開的財虎禪師面前究竟有多大,季明心里并無底氣。
季明看了一眼壘,他知道壘是在逼出那位藏匿在十木丘中的仙真,不過對方是有備而來,壘的試煉并無太大作用。
“小青姑。”
季明輕嘆一聲。
丘上引魂燈下,一道倩影聞聲猛地抬頭,她那手中或青或赭的小石嘩啦啦掉在地上,同時眼中迸發出淬毒般的恨意,后又慌忙將那些小石捧起,這里每一顆都是姜黑梟所送,尤其是那赭紅小石,那是姜黑梟所送的第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