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翠山見到壽頭女驚懼失態的樣子,大笑的說道:“哈哈,壽頭女,南海之中總傳你平生難服他人,最是桀驁難馴,今個你服是不服?”
壽頭女沒理會冷翠山的嘲笑,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此乃神通也!”
在輦前被嚇得軟倒在地的汪遠,從惶恐的余韻中回神,羞憤難以掩飾,瞥了一眼小師妹裴蘭兒,心道:“這下顏面盡喪,師妹估計再難高看于我。”
在踏上修行之路,接觸到世間的玄奇,任何人都不可避免的慕強崇力,這一點在旁門散修的身上尤其明顯。
裴蘭兒盡管有些狼狽,可依然熱烈的望向前面白蓮上的那位道人,她那灼熱的視線仿佛要將對方化開似的,心里思索著怎么親近這位神通道人。
輦前的裴玉妃心中復雜,個中情緒難以言說。
在看清這位靈虛子的虛實之后,不由感嘆這火墟洞又能興旺一代了。
“徒兒!”
她喚住自己這個自尊極強的大弟子,現在因這靈虛子所展露的神通,她前定的計劃得稍稍變一下。想她在瓊華島上千余載,仙福享受不盡,還從沒未變更過已經提前定好的計劃。
“中土。”
裴仙心中暗道,心臺略有蒙塵。
中土到底不比海外,能在這里享有一州盛譽,乃至于惡名,哪個沒有一點背景和手段。
洞前,同季明對峙的壽頭女并未理會師傅裴仙的呼喚,她凝視季明六指掌心處的云團,肅然的說道:“你這神通是強,可我在南海苦修三百余載,月月受刺頂之苦,自創自煉「壺顱戮魂術」,縱使未成神通,也不可將我膽氣喪與你手。”
說著,銀牙一錯,三道紙符咬掛口下,雙手在腦前腦后輕撫而過,一頂五德葉冠現于顱頂之上,大放光芒。
此葉冠由五個蓮瓣形錦片綴合而成,蓮瓣正中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德星君寶相,冠正中頂端為一座黃銅寶塔,塔頂嵌有米粒大小的寶珠,攢射三丈方圓的奇光。
在此葉冠的兩側處,各有一條織錦繒帶,垂于壽頭女的臉頰兩邊,分別綴有符咒秘字,密密麻麻,不下千余字。
此等葉形寶冠自西方流傳而來,后漸融入道門之內。
尤其是旁門左道之中,甚受修士們的追捧,不過此冠之形制,立意極其高遠,合于五方五行之法意,少有能煉成此等寶冠者。
壽頭女能煉成此冠,其師裴玉妃亦是出過不少力。
因此寶煉制殊為不易,其中干涉五行正逆之變化,中途幾次劫難干擾,且無一位神真愿耗費大法力為此寶開光,故而此冠未成法寶之流。
不過便是只成寶器,也助壽頭姑輕松完成日月二煉,使金丹圓滿,丹胎化出。
當五德葉冠出現在壽頭女頂上,七八根指粗的金錐從其顱頂被逼出,這情狀看得季明心里一突,暗道:“這壺顱戮魂之術還未施展,便已經憑寶器加持,魔道自殘手段來增功。
壽頭女要將此術真正施展出來,不知有何等玄妙。”
冷翠山饒有興致的看著壽頭女演示法術,并向季明和靈姑講解了起來。
“海外有關于此術的一些傳聞,據說乃是這壽頭女從「壺中秘術」殘篇中而創。
壺中秘術乃是須彌芥子一類,壺內變化一方天地,內有世間諸象,猶如自辟道場一般,煉成之后可攝山吸海。而她這法術結合了旁門精妙,輔以自身法骨寶相之能,凡是天地五行之屬,無有不攝,更善于攝人精氣魂魄。
自她有創此術以來,在南海內從無敗績,也從不在外人前演示,故而至今無一活人得以見識。
不過金童兄弟既已說明是文斗之比,她又未曾反對此種比法,想來我們能夠一飽眼福,瞧瞧這壺顱戮魂之術。”
“啊~”
壽頭女口中似呻吟,似誦唱,頓挫有節,兩肩一晃,將日月二相晃現。
在那碧空如洗的長空之中,普照下來的大日之光漸有偏移,往這峰頭中間靠攏起來。峰外周遭晦明一片,肉眼難辨事物。
那日光越聚越細,自上而下,猶如一圈圈的光簾,從中間一段被握住,令下面成了一束光,漸漸的又成一線光,這一縷光被吸到了壽頭女的頂上百會穴內。
其整個玉枕穹隆之顱頂,在吸入日光之后,即煉作日精,滋養自身。
季明元神外放,探到了數十里外,心中有了數。
這壽頭女所施的壺顱戮魂之術,大約是將這二三十里之地的日光全部吸攝,來煉為日精。
“妙哉!”
他撫掌而贊道。
他準備給這壽頭女一個面子,互論平手。
雖然才剛剛接觸,但是季明從這壽頭女的神情舉止,及其冷翠山的介紹之中,也大致了解此女自尊極重,對外人的善意惡意都相當敏感。
他這小小善意,或許于將來有大用。
說起來,季明一直對旁門左道之輩,乃至于妖魔鬼怪,都是相當有緣,總是施以善意,引為自身臂助。
季明有時候也在思索其中的根由,他為何對于那些正道名門子的弟不大感冒,或許是因為那些人的人生有許多選擇,心思既深也多,這籠絡起來代價太大。
“依我觀之.”
季明剛剛起了頭,壽頭女似洞察他的心思,將法術一撤,竟是主動認輸。
“神通就是神通,我能展現這樣的法力,實是因許多手段增持所至,遠不及你那神通來得利落。”說罷,便轉身向師傅裴玉妃俯首請罪。
裴玉妃沒在意這樣的結果,早在洞察靈虛子煉有仙臟,便知會有這樣的結果。
“想不到我那侄曾孫女,還精通于教化之功。”
裴玉妃立定仙光之中,瑞彩之內,只能看清她那下半身的霓裳霞裙,及其裙擺之下偶然小露出的蔥白腳指,煞是精致圓潤,季明起手施禮,只看了兩眼。
他倒也不是好于此癖,只是欣賞罷了,無需掩飾,慚愧自擾。
裴玉妃陽神何其敏銳,自然感受到靈虛子的視線,有些吃驚于此子的明目張膽,不過眼神相視之下,見其眼內無半點邪雜之意,便知對方非貪花好色之徒。
“時辰不早,諸位賓客已入庭內,前輩也請入內。”
季明無法看清裴玉妃那被光彩所罩的面容,原地等了些許的時間,裴玉妃才重回那寶輦之中,輦下的四獸也開始抬輦飛天,順階而上。
“諸客已至,咱們該過去了。”
季明說道。
靈姑有些迫不及待,隨后想起什么,問道:“火龍師伯祖好像還沒來,還有玉羅師伯。”
“火龍真人來去無蹤,怕已在仙庭之內。
至于你玉羅師伯,她最好別來,不然少不了麻煩。”
說罷,季明同冷翠山,攜靈姑,及其那吉良馬,在峰上徐徐而遁,自寶階之中越過重天,抵至南天門處。
一過這道天門,他們便來到一處勝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