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季明心中大喜,卻很是克制的贊道。
下一刻心神回到現實,他仍在品味剛才的那番體驗。
這紫定山他從沒去過,但是他現在已是知道此山在桃源州涌神方內,高逾數萬丈,歷來是天下間有德的太乙散仙,其遁世修行之所在。
那看守陽坡桃林的白猿,名喚馬靈,乃中夷山中山魈和母猿所生之子,開朝便有道行,因有一位仙人舉薦,得入延壽宮,得了看守桃林的差事。
至于那片桃林,一大部分是從蟠曲神木上截枝移栽的,這部分長在最外圍,所結的桃實最多,號稱甲子蟠桃,食之,只可延壽六十載。
另一部分是蟠曲神木上所結蟠桃核種所長,這一部分就長在陽坡的中間地帶,桃實數量稀少,乃是世運蟠桃,食之,可延壽三百六十年。
最后一部分就是老星君手中那枚壽桃宣泄精氣所長,這一部分長在最中間,只有三枚桃實,換作一劫蟠桃,食之,足可延壽五千四百年。
季明深吸一口氣,這種通曉一切的感覺,讓他有些膨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他迫不及待要再試一試這瞳子神的法力,可就在這個時候,二瞳子在眼睛里喊道:“大人,你別再試了,我們吃不消了,讓我們休息一下再試。”
“休息!”
季明心里一沉,問道:“多久?”
“一二十年。”
“一二十年!”
季明聲調都抬高許多。
大瞳子見季明有些瞧不起的語氣,嚷嚷道:“我們才剛剛化生出來,道行尚淺,哪能連續幫你測算,沒讓你等上一二百年就已經不錯了。”
“一二百年后,我自己都學會術數占算一道了。”
“吹牛。”
二瞳子從眼球上探出身子,拽著眼睫毛蕩來蕩去,道:“術數之道難學難精,除非天賦異稟,元神又異于常人,不然別說一二百年,一二千年都難學皮毛。
就是將袞龍大神的五行龍文符,或者不空道人的《先天大易》給你,你也是如看天書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沒天賦。”
季明有些不服氣,他可是對自己在術數上的學習成果期許很高。
大瞳子已經坐到了季明鼻尖上,一對漆黑短手抱在身前,認真的道:“大人,你別誤會,我們說的天賦,同你理解的天賦或許不大一樣。
有天賦的人,便是不去教,不去引導,他也會自發的被術數吸引,自己鉆研進去。這一種自我督促的力量,比任何仙骨寶相,都來得優異。
所以這一種自我驅策,對某一事物的無名之熱愛,使善于煉丹的人,自小就對草藥有獨特見解,更使善于畫符的人,自小就對筆觸有奇妙的感受。
而那些善于術數的人,自小就能發現天地萬物間規律,并予以總結。
這些都驅使著他們,自發的鉆研于其中,并且比同輩更容易獲得成就。”
季明抿了抿嘴,這個道理確實讓人信服,他將拽著自己睫毛晃蕩的二瞳子,還有在鼻尖上抖腿的大瞳子一道拿到手里,“一二十年太久了。”
大瞳子道:“大人,你跟著我們好好學,就算在此道上只學了個皮毛,有我們瞳子神給你增持術數之功,你也可以勉強可以算個術數能手。”
“增持占算之功。”
季明眼睛一亮,這可是了不得的法力,他將這一對瞳子神捧到面前,展顏相對。
那二瞳子見這個大人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珍貴,叉腰說道:“我們瞳子神的能耐你想都想不到,如果沒有我們幫你,你就算是精通占算,也得閉關潛算,久運元神,不耗個幾十上百年,休想算到深處哩!
可是有我們在,你短則數天,長則個把月,就算到自己意屬之處,這是天上天下都不敢想的美事。”
“哈哈,看來你們真是我的福運。”
季明笑道。
大瞳子聽了這話,那瞳仁腦袋驕傲得都快仰到背后,他道:“天下兆民之中,你能遇到我們瞳子神,實在是鴻福齊天,你要惜之愛之。”
“哈哈,好,好,好。”
季明點頭道。
“你們也不用叫我大人,就同我身邊親友一般,可以喚金童,也可以喚我老爺,或者是靈虛子。”
“什么童,什么爺的。”
大瞳子搖了搖頭道:“這種名號,如何能當我們瞳子神的主,想當初袞龍大神身邊,都是什么仙,什么君,什么尊,你也該有個響亮名號,才能襯著我們。”
“對,該起個響亮名號。”
二瞳子舉手贊同的道。
“呵呵,我雖是小有道行,到底還未成就陽神,還是世上一俗道爾,怎能同大神身邊之人相比,神圣的名號我承受不住,還易惹來是非禍因。”
“我叫我們的,又不傳揚。”
大瞳子極有主見,說著便想起名號,道:“我們肯定不能叫你大神,小神叫起來也不提氣,不如稱為為小圣,這個不錯,就叫你小圣爺。”
“小圣爺。”
季明也覺不錯,但也知自己壓不住此號,于是仔細的叮囑的道:“此號只可你們來喚,若是外人的面前,絕不可道出名號。”
“拜見小圣爺。”
二瞳子裝模作樣的拜道。
大瞳子糾正道:“不對,是拜見靈虛小圣爺。”
“你怎么總落我面子,現在可不是你當家做主。”二瞳子從手掌一下消隱,出現在眼球里,色厲內荏的對大瞳子道:“有小圣爺做主,我可不怕你了。”
“你等著。”
大瞳子炸毛似的說道,隨即消隱。
季明忽然感覺左眼內刺痛,不禁眨了眨眼睛,元神之力一探,左眼里兩個瞳仁撞球似的,在眼白上胡亂的撞打著。
好在這一幕無人窺見,不然還以為季明得了大運,移植了這么一只重瞳眼,在這里煉什么重瞳秘術呢!
“各安其位。”
季明肅聲道。
季明重新以目視物,得以讓這對瞳子神消停一下。
在這廬中和瞳子神溝通,并體驗其法,不知不覺已過了些時日,在亟橫山上同大師交好的賓客已經提前趕來,這第一個自然是丹柱峰黃燈洞的心如老尼。
這位老尼同元刃師太一般,都是大師閨友,交情匪淺。
而且季明早前就獲悉李慕容同這老尼十分有親,已經有意轉入這老尼的洞中,修行外道佛法,此事大師已然有知,并且態度似有默許之意。
季明親自接待心如老尼,心如老尼帶了賀禮燃燈一盞。此燈是她「心燈觀禪法」所化現出來,掛在洞內,入定吐納之關隘時,可免遭心魔之擾。
季明令洞中童子記下賀禮,以備將來老師回禮之查觀。
心如老尼也是個寶相莊嚴的,觀之氣度,令人心中生敬,其同李慕如站在一處,一前一后,還真有幾分師徒之相,但愿李慕如從此能順遂心安一些。
她那同玉磯和尚的那段血仇,實是背負太久,也太沉。
季明本要同心如老尼談論佛法,順便了解其可是有本尊供奉,不過很快有其他賓客來到,第二個來的乃是紫融峰上南陽觀內的純弘子。
他乃黃庭宮黃龍廟弟子,來紫融峰開辟南陽觀這一支小法脈,曾同季明在洞內有過一晤,還提出收靈姑為弟子,是一位高潔清修之士,季明對他印象很好。
對了,這純弘子現在已是晉為四境真人。
“一別經年,靈虛師兄已經后來居上,師弟實在慚愧。”
正道之中,互論師兄弟,實乃尋常之舉。
不過季明對純弘子一上來就尊稱師兄,還是略感驚訝,他們之間似乎沒有太大的交情,這稱呼還是過于親近了些。
“我這是身在潮中,不得不進,老師還嫌我精進過快呢!”季明也是打趣了一聲,隨后招呼起純弘子,并且順手拿過他的那一份賀禮。
純弘子送得是一股先天紫氣,盛于一方晶盒內,宛如小蚯屈伸。
先天紫氣自不尋常,乃是陰陽交泰之息,只有修行有成的易形大妖,才能在這大日初升,日月晦明之際,從東方天際之上汲取凝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