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頭夔獸,季明沒將話徹底講死。
那夔獸鎮守的龍綃宮能引起雷部二司里的糾葛,其中定然是有些說法,夔獸或許能給他一個驚喜,即便沒有,那也不損失什么。
在釣魚臺上,季明常坐戊巽神柳之下,感受其中土木二行之微妙變化,大約靜坐了大半年,他便從神柳之中悟出了土木二遁。
重點是土行遁法,這木遁通過常年接觸罡風,早有所悟,一練便成。
而現今這對他而言,這最難的土行遁法悟之有成,那剩下來的金、水、火三行遁法,便不過是水磨功夫罷了。
這大半年的時間,那千丈潭下的棗靈兒時常拜訪,一副謙遜求教的姿態,總是向他請教五行遁法上的變化玄機,有心同他深交。
可惜,季明并無結交之心。
一個修士結交好友最好的年紀在二三十歲,在剛剛入道的時候,季明業已金丹中期,心猿意馬早已降伏,過了意氣相投的時候。
現在交友,除非是機緣所至,否則難以交心。
棗靈兒時常過來拜訪,倒是讓季明想起自己那二三好友來。
于是他錄下幾個傳簡,往亟橫山、太平山、南海硫煙島等地傳去,告知自己現下修行所在,若是在外遇到難事,也好知應他一聲。
這一日,季明正遁入風沙里,于白鱗流磯中左右飛遁,那棗靈兒竟是親自將一道信簡送來。
季明元神在信簡中掃過,目露奇色。
這信簡所錄之人是丁敏君,傳簡過來是因為時逢赤縣州滄江廣元水府六百六十六年的出世之機,屆時黃庭宮諸真宿老將齊聚金沙村,共襄盛舉,齊謀水府藏寶。
此次盛舉,黃庭宮依照舊例,諸真的手中各有一個名額,可請同道好友共探水府。
丁敏君如今已證金丹四境,她的手中正好有個名額,她自覺金丹初期的道行在此次探府盛舉中難有大獲,于是想到了請季明前去見識一番,也算報答季明照顧丁如意的恩情。
“廣元水府!”
季明知道這處水府,據說是第一任西瀆河伯在滄江水脈上游一處所建立,而這位河伯又同在蒼天治世的元皇年間,那位東海龍宮太子袞龍關聯緊密。
信簡之中,丁敏君言語不多,恐怕心中不認為他能在廣元水府中有所獲寶。這一點能夠理解,丁敏君并不知道季明道行大進,神通有成。
為了更深入了解廣元水府,季明頭一次去往千丈潭處。
對于季明的到來,潭下的棗靈兒很是詫異,他雖性子魯莽了些,但不代表沒腦子,清楚這位靈虛子對他并無特殊觀感,哪怕自己也在這仙人道場學道。
這些時日的接觸,棗靈兒對靈虛子早已用道兄相稱,對于靈虛子的手段和見識深感敬佩,以修行路上的達者視之。
季明來到潭底,見棗靈兒正在舞動三股靈火,奮力的燒煮潭下青石,但是這潭水足足千丈之深,那點靈火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見狀,季明忍不住說道:“千丈潭水下燒爛青石,除了要以巧力運之,還得養成離火之精。你這靈火雖以正法所煉,到底是正而不純。”
棗靈兒下意識的不忿道:“我這可是彤華宮中的神通·一氣真火下的精火之術,火中的正法。”
說完之后,棗靈兒放緩語氣道:“非是我質疑道兄,這精火之術自煉成之后,同輩之中少逢敵手,便是那宮內的黃龍廟和白虎堂二脈之中,也少有對手。”
季明詫異的上下打量棗靈兒,道:“如此說來的話,你是黃庭宮下真仙觀一脈。”
棗靈兒不由露出一絲傲色,矜持的點了點頭。
他心里清楚,饒是靈虛子這般驚才艷艷的真道人,在聽到真仙觀的名頭,也必然對他高看一眼。
黃庭宮在中土稱霸已久,經歷朝代更迭,始終鎮壓世間群魔。
正是因為強橫的太久,昌盛的太久,黃庭宮中不得不內化出觀、廟、堂這三大道脈,對外名為一派,而對內則是為三家道盟。
真仙觀乃是蒼天教主一脈,在黃庭宮三家道盟中享有特殊地位,其觀中更是有一本仙籍,只要名錄其中,就是一只雞,一條狗,來日也必定成仙。
“那你可知玄玄前輩?”
季明問道。
延壽宮的那位玄玄神將,其在下界之中正是黃庭宮中的宿老,胎靈五境之修。
在聽到季明報出這個名號,棗靈兒眼神一凝。
他道:“玄玄鶴翁乃是黃庭宮白虎堂中的宿老,門中有傳他老人家于五境之中,已是在打破虛空,飛升在即,道兄難道同玄玄鶴翁相識?”
“哈哈,他是我頂頭上司,如何不識?”
棗靈兒恍然道:“不承想道兄乃是延壽宮中的仙家。”
季明搖頭說道:“什么仙家,不過是仙班中的散吏一名,在這天上天下的傳遞符書罷了。”
“此為天上清貴之職,又能積攢外功陰德,于道有益.”
棗靈兒說著,想起靈虛子那門神通,心中有所醒悟,于是這話頭一轉,“以道兄之才情,玄玄鶴翁若能悉知,必然不拘一格,酌情拔升。”
“哈哈!”
季明克制的笑了幾聲,覺得這棗靈兒倒有幾分妙趣,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憨蠻。
季明沒指望棗靈兒幫他引見玄玄神將,這種事情自己還是得找足夠信任的熟人,才能將事情辦好,比如丁敏君的師傅元刃師太。
“話說回來,在神通·一氣真火之下,有「精火」、「氣火」、「神火」三門火術,每一門都能煉成一氣神通,你又為何選煉精火?”
他的這個問題已經相當私密,乃至稍有冒犯窺功之嫌,但棗靈兒想都沒想的回道:“精氣神三火之術中,精火為煉魔之火,最能制化情欲淫孽,利于修行。
故而大多修煉此《精氣神三花密功》的修士,都喜歡升煉這一門精火之術。”
季明繼續問道:“神火又有何說法?”
棗靈兒心中有些奇怪,倒不是因為靈虛子一直問他法術上的問題,還是為何問這神火,而不是另一個氣火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