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外氣氛稍稍恢復,蚩神子一咬牙將隨身納袋取出。
“我這納袋之中有十畝地方,其中攢存下的修行資糧財貲頗豐,現在即刻分作數份,予眾位弟兄安身之用,不枉我等在此相逢聚義一遭。”
在蚩神子說完,一些顧重臉面的修士還想謙讓推辭一番,但蚩神子只充耳不聞,將這一納袋的資糧分出。
一一的分完之后,蚩神子一邊抹淚,一邊眼神示意楊乾。
“諸位,今日這一戰,除非咱們能夠倒逼那靈虛子認栽,否則咱們一個個的必有后禍,小老爺如今過來,就是為大家指一條明路。”
楊乾指向廟外,關口山上一處云攔霧遮之所在,道:“大家且看那處,太平山泰禾子肉身廬舍就藏于那里,其人陰神遠遁小福地,與靈虛子共御外敵。
他的肉身上有兵符一道,可號令三百道兵。
這三百道兵乃太平山甲峰靈辟岫內底蘊之一,若可得之,自此橫行一方,更不必怕那靈虛子的報復。”
“俺們不蠢。”
一位隱帶戾氣的修士出聲道:“靈辟岫可是釣龍翁的洞府,也就是說這什么道兵是釣龍翁的法物,這樣的東西拿在手中不怕燙手嗎?!”
“燙手什么?”
有人反嗆的道:“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位兄弟既然道此玄機,定有辦法妥善處之,再不濟咱們隱居南荒,或者干脆跑到北海,他釣龍翁又能如何。”
“不怕把自己套進去。“
“一群鼠輩,不足為謀,如今鶴觀四面封鎖,不在此殊死一搏,那便是引頸待戮。”
“今日小老爺散財予我等,原來是賣命財,沒想到小老爺還精通商賈之道,這一手實在妙極,實在妙極!”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蚩神子忽然斂去哀容,合掌起身,滿是慈悲的道:“我利眾生,眾生益我,如此善財得積,善業可續。
諸位施主,還請.為我積德行善。”
說罷,不待眾修回味話中真意,蚩神子念起了本尊心咒,“嗡,貝夏哇那也,梭哈!”
此咒一念,眾修難以自持,個個目眩神迷起來,只覺心中對蚩神子生就無限崇敬,有種當場膜拜之感,可元神此刻異常警示,刺激反抗著這種崇敬之情。
一時兩種情緒在心中對抗,讓眾修欲仙欲死似的,最后在咒聲之中,漸漸為蚩神子所折服。
“楊乾,速領諸修去往泰禾肉身藏匿所在。”
蚩神子轉頭看向楊乾,只見楊乾呆若木雞,渾身打擺,指著眾修身上剛剛分配到的一袋袋資財,含糊不清的道:“利益眾生,利益眾生,佛法耶?魔法耶?”
這個楊乾這幾年經受多番變故,元神早有癲邪之癥。
前番被師傅泰禾子所擒,受到了史無前例的重罰,身心更受惡創,如今再見蚩神子佛皮魔骨的手段,元神癲邪之癥更重許多,已是語無倫次,說話中嘴角垂下絲絲晶瑩的涎水。
蚩神子見楊乾這幅樣子,無奈的幻出一粒金珠,送到對方的口中,并道:“受我之財,利益佛事。”
咕咚一聲,楊乾吞下金珠,狂熱的光破開眼中的癲邪癡迷之色,他朝蚩神子合十禮拜一下,隨即領著一眾修士往山上那處云遮之處沖去。
“南無.”
蚩神子念誦佛號,感應了一下正體那邊的情況。
那邊的斗法剛剛打響,惡狗神官正以一敵三,竟是有來有回。
他那張表兄有前世「張月鹿」的渾厚積累,所煉大鵬法身難被打壞,如今竟是被頭黃虎逼得束手束腳,便是那件重寶玉竹寶弓也不舍祭出一般。
他很清楚,張霄元如今已得茍道精髓,先前元神被禁于幻象法界之中,硬是在那法界里偽裝潛伏著,只等尋得時機給千幻法師雷霆一擊。
這一次依舊如此,張霄元同黃虎纏斗,讓他的正體在明面上吸引注意,這已經是一個成熟的老獵人,不可再以往日眼光看待。
這時,關口山上的爭斗已起,遮掩泰禾肉身所在那處云陣被眾修齊催法力破開,云散霧消,隨之便是林木大片的震顫搖晃,術法所伴生的異光明滅不定。
蚩神子側耳傾聽,見斗法的響動遠去,知道護持泰禾肉身的徐偃子和冉公已被引走,當即將珍寶鼠放出。
吱吱兩聲,銀光當空竄過,往泰禾肉身處投去,蚩神子原地靜靜的等待著,很快銀光回落于掌,珍寶鼠帶回來了一塊巴掌大的直條玉符。
“該我登場了!”
蚩神子執掌玉符,心中暗道。
釣龍潭上,月輪被咬下一塊。
此時季明來不及反應,無法反制此術,素蓮在金丹下綻放,護住丹中陰神。
那被燒得失去形狀的無首身咯咯獰笑,似乎已預見了靈虛子陰神受損,道行被壞的下場,不料月輪中一聲凄厲的犬吠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被咬缺的月輪,隨著這一聲吃痛的犬吠聲,重新恢復完整。
“誰破了我的術!”
惡狗神官的元神之力一轉,便已注意到了拉著彈弓的張霄元,其身邊那纏斗的黃虎早已一頭黑雕扯碎,碎尸紛紛墜下潭,染紅半個釣龍潭。
“忘了我的寶弓最善打鳥驅狗了嗎?!”
張霄元凌空站立,手持寶弓,那黑雕一收雙翅,縮小形體,落于其肩頭。
“好個送子張仙,聽說你在人間頗有善名,一彈送胎,一彈誅邪,可惜你到底還未成仙,未得日月所鐘愛,未煉五行顛倒之功,到底道力有限。”
說到最后,狗頭所化細犬飛回,落身復原。
其將金鞭背在身后,掐訣念咒,群犬在身下團簇,各自向前咬尾,如此搭成個奇特的尖頂狗塔,塔頂有個銅牙狗嘴沖天大張,嗚嗚叫喚。
季明和張霄元對視一眼,哪里容他在此從容布置。
二者默契上前,左右攻去,只見惡狗神官對天一指,老大一聲霹靂響徹,一記金赤神雷落下,打在狗塔上,神雷余威將二人撞至數丈開外。
“汝等下界凡人,不識我天上背景,今日讓你等見識.”
“前輩,我來也!”
一道聲音打斷了惡狗神官的話,嚇得神官掐訣的手一抖,余光正瞥見靈虛子那身外懸空倒掛的寶瓶對準了來者,那瓶口只微微的一顫。
“蠢貨,誤我神法。”
惡狗神官暗罵一聲,只覺自己頭腦發了昏,竟一心來助這等蠢物斗法,若非天上那位有令,自己早一掌將其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