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飲的酒勁甚大,季明迷迷糊糊的往桃花仙的草庵遁去,快到地方的時候一頭栽下,好在及時用兜寶護住,不然這下面的萬載桃心寶瘴有夠他受的。
兜寶所化云彩卷在季明身上,于這百畝瘴氣中浮沉。
一場大醉,季明生生睡了七天,大醉酣睡之中,身中龍虎交媾自然運轉,每每交媾循環一次,元神中的陰質便被點化一分。
這變化反應在肉身中,便是血液沉金,濃厚粘稠,好似汞金一般。
常被稱為龍虎高功的筑基三境后期,其中換血大成的標志便是血如汞金,而換血圓滿的標志則是髓如玉凝。
髓為生發之始,造血之本,同時腎精藏于髓,所以若要換血圓滿,必是要洗髓如玉,此功一成,玉髓生發金血,形神具滿。
山上諸真總說積累,這玉髓金血就是積累的體現。
厚積者,肉身如龍似虎,氣血固鎖身中如一炭爐,血肉內更有靈機沉淀,在龍虎交媾中玉髓金血不過自然而成,無需刻意成就。
羅姬如此,幽融子如此,修行肉身成圣之法的張霄元更是如此。
季明修行精進過猛,難有積累沉淀,若非在這東海洞天太乙青木山內幾番仙緣,他又如何同山門中的幾大天驕比肩,在嶺中放異彩。
幾顆盤中仙果,一壺春陽飲,只兩日功夫,換血已是大成。
大成后,季明的肉身沉重如鉛塊一般,膚上一直有泛金彩,許久之后才恢復如常,此時兜云卷托此身似乎都略顯費勁了一點。
后五日,全身三百七十三根骨節進入洗髓如玉的階段。
上古道書有言,人體肉身中一共三百六十五根骨節,待肉身成圣之后,只需搖動三百六十五根骨節,便可使得肉身顯圣真形,攻防一體。
在季明的雙掌上多長了兩指,那他身上自是有三百七十三根骨節。
這些骨節內髓季明原先要想一一洗成,若無鍛體之功法,壯身之靈丹,及其一筆難以估量的靈機,如何能在三五年內完成。
然而當季明這大醉七日后醒來,肉身內的三百七十三根骨節玉髓已成,心中暗呼此番他的運道確實不錯,沒白白的厚下臉皮,騙了這一頓水酒果品。
那兩個修行數千載的神人也是有意思,尤其是那一位神人荼,一直有接住他的話頭,陪著他演完這一場戲。
在大醉中修成玉髓金血,季明心中有感虛浮,故而默默運功沉淀一番,順便緩解大醉后的余勁。
在身下的百畝桃粉瘴氣如幻海云煙似的,隱隱見到草庵一角,季明扶了扶自己的魚尾金冠,眉頭微微一皺,在兜云上忐忑的喚道:“仙子可在庵中?”
庵中無人回應,季明心中更加忐忑,恐沖撞了庵中仙子,道:“小道因有公差,得入仙山之中,偶然路過仙子道庵,若有打擾,還請仙子恕罪!”
話剛說完就后悔,這話說得和路人甲一樣,實在有失風采。
“你是誰?”
那草庵中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軟糯的女性聲音,季明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顯然此女能在庵中,必是與桃花仙交情匪淺。
“小道靈虛子,不知仙姑是”
“你來找我師傅,連我都不認得,該不會是哪里來的妖道吧!”
庵中女子道。
“非也!”
聽到女子暗示自己的身份,季明笑著道:“我乃是太平門人,上次曾來仙山之中,得桃花仙子賞了幾杯仙釀,這次有幸再入仙山,特來道謝。”
“哼哼!
空手而來,也是個不曉事的。”
聽到庵中女子言語,季明面上一黑,托掌一搖,掌上的舍利瓶被搖出百滴甘霖仙水,接著灑下草庵。
“龍宮甘霖,這是給師傅送來釀酒的仙水嗎?!”庵中女子驚訝了一聲,而后吐槽的道:“有心倒是有心,不過這量也太少了吧!”
說罷,女子手中揮舞一幡,分開庵外的花瘴,現出真容來。
季明定神細看,那庵外有一位坤道,頭戴翡玉金冠,身穿八卦綉絳衣,腳邊側臥仙鹿,背負寶劍,臂彎處靠著拂塵,恍然有神仙之狀。
”不知仙姑道號名諱?”
季明降下兜云,踩實于庵前小徑上,執禮問道。
庵前的坤道將拂塵一甩,近前而來,審視著季明,笑道:“你這小道姿容倒是不錯,身中元陽常守,在太平山中定是個有道之士,來日或可同列仙山,倒可一交。”
“前輩謬贊。”
季明說道。
仙姑微惱道:“我金妙娘娘向來是有一說一,小道士不必作此姿態,自然一點,這樣才合本如,將來四五境中才不落下乘。”
“金妙娘娘?!”
季明眼神一動,口中喃喃的道。
金妙娘娘對于小道士的反應沒有意外,她雖避世多年,但是在人世間還有許多傳說,于是對季明問道:“小道士可是在陽間聽過我的名諱。”
“是。”
季明表情很是古怪,點了點頭。
他確實知曉這前輩高真的名諱,說起來他和這金妙娘娘之間還有一些“緣分”。
在征嶺南時,江浦畔前大營斗法中,那被他所伏的木叉山四將乃是南海吉鵠山玉碟洞內宮主家將,而這金妙娘娘就是那位宮主的師傅。
這一重關系,還是事后玄壇真人提點他的,讓他日后在外行走小心回避玉碟洞。
“聽說娘娘早年間在南海吉鵠山掌教,本朝開國年間已是修成四境,業已兩三百年未曾出世,原來是在東海洞天內苦修。”
季明一副驚訝模樣說道。
“不過避世兩百年而已。”
金妙娘娘一副往事不值一提的神情,引季明入庵說道:“自桃花道脈傳與我那徒弟之后,我便被師傅接引來此,專心于大道,并在山中日日采煉還丹,以期功行圓滿。”
“恭喜娘娘,仙道可期。”
季明禮贊道。
金妙娘娘一搖拂塵,語氣微沉的說道:“甚仙道,不過是能成個地仙,雖是有些逍遙,但是仍得留形住世,不得脫質為上仙。”
季明心道:“到底是仙人弟子,遁世高人,這心氣志向非是常人可比。”
“小道士,可瞧見沒有,師傅不在庵中,已往北海訪客,你要不在庵中留宿幾晚,說不定心誠有靈,能讓師傅有所感應。”
金妙娘娘說道。
季明心中遺憾,本來還想找桃花仙打聽一下昴日星官的事情,想到這里他看了一眼金妙娘娘。
這一位雖然也是高人,但身上總有股恣意縱性之情,這讓他心底有種不安,覺得這金妙娘娘非是善類,遠沒有桃花仙身上那股清凈高遠的神仙意。
想到這里,他吐出一口真炁,揮掌運起這一口真炁,揮手寫就半句詩,送入庵外的百畝花瘴之內,而后便同金妙娘娘告辭。
金妙娘娘見小道士遠去之后,視線看向花瘴,拂塵一掃,半句詩飄至身前,念道:“莫道人間多變遷,桃花依舊笑春風。”
看著半句詩,金妙娘娘有些驚異,看這詩中似有勸解消愁之意,那小道士怎知師傅桃花仙子被貶仙山,心中苦愁難解之事。
“奇也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