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呂有鑫就給自己跪下了,左辰的眉頭也是微微挑動了一下。
呂有鑫直接嘆道:
“自打之前道長用神通手段救了我家侄兒之后,我便對我那侄兒百般愛護,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教動他一番之后,也養成了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結果前段時間,他獨自出去玩耍,碰到了鎮子里幾戶碎嘴戶,他露出了些許道長賜予的神通手段,那幾個碎嘴戶便以為是我家孩子被妖怪附了身,他們并未來我家打聽情況,直接胡言亂語,誹謗我家弟妹和妖物交歡,才誕下孩子。”
說到此處,旁側本想去拉自己哥哥的呂有為手頓住了,他指尖有點打顫,攥成了拳頭,握的發白。
“此事屬實?”
呂有為沉重的點了點頭。
也怪不得他是這樣一副表情。
鎮中碎嘴胡說亂說,壞了他老婆的清白,偏偏這又是街坊鄰里事,官府根本管不了,他心中也是氣,卻沒半點辦法。
“我家侄子知道自己母親遭受侮辱,他一片赤子之心,哪里能忍受得了?就直接跑去找那群碎嘴理論,結果遭了碎嘴一頓罵,他氣急,直接用狗屎糊了對方一臉,自此之后就一發不可收拾。”
呂有鑫向著左辰方向深深磕頭:
“道長讓我們多行好事,結果卻因為那小子義氣用事,鬧成了現在這般,此事我脫不開干系,還請道長責罰。”
左辰微微擺了擺手,呂有鑫便感覺到一股無形之力把自己從地面上扶了起來。
看了眼這兄弟倆,左辰道:
“事情我大概了解了,孩子畢竟還年紀小,遇事容易沖動,但情有可原。如若是見母親被罵還毫無反應,那我反而要考量一下這孩子心性了。”
兩兄弟這才松了口氣。
之前左辰讓他們多行善事,他們也確實如此不少事情,在周圍鄉里鄉親們中間打出來了不少的名望,結果就因為那碎嘴子,害的他們幾乎前功盡棄。
今日見到道長時,更是把這兄弟倆嚇得夠嗆,他們生怕道長在聽過發生的事情之后大發雷霆,直接把孩子變回之前那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樣。
萬幸這位仙人并非是不近人情的賞罰機關。
左辰頓了頓,問道:
“那孩子現在在哪里?”
聽到這話,本松了口氣的呂家兄弟臉色色再次變得窘迫了起來。
還是呂有鑫解釋道:
“那小子……勸過他好幾次,讓他別這么沖動行事,可他越來越擰緊,根本不聽我說話,現在在那碎嘴梭住的村子里,說是要嚇得那碎嘴一個月不敢出門,我是拉也拉不回來啊……”
“恃力而驕,這可不好。”左辰搖了搖頭,朝著旁邊招了招手:
“朱老八,李幺九,煩勞兩位去把那位犬娃擒回來。”
“道長,你就放心吧,這小狗要是能從我手里逃出去,以后也不用船兄弟載著大家走了,我干脆化成原型帶著大家去大密林!”朱老八笑呵呵的開口道。
彩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左辰。
您讓這兩位去抓一小孩?
是不是有點太欺負孩子了?
山下村中,柳樹下方,一穿著肚兜的小娃娃正仰靠在樹下乘涼。
他生的剔透,長得可愛,頭發上豎起了兩個尖尖的發梢,有點像是犬類的耳朵。
遠處不少的孩童聚在一起,朝著他這邊竊竊私語。
小孩側目看了一眼那群孩子,只把他們嚇得怪叫幾聲,原地亂竄著跑走了。
不過臨走前還是留下了兩句罵人的順口溜:
“狗雜種,人獸鬼!不如屁!不如屎!娘和狗日!”
大樹下方的小孩在聽到前一段的時候還沒什么反應,可當最后四個字說出來之后,他直接就從樹底下翻了起來,兩只眼睛直接立起,面孔也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些許黑色毛發順著他的皮膚下涌出,眨眼之間就蓋上了一顆似如犬類般的頭顱。
眨眼之間,一個剛才還看起來玲瓏剔透小娃娃就變成了一個犬頭人身的怪物。
他對準剛才唱順口溜的幾人張開嘴,用似如野獸嘶吼般的聲音謾罵了一句:
“你們幾個小崽子在那說什么呢?信不信我把你們腦袋咬下,扔到茅坑里面去?”
他這一聲斥罵震得背后大樹呼呼作響,位于村子正中間的幾戶房屋大門也開始砰砰的震蕩起來。
本在房屋里面的幾個鄉人立刻就把門關上,膽戰心驚的看著村中間這棵大樹。
大人繞是被嚇成了這樣,更何況這些孩子?
有好幾個當時就被嚇得哭了出來,撒丫子就往自己家中的方向跑,最小的那一個甚至直接原地一個屁墩坐到地面上,哇哇大哭,雙腿之間還在往外流著一種淡黃色的液體。
直到小一會之后,才出來個人將小孩抱了起來。
那村民連連向小娃娃鞠躬道歉,這才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內。
直到周圍再也不見任何一個村人,這孩子才冷哼一聲,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這孩子正是當初左辰救下的犬童子,呂家的小兒子呂長春。
他在這里已經坐了兩三天了,渴了就去水井里自己舀水喝,餓了就跑到一邊的山林里面抓野味烤著吃,村子里的村長想要來找他商談,卻也被他罵走了。
沒了其他孩子的打擾,聽著夏日樹梢上的蟬鳴,感受著烈日灑在身上帶來的炙熱,呂長春漸漸滋生起了一股倦意。
他翻個身,正打算小睡一會,卻忽然瞧見一道黑影壓了過來。
如同遮天蓋日的烏云。
呂長春疑惑的睜開眼,這才發現有個身材寬大的漢子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邊,而在那漢子身旁,還跟了一個漂亮的江湖姑娘。
然而看似平淡無奇的兩人落在呂長春眼里,這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他父親帶他去過大湖邊,當時泛了巨浪,拍打著湖岸,嚇得他動彈不得。
這兩人的氣勢便似如巨浪,讓呂長春喘不過氣。
“你誰啊?想干啥?”
呂長春呲出自己的犬牙,喉嚨中發出低沉的聲音威脅,而他的身體也直接半弓了起來,就連頭發都向上炸了起來。
朱老八看著這個毛都被嚇飛了的小孩,嘿嘿笑:
“有人托我來接你回家。”
呂長春聽到這話之后,一言不發,直接猛地朝旁邊一竄,呲溜一下就開始朝著村外跑去。
可他哪里有朱老八速度快?
只見朱老八張開自己的大臂,做出了覆蓋之樣,眨眼之間呂長春便感覺自己面前像是堵了一道巨大的墻。
他根本避無可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結實粗壯的漢子將胳膊朝著自己的方向壓過來。
情急之下,孩子臉上蹭的一下就長出了一排黑毛,他的速度也一瞬間快了許多。
甚至就連他的身體旁,都浮現出了一絲獨特的歪曲之感。
“嗯?”
朱老八頓時就感覺自己手里這孩子變成了一團滑溜的泥鰍,哪怕是伸手想抓都抓不到。
他這樣的道行,竟還是直接撲了個空,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娃嗖的一下竄出了極遠。
朱老八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難不成自己還真要代替船兄的職責?
他腦子里剛冒出那個念頭,就發現李幺九刷的一下落到了這小娃面前。
李幺九面無表情,直接一伸手就把小娃娃的后脖頸抓住了。
那小娃娃頓時感覺渾身上下酥軟了起來,竟是一點也動彈不得,就這么頹然無力的被李幺九拎到半空,像是一只被拎起來的小狗崽子。
“你們……”
呂長春眼眸當中露出驚恐。
李幺九想了想,道:
“道長有吩咐,熊孩子不能少了罰。”
“什么意思?”
呂長春還沒反應過來,就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的景象天旋地轉的動了起來。
緊接著,他整個人就李幺九被橫著放到了雙腿上。
只見李幺九直接揚起了自己的手,對準呂長春的屁股,落下。
“啪!”
呂長春一張小臉頓時變得鮮紅,劇烈的疼痛感直接鉆入了他的腦子,他的兩條胳膊兩條腿各自為營,開始玩了命的掙扎,想要從這看似柔弱的女人手里逃走。
可李幺九的手就像是鐵制的鎖鏈一樣,別說逃走了,呂長春動彈都動不得。
“啪!啪!啪!”
接連不斷的巴掌聲在村子當中響起,呂長春也從最開始的掙扎變成了強忍淚流。
一頓抽打足足持續了小半柱香,等到李幺九停下手,呂長春屁股都已經腫了一大圈。
這娃娃緊緊咬著自己的牙關,眼淚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轉,愣是一滴都沒流下來,倒也是硬氣。
“胡亂從家中離開,會讓父母擔心,以后可莫要繼續這樣了。”
李幺九道。
呂長春本想反駁兩句,卻是忽得瞧見李幺九眼眸當中那一絲落寞,最終話也莫名的全都吞咽進入了肚子里,一言不發。
李幺九不說話,直接拉著屁股漲漲的呂長春便打算回去。
朱老八也笑呵呵跟著。
不過他們倆還沒走兩步,就瞧見的條件不遠處冒出來了個腦袋。
那是個男人,在瞧見呂長春被擒之后,他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嘿!這小王八羔子總算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