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鈺的聲音,左辰心頭生了些許疑惑。
徐州出事了為什么是靖王給自己點香?
不過馬上左辰就反應過來了:
徐州那邊根本就沒他的傳訊香,想聯系他只能通過正在駐扎在徐州的那位豫州將軍。
一來二去,就變成李鈺聯系自己了。
“發生什么事情了?”
“您知道徐州有個鬼城吧。”
“知道,我正要去呢。”
“聽他們說,前段時間鬼城出了些意外,斷了聯系,新春城的善心大師讓自己的幾位得意徒弟去了鬼城,結果也沒回來。”
左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有些時候他真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帶著什么禍星的命格,走到哪哪就出事。
“我就快到徐州了,到時候我去瞧瞧是怎么個事。”
沒再寒暄,切斷傳訊香。
摸索著下巴思考,卻是疑惑了起來。
鬼城那邊還有自己種下的桃樹,現如今正被巨大的隱宅術保護著,除非有大神通者到場,否則不會被發現。
那還能出什么事情呢?
思來想去,左辰祭出了自己并不算于太擅長的掐算之法,將那倒霉催的鬼縣令命格放于六十四算之中。
盤算一番之后,左辰微微皺眉。
星位尚明,前路受阻,像是深陷在巨木渦陷之中,就命格來看,暫且性命無憂。
知道徐州生了變故之后,幾人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情,驢爺撐動船只,小舟順流前行。
速度又快了幾分。
過關卡時,為了避免麻煩盡快趕路,左辰也干脆沒露面,直接讓小船順流游過了關口處,進入了徐州。
就這樣,又在路上花了兩天,跑完了這小半個月的路程,新春城的城墻終于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臨到新春城外時,左辰幾人下了船,飛快的趕到了城門口。
守門的士兵,在看到左辰來了之后都忍不住揉了揉眼,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道長!”
再確定來的人真是左辰之后,這守城的小兵臉上也欣喜不已:“這兩天肖大哥正在念叨道長呢,沒想到道長你竟還真的來了!”
“他這念叨啊,已經傳到我耳朵里了。”
左辰笑著點了點耳朵。
這小士兵并不知道傳訊香的事,還以為這是左塵一種略顯夸張的語言描述。
也沒在門口多留,直接就吩咐了一聲下班崗位的士兵,然后帶著左辰一行人前往了新春城中間和尚的小廟。
剛進入小廟,左辰直接就聽到門內傳來了老和尚的聲音:
“要不俺想想辦法?好歹送些功德靈光過去,說不準能把圍城的鬼軍全都清除。”
“這豈不是會傷了你的身體?”
“那有啥嘞,總不能放著那城不救欸!”
“……不行。”
“為何不行?放著那么多人不救嗎?”
“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涉險。”
肖長成和和尚在某些問題上發生了爭執,語氣里或多或少帶上了火氣。
左辰恰在此刻進入了這大院內,肖長成和和尚聽到了動靜,同時側頭。
見左辰來,兩人的臉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道長!”
肖長成本坐在蒲團上,現在直接一個小跳起身,急匆匆就朝著左辰方向跑了過去。
短暫寒暄兩句,肖長成心頭欣喜之情褪去,臉上也露出了幾絲疑惑:
“道長,前兩天才托豫州那位將軍給靖王點傳訊香,當時靖王說人才剛從京都離開不久,我就以為伱們還得有小一個月才能到,怎的這次這么快?”
“我們多了位新旅伴,驢爺道行也漲了不少,快點自然正常。”
左辰邊說邊指了一下背后化成人形的驢爺,給肖長成和和尚介紹。
這兩人明顯有點發愣。
他們倆其實也算是看全了驢爺的狀態,最開始種兩人跟著左辰走的時候,驢爺還不會說;前段時間驢爺來時,還不會化形;現如今驢爺就連化形都會了。
不愧是道長身邊的仙家,這修煉速度真是快。
尋了個蒲團坐下之后,左辰開門見山:
“你們先同我說說怎么回事,鬼城這事我去處理。”
肖長成聞言嘆息:
“前兩天鬼城斷了聯系,我們就派人過去,結果派出去的死了一大半,還失聯了好幾個,回來的那個也有點瘋瘋癲癲。
“他告訴我們,
“從豫州方向,跑過來了一大片鬼賊,似如軍潮,兵臨城下。
“那群鬼軍皆為虛幻邪物,教頭的鐵騎雖然能打,但卻沒法傷到他們,徐州驅鬼能力不足,善心大師又因為其自身特性被困在這廟宇當中無法離開,我們也是實在無奈啊。”
聽肖長成這話,左辰臉色卻是變得奇怪了起來。
豫州鬼軍?
大荒野上那批?
自己還引雷劈死過一個大隊,他們怎么跑這里來了?
牛金山旁,鬼城之內,不少幽魂正瑟瑟發抖住在自家宅子當中,城外傳來踏踏馬蹄之聲,這聲音人類聽不到,他們這些靈魂卻聽到非常清晰。
似如正踩踏在他們的靈魂上。
那是圍在城墻外面,騎大馬的游祟鬼軍。
他們既不像是路邊野鬼那樣可憐巴巴,也不像是鬼城居民這樣井然有序。
他們是一群可悲的瘋子,一群屠戮四方的破刀,一群永遠游蕩在死亡邊緣、不得安眠的災禍。
曾經的鬼縣令,現如今的鬼城主正靠在城墻之上,看著不遠處一片荒野上游蕩的鬼兵。
他只覺得腦瓜殼子嗡嗡作響。
“王大師,您現在有什么辦法嗎?”
“我實在是沒什么辦法了。”
被叫做王大師的男人年紀也不小了,他臉上帶著疲憊,顯然已經好久都沒有休息好了:“若是我師傅在這,他身上那層功德金光必然能驅散此地邪惡。”
他便是和尚的徒弟之一,非僧非道,純粹民間學派傳承,叫王狗,現在被尊稱為王大師。
話雖這么說,但和尚本身只能在新春城附近移動,讓他跑這么老遠來支援鬼城,著實是有點為難他了。
又嘆息一聲,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些猛鬼到底是從哪出來的?”
“他們這套鎧甲,皆是京都軍的裝扮,如若我猜的沒錯,他們恐怕是豫州大荒野上來的。”
“豫州那群京都鬼兵啊……不是有老豫州鬼兵攔著嗎,他們是怎么流竄出來的?”
一人一鬼在城墻上討論,臉色也是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之前道長讓他們處理四方鬼祟時,他也只派出了不少的鬼兵去往豫州那邊。
結果毫無意外,沒任何一個鬼回來。
當時鬼城主就大概察覺到,曾經牛金山上那一群游賊山匪構成的鬼軍對比這支由正規軍化成的鬼軍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這群鬼軍竟然游蕩著跨了邊界,來到了徐州這邊,還把這鬼城給圍了!
哪怕是已經死了許久,鬼城主也仍然覺得自己這顆虛假的心臟有點微微發抽。
所幸道長種下的那顆桃子仙現如今正在城外拼了命的揮動著自己的枝條,這才讓整個城市不被豫州來的猛鬼軍所察覺,要不然這些鬼祟攻城,鬼城主感覺自己的大城恐怕還真的扛不住。
“王大師,這次可真是拖累你了。”鬼城主難言的苦楚。
當時他向新春城求援時,這些鬼軍還只有零散幾個,鬼城主便希望善心這位具有功德神光的高僧派學徒過來坐鎮,能幫忙驅散邪祟,哪里能想到,僅僅才過了幾天外面竟會變成這樣一幅景象。
王大師聞言,卻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我們老師說過,職責應該是散功德靈光庇護徐州,庇護天下,來這里幫你乃是正舉,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嘆到此刻,鬼城主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忽得聽到城外傳來一陣異動。
仰頭看去,眼睛忽的一睜。
遠處地平線方向,竟又冒出了一大批的鬼軍。
只不過,他們身上穿著豫州軍的鎧甲,義無反顧的殺向了京都軍。
兩伙鬼軍頓時交鋒,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將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魂魄大戰。
城墻上的王大師和鬼城主面面相覷。
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倆心中滿腔疑惑,只能緊緊的盯著這支新殺出來的軍隊。
兩撥鬼軍交鋒著殺到一起,三魂撞三魂,七魄碰七魄,尸犬相互咬,胎光來回頂。
對城墻上方的王大師來說,下面這一片戰場連半滴血都看不到,雖然場面大,但卻并不怎么太駭人。
但那鬼城主卻哎呦哎呦叫個不停,嘴里連連喊著“太慘了,這打的也太兇了!”
鬼當久了,看東西確實和人類不太一樣了。
這場戰斗并未打太長時間,后來的豫州鬼軍明顯要比京都鬼軍聰明不少,他們有意識的邊退邊打,消耗著京都鬼軍的力量。
直至最后,那京都鬼軍之中發出一聲嘹亮的吼叫聲,本松散的隊伍才凝聚起來,匯成了一股大流,向著遠方牛金山撤退了。
只留豫州鬼軍在原地徘徊,尚未散去。
鬼城主仍然頭疼,就目前這情況來看,鬼城的危機還是沒有解除。
正待這時,他忽的瞧見城下豫州鬼軍中出來了一騎單騎。
那鬼兵來到中央空地,下馬,朗聲大喊:
“可有徐州百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