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要離開京都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熟識他的那些人耳朵里。
不少人都登門拜訪,向著左辰告別,其中那些和左辰并不熟識,僅來投機取巧者皆是被嚴旺盛拒之門外,包公公和周將軍倒是如愿見到了左辰,寒暄了幾句。
當晚皇宮內,最近本忙前忙后的李榮軒也擠出了時間,專門設宴招待左辰。
而這次宴會也并非是什么大型國宴,而更像是李家人以一個家族的身份來款待左辰這個恩人。
宴會開在皇宮后花園處,這天氣正值夏初,天氣逐漸炎熱了起來,唯獨傍晚的風還能帶來一絲舒暢。
石桌上擺放著的菜肴都是御膳房傾心做的,但并非什么奢侈物件,大多數都屬于酒樓當中可見的美味佳肴。
石桌桌一側只坐著李榮軒和他的兩個叔父,另一側則是即將要離開京都的左辰他們幾個。
至于護衛們,則是都被趕到了御花園,守著大門。
金風玉月這對小娃娃也被帶來了,他們倒是頗懂禮貌,規規矩矩的坐在位置上,也不胡鬧瞎鬧。
見人都到齊了,李榮軒先行起身,向著左辰方向敬酒:
“這段時間多虧了道長,如若不是道長入京都解決了那賊人的話,恐怕大梁早已成為他手中提線木偶,徹底邁向無可救藥的懸崖。”
李繼和李鈺也都齊齊起身,對著左辰的方向舉杯端酒,深深鞠躬。
“我今天晚上來吃個飯,你們這還給我上起來壓力了。”
左辰半開玩笑的開口道,眼前這三人這才褪去最開始那一副嚴肅的樣子,重新笑著坐回位置上。
“先吃飯吧,一會菜涼了。”
在李繼的招呼下,眾人開始動起來了筷子,談笑之間度過了今晚宴會。
李榮軒問了兩句左辰之后打算去什么地方,左辰也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的計劃,李榮軒本想派一支軍隊隨行,但左辰卻連連擺手拒絕。
他們這支隊伍帶上軍隊反倒成了拖累,除了架勢大之外,還真沒有任何作用。
于是李榮軒想了想,直接交給了左辰一塊令牌,金子做的,正面寫著皇、背后寫著李,是大梁皇室的令牌,到手里屬于見面如見皇。
這玩意就能幫左辰省去不少無意義的雜事。
左辰也沒謝絕這好意,收下了。
酒桌上的李繼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在和李鈺談天下大事,他那些新上任的官員們該怎么做事,談應該如何應對苦海;等喝到后來他就開始回憶自己年輕時刻,回憶鬼災發生時自己在一線時候打架的事情;時至最后,他甚至流出了大把大把的眼淚,說著自己這么多年堅持總算見到了光。
左辰看了一眼李繼喝了好幾杯的酒水。
嗯,窖藏的烈白酒,瞧上去還有點靈炁在里面徘徊,應該是皇室典藏的好酒,李繼又多貪了好幾杯,已經喝大到斷了片了。
李鈺沒辦法,只能叫來士兵一同把自己家這倒霉哥哥給搬出去,留下李榮軒一個人苦笑。
酒足飯飽之后,左辰正在后花園當中仰頭看著月亮,他似乎正在緬懷什么一樣。
李榮軒也稍微喝了兩杯小酒,他的臉上略有些紅,但明顯沒有喝多。
他走到左辰身邊,道:
“道長。”
“嗯?”
“大梁會變得更好嗎。”
“會。”
“那些過去仙……”
“他們已經是過去的死人了,就讓他們永遠沉眠在過去吧。”
李榮軒聽聞左辰這話,才像是終于放下心來一樣,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
翌日一早,皇宮門口,驢爺已經將小船放在了石路上,左手撐著竹竿,等待著幾人上船。
這小船左辰稍微改造了一下,中間部分加了個棚戶,可以遮蔽陽光,也能放些東西,算是雅致。
正在收拾行李上船,左辰忽然瞧見不遠處行來了個身影,定睛一看,竟是李幺九。
她穿著身適合行走的勁裝,背著個小行囊,等她來到左辰面前之后,臉上卻沒什么表情。
左辰能看得出來這姑娘欲言又止,顯然是想同自己說些什么,卻好像因為是社恐,臉憋紅了都沒擠出來一個字。
“你說詞啊。”船上的朱老八冒出來了頭,看著都著急了:“咱不是說好了到時候你來求求道長,一起走嗎?”
左辰用驚異無比的眼神看了眼朱老八。
新招收的這幾個門客里面,李幺九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她在拿了功法之后,就老老實實的修煉,穩扎穩打,又因為道行確實足夠高深,大部分事情都不用過問左辰,自己就能解決。
這也就導致這三個月來,左辰確實沒怎么見過她的身影。
不過左辰也確實聽說,朱老八沒事閑的就和這姑娘比劃比劃,剛開始的時候朱老八仗著戰斗經驗豐富,還能從這姑娘手里贏下幾盤,等到后來他就打不過了,一天天也是不服氣的往李幺九那邊跑。
現在看起來……
這倆人關系稍微有那么一點點不太對勁啊!
可以啊!朱老八!
朱老八似乎也看出來了左辰眼神不對勁,他這張老臉也唰的一下紅了起來:
“欸,道長,我們倆不是那個關系,只是這段時間我跟大妹子交手,都覺得好不容易有一個適合的武伴,出游的時候該陪在一起,我就勸她來求求伱,讓她也一同跟著。”
李幺九飛快的點了點頭。
“我可沒說你們倆是那個關系啊。”左辰道。
朱老八一張老臉瞬間憋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行,上船吧,船上還有位置。”
左辰笑道。
李幺九那張本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她小跑著來到了船邊,登了上去,找了一個跟豬老八對角的角落,穩穩坐下。
眼見著全員都上了船,驢爺輕喝一聲:“開船咯!”
便是撐著船在路上徐徐前進,悠蕩遠方。
李榮軒揮手告別,喚:
“一路順風!”
夏日陽光灼灼,晴空萬里,一路皆是姣好的光陰,直向遠方。
自京都出來,日子過了三天。
在討滅了貴人和小歡喜老大之后,大梁當中游蕩著的那些邪祟也都少去了許多。
至少在行舟的這段時間里,左辰全未碰到任何禍亂賊子。
而這小舟的速度也確實要比當初的驢車快上數分,全速趕路之下竟是已經到了徐州關附近。
左辰估計著,頂多再用個一兩天就能到新春城,到時候同肖長成和善心和尚說一下麥子的事情,盡量讓那東西推廣起來,以解決大梁的糧食問題。
今日左辰正在船上教導兩個小娃娃一些修行上的妙法,朱老八和李幺九則是在討論“如果過去仙是人形,那么拳頭打哪能造成最大的傷害”。
船頭,彩衣鞋子脫下,把腳放在憑空出現的水流當中,還時不時驚呼,嬉笑不止。
等兩個小娃娃開始自習,左辰湊到彩衣身邊,彩衣才問:
“道長,這水流是從哪出來的啊。”
小船旁邊的液流不像是被奔涌出來的,反倒更像是憑空出現了一片湖泊,以小船為中心三丈范圍隨行。
其經過的地方地面甚至都不會濕,可用手去碰卻又能明顯感覺到這是水。
“咱們這船有著部分歲月妙法,這些恐怕是其間時間段的水流。”
“欸!”彩衣心頭一驚:“這小船這么厲害嗎?”
“確實很厲害。”
聽彩衣和左辰這么說,小船竟是也微微顫動了一下,似如得意洋洋。
這屬于在時間長河當中沖刷出來的天賦,別人就算想學也得不到。
不過畢竟只是一艘小船,它能做到這個也就不錯了。
正想繼續聊天時,左辰忽然感覺自己懷中的盒子震顫了兩下。
有人給他來信息了。
接通之后,對面傳來李鈺的聲音。
“靖王?有什么事情嗎?”
“唉,道長,徐州那邊出了點事情。”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