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驚訝道:“匈奴左賢王怎么這般懦?羽太師只露了一面,仗都沒打,就直接放棄秋季攻勢。
回到匈奴王庭后,怎么面對族人,怎么跟大單于交代?”
張子房提醒道:“幾年前被羽太師活活砍死的左谷蠡王休各,是左賢王冒頓的親弟弟。”
“我知道。可我聽浮丘公說,羽太師擔心沾染大因果,只要不招惹她,她不會直接對潛龍下死手。冒頓可比潛龍尊貴多了,他是太子!”劉季道。
張子房反問道:“左賢王冒頓自今年春就南下到了長城防線。
沿著長城防線,從西邊的云中郡,一路往東,折騰到秋季,萬里邊疆皆風聲鶴唳,長城軍團疲憊不堪,死傷也不少。
算不算招惹羽太師?”
“正常的兩國交戰,應該沒犯她的忌諱吧?還是說,匈奴人更招她憎恨?”劉季猜測道:“如果是我自己,的確更不希望胡人擾亂神州,羽太師也這么想?”
張子房嘆道:“你不能確定,我也不能確定。大概冒頓也不敢確定。
我們不確定,可以幻想讓冒頓去拖出羽太師,讓她沒精力關注中原。他若避戰而逃,我們還笑他懦。
可對冒頓自己而言,小命就只有一條,賭輸了就沒了。”
劉季低聲道:“我聽說匈奴那邊也有引導天命的大能,還是北俱蘆洲的妖神。
左賢王堂堂匈奴太子,身邊不會缺少浮丘公這種境界的仙人或妖神吧?
羽太師之威,不用先生說,我親眼見過,當時差點嚇尿,如今回想,依舊驚悚。
但匈奴既然有南下之野心,總該有直面羽太師的覺悟吧?
不說立即生死搏殺,至少試探一下。
就像浮丘公他們,到現在依舊信心十足,只要羽太師敢無故對我們動手,他們便圍而殲之。”
“若真要試探,也該在左賢王不在場的時候,讓六角王帶著妖神去試探。哪有太子自立危墻之下的?”
張子房慨嘆道:“在我博浪沙刺殺嬴政后,神州豪杰都謬贊我為‘當今天下第一刺客’。
可與羽太師比,我算個啥呀?
她連鹿鼎大仙都殺了。
羽太師還有刺殺休各的先例。不是誤殺,是直接瞄準休各。
如果羽太師再次進入匈奴軍中,你說她會先盯上誰?
我估計在公開露面之前,羽太師已悄悄潛入過匈奴軍營。
或許冒頓與他身邊的仙師感覺到了不祥。”
還真讓張子房猜對了。
在盤古世界,一件陌生的法寶、一門新創神通,都可能讓大能在斗法中翻車。故而羽太師盡量在大戰前知彼知己。
一旦讓敵人觸發大滅爸,紫府直接明了地列出敵人的技能與天賦表格,她才能放心露面裝逼。
在她公開露面之前,在觸發大滅爸時,冒頓已經心中不安,感覺很不舒服。
等羽太師露面,冒頓立即想到自己可能中了“羽老魔”的魔咒。
這還不跑,等著被羽老魔煉成一團魔氣嗎?
呃,冒頓還修煉了魔功,魔門仙武。
劉季恍然,“也對,試探羽太師深淺的任務,可以交給別人去完成。
不過,堂堂匈奴太子,一見到羽太師就直接逃跑。
足見羽太師之威不僅局限于神州,外邦胡人也敬畏她呀!”
“你這就說錯了,她是先在西方揚名,才來到神州。”
想到羽太師在西方的傳奇故事,張良又忍不住心中感慨,“在渤海王府公審燕無雙時,羽太師真沒說大話,她才是刺殺的行家。
聽說她還是凡人武者,好像才內力境,就刺殺了兩頭大妖。
等她潛修數年,再次出現在西蜀,連西方十兇都殺了。
西方十兇之名,我在更早的時候就聽說了,嗜血殘忍,吃人如麻,連神州仙人都忌憚不已,不敢拿他們‘做功德’。
她殺西方十兇時,又是易容刺殺。
實力強大的仙人固然可怕,如她這般道行高深,還精通刺殺的仙人,更恐怖。
唉,明明老天都要亡秦,為何要生出這種人來匡扶大秦。”
羽太師揚名天下后,她過去的所有事兒,都被人挖了出來。
張良還根據收集到的情報,悄悄弄了一份“羽太師戰績與性格分析報告”。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的道理,“謀圣”肯定懂。
“怪不到老天爺。”劉季高叫道:“真要怪,也只能怪之前的孟太師,怪他夾腦風!
明明羽太師是外邦沙蠻,還是名聲不太好的左道邪修。
孟太師堂堂玄門真仙,竟然選了剛進入神州的她當太師。
那老貨在咸陽當了十年太師,一直庸碌無為,臨到辭官掛印了,卻選了怪物當接班人,把玄門修士與吾等神州豪杰都害慘了。”
話音剛落,劉老三忽然感覺后腦勺涼颼颼,像是被“弒仙弩”給瞄準了。
還不等他轉身,邊上張良先放下酒甕,起身道:“清河道長,可是楚王找我們?”
劉老三翻身而起,就見一個瘦高老道如羽毛般飄過稻田,落在小山坡上。
老道穿洗得發白的深青色道袍,頭頂白發稀疏,面似倭瓜,兩只小眼睛很不善地瞪著自己。
“清河道長,你看我干啥?”劉老三認識他,景家的一個異人門客,擅長風水與算卦,平日里很喜歡與他們這群投奔景駒的神州豪杰說閑話。
是個和善健談的老道士。
“孟太師為了神州不染胡人之腥膻,承受大因果大業力,在咸陽苦心經營十年,終于保護了北方土地數百萬黎民。
怎么到了你嘴里,卻成了沒用的老貨?”清河老道不悅道。
呃,“清河道人”就是孟老道的化身,他是清河人,曾用過“清河散人”的名號。
沒辦法,孟太師太有名了,連劉老三都知道。
他若以真身投奔神州潛龍,必定天下嘩然。
他對這次的天地大劫沒啥興趣,清洗完身上的業力,立即跑路。
“你一個風水師,竟然認識孟太師那樣的大仙?”劉季驚訝道。
“別管我認不認識孟太師,你無緣無故誹謗孟太師,是何道理?”清河老道道。
“不,你聽錯了,我沒誹謗孟太師。我對他敬仰著呢,老道你今后遇到孟太師,一定幫我引薦一下。
我要當面向他叩拜,感謝他守護北境十年之大恩。”劉老三一臉認真地說。
清河老道無語了。
本來還打算為兩人說和的張良也嘴角抽搐,把喉嚨口的話又咽回去。
“楚王找你們,快走吧!”清河老道說。
劉老三運轉輕功,跟在老道身邊,從金黃稻穗上飄過去,嘴里道:“楚王這時候找我們做什么?是只找我與子房先生,還是召集了所有將領?”
“和之前一樣,去雨石閣開會,商討中原局勢。不過,今天多了幾位仙客。”清河老頭說道。
“又開會,又探討中原局勢.”劉老三一臉膩歪,“一直研究中原戰場上的形勢,卻沒有任何軍事行動,有什么意義?”
清河老頭瞥了他一眼,道:“這次楚王或許有重要任務交給你。”
劉老三立即變了臉色,本能地開始推脫:“老道,你也了解我的情況,我家人都被朝廷抓了去。
如果弄出大動作,惹怒了滎陽朝廷,我爹娘兄弟可能人頭落地啊!”
老道冷笑一聲,“喊你探討中原局勢,你怪楚王不展開行動。
楚王真打算開始行動了,你又推三阻四。
什么都不愿意干,你回芒碭山待著,來碭郡投奔楚王干什么?”
“我們這會兒難道離開了芒碭山?“劉季道。
碭縣在芒碭山外圍。周圍多山嶺與水澤,地形復雜,易守難攻,暫時成為“楚王景駒”的“行宮”。
“你的意思是,你并沒投靠楚王?”老頭問道。
“我和你不一樣,你為楚王之臣,我認楚王為伯長。”劉季強調道。
“你有幾個兵?還妄想當諸侯。”老頭又開始冷笑。
劉季道:“我有精兵一哨,和韓王差不多。”
“一哨山匪,還敢”老頭瞥了眼張良,把嘲諷的話又咽了回去。
張良如女子般俊美的臉頰紅了紅。
劉老三帶了兩百五十多人來投奔景駒。
張良代表韓王成,僅僅帶來四十多個力士。
博浪沙驚天一擊之后,張良便落魄了。宅子與田產全部被朝廷沒收,仆從提前遣散,門客死光了。
他在下邳隱居了幾十年,只顧著修道,許久沒在江湖上廝混,號召力不如當年了。
當年他有錢又有名,現在沒錢了,名聲也不如各路反王。
想要反秦的仁人志士,早投靠了陳勝、田榮等“頂流”。
能準備四十力士,還要感謝去年老祖宗托夢,讓他有時間慢慢籌劃。
不過,他帶來的四十力士,皆為江湖好手,最低都是“半步人仙”(缺資源凝丹),質量比劉季的“一哨”人馬強多了。
劉季帶來的兩百五十多人,有一半都是老弱婦孺。
他的老婆與兒女,盧綰的老婆與老娘,都算在“一哨人馬”之中。
劉老三投靠景駒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項就是跟著景駒,才好安頓這群“累贅”。
安頓好了家人,才能放心出去帶兵打仗嘛。
景駒雖是倉促稱王,王的服飾禮節,乃至儀仗牌面,一點都不缺。
就連曾經普通的觀景閣樓,也被二次裝修了一遍,里面設置了御座,御座下有丹墀,像個小型宮殿。
“拜見楚王!”劉季與張良這會兒是實打實加入了“西楚”,見到楚王景駒,都一絲不茍行臣子禮(ps)。
“沛公,子房先生,免禮。”景駒道。
劉老三還沒打下沛縣,可他此時與楚王景駒結盟,不能沒個身份。
只能讓盧綰樊噲等人“主動”推舉他為沛公。
行過禮,劉季與張良按照規矩,走到屬于自己的席位坐下。
剛落座,劉季便注意到對面坐了個黃色僧袍的美麗道姑?
女子面容秀美,三十出頭的樣子,穿淺黃色的僧衣,手上還持有佛珠,卻留著長發,還扎道髻。
很奇怪的打扮,但氣息很強。盯著她的臉龐時,有鋒銳刺骨之感。
景駒主動為他們介紹道:“南海神尼來自南海妙善劍宗,算是普陀山一脈的上仙。
這位青蓮道長可了不得,是總玄洞天的斗戰法王.”
一共六位新客人,要么是法王,要么是上仙,聽著就十分唬人。
反正劉老三被唬住了,連忙站起身。
景駒大王每介紹一人,他便走上前恭恭敬敬下拜。
張良知曉他們皆為“外海散仙”,本來只打算頷首示意。畢竟他也是煉氣士,還是真正的玄門嫡傳,幾十年前已證得天仙果位,比他們強多了。
現在劉季如此大禮,他無可奈何,只能起身拱手,自報家門。
“原來是黃石公的高徒可是‘下邳拾鞋人’,久仰久仰!”
南海神尼立即丟掉矜持與高冷,也拋開熱情問候的劉老三,主動起身來到張良桌前,笑容滿面地還禮。
其余五位海外散仙雖不如她熱情,同樣露出驚疑之色,神色鄭重且恭敬地向張良行禮。
張良再次還禮后,驚疑問道:“神尼知道我?莫非神尼見過我老師?他老人家現今在何方?”
下邳拾鞋之人,可是他的老底。
知道這件事兒的人,不超過三個。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是黃石公本人,還有一個是項家二五仔項伯。
張良與項伯是好哥們兒。
兩人在下邳相遇相知,在一起住了很長時間,還相互切磋劍術道法。
現在南海神尼聽說他師從黃石公,立即點出下邳拾鞋得仙緣之事,不可能是聽項伯說。
他自己又沒說過。
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南海神尼見過黃石公,與黃石公關系還比較親密。
南海神尼瞥見周圍人探究的目光,心中猶豫了一瞬,才解釋說:“早年我曾侍奉過鬼谷子前輩。
今次要入神州扶龍庭,而我對神州豪杰不甚了解,自然要先拜訪前輩,請求指點。
當時黃石公正在與鬼谷子前輩對弈,聊著聊著便說到了你。
前輩笑言,他不曉得誰為真龍,無法替我點明‘東南天子氣主人’的身份。但若能找到你,跟著你走,鐵定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