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劍仙有些不滿,“你們這也太隨便了吧?”
“不是隨便,是不用太嚴格。咱們今天是同門聚會,又不是軍中抓細作。
等會你進入了‘萬仙會’的會場,見到很多熟悉的道友,大家相互都認識呢!”矮個道人笑道。
青年低頭看登記簿,扭捏了一下,才小聲問道:“不是說來者皆有三個天功可以領嗎?沒有詳細的道號來歷,將來如何分發天功給我們?”
矮個道人晃了晃手中銅鏡,笑道:“此乃功德至寶‘慧緣鏡’,只要照你一下,即可分辨你的真身,確定你不是羽老魔所變,又能直接轉移天功或天地功德到你身上。”
青年大喜,“還有天地功德?”
“哎,我只是說明它的功用,讓你明白不記名,也能贈你天功的原因。
天地功德可是至寶,老祖師都缺呢,怎么可能分給我們?
一共兩個天功,請道友查收。”說著,侏儒便舉著鏡子朝青年臉龐晃了晃。
青年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神色恍惚了一下。
心里有種真靈曝光于人前的不適與羞恥。
不過,侏儒先前已明確說了,要用慧緣鏡照出真身,他雖感覺不適,卻沒掙扎,也沒生氣。
等侏儒將鏡子收起來,青年略一掐算,自己果然多了兩個天功。
“怎么只有兩個?我收到老祖師的‘飛章傳玄’,上面明明說得清楚,只要是仙人,就有三個天功!”
他眼神懷疑地看著兩個道人,“莫非你們還要收人事費?攏共才三個天功,你們就敢收一個天功的人事費,太過分了吧?”
“道友說的是什么話!”侏儒急躁了,壓低聲音快速道:“我們不是身處暗室之內!
如今站在青天白日之下,眾人環伺之中,哪敢收人事費?
再說了,這塊慧緣鏡是老祖師從天官大帝那兒借來的。
‘天官賜福’的道理,道友肯定明白。
天功先從天官大帝那兒借貸,直接轉賬給道友,壓根沒經過咱們的手。
俗話說,過了手,才沾上油水。
都沒過手,如何收人事費?”
“可我怎么才得到兩個天功?”青年劍仙道。
胖道人身子前傾,腦袋靠近青年劍仙,面有歉意,語氣溫和地說:“道友擔待些,咱們老祖師在三界一向有頭有臉。
今天飛章傳玄,廣邀門人弟子、同道仙友助拳,當然要辦得風風光光、氣勢如虹。
如此,人來得便有點多無論如何,大家身為老祖師的徒子徒孫,都希望他老人家高高興興、從從容容,對吧?
說句不吉利的話,將來道友出了事,需要老祖師救命,老祖師會收你一個天功嗎?
這三個.喔,這兩個天功,不是工錢,是老祖的賞,莫要計較太多。”
青年劍仙不再追要被扣的一個功德,卻忍不住小聲嘀咕,“為了學得‘大開剝之書’,我還真的向三葉師叔供奉了八十五個天功。
成仙快三百年了,我沒還完呢,現在依舊欠了十五個天功!”
他聲音雖小,可大家都是仙人,耳聰目明,能聽到。
侏儒道人陪笑道:“道友,萬仙會前先有仙宴。今天老祖師準備了很多極品仙珍呢!
像是蟠桃仙釀、瑤池百花糕、油煎龍肝、生鮮鳳髓、紫芝瑤草、碧藕金丹.應有盡有。
一場宴會,起碼能增加百年壽數。
少了百年煉氣存神的時間,全部用來修功德,能賺多少天功?”
仙人只是取得了長生的資格,并非什么都不做就能永恒不變、長生不死。
連盤古世界都時時刻刻在變,要與天同壽,自然得先“與天同步”,這就是調和龍虎、捉坎填離的目的。
青年劍仙立即散去臉上的陰郁,重新露出笑容,拱手道:“兩位道兄,我先去了。”
“道友,一定要記住,從來到這里開始,直到事了離開,一直要默默誦念《清心訣》,要隨時準備激活‘反羽老魔十三神咒’。”侏儒道人叮囑道。
“知道!老祖師的‘飛章傳玄’中說得很清楚.其實也不需要老祖師提醒。
如今三界玄門修士,只要出門在外,只要有可能遇到那老魔,誰不懂‘一項要領、兩項準備’的道理?”青年劍仙不以為然道。
兩知客道人微笑頷首,目送他離開后,又立即看向下一位客人,也就是變成一個地仙的羽太師。
“道友在何處仙山修行?”
胖道人嘴上詢問,手已經握住了筆,準備快速記錄。
“兩位道爺,貧道并非客人,而是本地人,在本地修行的煉氣士。”
小羽擺出散修的謙卑嘴臉,再暗中運轉七情魔咒,鈍化兩個道人的情感。
“往日寂寥荒蕪的大庚嶺,突然仙光四溢、仙客滿座,貧道心中既疑惑又驚羨,故而前來詢問情由。”
大滅爸觸發,DeBuff極限加持,立即在侏儒道人的技能欄中找到“慧緣鏡”。
夢蝕魔功暗暗啟動。人在現場,夢蝕魔祖的主意識卻飄入夢境維度,開啟慧緣鏡破解。
下一瞬,主意識回歸,慧緣鏡的部分功能,已經被破解。
“原來是大庚嶺的道友。”
胖道人不怎么意外,只追問道:“道友可認識白云仙姑?”
“掛月仙府的白云娘娘,誰不認識?可貧道想與她親近,她不一定認識貧道呢!對了,貧道道號‘地雷’,兩位道友可以幫忙登記一下。
地雷愿意助老祖師一臂之力。”小羽微笑道。
“地雷道友”胖道人在記憶中找了找,竟隱約有一點十分模糊的印象。
“可是號稱‘北地雷王’的地雷道友?早有耳聞,今日得見,幸甚之至。”
雜念被侵蝕成了魔念,魔念又偽裝成雜念,偽裝的雜念進入“記憶海”,變化為一段模糊的思想。
夢蝕的侵蝕效果,就是如此恐怖!
“過獎,過獎,‘雷王’只是同道抬愛。”小羽謙虛地作揖。
侏儒道人問道:“地雷道友,你可知道吾等集聚大庚嶺,所為何事?”
小羽搖頭道:“原本不曉得,故而前來查看。剛才旁聽幾位道友談話,似乎是鹿鼎大仙飛章傳玄,在三界廣發英雄帖,邀請同道與門人,過來干一件大事?
鹿鼎大仙要干什么大事兒,貧道不曉得。
可鹿鼎大仙的蓋世威名,貧道自修道之日起,便經常聽說,心中仰慕不已呢!
再說了,如今萬仙群集,是北地千年未有之盛會,誰能忍住不來參與?”
侏儒道人道:“話雖如此,今次的萬仙大會卻很不簡單。
我們老祖師打算與暴秦太師羽鳳仙,在無終縣做過一場。
召集群仙,就是為了依為臂助。
也不拘自家門人故舊,三界有道之士皆可參與。”
“與羽鳳仙作對,道友敢不敢?”他意味深長地問道。
小羽面色數變,嗄聲道:“羽太師來到北地之事,貧道早已知曉。
可她似乎并沒做什么大事,鹿鼎大仙為何要在無終縣與她做過一場?”
“羽老魔逆天悖命,老祖師要除魔衛道!”侏儒道人說。
小羽糾結一番,狠狠點頭,道:“既然來了,自然沒有退走的道理。”
“好呢,大庚嶺,地雷道人!”胖道人立即提筆,將她的名字記錄下來。
侏儒也手持慧緣鏡,在小羽臉上照了一下。
鏡面上卻不是小羽此時的面貌,而是一團雷光。
侏儒有些驚訝,卻忍住沒詢問。
“多謝!”小羽略一掐算,果然有兩個天功落在自己身上。
等她離開,侏儒才問道:“剛才的地雷道人,本相是一個雷靈,出身不凡啊!我怎么沒聽說過?”
因為胖道人認識,他剛剛才沒詢問。
胖道人神色有些迷茫,道:“我只聽說過‘北地雷王’之名,倒是剛曉得他本相是雷靈。”
“不過,他既然愿意加入萬仙陣,就是我們的朋友。”他接著又道。
這時,又有數道流光從天外飛來。
兩個知客立即將地雷道人拋諸腦后,準備迎接新客人。
得知鹿鼎大仙在大庚嶺召集群仙,白云仙姑將自家的掛月仙府借了出去,充當群仙暫聚的會場。
沿著青石條山道,往下方走了不過百米,便見到了山洞造型的仙府大門。
門上陰刻了“掛月”二個古篆,石洞周圍的山壁長滿了青苔。
門口幾株柏樹掩映,有雜草與鮮花胡亂生長,甚至蔓延到了青石條山道上。
若非洞內仙光閃耀、熙熙攘攘,幾乎讓人誤以為自己來到了一處荒涼古剎。
而一旦進入洞內,立即“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前方有一輪明月掛在深灰色夜幕,仿佛觸手可及,仿佛能看到月宮與嫦娥仙子。
月光下小橋流水、籬笆圍園,青磚黑瓦,如同尋常人家。
此時五間大瓦房已全部大門洞開,里面燈火通明、高朋滿座,說笑聲混合仙酒的香氣,飄在空氣中。
屋外的院子里,或站或坐,也有兩三百人。
還有更多人去了遠處的亭子與山崗。
尤其是山崗,位置最好,人最多。站在山上賞月,都不用抬頭,可以直接平視前方,看到明月懸浮在身前。
而山下之人望向山崗,仿佛看到山上的仙人就在月亮里。
如此玄奇又瑰麗的景觀,看得羽太師都癡迷了兩息。
“白云仙姑區區一個普通散仙,就能開辟如此意境的仙府,還擁有這么龐大的家業。
神州的底蘊,不僅是體現在人間皇朝上。神州的神仙更加豪奢富貴啊!”
感慨了一句,小羽便排隊領取仙珍美食。
嗯,在籬笆外面寬曠的“曬谷場”上,有十來個方桌并排放在一起,桌上擺滿了仙酒、仙果與天界美食。
由兩個仙童分發食物。
來到仙府的普通仙客,大概有七八人正在排隊。
比如,早她一步進來的青年劍仙,已經加入了隊伍。
仙童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輪到羽太師。
“仙長,您好,每位仙人可以選擇二十樣仙珍,您要什么?”仙童客氣地問道。
羽太師環顧方桌上的靈珍,果然如之前知客道人所言,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羽太師道:“我要蟠桃仙釀,龍肝、云母、交梨、火棗.”
她只點了十六樣。
因為之前的客人點食物時,沒一人真的選了二十樣。
一來主人說二十樣,客人不能顯得太貪婪;二來,盤子就那么大,總量不變,種類多了沒意義,還容易串味。
兩個仙童一起忙碌,拿起玉壺,倒一杯四百毫升的蟠桃仙釀在夜光杯里,用玉刀切下一斤半的龍肝,以木刀切薄薄一片交梨,那木筷夾八分之一的火棗.
呃,沒錯,交梨、火棗等高級貨,沒一樣是完整的,都是切薄片。
羽太師很想嘲諷兩句。
剛進來時,她的確在心里嘀咕過:這么吝嗇,只給客人吃一片薄薄的交梨,把仙家的面皮都丟光了。
現在她心平氣和、神色如常了,因為其他仙客都習以為然,表情淡定。
很顯然,并非鹿鼎仙真的吝嗇,仙家的宴席應該都是這樣。
羽太師的確有點村,沒參加過仙宴,很沒有見識。
像今天這樣,眾仙分食一個仙果,反而是高檔仙宴的標志。
就像西游中,鎮元子召開人參果會,他麾下幾十個弟子分食一顆人參果。
真正寶貴的天地靈珍本來就稀少,數量擺在那,主人家再大方有什么用?
能讓客人敞開吃的,只有普通靈果。普通仙人要想吃到頂級仙珍,只能分食。
比如,交梨與火棗。
世上取名叫“交梨”與“火棗”的靈珍有很多,先天靈根卻三界獨一無二。
西游時期,赤腳大仙送給如來的賀禮,也才兩顆交梨、數枚火棗。
如來見了還滿臉歡喜。
那是真正的先天靈果。
此時鹿鼎仙拿出來的交梨與火棗,以及其它分食之仙珍,并非盤古世界的先天靈根,只是中千世界的先天靈根,大概算T1檔次的靈果。
對比世間罕有的靈珍,龍肝鳳髓倒是成了大路貨。
仙童為羽太師切了一大塊香煎龍肝,快兩斤了。
羽太師端著白瓷托盤,就在籬笆邊上的假山石上坐下。
一邊用眼角余光打量夠資格“登堂入室”(青磚大瓦房內)的大仙,并聆聽他們的交談,一邊用筷子插著龍肝,大口嚼吃,吃得滿嘴甘美油脂。
“很多年沒看到過這種大場面了,鹿鼎大仙果然夠派頭!”
不知何時,先前那個青年劍仙,也端著餐盤坐在羽太師邊上。
他盤子里的頂級仙果,早已吃完。
此時只剩一大塊烤得焦黃冒油的龍肝,一塊核桃大的石髓,一根五百年人參,三粒金丹(仙丹)。
大概沒了繼續吃的興致,他把托盤放在地上,滿臉興奮地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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