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推薦:
庚桑子雖是金仙大能,還有個大羅金仙的摯友,身份地位都很高,蒯徹卻沒犯怵。
“大仙此言差矣!我們已經知曉,在過去的幾個月里,羽太師一直在趙地、齊地重構地脈。
縱然鹿鼎大仙與她爭奪地權,三番五次壞她好事,她也沒惱羞成怒。反而在遇到天災后,主動幫忙化解。
哪怕是齊地的天災,她也是雪中送炭,而非火上澆油。
可見她雖為女流,氣量與胸襟卻遠超大多數英雄豪杰。
這種人物,絕對不會隨心所欲,逾禮胡亂殺人。”
庚桑子面色難看。
蒯徹卻沒停下,繼續侃侃而談,“她人品與作風值得信賴,此為其一。
其次,則是我大齊如今的處境,有必要與大秦緩和一下關系。
按理來說,暴秦未滅,各路義軍應該齊心協力,共襄大業。
可此時此刻,我大齊已經與南邊的陳勝部勢成水火。
之前陳勝違背盟約,硬是將齊王扣留在陳郡,不讓他回歸齊地就國。
陳勝之心,路人皆知。
無非挾持齊王,遙控我大齊。
縱然我們請諸位金仙大能出面斡旋,終于把齊王迎回臨淄,陳勝吞并齊國之心依舊沒有消失。
明明此時滎陽都沒攻陷,明明魏國自身處境不好,大將軍周市卻帶領魏楚兩國聯軍共十萬,來攻打我大齊的狄縣(ps)。”
蒯徹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庚桑子聽不太明白,耐心也耗盡了。
“這和你討好羽鳳仙有什么關系?大齊要立住腳,必須聯合各路義軍滅秦。要滅秦,必定與羽鳳仙起沖突。
難不成你還能憑‘縱橫家’的口舌之利,改變這一現實?”
蒯徹鄭重點頭道:“未必不能。我觀如今的大秦,并無嬴政橫掃六合的決心。
當然,這大概與他們此時的處境有關。
總之,此時的大秦,或許能容忍諸侯國并立的中原格局。
我大齊已經復國,現在無非一大一小兩個目標。
小的目標,守住江山;大的目標,坐等中原局勢之變,尋找鯨吞天下之機。
大秦若承諾永不侵犯齊地,小目標立即達成。
而大秦不犯大齊,不代表中原亂局結束。
讓他們亂,讓他們死斗,讓東南天子氣的主人與大秦互耗,我大齊坐斷東南,靜觀其變即可。”
田榮連連點頭,情不自禁贊道:“妙呀,若能暫時與大秦媾和,對我大齊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庚桑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田榮,你若如此沒出息,貧道立即走!陳勝雖呈氣衰之兆,可他至少反秦。”
田榮連忙道:“大仙莫要焦躁!蒯仙師并沒說我大齊要向暴秦投降,只是爭取在戰略上獲得絕對優勢,最終還是要滅了暴秦。”
庚桑子冷笑道:“齊國與張楚之間的沖突,我也曉得。狄縣戰場上,周市攻打齊國,可暴秦的軍侯也在攻打齊國。
趁著周市吸引齊國兵力,趙王與渤海王還拿下了齊國十四座城池。”
蒯徹道:“這不恰好證明,與大秦緩和關系很有必要?
大秦各路軍侯與諸侯王,仿佛商量好了,寧愿放走周市,也要全力打壓齊國。
我大齊在替天下反王吸引大秦的仇恨啊!”
庚桑子道:“你還真說對了,他們就是提前商量好了——養著陳勝,打壓其他能威脅陳勝的反王。”
田榮驚道:“大仙何出此言?陳勝是首義的反秦頭目啊,而且陳勝的部將吳廣,正帶兵圍困滎陽,周市到處攻城略地,對暴秦威脅極大。
無論如何,暴秦也應該優先覆滅張楚。”
庚桑子嘆道:“去年年末,陳勝的鄉人前往陳郡投靠他。
當時見到了舊日的同鄉,陳勝的表情便不怎么好看。
臉上沒有喜色,只有厭惡。
那些鄉人到了陳縣后,經常說些陳勝過去為閭左之人時的種種不堪,陳勝聽說后十分惱怒,連借口都沒找,直接將他們都殺了。”
“啊,陳勝的氣量竟如此狹小?”華無傷驚呼。
安期生皺了皺眉。
蒯徹神色平靜。
田榮冷笑道:“陳勝做出這種事來,我一點也不意外。狗攮的,早在十年前,我們便與他歃血為盟,發誓齊心反秦,互為臂助。
過去十多年,為了幫他在大澤鄉擴建軍隊,我大哥暗中支援了他二三十萬金。
在他首義前夕,我們還最后一次在華山召開動員大會,再次對天發誓——若稱王,勿相忘。
結果那狗東西干了什么?”
蒯徹緩緩道:“最近半年,關于陳勝的傳聞有很多,有他少年時不甘平凡,說出‘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的故事,也有與鄉人約定‘茍富貴勿相忘’的義氣。
卻沒有他殺鄉人的事兒。”
庚桑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因為大秦‘新聞衙門’在有意替他遮丑!”
“此言當真?”連安期生都變了臉色,“暴秦朝廷在想什么?”
蒯徹眸光一閃,道:“他們大概在有預謀地幫陳勝穩定即將崩潰的張楚國。羽太師,好氣量,好算計!”
“張楚國如今局勢一片大好,怎會崩潰?”華無傷不解道。
蒯徹淡笑道:“陳勝不是‘東南天子氣’的主人,他只有首義之天命。
看看現在大秦的局勢。
魏國、齊國能建立,中原能在短短一年內亂成這樣,全靠陳勝派出去的五路大軍。
若換成別人來起事,別說有這種效果,怕是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下來。
可陳勝的天命也只是‘首義’。
首義之后,天命消失,他該退下來,不然真命天子如何上位?
就比如這次的‘東海反秦聯盟大會’。
魏國、齊國、楚國,以及正準備起事的各路英豪,都會派人過來。
到時候若要選盟主,除了陳勝還能是誰?
只要他一天還活著,他就是‘反王之首’。
有他在,縱然是東南天子氣的主人,也要被壓一頭。”
田榮又驚又怒,“用一條必死之潛龍,壓制其他潛龍崛起,好歹毒的心思!”
安期生皺眉道:“庚桑子道兄,蒯道友所言,真是大秦朝廷有目的的謀劃?
如此魄力,已屬難得,還能執行得有條有理、滴水不漏,我們都沒察覺。
這樣的大秦,哪怕在人皇政還活著時,我也沒見過。”
庚桑子驚詫地看了眼蒯徹,道:“他們應該謀劃許久了。但直到一個月前,諸位大仙在上清天召開破解夢蝕魔咒法會前,聯手推演神州局勢,發現命數有了巨大變化,才驚覺嬴氏諸王的謀劃。
應該是去年年末,羽鳳仙以邪法魔功,將嬴氏諸王拉入夢境中,進行了‘穿越者培訓’。”
“穿越者是什么?”田榮疑惑道。
庚桑子道:“現在的你穿越時空,回到三百年前。
擁有三百年先知先覺的你,能否在嬴政橫掃六合的過程中干出一番大事業?
今年尚未結束,可嬴氏諸王已經在夢境中經歷了了今年、明年,乃至數年后發生的一切。
不是一個穿越者,而是一群。
諸王與滎陽軍機處幾位大臣,都穿越了。
別看現在吳廣兵圍滎陽,似乎嬴氏朝廷岌岌可危,我估摸著,從胡亥到朝中大臣,都非常淡定。
因為在夢中,他們經歷了更加艱難的時刻。
或者說,現在吳廣兵圍滎陽,本就是他們有意促成的結果。”
安期生恍然道:“難怪中原局勢這么亂,羽太師還有心情四處疏通地脈。
甚至不惜浪費大量時間與精力,與我們爭奪齊地的地權。”
田榮面色難看,“暴秦這么多穿越者,讓我們怎么活?!”
庚桑子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正因為發現暴秦穿越者太多,嚴重干擾了既定之命數,才會有大仙組織的這次‘東海反秦聯盟大會’。”
田榮期待道:“難道諸位大仙將要施展妙法,讓我們也集體穿越?以穿越者對抗穿越者?”
庚桑子含糊道:“我只是參加了天庭的‘破解夢蝕魔咒法會’,聽到了一些消息,并不曉得諸位大仙的詳細計劃。
反正我們齊國的反秦態度一定要堅決,絕對不能與羽鳳仙妥協。”
蒯徹道:“先前面對華無傷將軍的邀請,羽太師雖然婉拒,卻也釋放了善意。
她讓相國送謝禮到咸陽太師府。”
庚桑子冷笑道:“以君之謀略智慧,難道看不出所謂‘善意’中包藏的禍心?
只要你們送了禮物去太師府,大秦必定大肆宣揚。
屆時你們將永遠失去其他諸侯王的信任。
就像當年秦國對楚國干的,騙楚懷王與山東六國絕交,以孤立楚國。”
蒯徹嘆道:“我知道,我甚至知道大秦朝廷的打算。
就如大仙所說,羽太師在東南天子氣主人出現前,先壓服齊國。
讓齊國成了大秦的盟友,即便真龍天子橫空出世,大秦也能從容應對。
所以在遇到羽太師前,我從未向相國諫言過。”
庚桑子道:“你是聰明人,今天也不該說這種擾亂軍心的話。”
蒯徹道:“我以為羽太師已經發現相國,我覺得可以順勢而為,為大齊找一條后路。
畢竟,齊國的情況,所有人都能看到。
此時大秦放著陳勝不打,只顧著絞殺齊國。
如果‘東海反秦盟會’后,局勢依舊沒有逆轉,或許今年年底,齊王將不得不放棄臨淄,逃亡膠東。
若來年大秦繼續圍剿齊國,此次天地大劫,齊田氏將先出局,且以舉族皆滅的方式出局。”
田榮面色陰沉,眼神閃爍不定。
蒯徹繼續道:“我是相國的謀臣,首要目標是保證齊國的利益,而不是滅秦。故而會建議齊王與相國,不要惡了羽太師,得給自己留條后路。
若有機會交好,齊國至少能完成第一個小目標——生存下去。
活到大劫最后,才能滅秦,才有機會爭霸天下。
連東南天子氣主人的面都見到,先國破家亡,固然能讓大秦掉血,可我大齊圖什么呀?”
這下輪到庚桑子面色難看了。
田榮心中有了決定,從容不迫地說:“現在的關鍵是東海反秦聯盟會議!暫時擱置爭議,一切都等會議有了結果再說。
大雨滂沱,天氣陰濕,讓仆童溫一壺酒,為諸位暖一暖身子吧!”
他拍了拍巴掌,喚來自己的親隨,取仙釀為廳內諸公斟酒。
“安老爺,您請,蒯老爺,您的酒!”
當盛滿酒的玉盞放在蒯徹身前,他心中異常煩躁,閃電般抓住仆童手腕,喝道:“你是何人所變?”
仆從神情愕然,“蒯老爺,小的田埂,您,您.”
庚桑子“嗖”的一下來到他跟前,抓住他的另一只手,雙眼閃爍三寸靈光,盯著他使勁看,“現在蒯徹你明白貧道先前的感受了吧?什么都可以騙人,唯有我們仙人的靈覺不會撒謊。”
田榮茫然道:“可這個人的確是田埂”
蒯徹松開手,面色難看道:“他是田埂,但先前有一瞬間,我覺得他不是田埂。”
庚桑子嚴肅道:“我依舊懷疑羽鳳仙!她很可能一直在邊上監視我們,聽我們說話,還暗中以夢蝕魔咒害我們。”
田榮站起身,神色緊張地環顧左右,“大仙也發現不了她的蹤跡?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入東海吧!”
“入東海有什么用?魔念在心中,即便去了天庭,我盯上了你,你依舊逃不掉。“夢境維度深處,夢蝕小羽譏諷一笑,又斂去笑容,喃喃道:“田榮已經被蒯徹說服,有了與朝廷妥協的心思。
只要弄死庚桑子,或許齊田氏真能成為一枚頗有價值的棋子至少能逼得鹿鼎仙那些準大羅主動入局。”
無論如何,庚桑子一定要弄死。
她調轉方向,回到福山縣,主要就是為了庚桑子。
只因“東海反秦盟會”這個敏感詞觸動了她,她才留下來繼續聽他們扯淡。
“算了,先讓他們去東海。我按照計劃,返回太一道藏經閣,取了與我有緣的《五行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