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岐再次語氣堅定地說：“在人道史上，祖龍有且只有一條。
那就是現在秦嶺下的嬴氏祖龍。
如果把‘王朝’比作一個修士。
修士要走出自己的道，才能證道大羅。
道祖也是大羅金仙，可大羅金仙不是道祖。
王朝要走出自己道，才有機會誕生祖龍。但走出自己的道，只是成就祖龍的條件之一。
人道歷史上，出現過很多‘大羅金仙級別’的王朝，它們都走出自己的道，開創了一個新的人道紀元。
但它們都不是王朝中的‘道祖’。
道祖獨一無二，祖龍也必須獨一無二。
如果一個時代，神州大地中，存在兩條以上的龍脈。無論它們所代表的王朝多么偉大，它們都不是‘祖龍’。
比如三皇唔，三皇時代，人道不昌，大地中還沒累積到足以養出龍脈的人氣。
三皇很偉大，可他們連一條龍脈也無。
到了‘五帝時代’末期，人氣沉淀進入地脈，與地煞精氣結合，龍脈才開始大量孕育而出。
到了嬴政統一天下，整個南瞻部洲第一次擁有唯一的龍脈。
嬴政統治了天下萬民，大秦開創了大一統的新時代，走出自己的道。
秦嶺祖龍則統治了地下所有的地脈。
這才是祖龍啊。”
聽到孟岐對“祖龍”的定義，小羽倒是覺得第二條祖龍在此時出現，變得合理了。
若有第二祖龍，必定就是劉季的“大漢龍脈”。
大漢繼承秦制，橫掃八荒六合，將郡縣制貫徹下去，中央大一統，神州唯有一條龍脈。
這是成為“祖龍”的基礎條件之一。
還差第二個條件：大漢皇朝是否走出自己的“道”？
漢承秦制，大家都知道。那么，大漢沒走出自己的道？
可大漢在人道歷史的影響力，的確超越秦朝。在大漢之前，可沒有“漢人”與“大漢民族”。
小羽認為漢承秦制，猶如云霄娘娘找到了道路，即將證道成功，卻死在大劫中。身死道未消，道果讓后來者繼承了。
大秦夭折，并沒證道成功，大秦的道果讓劉漢“吃絕戶”了？
大秦只統一了物理意義上的天下，民心并未歸一；大漢在精神與文化上，統一了天下萬民。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什么“山東六國”、“西秦王國”之分，大家真正成了“一國人”。
想明白了這些，小羽對接下來的天命變化、祖龍之變，也都理解了。
“你不用跟我爭論了，第二條祖龍即將出現，此乃事實。我這位大秦太師，從秦嶺祖龍中感受到了危機。
大秦祖龍必須死，這是天命。這一天命馬上就要發生，我亦無法改變。”
她轉向面色驚疑不定的孟岐，道：“祖龍要被斬斷龍頭，不是一種比喻，而是一個具體的事件。
現在秦嶺祖龍已經控制不住本能，想要掙扎離開秦嶺，與新的祖龍拼死一搏。
兩龍相爭，必有一死。
嬴氏祖龍已死，連老天都容不下它。
它想要與新的祖龍搏殺，老天都不允許它贏。
它敢離開秦嶺，老天便要立即降下天罰，讓它死翹翹。
雖然必死，必定要被砍頭，我卻可以選擇大秦祖龍被誰殺、在何處被殺。”
她又開始忽悠人了，她其實控制不了“祖龍被斬”的過程。
第二條祖龍屬于劉季，劉季斬白蛇起義，在這個世界不是神話傳說，而是“符合邏輯與科學”的既定事實。
此時此刻，藏于昭陽湖底的劉氏龍氣，正在泄出。
如果現在蹲在劉家菜園子里，盯著劉媼的墳墓仔細觀看，能看到一條“金線”從劉媼之墳蔓延到幾十里外的昭陽湖底。
那條金線便是龍氣在“臨時性·隱性龍脈”中流動。
昭陽湖赤霄龍君，沿著這條線，往劉媼墳墓中灌龍氣的過程。恰如很多年前，它纏繞在劉媼身上，往她體內注入自己的“龍性精華”。
呃，從物質層面的DNA上分析，劉季就是劉太公的種。
可這個世界不是純物質世界，這個世界有靈魂。
若靈魂能驗證DNA，劉老太公怕是要臉綠。
且不說劉太公綠不綠。
當龍氣注入劉媼之墳，形成“第一階段·仿若普通龍籽之幼胎祖龍”時，神州大地便在實質上存在了兩條祖龍。
正如當年人間出現第二個人王權柄（羽宰衡在西蜀弄出來的），神州祖龍立即有感應，還有反應。
此時出現了另一條祖龍，秦嶺祖龍要掙扎著離開秦嶺，朝芒碭山而來。
它要找劉季拼命，然后被劉季一劍砍了龍頭。
這便是“高祖斬白蛇”的真相。
孟岐疑惑道：“你要如何控制？”
無崖子道：“我能九鼎御龍，化身祖龍。若我與祖龍合一，即便無法改變被斬頭的過程，卻可以控制祖龍找特定的人，讓我心儀之人兌現這一天命。”
孟岐指著自己，糾結道：“你要貧道幫忙？貧道不行呀，貧道怕——”
無崖子擺手道：“你別自作多情。你壓根不是潛龍。你不爭龍，你斬龍對你自己、對神州、對大秦、對我，都有大害。
我打算尋個看得順眼的潛龍，讓他為大秦祖龍‘兵解’。
你終究當過大秦太師，與秦嶺祖龍有緣。
此時此刻遇到它‘兵解’，豈非緣分天定？
我來葬龍，你當孝子摔盆。
咱們前后兩代太師一起伺候大秦祖龍，讓它風光大葬！”
孟岐不樂意了，“為何是我當孝子？明明你年紀比我小那么多。”
無崖子問道：“你和年齡有什么關系，你懂得如何葬龍嗎？”
“怎么葬？祖龍如何‘兵解’？”孟岐問道。
“你看，你除了哭嚎，啥都不懂，不當孝子還能干啥？”無崖子道。
孟岐有些憋屈，“是的，我什么都不懂，連當孝子都不會。”
無崖子用他心通，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在他心里講述了自己的計劃。
孟岐既震驚又疑惑，“為何是劉季？你不是說他頂多輔佐真龍，然后被封為王侯嗎？”
無崖子道：“既然祖龍必須挨一刀，我為何不把好處留給自己的‘不記名弟子’？
神州潛龍眾多，劉季家的‘龍籽’在陳勝、田市、景駒等大龍面前不夠看。
這是事實。
可我只是讓嬴氏祖龍風光入殮，斬龍不需要大龍。
有我配合，劉家的龍籽足矣。”
這理由讓孟岐反駁不了一點，可他還是感覺不太對。
“你先在此等著，我立馬回一趟西蜀。”
無崖子留下這一句，便縱身一躍，化光消失在西方天空。
施展“Pro中神通鵬程萬里”，小羽的速度比之前回去見宋長青時快了十倍。
半個時辰后，她已經落入黑龍河，立即啟動古龍大神通“天河水府”，通過神道維度，“嗖”的一下跨越億萬里的物理距離，再次來到薊河水府前。
剛落地，她便見到胖孫子（螃蟹精）趴在濕漉漉的青石臺上啃水草。
“奶奶？我莫不是眼花了？”他的兩只螃蟹眼從眼眶里豎了起來。
“乖孫，你沒眼花，我回來探望你們了。”小羽笑道。
“啊呀，奶奶回來啦！”胖孫子跳了起來，一邊跳一邊歡喜狂叫，“奶奶回來看望我們啦，大家快過來，奶奶回來啦！”
“嗖”一道黑影閃電般射來，是一條大黑蟒。
身子粗短，腹下有兩個肉包，長得很丑，像一條泥鰍。
“娘呀，這么多年了，您可算是回來探望孩兒啦！”是黑金剛。
羽奶奶見到胖孫子，本來還滿臉高興。
這會兒瞥見黑魚精，她立即板起臉，失望道：“都這么多年了，你咋沒半點長進？現在的境界，與我剛離開時沒多大差別，太廢柴了。”
黑金剛臉上的歡喜僵住，訥訥道：“其實娘你也沒離開多久，三年而已，孩兒打了幾個盹，就又見到娘了.咦，娘你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三年時間，他沒啥變化，羽干娘卻從凡人武者，變成了威震三界的羽大仙。
哪怕羽干娘沒特意針對他們施加威壓，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靈光，也讓他們心頭沉甸甸，莫名敬畏有加。
“果然，我回來找你是正確的，不給你開小灶，你怕是一百年也別想化龍。”
羽干娘嘆了口氣，帶著干兒干孫子們回到水府，一揮衣袖，一條靈光瀑布從袖口飛射而出。
落在地上，化為數百件神兵法寶、上千份靈藥仙珍，還有圣賢書、道家典籍一大堆。
一眾小妖差點被仙光、神光閃瞎了眼，呆呆站在那，許久也沒回過神。
“娘呀，這是幻術嗎？”黑金剛眼神迷離地問道。
羽干娘淡淡道：“都別傻愣著了，你娘我發達啦，這些都是給你們的禮物，每人選一件趁手的兵器，挑選一份神藥。
剩下的收起來，今后需要時再取用。”
眾小妖回過神，卻還是不敢亂動。或者說，面對寶山，他們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反應。
直到羽干娘又催促一聲，黑金剛率先挑選了一個半人高的靈芝，一口將它吞下。
其余小妖仿佛惡狗撲食，歡呼著沖進靈藥堆里，選中一樣就往嘴里塞。
他們牢記奶奶的吩咐，不敢多吃，緊接著又沖進神兵中，各自挑選趁手的武器。
“其余人等，先在洞中煉化剛服用的神藥，熟悉新獲得的兵器。黑金剛，你跟我出去一趟，我送你一場奇緣。”羽干娘道。
黑金剛又驚又喜，“娘，什么奇緣？”
“你跟我來了，就知道了。”羽干娘伸手朝黑金剛虛抓，黑金剛不受控制，從一條大黑蟒變成一條細長小蛇。
又一個時辰后，羽太師返回中原，回到關中秦嶺，沉入秦嶺地脈。
此時已經死去的嬴氏祖龍，正在詐尸，在咆哮掙扎。
察覺到羽太師的到來，沸騰的祖龍之氣立即向她洶涌而來。
“這是你的命數。”羽太師嘆息道：“一山不容二虎，它有天命在身，現在‘老天爺’要它履行天命，于是它順勢勃發了。
你卻失去天命，還早死亡超過十年。
人都死了，怎么跟它爭？”
“吼”無數龍氣化為無數條小龍，朝著她不甘的哀鳴。
“轟隆隆”秦嶺大地與山嶺，也在輕輕震動。
“也罷，爭龍是你的本能。作為祖龍，與其躲在墳墓中慢慢腐爛，不如有尊嚴地死在爭斗中。我幫你做最后一搏。”
羽太師抬起手臂，一條黑色小蛇飛了出去。
“啊呀，干娘，這是哪里？好恐怖的地煞惡氣，孩兒害怕”
浸潤在祖龍煞氣中，黑金剛瑟瑟發抖，動彈不得。
“別嚎，這是你的奇緣。挺過了這一關，你或許可以一飛沖天，直接化龍。”
羽太師雙手快速掐訣，嘴里也在念咒，只用他心通安撫干兒。
“娘呀，孩兒不懂，要怎么挺？你先跟孩兒說明白呀！”
從薊河水府來到秦嶺龍脈的過程中，羽干娘都沒跟他詳細解釋過接下來發生之事。
他現在一頭霧水，十分懵逼。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懂了也做不了什么。挺著就是‘挺尸’，躺著把奇緣拿到手。”羽干娘道。
“可你至少讓孩兒明白現在是什么情況吧！”黑金剛叫道。
“大秦有一龍窟，可以養龍，你曉得不？”羽干娘問道。
黑金剛還真有點印象，“好像聽老烏龜（流沙河河神）說過，咋了？”
羽太師道：“大秦龍窟之所以能養龍，就是你面前這條祖龍，將‘粑粑’屙到龍窟，讓龍魚苗吃。
吃了祖龍排泄的惡煞，龍魚龍性積累，便可化龍。
現在我直接讓你喝‘龍血’，比粑粑有營養多了。
而且，我還會讓你名留青史，成為人道史上的名人，你能獲得天命.天命就算了。
至少能獲得部分人道氣運。
人道氣運加持之下，再吞服祖龍精血，你還不得一飛沖天？
若非我是你娘，這種好事你修功德一萬世，也別想沾一點邊。”
黑金剛果然還是聽不懂干娘要干什么。
不過他倒是曉得“祖龍精血”與“人道氣運”都是高級貨，只聽到這兩個詞，自己便心血來潮，本能生出渴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