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王盯著小羽的魔眼,冷笑連連,心中盤算開:“羽鳳仙修煉魔功,是大魔頭”的消息,一定要廣為傳播。如此,玄門道德真仙,便有理由“除魔衛道”了。
陽禮表情驚疑且糾結,心里有些埋怨:你既然修煉了魔功,是個魔頭,自己心里該有點數呀!平日里用魔功干壞事,尚且要小心翼翼、避開眾人,如今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閻王爺的面,你咋如此沒城府,直接將魔功展露出來?
而且,魔氣還如此內斂,魔光如此攝人心魄。
必定是一門強大的魔功,必定是個積年老魔頭!
小羽依舊魔眼幽幽,盯著孽鏡臺,只淡淡道:“我也沒想到,堂堂幽冥地府的閻王,竟然如此沒見識。連‘如來慧眼’都不認識,還說什么魔功。”
“魔氣如此明顯,你還敢狡辯?”
秦廣王剛怒喝一聲,小羽身上突然佛光大放。
如來佛通過華光菩薩傳給她的《業相洞明咒》,啟動!
小羽心靈深處,有一座真心本性所化的“明心殿”。
此時明心殿如汽車人變形,“咔嚓咔嚓”變成一座宏偉的廟宇。
廟宇中央,端坐一位白衣勝雪、拈花微笑的“女菩薩小羽”。
《凈身琉璃業相洞明咒》的誦念聲,回蕩在廟宇內。
小羽眼中魔光不改,身上卻有純凈的淺金色佛光透出。
魔眼本身,也充滿了佛性。
別說其他鬼神,就連閻王爺,都有剎那間的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尊“觀音大士”。
“這,這怎么可能?明明是魔功,怎么”
秦廣王震驚又茫然,連忙低頭去翻《生死簿》,查找羽鳳仙檔案。
“咦”小羽本是放出純粹又浩瀚的佛力裝逼,誰成想《業相洞明》啟動后,眼前光影閃爍、朦朦朧朧的鏡面,一下子變得清晰無比。
她看清楚了里面的畫面,還將無頭鬼的真心之音,聽得一清二楚。
凡人的一生,由無數個場景串聯而成。
每一個場景中,當事人的心態與思維,也不一樣。
孽鏡臺能照盡人生,不僅是當事人經歷過的事,還有他當時的真實想法。
如果按照正常時間流速播放,一個鬼要在鏡子前看一輩子。
這顯然不可能。
在偏殿大門兩邊,各有一聯,分別寫著“孽鏡臺前無好人”、“陽世陰間一報還”。
并不是說好人不能照孽鏡。
孽鏡又叫“業鏡”。
孽鏡臺會根據當事人身上的因果與業力,來讀取當事人的人生。
有事件發生,必伴隨因果與業力產生。
反過來說,當事人身上每一點因果與業力,都代表一次有意義的人生事件。
好人身上沒業力,不需要照業鏡。
甚至站在業鏡前,照不出來什么景觀,只有一片光明。
壞人身上業力重,孽鏡會把他身上的“因果結”全部顯示出來。
孽鏡臺拆解因果結的速度非常快,信息量極大,不僅有場景信息,還有當事人的真心之音。
真形之音可以用“霸道總裁的虐戀情深”來舉例。
所謂“虐戀情深”,就是霸總表面上對女主各種虐待折磨,面目猙獰、大聲咆哮,冷酷詛咒、無情羞辱.
霸總自己都會說:我憎恨這個小賤人,我要折磨她。
他以為這是真心話。
可霸總其實是真愛女主,他被根塵妄念蒙蔽的真心本性,并非憎恨與折磨,而是暫時未必察覺,卻折磨著他、驅動他做出這些變態行為的“真愛”。
呃,先不管它是否扭曲、有多變態,此時只用它來舉例。
未被察覺的“真愛”,才是霸總的真心。
他被根塵妄念蒙蔽了真心本性,沒能察覺到自己對女主的愛。
當霸總站在孽鏡臺前,鏡面上除了快速閃現霸總折磨女主的畫面,還有聲音播放:將霸總當時的真心述說出來。
畫面上,霸總表情猙獰,對女主各種折磨,畫外音則是霸總的深情告白,以及愛的高聲吶喊.
呃,越發抽象變態了。
簡而言之,孽鏡臺上面顯示出來的畫面,普通人站在邊上看,啥也看不清楚。
即便小羽開啟了魔眼,即便其他仙人使用了仙眼、慧眼、靈眼、法眼,依舊只能看到模糊且快速閃爍的畫面。
關鍵不在于“眼”,而是“心”。
孽鏡臺要用“心眼”去看,才能看到畫面,聽到聲音。
若要看得一清二楚,聽得清晰明白,還需要掌握與因果律相關的佛門大法。
華光菩薩傳授小羽的《業相洞明咒》,就是用“心眼”去看別人身上的因果與業力,并操控因果,施展“魔眼奪神”。
此時,小羽陰差陽錯,掌握了使用佛門至寶孽鏡臺的方法。
而秦廣王被她的嘲諷激怒,又為她身上散發的佛光驚詫,正在快速翻看《生死簿》,查找“如來傳法”之事。
還真發現了一些端倪。
羽鳳仙在居庸關見過華光菩薩,據說華光菩薩傳了大法給她。
北方不少仙人都“竊竊私語”過,鬼神有所察,故而在《生死簿》羽鳳仙篇,留下只言片語。
“羽鳳仙竟沒撒謊可她眼中的魔光,明顯是一門魔功。”
正在秦廣王糾結時,孽鏡臺的鏡面上,突然反射兩束金光,直直射入羽鳳仙雙眼。
然后孽鏡臺突然“花屏”。
8K超高清畫面一下子消失,變得霧蒙蒙,秦廣王什么都看不清了。
之前在耳邊清晰可聞的趙鶴心聲,也像是逐漸掐斷信號的收音機,“刺啦啦”雜音多,很不清晰,最終完全聽不到了。
秦廣王心中驚疑,立即收起生死簿,用手背使勁揉自己雙眼。
揉了幾下他放下手,再次看向孽鏡臺,依舊朦朦朧朧,連虛幻的影子都沒看到。
“孽鏡臺,壞掉了?”
他難以置信,全力激活自己靈魂中的“閻王神箓”(相當于神格)。
體內神力運轉正常,但孽鏡臺就是沒有畫面,聽不到聲音。
“羽鳳仙,你做了什么?”
秦廣王將憤怒又驚疑的目光,投向唯一嫌疑人。
只可能是羽鳳仙,她的魔眼這種氣息,絕對是最正統的佛教神功。
難道她沒撒謊,真的是“如來慧眼”?
不管是魔眼,還是如來慧眼。
總之,一定是她的“瞳術”,干擾了孽鏡臺的正常運轉!
鏡面射出兩束金光到小羽眼中,和小羽雙眼射出兩束金光,落在鏡面上。
從外部場景上看,幾乎沒有區別。
秦廣王終究是閻王,他能感覺到,羽鳳仙在汲取鏡中光芒。
周圍鬼神覺得是羽鳳仙雙眼射出光芒。
“干擾地府審判,可是違反天律的大罪。”秦廣王怒道。
小羽愣了一下,偏轉腦袋,看向秦廣王,疑惑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呢!”
她真不曉得自己的“魔眼”,直接截斷了孽鏡臺的信息流。
趙總管一生的因果結信息,流向她的雙眼,被她心靈感知。
邊上的秦廣王,“閻王神箓”失靈了。
“還狡辯?當著本王的面,你膽大包天,竟然干擾孽鏡臺的.”
秦廣王想怒喝,可嘴巴張開,一句話沒說完就卡在喉嚨里,余下之言說不出來了。
因為羽鳳仙轉過頭看她,鏡面依舊射出兩束金光,落入她眼角。
連陽禮、西門豹等人,也看出來,金光并非她雙眼射出。
而是鏡面反射兩束金光,主動進入她眼里。
“你這是在干什么?”秦廣王驚疑道。
“我都站在孽鏡臺前了,還能干什么?觀看趙總管人生中的‘因果結’,違反了天律、干擾了審判?”小羽坦然道。
“你真的能看到鏡子里的因果?”陽禮驚訝道。
小羽指了指自己的魔眼,笑道:“如來佛祖親自為我創法,修煉成了這雙‘如來慧眼’。
身如琉璃,不染業力,業相洞明,照盡因果。”
“你不是野修士嗎,哪來的如來傳法?”陽禮十分懷疑。
不僅懷疑她功法的來歷,還懷疑“不染業力,業相洞明”的效果。
她明明此身就在天地大劫中,沾染了不知多少因果業力不過,這家伙一直理智清醒,染了劫氣,卻沒劫氣入腦,真有點“業相洞明,凈身琉璃”的味道。
“呵,將來我入了靈山,說不得要叫地藏王菩薩一聲‘師叔’呢!”小羽傲然道。
“不管你修煉了什么大法,都不可干擾地府審判!”
秦廣王冷冷道:“你眼中的魔佛光,已影響到孽鏡臺正常運轉!”
小羽奇怪道:“哪里影響了?孽鏡臺不是一直在正常運轉?
喔,現在它停了,因為趙總管此生的‘因果結’已全部解開。
閻王爺,你盡管審判,我先前承諾不會變,絕不干涉地府斷案。”
秦廣王轉頭去看孽鏡臺,果然不再反射金光到羽鳳仙眼中。
鏡子表面光亮透徹,恢復“停機”狀態。
閻王爺人麻了。
麻蛋,孽鏡臺已運轉結束,無頭鬼的因果結拆解完成。
可他沒接收到完整信息啊。
沒完整信息,如何斷案?
“羽鳳仙,你去外面大堂等著。來人,先帶趙鶴退后幾步,避開孽鏡臺,然后重復將他放在孽鏡臺前。”秦廣王忍著憋屈,惱怒喝道。
小羽驚訝道:“閻王爺,你剛才沒看到因果結拆解?
是因為我的如來慧眼?
這么容易就被干擾,你莫不是——”
見到秦廣王面色已變得鐵青,氣氛也冷凝壓抑,小羽識趣地把“你莫不是純靠神道符箓混飯吃,對佛教因果大道,完全沒研究過”這句話咽了回去。
“呵呵,閻王爺,你繼續,我出去等你們。”她笑呵呵帶著陽禮走了出去。
“你的‘業相洞明’竟然能干擾到閻王爺的神術,莫非真是佛祖親傳的大法?”陽禮驚疑不定道。
小羽淡笑道:“我難道沒告訴過你?我‘七處證心’即將完成。
一旦完成,我立地成佛!即便現在去靈山,混個羅漢果位,輕輕松松。”
“你若有這種佛學境界,還在神州廝混什么?去靈山證個佛果,比天仙都強。”陽禮道。
“俗話說,入山煉氣,紅塵煉心。我若不在神州廝混,境界提升哪有這么快?”小羽道。
陽禮愣了愣,感慨道:“難怪孟真君說,只有你能帶領贏氏西遷。
成佛很難。
可如果只混個羅漢或菩薩果位,你還真有幾分希望。
‘羽菩薩’在西牛賀洲庇護贏氏一族,比玄門真人容易太多。”
兩人說著悄悄話,很快盞茶功夫過去。
陽禮探頭向偏廳張望,疑惑道:“秦廣王怎么還沒出來?”
小羽閉目養神,不言不語,只暗中研究“東海煉氣士強殺之法”。
此時已有第一批東海煉氣士,進入欽天監,并被“小林子”與胖磨勒熱情接待。
不過,她沒將主要算力用在“東海煉氣士強殺之法”上。
現在她人在地府,還是先推衍“閻王強殺之法”。
東海煉氣士只需稍加分辨,將擁有特殊秘法的人標記出來。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
小羽還能老神在在,陽禮又忍不住了,轉頭問邊上裝木頭人的西門豹。
“西門總判,秦廣王莫非惱了羽太師,要把我們晾在這兒?”
西門豹故作淡然道:“觀摩孽鏡臺,本來就很耗費心神。
人生越復雜,在人間的影響力越大,越耗費時間。
趙鶴跟了趙太后兩百年,經歷過的大小事兒有多少?
耽誤些時間,也不奇怪。”
“剛才羽太師只看了半盞茶的功夫。”陽禮懷疑道。
西門豹心里也有些疑惑。
“羽太師只是看個稀奇,不需要太認真,秦廣王卻要詳解每一個‘因果結’。”
小羽淡淡道:“西門總判,你信不信,一個時辰后,閻王爺會給趙總管‘仁’與‘忠’二字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