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鬼叫，老實激發本源，讓我仔細感受”
小羽再次感知丹華夫人的單薄魂體，疑惑道：“為何我沒在你身上感應到半點特殊的仙氣？
無論是你活著時，還是剛才用‘三昧真火’燒你的魂體，燒得黑煙滾滾、元氣消散，也沒半點‘母氣’外泄。”
“我現在是人，不是一團丹華之氣，怎么讓你感應？”
丹華夫人看了她一眼，又說道：“你不是有劍骨神通嗎？劍骨神通怎么來的？
我的丹華之氣和你的劍骨神通類似，也是以‘仙骨’的方式存在。
人稟氣而生。
無論是仙骨，還是你們這種普通的天生神通，之所以出現，是機緣巧合之下，靈魂在誕生前，融合了一縷‘先天靈機’。
中下等的先天靈機，在生命誕生的過程中，演化為普通天生神通，比如你的劍骨。
上等的先天之氣則化為仙骨，仙骨為先天道體，修煉道法仿佛失去記憶的工匠大宗師，重新學習自己的手藝，立竿見影、易學易精。
此上中下三等，僅僅對應法寶中的先天靈寶、后天靈寶和法寶。
你的劍骨只是法寶級，得奇遇重鑄之后，勉強算后天靈寶，再吃大蟠桃第二次重塑，總算摸到一丁點先天靈寶的門檻。
我們通常所說的仙骨，都是先天靈寶級。
可先天靈寶之上，還有先天至寶呢！
先天靈寶誕生于開天辟地之初，先天至寶誕生于正式開天之前。”
說到這兒，丹華夫人臉上已經滿是傲然之色，“我的丹華之氣，便是先天至寶級別的仙骨！
但它終究以仙骨的方式存在，要返源成丹華之氣，需要特殊的仙法技巧。
和‘金母’直接由西華至妙之氣的本源生出靈智，變化為人不一樣。
金母直接是西華至妙之氣本身。我終究是凡人，僅僅是命格特殊，靈魂為先天之魂，融入了世間第一縷丹華之氣。
而且，我此身非原本之身。
我在太陰煉形之后，活出了第二世。
仙骨在我第一世之身中，此時留在小有洞天，成為洞天的本源。
正是有我的仙骨融入墳地，才能將它演化成神州七十二福地之一。
又因為丹華之氣為先天至寶級先天之氣，太過高級，你去了小有洞天，見識過洞天內的仙氣，卻從未真正感受過丹華之氣。
你在小有洞天見到的仙氣，都是丹華之氣分化而來。
就像‘道生一，一生三，三生萬物’，你見到的僅僅是‘萬物’，丹華之氣為‘道一’，只存在于洞天核心。”
小羽沉吟道：“如此說來，我的劍骨也能按照同樣的原理，反本溯源，化為一條先天之氣，然后利用這股先天之氣演化洞天世界？”
丹華夫人不掩飾臉上的輕蔑，還不停地撇嘴，涼涼地說：“你要明白一點，凡是直接增強力量的法寶，皆屬于最普通、最低級的法寶。
與此同理，凡直接最強力量的天生神通，也是最末等的天賦。
力量低級，法則中級，唯道至高。
你的劍骨便是直接增強劍氣威能，不涉及大道法則，對領悟大道法則無用。
與劍道相關的天生神通中，唯有‘劍心通明’，勉強算‘低級仙骨’。”
“你高級，你是至高無上的先天至寶，可你連我一劍都擋不住。”小羽冷笑。
“若在小有洞天，你砍我一劍試試！”丹華夫人也冷笑連連，“別說在洞天內，但凡你沒用陣法將我困住，我也能一念之間化為元氣，消散于天地間，讓你碰都碰不到。”
話說到這兒，她掛著冷笑的臉龐，又被懊悔擠滿，“我真蠢，真的，單知道大陸澤龍宮在洞天邊上，是老鄰居，很安全，卻想不到如今是天地大劫正濃烈之時。
此時除了靜坐洞府默《黃庭》，哪里也不安全。
尤其是你明顯劫氣濃郁，是此次大劫中.如同申公豹一樣的人物。
無論誰和你扯上關系，都要被拉入到浩劫之中。”
小羽有些無語，也很不忿，道：“明明是你們主動找我麻煩。
明明我老實安分，一個人游走市井、暗積功德、默誦黃庭。
偏偏你們死不安分，硬要拉我入劫，害得我沾染諸多因果與劫氣。”
“你就是當代申公豹！當年申公豹主動找道友應劫，你是一坨臭狗屎，散發臭氣吸引別人踩你，效果都一樣，都是沾一身屎。”丹華夫人道。
小羽不耐煩道：“別扯這些沒用的。我問你，我的劍骨能否逆反本源，演化洞天？”
“我不是說了嘛，你的劍骨太低級。”丹華夫人頓了頓，又緩和語氣道：“但劍骨也源自一縷先天之氣，演化不了大千世界的福地，可以降格一等，去中千世界演化福地。
若到了小千世界，甚至能化作大洞天呢！”
“中千世界的福地有屁用！”小羽皺了皺眉，問道：“你怎么用丹華之氣和玄陽正氣演化洞天仙氣的？對了，你哪來的‘玄陽正氣’？
你既然說丹華之氣為獨一無二的先天之氣。
能與之配對的玄陽正氣，應該也很不一般，大概不能靠修煉得來吧？”
丹華夫人面色數變，眼里臉上盡是猶豫和糾結。
但凡自身處境不是如此被動，她絕對不愿向外人泄露一丁點與丹華之氣相關的核心機密。
畢竟丹華之氣為她的根基。
“你是不是有點冷？”小羽笑道。
丹華夫人茫然，“如今夏天，氣溫不冷，而且我死了，不怕冷。”
“不，我覺得你很冷，很想烤火。”
小羽右了個響指，一團純陽煞火“蓬”的一下在指尖騰起。
丹華夫人魂體瑟縮，連忙道：“其實這事兒你也了解，‘崔生’還記得嗎？他身上便有‘玄陽正氣’。
我與他陰陽和合，交精之氣，便可源源不斷為小有洞天增加本源，演化出各種各樣的低等級仙氣，供養洞天內的仙人，也供養洞天之下的中千世界、小千世界。”
“果然如我所料，崔生被你引入小有洞天，不是福氣，是災劫！”小羽若有所悟。
剛開始聽茍交講崔生的故事，她便感覺“很陰間”。
即便后來崔生果真進入了小有洞天，她也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丹華夫人仿佛受到了極大羞辱，激動叫道：“什么災劫？我身為仙母，與他共結連理，以身相許，賜予仙丹，要和他仙福永享，哪里對不起他了？”
小羽淡淡道：“我覺得你很冷，覺得把你放在火燒烤，是為了你好，你覺得呢？”
“這能一樣？”丹華夫人一臉荒謬。
小羽道：“給與別人所需要的，而不是你覺得對方需要的。
或者讓對方明悟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再贈予他需要的。
這才是恩惠，是福氣。
人家崔生是個孝子，幫茍家挖水井，就是為了賺錢贍養父母。
你倒好，忽悠他在洞天待了幾個月，讓他親人全部死光光。
等他對人間失去留戀，想要返回小有洞天，你又弄什么考驗。”
丹華夫人道：“崔生墮井消失后，茍家老爺賠了崔家一大筆銀子，足夠崔生弟弟娶妻生子，為爹娘養老送終。
他們一家人生圓滿，生活美滿，崔生可以放心留在洞天當仙人。
他后來返家時，不還見過崔家后人嗎？”
小羽道：“你當時可有跟他說清楚？”
“不好說，也不能說得太清楚。”丹華夫人搖頭道：“成仙需要仙緣、仙骨和仙福。
什么叫‘仙福’？
崔生明明得到了我的提醒，卻依舊將我提前放在壇子里的仙丹，看成了爛掉的死蛤蟆。
這就是沒仙福。
我為仙母，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大大違背天律。
天庭有天律，我的小有洞天也有天律，我得以身作則啊！”
小羽嘆道：“你做到了這種程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你自己！
你拿了別人的玄陽正氣，小有洞天也吸收了玄陽正氣。
這是大因果！
你故意在表面上做到盡善盡美，不過是為了了結因果。”
丹華夫人說得有情有理，世上絕大多數人都會被欺騙，可她糊弄不了小羽。
小羽也是玩弄因果的高手。
廣川縣洛師鸞一案，荀家從福運連綿的千年郡望，一朝氣數耗盡，不就是她將因果重新解構、組合一遍的緣故？
僅僅改變了因果發生的順序，最終結局便完全不一樣了。
見丹華夫人還要辯解，小羽擺手道：“你不用說，說什么都改變不了崔生本該為洞天‘天帝’的事實。
在這一大因果下，說什么仙福都是扯淡。
哪怕他命該十世乞丐，當他貢獻出玄陽正氣，與你的丹華之氣演化洞天本源，你倆的權柄就該是一樣的。
至少那些新造出來的仙氣，你們權柄對等。
結果他娶了你，你們成了夫妻，‘新造的仙氣’成了夫妻共同財產。
他掛了，財產全部落入你這個毒寡婦手里。”
“毒寡婦”丹華夫人的嘴巴和鼻子都氣歪了，“羽鳳仙，你不要太過分！
縱然我如今淪為階下囚，也不能忍受這種程度的羞辱。
我活了一百多萬年，從來沒人能這樣侮辱我。”
小羽冷笑道：“謊言無法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你現在連純陽煞火都不怕了，顯然是被快刀戳得更痛。”
“你個沙蠻子、野修士，什么都不懂，只會胡說八道。”丹華夫人叫罵道。
“我問你，你為洞天仙母，而崔生只是一個凡人，他進入了小有洞天，他的命運軌跡，在你眼中是否清晰如掌上觀紋？”小羽道。
“我只拿他當我夫君。作為我的夫君，他就是洞天‘仙帝’，可他一定要離開，我怎么勸說都沒用。”丹華夫人道。
“你別悄悄轉移話題，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小羽道。
“我的確看清了他的命數，知道他沒仙福，所以苦勸他。”丹華夫人道。
小羽搖頭道：“你知道他思念父母家人，無論你怎么勸，他還是要回家一趟。
你也知道崔生會把仙丹當成爛掉的癩蛤蟆。
或者那枚仙丹本來就被你偽裝成了爛蛤蟆。
只看結果，這段命運最符合你的利益。
或許命運還存在其它可能，你讓其它可能全部消失，僅讓這種可能變成了現實。”
“命由天定！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胡亂逆天而行？”丹華夫人叫道。
“命由天定，天心即人心，所以說性在天，命在人。”小羽道。
丹華夫人忽然冷靜下來，“我沒必要跟你爭論什么，天帝和王母見證了這段命運，明白我的心。你啥也不是。”
小羽點頭道：“這才像話嘛！你一個活了一百多萬年的老鬼，白蓮花的人設，真的不適合你，你就老老實實當個坦蕩的毒寡婦、老地主婆。”
丹華夫人閉上眼睛和嘴巴，不再理睬她。
小羽也覺得無趣兒了。
她又不是“判官”，崔生也不是茍生.即便是茍生，對茍生自己的選擇，她也只會淡定旁觀。
“你應該遇到過很多‘崔生’吧？不是說，丹華之氣為先天之氣嗎？與之陰陽相合的玄陽正氣，怎會這么多？”
丹華夫人睜開眼睛，認真道：“只有我的丹華之氣為‘先天之氣’。崔生的玄陽正氣很普通，很常見。
只要天生有幾分純陽，又后天讀圣賢書、為人正派，尚有幾分赤子之心，便能提煉出‘玄陽正氣’。
此氣分屬后天。”
“提煉？”小羽表情古怪，“你們在‘交精之氣’嗎？”
怎么說得跟工業冶煉似的。
崔生莫不是被煉成了藥渣，廢了，沒用了，才放出來？
“你是個雛，什么都不懂。”
丹華夫人輕輕搖頭，臉上終于有了幾分占據上風的優越和愉快。
“西沙域迎祥府有個勞神仙，堪稱西方采補第一人，嘿嘿嘿，你猜他最后什么結局。”
小羽冷笑一聲，又忽然覺得爭論這個很無趣，也很浪費時間。
她現在的時間非常寶貴呢！
“將你逆反本源，激發丹華之氣，到提煉玄陽正氣，演化洞天仙氣的過程，事無巨細，原原本本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