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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極限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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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茍交不僅是“慧根”粗壯,他底蘊也很足。

  過去幾年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為他累積了豐富的智慧、閱歷,以及人生感悟。

  一旦《正氣訣》入門,他迅速在心中凝聚三枚“正氣符”。

  倒不是他有“一天三枚正氣符”的效率。

  僅僅今天一天,他幾乎將過去十幾年累積的底蘊消耗了一成!

  等底蘊耗盡,他修煉《正氣訣》的速度必將驟然減慢。

至于三枚正氣符的效果  之前一直被蘿卜道士牽著走,茍交并沒發現三枚正氣符有什么神異之處。

  現在被小羽放開了,他自己踉踉蹌蹌在崎嶇不平的狹窄山道上行走,漸漸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如今是二月末,月亮沒了影子,夜幕上只有繁星點點。

  他又走進了山坳,視野不如在平原上開闊,空間越發幽暗。

  現代人走平坦的水泥路,周圍有渾黃的路燈,可如果不開手機燈照亮地下,也可能大拇指撞在石頭上,痛得眼淚都飆出來,甚至掀翻指甲蓋,血流如注。

  茍交一個古人,別說路燈、手機燈。

  他連個紙燈籠也無,還走石頭雜草凌亂的山道。

  放在過去,他半里路都走不出去,要被摔傷,或者撞傷。

  所以他幾乎不走夜路。

  真要走夜路,也是走月光明亮的州府馳道。

  現在他在靈魂中打磨三枚正氣符,正氣符如同明亮的星辰,灑下一片光明,在他昏暗如夜空的靈魂深處,形成一片光明領域。

  明晃晃,亮堂堂,澄澈干凈。

  他的肉眼沒有放光,卻也覺得眼前的道路亮堂起來。

  他走起來踉踉蹌蹌很費力,但始終沒摔跤,沒磕到碰到哪里。

  走了兩百步,他已經看到蘿卜道士所說的茅屋。

  應該是鄉人看守農田的臨時住處,周圍有明顯被開墾的土地,更遠處還能看到坡田(隨著對正氣符的運用越發熟練,他看得更遠了)。

  只不過好好的山谷之地,此時卻幾乎荒廢。

  能看到田埂田壟,卻沒種上小麥之類的作物。

  對此,已經外出行走三年的茍交,一點也不奇怪:大量壯丁被征召為役夫,村里沒勞動力種田了。

  茍交的目光死盯著田埂邊上的茅屋,隱約感應到一股不詳之氣在里面醞釀。

  “嗖!”

  他還正盯著茅屋看呢,一條黑影已經從殘破的屋頂躥出來,快如迅雷。

  茍交眼睛一花,已有一個丈高魔人站在自己跟前:紫紅亂發劈在肩頭,身上穿著臟污的武士服,露在外面的皮膚布滿紫黑色魔紋,青色的臉龐,長得像個強獸人。

  “媽呀,怪物啊”茍交失聲慘嚎。

  什么光明心境,什么正氣符,仿佛一下子成了肥皂泡,被戳破后,直接沒了。

  “荷荷”魔人似乎在笑,裂開長滿鋸齒的嘴巴,蘋果那么大的眼珠子驟然亮堂起來,仿佛兩盞燈,卻是青色的燈光。

  他一把抓住癱軟在地的茍交,就要往嘴巴里塞。

  “道長,救命”

  茍交尿了。

  下身尿崩,嘴巴嚎啕,眼眶飆淚,鼻孔噴出拉絲的鼻涕。

  身上凡是能噴水的地方,都像是擰開了水龍頭。

  魔人似乎智慧不低,聽到他的叫喚,立即眼神警惕地環顧四方。

  “呼呼呼”夜風冰涼,四下寂靜,沒有任何人。

  “蠢貨,你的光明心境呢?快快心中默誦‘正氣歌訣’。”

  偏偏小羽的聲音,悄悄飄入茍交的耳朵,讓他迅速冷靜下來。

  他不慘嚎了,只慘白著黑皴臉,身子僵硬如一根柴火,心里默默誦念正氣歌訣。

  然后他驚悚發現,自己今天剛凝結的三枚正氣符,竟不知道跑哪去了。

  ——沒了?消失了?我的“道行”哪去了?

  他心中雜念頻生,其中還有很多惶恐、懷疑、懼怕、失望等負面情緒。

  魔人再次被他吸引了目光。

  青色眼瞳中閃爍兇狠殘忍的光芒,嘴巴也滴淌腥臭的涎水。

  就在它捏油條似的捏住茍交,又打算張嘴嚼吃時,“呱呱”

  恰在此時,遠方傳來一陣蛙鳴。

  “嗖!”魔人速度快得像瞬移,都不用雙腳點地,直接豎著往前飛,眨眼間便飛到蛙鳴處,是位于谷底、一個方圓三四丈的水坑。

  “嘩啦啦”魔人落在水坑里,來回走了幾圈,沒見到一只青蛙。

  他靛青臉龐浮現人性化的疑惑之色。

  而此時的茍交,又聽到小羽的“風中傳音”:“你在干什么?恐懼只是世界施加給你的‘幻象’,幻象無論多么真實,都不是你的真心本性。”

  ——可是我今天剛凝聚的三枚正氣符,消失不見啦!

  茍交想要大叫。

  但他終究克制住了瘋狂叫喊的念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思考“正氣符”,只在心中默念“正氣訣”。

  背誦正氣訣的過程中,他又不自覺回憶三枚正氣符所代表的道與理。

  正因為他對道與理感悟很深,所以能在一天內將它們凝聚成法則類的符文。

  雖然此時正氣符消失不見,可他心中的深厚感悟沒有消失。

  當他重新在心中運轉正氣訣,烙印在心底的感悟,自然而然冒了出來。

  然后茍交驚喜發現,又有一枚新的正氣符即將——

  “刺啦”他身上的厚棉衣被撕爛,冷風瘋狂舔舐他溫熱的身體。

  尤其是胯部。

  剛才尿了一灘水,被冬末的冷風帶走熱氣后,變得冰涼且沉重。

  他打了個哆嗦,即將成型的正氣符又散開。

  “嘩啦啦”

  將他衣服撕下來后,魔人便將其摁在冰涼刺骨的水里洗涮。

  使勁用粗糙如石頭的“魔掌”搓揉他的身體。

  脊背、胸口、脖子、胯部。

  冷水搓澡,本來很難搓出垢甲。

  但大力出奇跡。

  魔人的手掌仿佛銼子,將茍交皮膚都搓爛了,搓出一道道滲透鮮血的印子,和一坨坨厚實的黑泥。

  “嗷嗚”茍交凄厲慘嚎,拼命掙扎。

  什么光明心境,什么正氣訣,什么正氣符,完全從他腦海里消失。

  剩下來的只有恐懼與痛苦。

  小羽差點忍不住,要結束今晚的修行。

  可她仔細想了想:茍交身上的垢甲厚得都能當鎧甲了,還餿臭了,虱子跳蚤一大堆,讓魔人幫忙洗個澡,似乎利大于弊。

  至少明天再次用木棍牽著他行走時,不需要用真氣防備順桿跳過來的虱子,不用擔心順風而行時,從他身上飄來的臭氣。

  “靜心,靜心!靜心啊蠢貨!”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啊蠢貨!”

  她仿佛唐僧念咒,不停將聲音傳入茍交耳中。

  等魔人將茍交洗涮成一個鮮血流淌的“紅人”,他終于又恢復理智,嘴里哼哼唧唧地哭泣,心里默誦《正氣訣》。

  期間小羽又裝神弄鬼,幾次打斷魔人進食的動作。

  一直到茍交又在心之深海,凝聚一枚正氣符,一點明光從正氣符上灑落下來,在好似夜幕籠罩的心靈,投下一小片的光明。

  魔人提著茍交回到茅屋,用破布搓成繩子捆住他的手腳,隨意丟在草垛上。

  它自己則保持五心朝天的姿勢,修煉了大概一個時辰,摸了摸肚子,似乎想要進食。

  可看了茍交一眼,它卻將吃夜宵的念頭放棄了,自己也躺在草垛上呼呼大睡。

  茍交想喊“道長,快救我出去”,可他只是翻了個身,魔人又猛地睜開青光冷酷的眼睛。

  他不敢喊也不敢亂動了,只專心默誦《正氣訣》。

  這會兒他竟又將三個消失的正氣符重新凝聚出來,心里有一片亮堂堂的光明。

  只是光明異常脆弱。

  剛才僅僅驚醒魔人,被它瞪了一眼,竟又有兩枚正氣符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仿佛它們比他還要膽小,被嚇跑了。

  有過幾次正氣符湮滅消失的經歷,茍交此時依舊慌亂,但不像最初那么絕望與恐懼。

  他心里甚至十分清楚:只要自己不慌、不怕,不要將鬼祟引入心中,正氣符就不會熄滅。

  可心里明白,不等于能做到。

  此時此刻,他真心認可了小羽先前的話:讀圣賢書最重要、也最難的,是知行合一。

  ——蘿卜道長年紀雖小,也沒什么大學問,但他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金玉良言,這豈非天生的圣賢?

  他心里頗為感慨。

  “茍生,醒來,茍生,快醒來“

  迷迷糊糊中,茍交又聽到了“蘿卜道士”的叫聲。

  他感覺身子發熱、腦袋里仿佛打翻了一鍋漿糊,渾渾噩噩,還痛得厲害。

  “我生病了!”

  好一會兒,他終于反應過來。

  昨夜被剝光衣服,還放在冷水里洗了個澡。

  即便他努力蜷縮身子,躲在草垛里,依舊著涼了。

  他眨巴幾下眼睛,茅屋內外依舊黑洞洞。

  “天快亮了,妖魔即將醒來,快快誦念《正氣訣》保平安。”

  “蘿卜道士”提醒了他一句,便不再說話。

  茍交顧不得痛得幾乎要裂開的發燒大腦,努力將僅有的幾絲清明集中起來,默默背誦圣賢的經義,并在心中大聲闡明自己領悟的道理。

  此時他腦海里已經有五枚正氣符。

  昨晚熬夜修煉,又凝聚出兩枚。

  此時他只是被小羽喚醒,并沒被邪氣侵蝕,正氣符沒消失.他剛產生了慶幸的心思,昨晚新凝聚的兩枚正氣符,便閃爍幾下,從他識海消失無蹤。

  茍交只懊惱,并不震驚大怒。

  他明白是因為自己心中有了妖邪,才將風中燭火似的正氣符被“吹熄滅”。

  很快他連懊惱的情感也全部摒棄,只專注默誦《正氣訣》。

  大概卯時兩刻(早晨五點半),魔人身子動彈了幾下,緩緩坐起身。

  起來后,他先瞥了眼茍交。

  見他雙手雙腳依舊被捆縛,只身子蠕動進入陰濕的草垛里,魔人便五心朝天,開始打坐練氣。

  時間在一片靜謐中流逝。

  晨光穿過屋頂破洞,帶來了光明與溫暖,也帶來了山野清新干凈的空氣,以及大自然的喧囂。

  “咕咚咕咚.”哪怕發了燒,肚子依舊會餓。

  茍交很想全身上下不發出一丁點聲音,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僅僅肚子叫了幾聲,他剛剛凝聚的第六枚正氣符,又被驚惶“吹熄”了。

  魔人依舊閉目打坐,完全不理睬他。

  直到另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從魔人的肚皮中傳出來。

  它沒像茍交一樣忍耐,睜開眼睛,結束煉氣修行,一把抓住茍交的小腿,將他從草垛里拖出來。

  然后像是小孩啃雞大腿,雙手一起上,抓住茍交脖子,抱住茍交大腿,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他腦袋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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