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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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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羽與茍交一邊說話,一邊用輕功小跑。

  早晨六點多鐘出發,都沒怎么留意時間,太陽已經爬過最高點,開始向西方偏移。

  “咕咚咕咚.”茍交肚子第N次咆哮。

  小羽腳下不停,回頭問了一句,“茍生,你可是餓壞了?”

  他餓不餓,她其實不關心。

  可他這會兒成了她研究《正氣訣》的小白鼠,而且已經上了實驗臺,餓壞了影響修煉正氣訣的效率,就是她需要關心的事兒了。

  茍交看了看腳下壓根沒有道路的道路,嘆道:“餓是餓了些,但饑餐露宿對小生已是家常便飯。

  更何況今天有道長拉著小生走,小生很輕松。”

  他們此時壓根不是走在正常的大道上。

  別說連通郡府的馳道,連山野小徑都沒有。

  小徑經常有人走,才走出一條路來。

  現在他們走在亂草與亂石上,都不是路,也看不到路。

  連路都沒有,自然找不到農村人家,討要飯食、討一口熱湯。

  茍生過去也常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死撐著。

  不然還能咋辦呢?

  “前方有個小山村,我們今晚在那過夜。”小羽道。

  “道長,你不是說帶小生見識妖魔鬼怪嗎?

  咱們該去縣城州府附近找呀!

  妖精要害人,也得有人讓他們害。”茍交疑惑道。

  小羽感慨道:“雖然到了妖邪頻出的王朝末年,可神州終究是神州。

  人皇政留給大秦的底蘊,也不是短短幾年時間能禍害光的。

  州縣附近人多,人仙和道士也多。

  真要找妖邪,還得跟先前的破廟一樣。

  距離縣城與馳道很遠,但在不遠處,又有村落和人口,附近有旅人必經之路。”

  茍生環顧周圍荒涼的山嶺,問道:“咱們這是到哪了?”

  小羽搖頭道:“咱們不是在找地方,是在找妖精。

  你若沒餓得頭昏眼花、腦子迷糊,就別東扯西拉,老老實實背誦圣人經典。

  等到了前方村子,既有妖精,也有吃食。”

  茍生不扯淡了,專心致志背誦儒家經義。

  他不僅背誦原文,還順應本心本性,大聲闡述自己領悟的道與理。

  這就是小羽所創《正氣訣》的具體“練法”。

  《正氣訣》的理論基礎,是佛教《多心經》與儒家《浩然正氣》。

  但它的結構,模仿自小羽早年從閩山老農那得到的道家真法《五雷法》。

  《五雷法》為天師法,只飛升元神,肉身尸解。

  修煉《五雷法》的過程,主要是在靈魂中凝結“雷符”。

  “雷符”即是將雷道法則與感悟,化作一枚枚符文組合在一起。

  用雷符當成磚頭,砌成一個“雷宮”,雷宮為元神之核心,則五雷法大成。

  當年小羽只得到殘缺的五雷法,現成的雷符,是一個也沒有。

  她必須自己觀摩三界中的自然雷霆、道法雷霆,將它們所代表的奧義凝結成符文,即是一枚雷符。

  《正氣訣》則是領悟人世間的道與理,將領悟的每一條道理凝結為一枚“正氣符”。

  無數正氣符在心中砌成一座宏偉的宮殿,宮殿鎮壓元神中央,正氣訣大成。

  小羽詢問茍交的學問,既是探他的底,好為他量身定制《正氣訣》,也是幫他理順所學內容,以便接下來領悟“正氣符”。

  現在他自己背誦圣人經典,大聲闡明領悟的道理,就是在凝結“正氣符”。

  這個過程,小羽無法替代他完成。

  無法傳授他擁有全套正氣符的完整正氣訣。

  別說她一個“秦宮博士級·半文盲”、“仙人級·初中文憑”,壓根沒資格教茍交“道理”。

  即便她是咸陽宮博士級別的飽學鴻儒,也沒辦法在《正氣訣》中直接編寫現成的“正氣符”。

  她領悟的道理不一定完全正確,還一定很不完整。

  不如只在《正氣訣》中留下領悟“正氣符”的方法,具體能凝聚什么“正氣符”,全在修行者本人。

  當然,作為《正氣訣》的創造者,小羽將收獲所有修行者凝聚的“正氣符”。

  現在、將來,茍交領悟的所有“正氣符”,都會成為她改良乃至自己修煉《正氣訣》的養料。

  茍交自己也明白這點。

  小羽一開始便說清楚了:兩人合作研究、補全《正氣訣》.呃,達文西也說自己在精神病院做研究。

  被研究也是做研究嘛!

  茍交倒是很有覺悟,一開始便給出承諾:他能練成正氣訣,功勞全在她一人,補全后的功法全歸她所有,他只要自己身上已有的“道行”。

  他倆一個在創造《正氣訣》,一個在修煉。

  無論各自的目的是什么,在德行與操守上都必須堅守“人間正氣”。

  研究、修煉這門心訣,必須要當個真君子。

  小羽帶著茍交又走了七八里,果然見到了殘雪未消的山徑。

  有山道就有人煙。

  等轉過一道禿嶺,忽見谷底騰起幾縷炊煙。

  但見那村落,三五十間茅檐錯落扎在凍土里。

  院墻多是黃土夯的,半截塌了便拿荊棘補上。

  外圍有幾株老柳僵著枯枝,梢頭卻爆出米粒大的綠芽,叫寒風吹得亂顫。

  兩人走過橫在溪澗上石板橋,便算進入了村內。

  橋頭歪著半人高的石臼,苔痕斑駁,有個老婆子蹲在邊上,從簸箕中挑豆子。

  挑出豆子中的石子,好做晚飯。

  小羽停下腳步,從袖子里取出兩面毛巾大小的旗幡,遞到茍交手上,低聲道:“現在咱們入了村,該做買賣了。”

  茍交抖開小幡,米色錦緞上分別書寫“賽半仙”與“閻王敵”。

  “這是道長的招牌?小生該怎么做,使勁揮動旗幡?”

  他看了眼奇怪看向他倆的老婆子,低聲道:“村人未必識字。”

  “所以你要叫喊。你在市井中,應該經常聽到‘磨剪子’、‘戧菜刀’的呼喊,跟那個一樣。”小羽道。

  “太市儈了吧?道長你可是高人啊!”茍交訥訥道。

  老婆子抱著簸箕站起身,嚷道:“你們兩個外鄉人,在那嘀咕啥呢?咱荷葉村窮,沒啥子值得你們惦記的。”

  “無量天尊!”小羽走過去,朝老人打了個稽首,道:“婆婆,小道是個游方道士,這位是小道的同伴,是個‘游方.處士’。

  今次路過貴寶地,一來討口飯吃,二來跟村民做個生意。

  治病、驅邪、看風水、代寫書信、抄書、當孝子摔盆,咱們都能干。”

  茍交黑臉微紅,拉著她的袖子道:“道長,別的也就罷了,摔盆當孝子——”

  他話音未落,老婆子竟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他們一番,道:“咱七叔家正要辦喪事,恰好缺兩個孝子。

  你們若是哭得響亮些,或許能送你們一人半個錢。”

  小羽笑道:“我這同伴聲音大著呢,我本人又極擅長誦念《倒頭經》,請我倆肯定沒錯。”

  “你們等著。”

  老婆子丟下一句,懷抱簸箕快步走到路邊上一戶人家。

  木柵門打開,有個年輕的婦人躲在后面,悄悄探頭看了外面的兩人一眼,又迅速把頭縮了回去。

  不一會兒,放下簸箕,解下腰間破布圍裙的老婆子,又快步走了出來。

  “小道士,你們跟我來!”

  她一邊往另一條小道上拐,一邊招手呼喚他們。

  茍交疑惑道:“你們村里沒人嗎,為何找我們兩個外鄉人當孝子?”

  老婆子唉聲嘆氣道:“去年秋天,田里的麥子都沒收上來,李亭長又過來抓男丁,說是要去驪山幫趙太后修建陵寢。

  全村攏共才四十多戶,被抓走了五十五個男人,現在還能剩下什么?”

  小羽默默嘆了口氣。

  從面相上看,這老婆婆的兒子,早已經死在去驪山的路上,只是她還不曉得。

  “七叔,七叔呀,我幫你找來了一個大孝子、一個念《倒頭經》的道士!“

  村寨本來就不大。

  只走了幾十步,便來到另一戶人家的籬笆院落外,婆子高聲叫嚷起來。

  “汪汪汪”

  “七叔”還沒出來,倒是一條瘦骨嶙峋的老黃狗,先從屋里竄出來,朝著陌生人不停叫。

  “旺福,一邊去!”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披麻戴孝,面色灰敗,趕走了老黃狗,還踮腳朝外看了一會兒,才將老婆子與小羽、茍交迎進去。

  一番寒暄,詢問了來歷與姓名,婦人才將自家情況說了一遍:她二兒子昨天被野獸啃死了,今天找了一天,也只找回來幾根骨頭。

  老大服徭役,老二沒娶媳婦,沒兒子也沒侄子。

  愿意出一個錢,雇傭一人當孝子。明天上午摔盆哭墳,入土為安后,雇傭結束,管晚飯一頓,早飯只有半個豆餅。

  七叔是老婦人的公公,姓蔡。

  蔡七公早死了兒子,如今又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受不住,病倒了。

  小羽將茍交留在蔡家,自己背著大背簍,先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又在村外轉了一圈。

  回來時,背簍里裝滿了亂七八糟的“雜草”。

  她手腳麻利地將藥材區分好,晾曬在蔡家屋檐下。

  接著拉拽吃過咸菜“豆飯”的茍交,跟蔡家人說:出村幫蔡老二招魂。

  她現在是“蘿卜道士”嘛,招魂、安魂就是她的本職工作。

  “道長,你沒吃飯吧?”茍交既是疲累,又有些亢奮,“蔡七公的孫子,可是被妖邪所害?”

  從早晨六點多,一直走山路走到傍晚。

  好不容易吃了一碗咸菜豆飯,很想立即躺在柴房里好好睡一覺。

  太疲勞了。

  可他又明白蘿卜道士帶自己出來,是為了什么。

  馬上他就要見到更刺激、更過癮的大場面了。

  更重要的是,今晚不同昨晚。

  他修煉了《正氣訣》,要在妖邪面前試一試斤兩。

  只要這么一想,他身體再疲憊,精神也忍不住亢奮起來。

  小羽依舊牽著根木棍,帶著他走在已開始結霜的荒山小道。

  “可還記得我教你的正氣訣奧義,在面對妖邪時,你該怎么做?”

  茍交愣怔了一下,臉上的亢奮迅速消失,身體的疲憊也被他忽視。

  “不要假裝否定妖邪的存在。對妖邪的認知,得遵從客觀事實。

  但知道歸知道,不要讓妖邪住進自己心里。

  就像身處黑夜下的荒原,心中依舊可以是正午陽光、燦爛光明。”

  他的目光變得沉靜有神,腦子里仿佛建造了一棟空房子,另一個自己正坐在空房子里誦讀“圣人”的道理。

  小羽微微頷首,茍交不止是有點“天慧”,他的慧根如同千年白楊樹的樹根,又粗又壯,只是埋在土下面,過去一直沒有被開發出來,也沒被人發現。

  如今得到《正氣訣》,從創法到修煉,攏共也才一天時間,可他已經入了門!

  簡直匪夷所思。

  這可是心訣,不是內功.內功一天入門也非常夸張。

  小羽《雄龍功》練出內氣,也花費一個多月,還用“鯤鵬智慧”作弊了。

  七繞八拐走了二十多里,差不多晚上九點半左右,小羽在一個山坳處停下腳步。

  “茍生,讀圣賢書最重要的一條是什么?”她輕聲問道。

  茍交明白更刺激的大場面就在前面,心境差點再次被激動與驚慌打破。

  他盯著稀疏星光下,黑洞洞的山谷,咽了口唾沫,道:“讀圣賢書最重要的是透過文字,真正把握住圣人要教我們的道理。”

  小羽搖頭道:“明白道理固然很重要,卻遠不是最重要。

  如果只明理,而自己做不到,日常不去踐行,還不如不明白道理。

  不明白,還能保持謙虛與實誠。”

  茍交拱手行禮,誠懇道:“請道長指教。”

  “知行合一!”小羽道:“只要做到了知行合一,哪怕當時沒能領會圣賢之意,或者圣賢的話錯了,也沒關系,實踐會幫你驗證并校正真理。”

  茍交若有所悟,道:“小生明白了,小生現在就去找邪魔。”

  “明白了,可能做到?”小羽道。

  “不去做,怎知做不到?”茍交道。

  小羽欣慰地點了點頭,道:“你去吧,前方有個草棚子,里面有‘大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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